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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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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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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勒川》连载

第三十五章

三十五

从四皇上和会员们来到刁家大院。

有腿脚麻利的快速爬上墙头,先撒嘛(观察)一下院里的情况。

不一会儿,侯家大院的侯明理也带着人跑到了刁家大院。

最后来的是猍歹嚎,他跟在会员的后面。

第一个爬上墙的会员撒嘛一圈儿,回头对从四皇上说:“盎,院里没啥人,没看见胡子呀!就赛刁缠点着个灯笼,在房檐下坐着呢。这大雪天的,她浪啥张呀?!”

大家听说院里没胡子,就齐大忽(一起)地上了墙。

猍歹嚎最后爬上墙,见房檐上挂着灯笼,灯笼下赛刁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踢脚。

赖歹嚎就喊:“哎!赛刁缠呀,不是我尅(责备,训斥)你呀,你这娘们咋这硌眼呢(不合群),放二踢脚是联庄会规定的防匪的预警信号,你这没啥事叫啥猫子!弄得大家伙都来了!”

“盎,这老骚货就知道打圈子走秧子,平白无故地放啥二踢脚呀!”一些人私下里低声嚓咕。

“盎,是呢,就知道她下半身没收管,今儿个咋手也不老实了。”

“盎,这是浪腰子了,想扯犊子了!你们谁留下,我该回去睡觉去了!哈哈哈!”

……

赛刁缠手里拿着二踢脚,站起来,看看满墙上站着的人,也不接猍歹嚎的话茬,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一阵。

她对从四皇上说:“盎,皇兄呀,你这二踢脚还真管用呀,放了一个就招来这么多男人呀!哈哈哈哈!”

从四皇上气得没有吱声。

见从四皇上没回话,赛刁缠就更来劲儿了,说:“皇兄呀,其实我是不想这么多人来,我只想让你一个人来。以后呀,这示警信号该改改了。放一个二踢脚大家来,放俩二踢脚就皇兄你自个儿来。有意思,看来这联庄会还真不能乌图了(不了了之)。我再放一个,大家就回吧,皇兄你留下。”

赛刁缠说着就要点二踢脚的引信。

包逸仙盯着门闩,听到铁器拨弄着门闩的声响。

她的手下意识地把住火盆,突然意识到外面有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踹了一脚,想把门踹开。

但门被顶在门前的春凳挡住。

门没有踹开,只是开了一个一尺宽的缝隙。

从缝隙里探进一个脑袋来,脸上抹着锅底黑。

包逸仙一看是胡子,她端起火盆朝那个脑袋就砸过去。

那个脑袋和火盆相撞后,火星四溅,就听门外“嗷——”一嗓子,接着一阵大乱。

包逸仙趁机跳到门前,把春凳重新顶到门上,把门闩插上。

回过身,她又把两个重箱子压在春凳上。

趁门外乱做一团的时候,包逸仙在窗台上摸出一个二踢脚,在灯火上点燃引信,捅开窗户纸,扔了出去。

赛刁缠正要点二踢脚的引信,还没点燃,突然听到从家大院方向响起了二踢脚的声音。

她手一哆嗦,傻愣在那儿。

大家不约而同地扭头,看着从家大院上空零星的火花。

“唵?!不好,难道是调虎离山?!”从四皇上赶紧从墙上跳下来,带着会员向从家大院方向跑去。

侯明理见状,也招呼人跟了过来。

“盎, 不会是独脚仙也在玩二踢脚吧?别再耍大伙儿了!”猍歹嚎还在迟疑。

“盎,看样子像呀,这是俩老娘们在争一个男人呀!”有人在嘀咕。

赛刁缠拿着艾蒿火绳的手停在半空,看着从四皇上带人纷纷离去,自言自语地说:“唉!失算了!看来,这独脚仙看男人看得很紧呀!”

包逸仙扔出去的二踢脚在院子里炸开,显然把门外的人镇住了。

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吵——

“唵?!他鼻咕了!(死了)”

“盎?硬窑呀!?(有武装)有管子?(有枪)”

“星!(假的)”

“盎,窑变了,明了!(出事了,被人知道了)”

“卧槽!水浑了,起烟了!(有救兵了)”

“唵?!划了!划了!(撤退,快走)”

……

门外的声响渐渐远去。

这时,包逸仙才看见从素花抱着从素妙蜷缩在炕旮旯瑟瑟发抖。

她赶紧把灯吹灭,蹲在俩女儿旁边。

从四皇上和侯明理来到从家大院,正好遇到十几个人拖着个“东西”从院子里往外跑。

侯明理的三儿子侯文彪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也跟着他爹跑了出来,还拎着矮脚唬从胡子那抢来的手枪,忙乱中竟然把枪弄走了火,“啪”的一声响,把那群人吓得扔下“东西”就跑了。

众人来到近前,把那“东西”围住,借着灯光一看,原来是一个人,头跟血葫芦似的,看不清人长啥样了。

猍歹嚎此时也赶过来了。

他扒拉着这个人,仔细端详一番说:“盎,好像是护乡队的人,他们咋当了胡子了?”

从四皇上赶紧跑回从家大院,大家也都跟着进了院。

他来到包逸仙的窗前,见屋里黑着灯,以为出事了,赶紧来到里屋门前,边踹门边喊:“盎,妙儿她妈!包逸仙!妙儿她妈!”

门没有踹开,里面有东西顶着。

包逸仙在屋里听到从四皇上的声音,赶紧点灯,下地开门。

从四皇上进门,环视一下屋里。

从素花抱着从素妙在炕旮旯里,包逸仙蓬头散发的,光着脚站在地上,脸上灰儿画儿的,一道黑一道白的。

俩人四目相对,从四皇上眼睛噙着泪水,笑了。

包逸仙也笑了。

“盎!赛刁缠,你今儿个必须给大伙儿一个交代!你是不是和胡子轧伙了(结为伙伴),事先把往们勾过去,让胡子在从家大院下手?!”听外面猍歹嚎在喊。

“盎,我看差不离儿,先前,联庄会的事儿就秃露反账的(说话办事不利索),里面肯定有小九九。”侯明理也开腔儿了。

从四皇上和包逸仙出门一看,院子里挤满了人。

赛刁缠被联庄会的会员们给带来了,五花大绑的。

“盎,从先生,从先生!你说说,她赛刁缠是不是唱的调虎离山那出戏!?”有人见从四皇上出来了,就喊。

“唉——呀!咱这联庄会呀,刚拉起杆子,就出内奸了!”

“盎,这娘们呀,不给她点厉害尝尝,不会草鸡的(认输)。”

……

一看这情形,从四皇上赶紧和大家伙说:“盎,各位呀!听我说呀!咱们联庄会可不是拉杆子!咱不能学护乡队呀,咱们不能动不动就绑人杀人啥的呀。这违反联庄会的规章啊,赶紧把马老板的绳子解开,有话好好说!”

从四皇上这么一说,好多人感到不服气。

大家明明是替从四皇上出气的,怎么他还不买账了。

没有人去给赛刁缠解绳子。

这时刁贵跑过去,把绳子解了。

赛刁缠看一眼从四皇上,活动一下手腕子。

过了一会儿,她娇柔地说:“盎,谢谢皇兄了!我知道你不会听这些人胡啦啦的!我马小婵虽说是做人肉生意的,可干往们这行当的,也有往们这行当的规矩,绝不会干偷鸡摸狗,背后算计人的事儿!”

她看了一眼包逸仙,接着说:“盎,今儿个的玩笑是有点开大了,差点要了独脚仙妹妹的命。不过嘛,明人不做暗事,是我干的我接着!对不起妹妹了,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儿!”

“盎,调虎离山这样的算计,不是咱们老娘们想的事儿。这个,我相信马老板。”包逸仙上前一步说,“咱们成立联庄会是嘎哈的?就是想让大伙儿抱起团儿来。这世道,不管是胡子,还是日本鬼子,明个儿呀,都可能来祸害人。咱们一个营子的人,不一条心的话,那就成了人家菜板上的肉了,人家想拉就拉,想剁就剁,吃亏的还是咱们种地的。马老板是聪明人,一定懂这个道理的。”

赛刁缠眼睛盯着包逸仙看了一会儿,然后说:“呃,是我把妹妹看薄了。和猍歹干架,把孩子生在柴禾垛下,今儿个又一个人用火盆砸翻胡子,这比男人都男人呀!好,我今儿个就听妹妹的,联庄会的字,我签了!”

那一晚,赛刁缠在联庄会的协议上签了字,画了押,按了手印。

还特意按了个唇印。

众人吵吵到三更天的时候,都各自回家了。

从四皇上也没有回小药房,而是在包逸仙的屋里住下了。

这个晚上把包逸仙吓得不轻。

那胡子踹门的一瞬间,总在眼前晃,她一想起来就冒虚汗。

从四皇上知道她面儿上挺镇静的,但心里还是在打鼓,就用胳膊挽住她的头,说:“盎,忙一大晚上了,睡吧!”

包逸仙枕在从四皇上的胳膊上,睡着了,睡得很踏实。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俩人惊醒。

包逸仙“蹭”地一下坐起来:“唵?!胡子又来了?”

从四皇上也坐起来,看看外面的天光,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天都快拔哨子了(天快亮的时候),胡子没那么大胆儿,应该是看病的人吧!我出去看看!”

急促的敲门声也把炮楼子上放哨的勒勒李惊醒了。

他向大门方向一看,见三四个人站在大门前,抬着个人,后面还有一匹马。

勒勒李赶紧跑下炮楼子,来到大门前,把枪栓拉一下,弄个很大响动,问:“盎!谁?!嘎哈的?!”

“盎,从先生在家吗?往们找从先生!”,门外有人小声回应。

从四皇上出门,来到大门前:“盎,啥人呐?”

勒勒李看见从四皇上,点下头说:“盎,从先生,找您的!但不知道啥人。”

门外的人显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就小声说:“盎,从先生,我是草上飞的副官,长官受伤了!”

从四皇上趴门缝往外一看,外面的三个人全是当兵的装束,他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他赶紧让勒勒李把大门打开。

三个当兵的抬着担架进来,把马牵进来,看看外面没人,赶紧把大门关上。

从四皇上俯身看一下担架上的人,果然是草上飞。

他让副官把草上飞抬进小药房里。

草上飞的伤势很重,身中三枪,深度昏迷。

其中一枪穿胸而过,伤口还流着血。

从四皇上赶紧用蒜汁清洗伤口,敷上独家金疮药,把伤口包扎好。

“唵?!咋会这样?拥乌啥受伤(因为啥)?”包逸仙看着草上飞的伤势,问副官。

“盎,往们长官是地地道道的巴特尔,是个抗日英雄啊!他打死了一个日本少佐!千万要救活他的命呀!”

没等副官开口,另一个当兵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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