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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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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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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淮风云》连载

第四十章 孟大彪命丧赌场楼,韩卫国一败李保财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聚宝轩开业后的第四天下午,正忙于赌场经营的向怀智,忽然看见自己家布庄里常年雇用的一名年轻伙计惊恐万分地急匆匆跑来找自己,见面告诉向怀智,就在刚才,有一伙自称是李保财家保镖的歹徒,突然闯进布庄店内,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是一阵狠摔猛砸,不仅将店里的一应东西全部砸坏,而且还打伤了账房先生,非但如此,并且还扬言,三天之内,向怀智本人若不主动上门求饶的话,就放一把火将布烧掉庄。

由于白天韩卫国不在聚宝轩楼内,因此,向怀智闻讯后,当即带着这名伙计火速前往韩卫华的新家大院来见韩卫国。

听完向怀智及伙计所报的警讯后,韩卫国一边安慰向怀智与这名伙计不要慌张,一边对该伙计道:“小兄弟,你把刚才发生在你们家布店里的打砸事件,再详细地跟我讲上一讲。”

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年轻小伙子接过话讲道:“大约在半个小时前,我和店里的另外两名伙计,以及账房先生正在照常经营,突然从店外闯进来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进店后,不由分说,各自举起手中的棍子,照着柜台、货架以及门窗就是一顿猛砸。账房先生刚要上前阻拦,即被领头而来的一名年轻壮汉用手中的木棒打倒在地,吓得我们其余三个年轻伙计,只得躲在了一旁。这还不算,打砸完过后,那名领头而来的壮汉还凶神恶煞地责令我们转告老板,限三天之内,必须亲自前去李保财的府上讨饶,否则,他们便要放一把火烧掉咱的布店。”

“果真是目中无人,狂妄至极,难怪是在怀远城里横行了几十年的老恶棍。走,五弟,陪我到现场去看看,回来再做道理。”韩卫国一边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带着顾守柱跟着向怀智和伙计一起,四个人快速朝向怀智家的布庄走来,进至店内,映入韩卫国眼帘的景象是一片狼藉,不但门窗、柜台、货架全被砸的东倒西歪,不堪入目,而且玻璃碴子还碎了一地,除此之外,五十多岁的账房先生正坐在一旁的布匹堆上,疼得呲牙咧嘴,呻吟不已。见此情景,韩卫国连忙吩咐向怀智赶紧带着账房先生先去看病,紧接着指令三名伙计尽快收拾残局。

等到向怀智回来后,韩卫国嘱咐其马上想办法用木板和钉子把门窗全部钉死,暂时不要再开门经营,一直忙到天色将黑,兄弟俩才与顾守柱一起返回到聚宝轩楼内。

进入经理室坐下,韩卫国首先劝慰向怀智道:“五弟,砸坏的那点东西不值几个钱,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所幸的是账房先生并无大碍。另外,最近几天,你就不要离开聚宝轩回家了,以免再生出其它的不测之事。”

“二哥,你放心,这点小事,我是不可能放在心上的。现在看来,李保财有些要狗急跳墙,按耐不住了。三天之内,我若是一直对他不理不睬的话,我估计,三天过后,他肯定会亲自带人或者派手下众歹徒打到聚宝轩来,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如何才能够将来犯之敌尽数全歼,或者全部制服吧。”在表示自己不会在意的同时,向怀智反过来提醒了韩卫国一句。

“五弟,你能够这样想就对了。至于如何对付那些前来捣乱的众匪徒,我不仅早已想好了收拾他们的办法,而且保管让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敢来,便统统地似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其实,就在聚宝轩赌场开业当天,李保财家两处赌场的喽啰们就把这个对他极端不利的消息报告给了李保财,得知此消息后,李保财当时便气焰嚣张地就要带领众家丁保镖打到聚宝轩楼里来,正当他召集人手打算前来大打出手的当口,却被管家兼家丁队长周志友拦了下来。看着丧失理智,怒气冲天的主子,周志友极力劝阻道:“老爷,千万不可怒失心智,莽撞行事,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再想后悔恐怕就来不及了。”

不等周志友把话讲完,就听李保财接过话恶狠狠地说道:“在这怀远城里,我就不信有人竟敢公开跟我对着干,二十几年来,除了我开的两家赌场外,从来还没有人胆敢在怀远城里公然开设赌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真他娘的狗胆包天,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恶气,老子实在咽不下去。”

“老爷,小不忍则乱大谋,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您不妨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这家新开赌场的老板是个什么人?其背后有没有强硬的后台?以及赌场楼内有没有众多打手保镖?

所有这一切,我们至今都一无所知,如果,你现在带人冒然前去砸人家的场子,要是人家的赌场楼里也有众多打手的话,那就难免不发生流血冲突,一旦动起手来,势必会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同时更会造成强烈的舆论反响,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上门寻衅,如此轻率之举,实在不敢令人恭维。更何况,高县长一直都对咱心存不满,县警局更今非昔比,若是高县长再借题发挥,抓住此事欲对我们下手的话,必将置我们于多方不利之境地,所以在我看来,即刻带人前去挑衅,绝非明智之举,可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听完周志友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分析,本来暴跳如雷,满腔怒火的李保财逐渐冷静了下来,坐到椅子上,静下心来,想了想之后,试探着问道:“周队长,依你之见,那这件事,当如何处置才最为妥当呢?”

略作思索,周志友接过话答道:“老爷,在我想来,那个新建的赌场就矗立在那里,无论如何,它是跑不掉的,如若这个赌场老板大有背景,后台也硬,反正,您老人家也不缺钱花,那咱就不妨暂时先忍下这口恶气。所谓风水轮流转,不讲,你也知道,现在世道乱,说不定哪一天他的靠山后台就会倒掉,到了那个时候,咱再趁机上门去打他个落花流水,也为时不晚。所谓忍一忍海阔天空,让一让柳暗花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讲得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刚才我思前想后了一番,也感到在这怀远城里似乎还真没有这样一个能与您老人家争锋或者相抗衡的人,假如真就是如此的话,那下一步就更好办了,不是有句话叫做,别看现在蹦的欢,就怕秋后拉清单吗?我是这么合计的,明天,先由我亲自前往那家新建的赌场楼里去走上一趟,主要目的有三,第一、现场打听一下,那座赌楼的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其背后有没有强大的靠山?第二、赌场楼内具体有多少保镖打手?如果真的要打上门去的话,我们需要出动多少弟兄,才能够有把握绝对取胜;第三、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

“既然这么讲,那就按照你说的办。”也认为周志友讲的不无道理,于是,李保财同意了周志友的想法。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周志友刻意做了一番化装,打扮成赌客模样,出了李府大院,坐上一辆黄包车径直往聚宝轩赶来。车夫直接把黄包车拉到了聚宝轩楼门口才停下来,付过车费,周志友信步走进了楼内。此时,由于刚开门不久,因此赌场楼内赌客还不是很多,周志友特意从楼上走到楼下,挨个房间逐一进行了观察,除发现一楼、二楼的两个办公间里各有四五个看似保镖模样的年轻人外,其它并未发现有更多的安保人员,经理室里也只有一个白白净净的书生和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壮汉。等至晚间,赌客渐渐多了起来以后,仍然并没有更多的发现,直至待到夜里十一点,在向其他赌客打听清楚经理室里坐着的那个白面书生就是赌场老板,及其姓名、身份后,周志友走出聚宝轩楼内,满怀激动的心情,快步往李保财的府邸返了回来。当天晚上,周志友即把白天在聚宝轩里的所见所闻详细向李保财作了汇报。

李保财听完过后,心里不免有些暗自得意,掩饰不住向来的狂妄自大,当即猖狂地叫嚣道:“向怀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开布庄挣下几个小钱,竟然也敢明目张胆开起了赌场,想来,他应该不知道这么干是触碰了老子禁脔的原因,才利欲熏心懵懵懂懂地涉足上了这个行业,看来,我要是不给这个初生牛犊发点虎威,他还未必真就知道马王爷头上长着三只眼?既然白天打上门去太过招摇,那就明天晚间,由我亲自带人过去砸了他的场子,如果他要是不识相胆敢反抗或者阻拦的话,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同他本人也一起打死或者打残。”

“老爷,我还是不赞成你这么冲动,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按照我的想法,可从家里派一部分弟兄,先去砸了向怀智家的布庄,给他来个敲山震虎,并同时限定他三日之内,必须亲自到咱的府上来讨饶,只要向怀智本人或者其委托中间人到家里来求您的话,我们便可乘机强迫他将这座新建的赌场楼低价转让出来,这样,唾手之间,老爷您便又多了一个赚大钱的场所。否则,他向怀智要是不来,或者来了胆敢说半个不字,那我们再带人打上门去,也为时不迟。”

主仆二人正聊着,突见东头赌场的打手头子孟大彪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进门即对李保财发牢骚道:“老爷,那个新建赌场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他娘的太不把咱爷们放在眼里了,根据我所掌握的情况,他们这才开业几天的时间,咱东西两头两处赌场的收益已经十去了其七,今天夜里,这都快要到十二点了,我东头赌场那边总共还没来上十个赌客,要是照这样一直任由其经营下去的话,恐怕用不上半个月,咱的两处赌场都非得关门歇业不可。老爷,您得赶紧想个办法,咱爷们总不能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被逼得走投无路吧?”

“大彪,你来得正好,要不然,明天,我还要派人去找你,一会,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下午,带领手下的兄弟们,先去把那个赌楼老板向怀智家的布庄给砸了,并限他三天之内,主动上门来讨饶,否则,那就别怪咱对他不客气。”李保财恶狠狠地吩咐道。

奉命之后,次日上午,孟大彪首先派人打听清楚了向怀智家布庄所在的位置,当天吃过中午饭后,孟大彪便带着手下十多名打手气势汹汹地朝向怀智家的布庄扑来,闯进布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狂摔猛砸,临走之前,还不忘极其嚣张地留下了口信。

眼巴巴在家坐等了三天,不要说没见着向怀智本人上门,就是连个说客的影子也没有看见。第四天上午,李保财与周志友刚坐进客厅打算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这工夫,又见孟大彪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进门还没等坐下,就听孟大彪恨恨地讲道:“老爷,看来那个姓向的小子,他娘的胆量还真够大,对咱上次留下的口信应当根本就未予理睬,他所开的那个聚宝轩赌场,应该还在照常经营,要不然,咱的赌场怎么会一天地赶不上了一不天?依我看,要是不给他来点更狠的瞧瞧,他是不会自动关闭那个新开赌场的。老爷,你看这样可不可以?今天下午,我还带领弟兄们干脆前去把他的赌场楼上上下下也全给砸烂,我看他还如何经营?”

“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下午,你便带上手下的十几名兄弟,跟随我所带家里的三十名家丁一起,先去砸了聚宝轩,出掉这口恶气再说,至于其它的事,以后,咱再慢慢地想办法解决。”听了孟大彪的鼓动后,李保财一时不由得又冲动了起来。

“老爷,无论如何,你都不宜亲自出面,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一旦这么做,不管将来是在高县长跟前,还是在你上头的人脉关系面前,咱都失去了回旋的余地。您要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前去打砸聚宝轩赌场的话,那就选在今天夜里,由我和大彪兄弟带人过去干这件事情。过后,一旦高县长派人过府来追究,你大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和大彪的身上,只要不累及到您本人,那就什么事都好解决,我与大彪完全可以跑到外地去躲上一段时间,等将来风头一过,我俩仍不妨重新回到您身边。但若是涉及到你本人,高县长再抓住不放的话,那之后的事情,就非常地不好办。”

“老爷,杀鸡焉用牛刀。你和周管家都不用亲自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布庄老板,哪里用得着大动干戈?还是像几天前那样,由我带领手下十多个弟兄前去便可,我保证还像那天砸他家的布店一样,将聚宝轩楼上楼下都彻底砸个稀巴烂。”孟大彪极其狂妄地叫嚣道。

看到孟大彪自告奋勇,自愿独自领衔前去冲锋陷阵,同时也想看看聚宝轩楼内保镖打手的实力如何?于是周志友顺着话题鼓动道:“大彪兄弟不愧是年轻气盛,英雄虎胆,既然,你想独立此功,那老哥便不好抢你的风头。不过,你只带十几名弟兄前往,在我看来,力量方面还是稍显薄弱了点,根据那天我在聚宝轩里所看到的情况,赌场楼内似乎也只有十来名打手,为了能够以绝对优势打得他们无法招架,因此,我建议再从府里另选十名弟兄跟着一起去。这样加起来,你带去的人数就比聚宝轩楼里的打手人数多了一倍,为了能够彻底震服并制住对方,今天夜里,所有前往聚宝轩的弟兄,除了每人手中各持一根棍棒外,最好腰间再另插一支短枪,一旦遇到反抗,那就毫不留情地当场开枪。”

经过李保财首肯,最终决定于当天夜里十一点,由孟大彪率领二十五名家丁前往聚宝轩砸场子。这天夜里刚到十点半,孟大彪便带领李保财家的二十余名家丁杀气腾腾地往聚宝轩扑来,直接冲进楼内,进入大厅刚一站好,孟大彪对着天花板就是一枪,接着指挥众手下就要开砸。这时,只听二楼楼梯口有人高声断喝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匪徒?深更半夜一个个手持凶器闯进这赌场楼里来又想干什么?识相的马上滚回去还来得及,不然的话,就一个也别想走。”

听见有人喝止,孟大彪等抬眼看到在二楼楼梯口站着十多个年轻壮汉,这些人个个手里都握着短枪,其中站在中间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儒雅书生,自不用问,此人正是关门山大寨的实际当家人韩卫国。

原来,孟大彪那天带人砸了向怀智家的布庄后,韩卫国便早已料到用不了几天,李保财肯定会亲自或派人来上门滋事,为了不让弟兄们在一楼与李保财家的打手们短兵相接,每天晚间来到聚宝轩楼内后,除留两名弟兄负责在楼门口向外观望外,将其余几名弟兄都撤上了二楼。

  当孟大彪带领队伍刚踏上聚宝轩门前的广场时,便被两名在楼门口瞭望的哨兵所发现,发现警情后,两名哨兵立即跑上二楼向韩卫国作了汇报。

因为早就张网以待,所以,韩卫国并不慌张,而是率领王向前、顾守柱等十余名弟兄从容不迫地等在了二楼楼梯口。

虽然对方是居高临下,但己方毕竟人数占优,稍一犹豫后,孟大彪立即对众家丁高声大喊道:“兄弟们,都把手里的棍棒扔了,他们手里有枪,大家赶紧掏家伙。”

几乎就在其话音刚落的同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众人看到孟大彪脑袋一歪,扑通一下,便当即倒在了地上。

就在众家丁纷纷向腰间摸枪的同时,猛听到身后,有人如炸雷般地厉声高喝道:“统统都给老子蹲下,否则,立刻叫你们一个个尸横当场。”

众家丁掉头一看,只见几十只黑洞洞的枪口早已经对准了自己一方。又见领头而来的孟大彪已死,尽管这伙家丁中也不乏亡命之徒,但当看了看眼前这种被人前后夹击的情势后,心里明白,若是负隅顽抗的话,结果不用想也知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人不知道保命要紧,于是,一个个像斗败了的公鸡,乖乖地抱头蹲在了地上。

一击毙命,自然就是关门山大寨第一神枪手王向前的杰作。当看到孟大彪在楼下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后,王向前随即认定这个人肯定就是领头而来的头目,于是,随手一枪,子弹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孟大彪的太阳穴。

之所以马飞扬能够带领其余众弟兄及时赶到,是因为韩振洪与朱朝旭两人,按照韩卫国的吩咐,每天轮流各带五名警员在聚宝轩对面的巷道口整夜值守,其职责就是专门负责观察瞭望有没有成规模的歹徒夜闯聚宝轩。这天,正好轮到韩振洪带人守夜,夜里刚到十一点,借着聚宝轩门前悬挂着的两盏宫灯明亮的灯光,韩振洪便远远看见有一伙手拿棍棒的年轻壮汉,从广场南边气势汹汹地朝聚宝轩方向扑来。见此情景,韩振洪立即令两名徒弟赶紧跑进韩卫华的新家大院去向马飞扬报告。闻讯后,马飞扬岂敢怠慢,当即将在院内备勤的所有弟兄,全部喊了起来。众兄弟闻听警情,一个个抄起长短枪支,争先恐后地跟着马飞扬疾速往聚宝轩赶了过来。

其实,就在孟大彪带人闯进聚宝轩楼内的同时,马飞扬率领在院内备勤的众弟兄也冲出了韩卫华的新家大院,与韩振洪等合兵一处,赶到之时,刚好解了聚宝轩楼内的燃眉之急,非常及时地避免了一场大规模流血冲突。

在王向前、顾守柱等众兄弟的簇拥下,韩卫国从从容容地走下了楼梯。看着抱头蹲在地上,一个个瑟瑟发抖的李家家丁,韩卫国首先令众弟兄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接着令人到楼上拿来绳子,而后,将余下的二十四名家丁全部绑了个结结实实。

为了尽快恢复赌场楼内的秩序,韩卫国一边令张全带领十名弟兄配合韩振洪等六人,将这伙歹徒全部押进拘押所关押起来,一边令其余众兄弟抓紧打扫战场,等弟兄们把孟大彪的尸体抬走,并清理干净血迹和散落在地上的众多棍棒后,韩卫国重新站至楼梯之上,对着楼上楼下受到惊吓的众赌客致歉道:“各位朋友,不好意思的很,刚才发生了点小误会,让大家受惊了。不过,没有关系,事情已经过去,但是,不管怎样,毕竟还是影响了大家的兴致,对此,我除了代表赌场向经理向大家表示歉意外,今天在场的所有客人,每人各发大洋两块,以此算作为给各位朋友压惊。另外,从今天开始,连续三天夜间到三楼进餐,不收一文铜钱。我可以自信地告诉各位赌友,大家到我们聚宝轩赌场里来消遣,不存在任何安全方面的问题,无论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可以尽管放心大胆地尽情来玩,凡是由于我们方面的原因,而影响了大家赌兴或者造成了其它损失的话,一律都由赌场方面加倍赔偿。同时也请大家帮着转告那些企图前来捣乱,或者妄想把聚宝轩搅黄的跳梁小丑们不要自不量力,否则,便会落得个像刚才这伙歹徒一样可耻、可怜又可悲的下场。现在大家该玩的还继续接着玩,一会,我们会让侍应生把钱分送到每一位赌友的手中。”

话音一落,楼上楼下众赌徒几乎齐声欢呼:向老板讲究,向老板大方,我们都愿常来捧场。

“二哥,这回,你可算让兄弟大开了眼界,临危不惧,镇定自若,颇有大将风度;出手大方,豪气干云,更有侠士风范。佩服!佩服!李保财碰上你这样的对手,恐怕不只是其两个赌场都即将难保,并且他自身恐将也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了。”韩卫国和马飞扬刚坐进经理室,就听向怀智由衷地称赞道。

“向老弟,不是我自夸我这妹夫,他从来都是胆大心细,智勇兼备,咱大寨众兄弟没有一个人不翘指称赞的。”马飞扬顺着话题,也跟着夸奖道。

韩卫国听后,则不好意思地谦虚道:“请你们俩就不要再说了,再说,恐怕我就要找不着北了。你们俩,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舅哥,自然就都看到了我身上的一些闪光点,其实,我并没有你们俩所讲得那样好,更没有那么神奇,我只不过是在一些事情上多花费了点心思而已。不用想也知道,李保财今天肯定不会再派人来了,马师兄,你这就下去安排弟兄们抓紧回去休息,并告诉大家,明天该干什么,都各自还干什么,千万不可因今天打了个漂亮仗,而放松警惕。”

等马飞扬走后,韩卫国接着对向怀智道:“五弟,由于我们的弟兄人手有限,而且也不方便,所以,有件事情需要你吩咐楼上楼下的侍应生们必须严密注意,一旦发现有前来打探消息的奸细,务必立刻暗中向我或者马寨主报告。”

从半夜一直等到天亮,又从早晨等候到中午,一直守候到饭吃过中午后,李保财和周志友主仆二人却自始至终也未见孟大彪和他带走的二十几名家丁有一个人回来。手下这么多打手一去不返,李保财心中既感到十分不解,又不免万分焦急。愁容满面,忧心忡忡,但却想不出来一点办法,有心立即派人前去聚宝轩打探一下,昨天夜里,孟大彪带人到楼里去之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但又考虑到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夜加一个上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急不急着派人去打听都已无关紧要,凭脚后跟想也能知道,孟大彪等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念及至此,李保财心情愁闷地问周志友道:“周队长,大彪带了那么多弟兄前去聚宝轩,至今不见有一个人回返,想来,那些弟兄肯定已是凶多吉少了。如今看来,我们当初低估了那个向怀智的实力,在你认为,为今之计,咱下一步当如何是好呢?”

“老爷,大彪他们至今杳无音信,不用想,肯定是出了问题,至于昨天夜里,咱们的弟兄遭遇了什么不测?我打算现在亲自再到聚宝轩去侦查一番,一来仔细看看,聚宝轩楼内到底有多少保镖?第二、顺带打听一下,大彪他们究竟是死是活,现在身在哪里?”周志友接过话回应道。

“本来,我早就想派个人前去聚宝轩里打探打探,由于一般的人,我信不过,所以直到现在还未派人过去。既然你愿意亲往,那自然最好不过,但是,你进了聚宝轩楼内以后,务必要千万小心,万万不可麻痹大意,露出马脚,尽量早去早回,一定不能再像大彪他们那样有去无回。”李保财不放心地谆谆叮嘱道。

尽管从一楼上到三楼,甚至逐个房间又都察看了一遍,但周志友所看到情形,基本与上次没有什么两样,聚宝轩楼里仍然只有十来个形似看场子的保镖打手,其它的,并无过多发现。好几次凑近别的赌徒身边,试图从其他人口中打听一下,昨天夜里,这座楼内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但楼上楼下的侍应生们却像苍蝇一样,似乎总也不离自己的身边。由于做贼心虚,害怕被当作奸细抓住,又想起李保财临来时的嘱咐,因此,周志友一直也未敢向其他赌徒打听。

自觉得今天在楼内所看到的情况,同上次完全没有区别,又担心李保财在府里等得太过焦急,于是,在聚宝轩楼里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转了两个小时后,周志友返回了李府大院。

回到府中,进入客厅,主仆二人会面后,周志友首先把刚才在聚宝轩楼内所看到情景,详细向李保财讲述了一遍,接着自作聪明地分析道:“老爷,在我看来,孟大彪和他带去的二十余名弟兄,突然之间,不知所踪,实在是匪夷所思,简直不可思议。根据刚才我的观察,聚宝轩赌场楼内一如既往,根本就不像曾经发生过什么变故。按道理讲,昨天夜里,大彪他们既带了枪支,又拿了棍棒,即便在聚宝轩楼内就是遭遇上了强大对手,也不应该一枪没放,就束手就擒。反过来,要是昨天夜里在聚宝轩楼里曾发生过大规模枪战的话,第一、不会也不可能,不影响他们今天的生意?第二、也不应该没有一个兄弟逃回来;第三、昨天深夜那个时间,万籁俱寂,我俩虽在府里,但也应该能够听见枪战声,可摆在我们面前的现实却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听到过枪响。如今最合理的解释,能不能是孟大彪及其手下的十余名弟兄早就被向怀智用重金所收买?昨天夜里,在行进途中,出其不意地突然对府里跟着一起去的十名弟兄下了毒手,之后,孟大彪连同他手下的十几名兄弟都去投靠了向怀智。”

“虽然说是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但周队长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在我想来,虽不能完全排除,但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其理由,第一、平时,我对待孟大彪并不薄,他没有理由要冒着危险背叛我;第二、即便就是孟大彪本人见钱眼开,卖主求荣,但是,毕竟他手下还有十多名弟兄,难道那些人也都被向怀智重金所收买?并且还未走漏一点风声;第三、只要不是傻瓜就知道,向怀智一个小小的布庄老板岂能够与我相提并论,同年而语?因此,孟大彪带人背叛投降一说,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没有可能。”李保财当即否定了周志友的胡思乱想。

前思后想,主仆二人一直讨论到傍晚,也没有琢磨出来个所以然,自觉得再继续探究下去,已经没有了必要。于是,李保财再一次探询着问周志友道:“周队长,如今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在你想来,咱下一步应该做何打算呢?”

低头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周志友抬起头答道:“老爷,眼下摆在我们面前有三条路可走,第一、基于现在大彪他们去了哪里情况不明,咱不妨就忍下这口恶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等我们摸清孟大彪等人的行踪,并打探清楚那个向怀智到底有哪些不为我们所知的秘密后,再做计较;第二、便是用重金贿赂高县长,恳请高县长责令县警局随便找个理由直接查封聚宝轩,如果高县长再能够让我们的弟兄跟着县警局的警员们一起前去查封聚宝轩的话,那当然更好;第三、纠集府里现有的家丁,再加上西头赌场的所有弟兄,全部带枪,由我带领孤注一掷地闯进聚宝轩楼里去,若遇着有人反抗就杀人,没有人阻拦就楼上楼下全给他砸个落花流水,对于老板向怀智或生擒回府,或就地打死。”

“忍下这口恶气,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果任由聚宝轩就这么经营下去,那么我们的两处赌场就都得关门停业,这样,忍气吞声地败在一个无名鼠辈手里,第一、我不甘心;第二、我丢不起这个人,如果真照这么做了的话,那我曾经创下的半世英名,便将就此毁于一旦,今后,在这怀远县城里,我还有何脸面出门见人?因此,这条路万不可行,我宁死也要与那个毛头小子搏上一搏;至于你说的第二条路,让我用重金去收买高成仕,其实,不讲你也知道,自高成仕到怀远县上任以来,我同他的关系,虽不能说势同水火,但也一直在暗中较劲,对他所颁布的政令,虽然我并未公开反对过,但暗地里却也没少使绊子,尤其是在两处赌场的经营上,他给我下达的税费,我从来都是敷衍了事,或者干脆一文不交,现在遇上了难题去求他帮忙,在我想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越帮越忙。之所以说怕他越帮越忙,是因为,我担心高成仕在得知此消息后,不但不会帮助咱们,反而还有可能令县警局众警员与向怀智勾结在一起,来共同对付咱,所以这条路也行不通。”

在端起茶杯喝下一口水后,放下茶杯,李保财恶狠狠地接着讲道:“事已至此,再无第二条路可走,明天上午,将府里府外所有家丁全部召集到一起,我算了算,连同西头赌场的保镖在内,尚有三十几名弟兄,告诉大家做好准备,夜里十点以后,由你亲自率领前往聚宝轩,争取一击成功,将那个聚宝轩彻底砸烂捣碎。另外,再带上几大桶煤油,待袭击得手后,就放一把火将聚宝轩彻底烧掉,以解我心头之恨。”

“老爷,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建议您,明天再去找蓝老板借些人手,这样一来,就会更有把握,我自信,一定会兵至即胜,马到成功。”

李保财听后,略作思考,随后表示了同意。

一如既往,第二天白天,一整天依旧是风平浪静。当天吃过晚饭,等朱朝旭带人来到通往韩卫华新家大院的巷口后,韩卫国令人将其以及张全、吉顺、王向前、耿孝仁等一起召进了临时指挥部。在扫视了一下全场之后,韩卫国说道:“各位,昨天夜里,尽管,我们俘虏了李保财家的二十余名家丁,打了个大胜仗,但是,根据平常我所掌握的情况,李保财家的武装力量并未大伤元气,也没有从根本上受到打击,因此,仍然极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今天,我自思了一下,为了更好、更有效地保护聚宝轩楼内的财产不受损失,同时,也为了确保众赌客的生命安全,根剧实际情况,我感到有必要对之前的部署作一下调整,从今天晚上开始,一小队的二十余名弟兄,全部跟着我到楼内值夜班,张全、王向前,你俩各领十名弟兄分别守在楼门口左右两侧的两间耳房内,并不间断地安排哨兵在楼门口张望,一旦发现有成规模手拿武器的人群向楼门口扑来,待其进入火力范围后,即可一齐开枪射杀;第二小队全体弟兄跟随马寨主白天值班,十余人在楼内,其他的则在楼门前的广场上来回巡视。负责巡逻的弟兄,如果发现有大规模手持武器的歹徒来犯,要马上退进楼内与原先在楼里的弟兄合兵一起,共同御敌,坚决不准让一个匪徒冲进楼内。一旦听到枪声,到时,我会亲率领一小队的弟兄们前去支援。朱朝旭,你回去告诉韩振洪一声,你们县警局弟兄们的任务不变,每天夜里,仍然还是守候在广场对面通往咱所住这所大院的巷口前面,还要和昨天夜里一样,只要发现警讯,马上进院向马寨主通报。”

尽管两夜一天都没有睡好觉,但李保财顾不上身疲力乏,第二天,在简单用了些早饭后,坐上自己平时专用的四人小轿,急匆匆往怀远县当时另一豪强大户蓝长水家赶来,大约半个小时后,便来到了蓝长水家的大院门前。

闻听李保财来访,蓝长水连忙从内宅迎了出来,见面嘘寒问暖毕,蓝长水十分热情地将李保财请进了客厅。

分宾主坐定,蓝长水首先客气道:“今天一大早,刚刚起来,我就看见喜鹊登在枝头冲着我不停地欢叫,原来是有贵客光临。想来,李老兄必然是一向安好,大大地发财。”

紧接着又问道:“李老兄此来,但不知是顺道造访,还是有什么事特地来专门赐教的呢?”

听到蓝长水主动询问,李保财态度谦恭地说道:“蓝老弟,其实今天,我真的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特地登门,实不相瞒,确有一件迫不得已的大事相求,但不知蓝老弟肯不肯助我一臂之力?”

“李老兄不必客气,多年来,尤其是杜海民遭遇不测之后,咱兄弟俩互为唇齿,互相依托,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彼此之间相处的却也似亲弟兄一般,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的?请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够办得到的,就一定鼎力相助。”蓝长水十分痛快地表示愿意出手帮忙。

眼见蓝长水出言豪爽,态度诚恳,李保财这才打消来时担心蓝长水未必肯出手相助的顾虑,于是,开门见山地愤然说道:“蓝老弟,可能你也已经听说了,在咱怀远城里有一个开布店的小老板,名字叫做向怀智,不知他从哪里来的钱和胆量竟然在县城主大街北侧中心地段建起了一座三层楼房,也开起了赌场,你说,他这不是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公然跟我唱起了对台戏吗?自那个聚宝轩赌场开业经营以来,我东西两处赌场的生意眼看着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长此以往下去,恐怕用不上多长时间,就都得关门停业。”

本想把前天夜里,自己已经派过二十几名打手前去聚宝轩寻衅,至今未归的事也告诉蓝长水,但转念一想,若是蓝长水知道了这件事情,万一,因此而有所顾忌,再不愿借兵于自己的话,这岂不是多此一举,要白来一趟吗?因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紧接着继续讲道:“老弟你想,我纵横这怀远城里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竟敢骑在了我的头上拉起了屎,实在是忍无可忍而无法再忍。所以,今天晚间,我打算多派些人手过去,把那个聚宝轩赌场给彻底砸烂,如果那个向怀智不自量力,胆敢上前阻拦的话,我决定连人带赌场一起给他毁掉。为了确保不致失手,今天上门来是打算向老弟借一部分人手,还望你能够慨然答应。”

想了想之后,蓝长水回应道:“聚宝轩赌场开业经营的事,其实,我早已经听说了,李老兄,据我所知,向怀智名不见经传,充其量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而你不但腰缠万贯,并且两处赌场里的打手,再加上府里看家护院的家丁,总数应该不下五六十人之多,不要说他一个无名鼠辈,即便就是县警察局也未必是您的对手。我的这点家底,不说你应该知道,除了翠云楼和香妃苑两处青楼各有十余名保镖外,家里就只剩下了二十名家丁。两个妓院不但人手有限,而且杂事也多,所以根本抽调不出人来,要是你一定要借的话,那就从府里的家丁中,借给你十名弟兄,但不知老哥嫌不嫌少?”

“能够借我十名兄弟,我已感激不尽了。所谓患难之处见真情,老弟急愚兄之所急,想李某之所想,实在让老哥我感动不已。等过了这两天,待我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好以后,一定亲自再来登门拜访,并以重金相谢。”李保财对蓝长水的慷慨之举,由衷地表示了感谢。

在婉言谢绝蓝长水坚持要留自己吃中午饭的的盛情后,李保财带着借来的十名家丁荷枪实弹返回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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