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鞋的。
自护村队成立以后,韩家湾村基本上就再也没有发生过财产失窃的案件,自然也没有人员再丢失或遭到绑架。村民们无不感到比之前安全了许多,也放心了许多,大家无不争相称赞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俩为村里办了一件大好事。
表面上看,陈小娟失踪这起案件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俩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这起案件任何蛛丝马迹的追踪,两个人一致认为 ,绑匪虽然足够狡猾,干的也相当干净利索,但是,只要坚持不懈地一直努力寻找下去,就一定能够寻找到相关线索。
这天早晨,韩卫国刚刚起床,正打算漱口洗脸,突然看见堂弟韩卫东推开院门闯了进来,不待韩卫国询问,就听韩卫东急着说道:“二哥,昨天我跟随你弟妹前去新城村老岳父家喝喜酒,中午在酒桌上吃饭的时候,无意中我听说了一件事情,自觉得,或许与咱村旺财的女儿小娟丢失有关,因昨天晚间,我赶回来的时间晚了点,怕打扰你和我二嫂休息,所以就没有过来,现在前来想跟你讲讲。”
“都听说什么了?赶快跟我说说。”不等韩卫东讲完,韩卫国就催问道。
“二哥,昨天是我内弟成婚的正日子,中午在坐席的时候,闲话中,有一位老哥,突然讲起,他们新城村曾于前天抓住了一个劫持小女孩的绑匪,当时,我就存下了心,本打算散席之后,再找他详细问问。可没料到,这酒一喝起来,便一发不可收,直喝到临近傍晚才散场,并且提起这件事的那位老哥,还喝得有点高,所以就没好再向他追问。晚饭我也没顾上吃,就从我老岳父家骑匹马赶了回来,但不知,这个消息对找到陈小娟有没有用?”
“有用,有用,太有用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韩卫国激动的一连串肯定道。
在思考了一下之后,接着吩咐韩卫东道:“兄弟,再辛苦你前去卫华家一趟,见面告诉他,拉匹马到咱家来,要是他还没有吃早饭的话,就让他过来大家一起吃,等吃完饭,咱兄弟仨一起骑马赶往新城村你岳父家去一趟,当面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当天早饭后,兄弟三人扬鞭催马一路狂奔往新城村赶来,没用上一个时辰便来到了韩卫东岳父家的院门前。见面后,经女儿、女婿介绍,韩卫东的老岳父方传胜非常热情地把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俩一起请进了屋。寒暄毕,分宾主坐下,卫东的老婆连忙给每人各倒上一杯茶水。
韩卫东的岳父方传胜首先客气道:“二位贤侄,老夫对你们兄弟二人可谓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光临寒舍,应当说是蓬荜生辉,有缘当面请教,实乃三生有幸。”
韩卫国听了,连忙谦虚道:“老伯谬赞了,我兄弟只是徒有虚名,空有其名而已,对您刚才所言,实在是不敢当。今日,不期而至,无奈是有一件很重要事情,不得不上门前来打搅,烦扰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客套毕,接着把此行的目的和来意详细向方传胜讲述了一遍。”
方传胜听后,略作思考便回应道:“贤侄,对你刚才所说的这件事情,昨天,我似乎也听说过,只是,最近几天,我一直都在帮小儿操办婚事,因此,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并不十分清楚。至于被抓住的那个绑匪,现在是已经送了官,还是仍在咱村押着,我也不知道。你们俩看这样好不好?先坐在这里喝口茶稍等,我这就亲自去一趟族长家,一会,把他请到家里来,我想,你俩当面问一下他,便应当什么都清楚了。”
“如此甚好,只是要有劳老伯大驾了。”韩卫国客气道。
不大工夫过后,方传胜便领回来一个六十左右岁,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头,经引见得知,这位老者便是新城村老方家的族长方同兴。
据方同兴所言,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新城村老方家,有一个名叫媛媛的小姑娘,今年也是十三岁,前天下午,从下窑村外婆家往家走,当行至半途的时候,突然被两个手持尖刀的年轻人,劫持进了路边的松树林里。这两个歹徒先是威胁媛媛不许哭,之后,又用刀架在脖子上吓唬她,要是不听话就杀了她。因为孩子小,又是个丫头,所以媛媛便不敢再哭,老老实实地在松树林里陪着那两个绑匪,一直待到傍晚。由于,从媛媛口中得知其家住在新城村,再加上此段路途,东边靠山,西边临河,因此,两名绑匪只好带着媛媛按原路又往其外婆家所住的下窑村方向返了回来。事有凑巧,当两名歹徒裹挟着媛媛将要走出下窑村村口之时,正好与外出办事回家的媛媛大舅迎了个对面。其时,媛媛的大舅并不知道被夹在两个小伙子中间的女孩是自己的外甥女,但远远地也感到对面走过来的三个人有些蹊跷,于是,便格外多留了点心,当走至跟前,舅舅认出了外甥女,而外甥女却对舅舅视若无睹时,媛媛的大舅顿时明白了一切。媛媛的大舅是个既有心计,又练过多年武术的壮年男人,尽管业已明白外甥女遭到了劫持,但仍然还是不动声色地从右边歹徒的身旁擦身而过,就在走过该名歹徒身边的一瞬间,媛媛的大舅,突然回转身,倏地猛扑上去,一个后抱摔,便狠狠地把这名歹徒掼倒在了地上。同时高声大喊道:“有绑匪,大家快来抓绑匪。”
看见同伙被撂倒,又看见道路两旁有多人拿着大刀铁叉纷纷往跟前扑来,另一名绑匪撒丫子就跑,刹那间便不见了踪影。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把媛媛吓的愣在了当地。等众村民找来绳子,把被摔倒在地的歹徒捆绑结实,媛媛这才认出来大舅,并扑进大舅怀里,大哭了起来。
在喝下一口水后,方老族长接着讲道:“既不知是下窑村嫌麻烦的原因,还是觉得媛媛是咱村闺女的缘故,反正,当天夜里,下窑村便把媛媛连同绑匪一齐送来了咱们村。当时,媛媛的父亲前往咱家找到我,并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讲了以后,我简直气炸了肺,当即,从左邻右舍喊起来七、八个小青年,把那名绑匪押进了大祠堂里。自不用说,几个小青年在知晓了详情后也异常气愤,于是,当即扒去其上衣,噼里啪啦用皮鞭就是一顿猛抽,尽管打的浑身都是血印子,但是,那个小子挺有种,愣是一声没吭。由于,我担心,打得太狠会弄出人命,因此连忙示意大家停手。接下来,我就问他是哪里的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刚开始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讲。于是,我就吓唬他说,你别以为像这样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们就拿你没有了办法,今天夜里,我们既不再打你,你也别想着,明天白天,我们把你送官。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村就背靠着大山吧?大山里面有的是狼,一会,我们就把你的两手两脚都捆住,像扔死猪似的,把你扔进山上的树林里去喂狼,是死是活,全凭你的造化。你还别说,这招挺管用,我刚站起来,作势要让大家把他往外拉,就见这个小子,扑通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并连声恳求我饶命。还告诉我说,他有一个名叫刘劲松表哥住在咱们村。当我再次讯问他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在何处时?这回,他告诉我,名叫徐二混,家住在河对岸的徐家圩子村。由于当时已经到了下半夜,我想,即便现在把刘劲松找来,事情也需要等明天才能解决,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不如,先回家睡觉,等天亮后,明天再作道理。打定主意后,我便留下四个小伙子守在祠堂里看着他,其余的各自回家休息。可没料到的是,留下看守的那四个小伙子,可能是因为下半夜太困的原因,没控制住都睡着了,让那个绑匪拣了个时机给逃跑了。等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地起来,再到大祠堂去察看情况的时候,只见四个小青年一个个睡得烂熟,哪里还有徐二混的影子?由于咱村的闺女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未遭受到其他什么伤害,我原本也只是想,如果有人出面担保,再给媛媛家拿点钱补偿的话,差不多也就拉倒算了。现在歹徒跑了,跑了也就跑了,不讲,其实你俩也知道,报官根本没有什么用,因此,在征得媛媛父母同意后,我们既没有去报官,也没有前去河对岸徐家圩打听到底有没有徐二混这么个人。”
听完方同兴的一番讲述,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俩是既感到惋惜,又觉得侦破小娟失踪案终于露出了一线曙光。稍作思考后,韩卫国问道:“方老族长,关于绑匪所说的那个刘劲松,我想向您打听一下,你们新城村是否有这么个人?如果有的话,我想见他一面,但不知,现在,能不能找得到他?”
方同兴随即回应道:“韩秀才,咱们新城村确实有个名叫刘劲松的人,现在是农闲时节,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在家。二位秀才,你们俩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他找来。”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韩卫东的岳父方传胜见状,连忙上前拦住,接着自己便走了出去。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见方传胜领回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进屋还没等其在凳子上坐下,就听方同兴问道:“年轻人,有个事,我老头子想向你作一下打听,你们家在河西徐家圩子村是不是有门亲戚,其中,还是不是有位名叫徐二混的表弟?”
坐下之后,刘劲松想了想答道:“老族长,记得当年我娘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咱家在河西徐家圩是有门远房表亲,但彼此之间,却从来没有来往过,因此,这门远房亲戚家都有些什么人?各叫什么名字,我一无所知。”
“年轻人,你没有欺骗我吧?”方同兴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看您老人家说的这是啥子话,我就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骗您啊。再者说了,也没有那个必要。”刘劲松肯定地答道。
自觉得该打听的,都已经问完,在送走刘劲松之后,韩卫国也站起来告辞道:“二位老人家,不好意思的很,刚才有劳您二位了,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讲了,再说便显得有些虚头巴脑了,临走之前,还讲最后一句,欢迎二位老人家到我们韩家湾村去做客,届时,我兄弟再一并致谢。”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还没等父亲出面阻拦,便见卫东的媳妇方氏上前拦阻道:“二哥、卫华兄弟,今天不吃中午饭谁也不许回家,这天都已经到了晌午,你俩还要往家赶,即便卫东不责怪我,明天我回到家,也不好意思去见我二嫂和毓秀妹子。”
“小女言之有理,二位贤侄难得上门一回,岂有在大中午还要赶回家吃饭的道理?都还坐下,谁也不准走,必须吃完饭才放你们回去。”方传胜也跟着女儿挽留道。
“既然如此,我也看二位还是留下来为好,我老头子还未来得及向二位年轻才俊讨教,以增长见识,开阔视野。”方同兴紧跟着也随声附和道。
韩卫东更是两手各拽住韩卫国、韩卫华每人的一支胳膊,坚持不让动步。见此情景,迫于无奈,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俩只好答应留下来吃中午饭。
徐家圩子村位于怀远县城西北部,从韩家湾村渡过淮河,大约还要走四十里左右的路程才能够到达,与距离怀远县城差不多一样远,从范围来看,村子并不大,应当只有二、三百户人家,整个村子被一条宽约两米的壕沟包围着,壕沟里长满了芦苇,村里所住的基本上都是徐姓人家,这大概就是该村被称为徐家圩子的缘故吧。
徐家圩村的南头,壕沟上修有一座石拱桥,这座桥便是进出该村的主要通道。最近几天以来,细心的村民们不自觉中发现,有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货郎,频繁在村中穿梭,该货郎三十多岁,待人接物,既热情,又大方,几乎天天不间断地挑着货郎担子在村子里来回转悠。每每看见有闲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便放下担子,坐在一旁倾听,从不多嘴插一句话。遇有大姑娘,小媳妇过来买个针头线脑,纽扣、火柴什么的,他无不热心介绍,耐心接待,要是看见有人带着小孩前来买东西的话,他还时不时地免费给个糖豆、糖块,因此,这个货郎,不仅日渐与徐家圩子的一部分村民渐渐熟悉起来,而且,大家都觉得该货郎会做生意,不讨人嫌。此货郎不是别人,正是韩家湾村丢失了女儿的陈旺财。
那天,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俩从新城村回到家以后,经过分析认为,徐二混应当确有其人,并且那天被抓住,后来又逃跑掉的那个绑匪应该真的就是徐二混本人,之所以得出以上结论,其理由有二,第一,淮河西岸确实有个名叫徐家圩的村子;第二,新城村的那个名叫刘劲松的村民,也证实他们家在徐家圩村真的就有一门远房亲戚。有了嫌疑对象,两兄弟一致认为,要想找到小娟,那就必须要先找到那个徐二混,找不到徐二混的话,其他的一切都无从谈起,因此,如何才能够捉住徐二混就成了问题的关键。
徐家圩子既位于淮河另一岸,还相对距离比较远,不仅如此,既未听说过本村谁家在那边有亲戚,也未听说过本村有哪个人在那边有朋友,并且还不能也不敢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领人前去徐家圩村抓人,且不说去了未必能够找得见,即便就是真的能够抓住徐二混,在人家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也未必能够带得回来。
再说, 徐二混如今或许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一旦稍有不慎,还会打草惊蛇,万一让他听到风吹草动,就极有可能逃之夭夭。经过长时间的左思右想,仔细斟酌,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俩一致认为最好采取秘密侦查手段,先打探出徐二混的具体落脚地点,至于如何才能够把他抓到韩家湾村来,以后再另想办法。
指派陈旺财假扮货郎前来徐家圩村打探徐二混的落脚之处,便是韩卫国、韩卫华兄弟二人为抓捕徐二混而特地制定出来的一个绝妙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