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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从四皇上摸了摸王瞎子的脉，又在他的嘴角取出些呕吐物闻了闻，说：“唵？！麻籽油中毒！去，把包逸仙叫过来。”
包逸仙来到小药房，见从四皇上正在翻腾药匣子：“……有甘草，可没有防风。有金银花，却没有连翘。”
“唵？咋的了，王先生咋的了？”包逸仙问。
“盎，麻籽油中毒了！家里有绿豆吗？”从四皇上问，“唉——呀！本来想让你给他煎个甘草解毒汤，现在药不全了。赶紧熬些绿豆汤吧，给王先生喝下去。”
包逸仙答应着出去，刚走到门口，田殿阁说：“盎，东家，狗张凹里还有十多个人呢，多熬点绿豆汤吧！”
“盎，好的，绿豆还够用，赶紧把他们背到家里来吧。”包逸仙说。
“盎，好的，好的。”田殿阁和季凤轩答应着向外跑。
在门口，他俩又遇到了勒勒李等几个人，打了下招呼，拉上他们，一起到狗张凹背人去。
他们刚出大门，就听见一阵枪声。
大家心里一惊，跑到东面大地上一看，只见几个日本宪兵在狗张凹里进进出出，往外拖人。
有清醒点的义勇军战士想反抗，但没有力气，连枪的扳机都扣不动，眼睁睁地任日本宪兵随意开枪，当场被打死。
原来三结巴向东面跑去是迎这五个宪兵去了。
这次来下地调查土肥原二死因的带队人是赤勒川日本宪兵队的队长吉川筱冢。
吉川筱冢带着翻译官和四个宪兵共六个人六匹马。
他们刚走到据下地还有一里地的十家营子西头，就被慌慌张张跑过来的三结巴拦住。
吉川筱冢用枪指着三结巴问：“你的，什么的干活，死啦死啦的！”
“盎，别，别，别——开枪！太，太，太——君，有，有，有——义勇军！”三结巴赶紧摆手，结结巴巴地说。
身边的翻译官用日语和吉川筱冢交流后，吉川筱冢立刻用日语说：“准备战斗！”
其他四个宪兵立刻拉动枪栓，四面环视，做出战斗状态。
“义勇军？在哪里？”吉川筱冢问三结巴。
“盎，在，在，在——狗——狗张凹里。”三结巴回答。
“狗——张——凹？是哪个村子？甲长是谁？”吉川筱冢用日语问。
听了翻译官的翻译后，三结巴忙解释：“盎，狗，狗，狗——狗张凹，不，不，不——是营子，是，是，是——秸秆堆。”
翻译官用日语向吉川筱冢翻译说：“狗张凹不是村子，是当地农民堆的秸秆堆。秸秆是喂牲畜的草料。当地村民为了让秸秆干爽些，不至于春天发霉，把几捆秸秆悬空着堆在一起，远远看像一个个张着嘴的狗头，因此，当地人就叫它们狗张凹。”
翻译官指着远处的秸秆堆一边说着，一边做出狗张嘴的动作。
“纳尼（什么）？秸秆堆里有义勇军？”吉川筱冢看着漫山遍野的狗张凹用日语说，“一个狗张凹里有几个人？”
翻译官问三结巴：“太君问你，一个狗张凹里有几个义勇军？”
“盎，三，三，三——个，太，太，太——太君！”三结巴伸出三个手指头说。
“撤退，回城！” 吉川筱冢突然下令。
吉川筱冢说完，六个人拨马要往回返。
三结巴一见，赶紧跑过来拦住马头问：“盎，义，义，义——义勇军在，你，你，你——们，不，不，不——打他们？”
吉川筱冢俯下身，皱着眉头用日语说：“你的，说每个狗张凹里有三个义勇军，这漫山遍野的狗张凹，要多少义勇军？这实力相差悬殊，只会失败，不会胜利，怎么打？”
三结巴听完翻译官的话后，赶紧说：“盎，不，不，不——不是，所，所，所——有的，狗，狗，狗——张凹里，都，都，都——有，义，义，义——勇军，只，只，只——有，五个里，里，里，里——面有。我，我，我——知道，他，他，他——们，在，在，在——哪个里，我，我，我——可以，带，带，带——路。”
“五个里有？”吉川筱冢听了翻译官的话后问。
“盎，是，是，是——五个，五，五，五个——里有！”
“总计十五人？”
“盎，总，总，总，总——计，十，十，十——十五人！”
“我们是宪兵，只是来调查土肥原二组长死因的！我们不是战斗人员！我们五人，敌人十五人！怎么会取胜？还是交给战斗人员来解决吧！我们撤退！”吉川筱冢还是下了撤退的命令。
“盎，他，他，他——们，都，都，都——中毒了！”
“中毒了？”
“盎，是，是，是——中毒了！”
“怎么中毒的？”
“盎，吃，吃，吃——吃了，往，往，往——们，做，做，做——的饭——后，就，就，就——中毒了！”
“你们的，投毒的干活？”吉川筱冢盯着三结巴的眼睛，判断他说的话是否属实。
三结巴点点。
“吆西（好）！大和民族的朋友！忠良国民！”吉川筱冢掉转马头，向下地东面的狗张凹扑去。
狗张凹里的六个义勇军战士被打死，剩下的七个人被绑住双脚，倒吊在小下河河边那一排排老柳树上。
“唵？！跑，跑，跑——了两人，太，太，太——君，是，是，是——不是，全，全，全——营子，搜，搜，搜——查？”三结巴问吉川筱冢。
他跑前跑后，十多个护乡队员也闻讯赶过来帮忙。
“我们的，人手的不够，跑就跑吧，这几个已经足够用了！”吉川筱冢用日语说，“乐队长，把所有的村民都叫到这里来，接受一下忠良国民教育！同时，让村民见识一下，什么叫‘开口笑’。”
翻译官在旁翻译后，又加上了一句：“吉川筱冢队长曾是一名优秀的军医，到时候，就让大家看看他的拿手好戏吧！”
这时四个宪兵把七个战士的上衣全部扒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肌肉。
这七个战士的肌肉块在麻籽油的毒性刺激下，一阵阵地抽搐着。
“都说支那人是东亚病夫，看了这健壮的肌肉后，我才知道，那西洋鬼子的话，全是骗人的！”吉川筱冢抚摸着一个战士的胳膊说，“支那人，你们的营地在哪里呀？”
这个战士的眼神迷离，连看他一眼都没看，自己个儿在那吐白沫。
吉川筱冢戴上手套，从腿上拔出一把匕首，一划拉割下一块肉，那名战士“嗷”地一声。
吉川筱冢手里的那块肉还在一阵阵抽搐，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肱三头肌！”
“你们的营地物资很丰富呀，把你的肌肉供养得这么健壮。营地在哪里？说！”吉川筱冢突然狂吼一声。
血从哪位战士的身上流下来，流淌在地上。
不管吉川筱冢怎么嚎叫，可那位战士就是不吱声。
吉川筱冢继续抚摸这名战士身上的肌肉，叽哩哇啦的说出一连串日语，翻译官在一边翻译解说：“胸大肌！”
“三角肌！”
“胸小肌！”
“腹内斜肌！”
“骶棘肌”
……
随着翻译官的每一句翻译，那个战士的上身就被割下一块肌肉，伴随着那个战士的喊叫声，在场的村民也被吓得一阵阵惊叫。
那个战士的上身渐渐地变了红色，那红色的血液淌到他的头上，整个头部也变成了红色。
只有那眼睛偶尔眨一下，才能看到两个黑点。
他的嘴喘着粗气，冒出了白沫，和那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到最后，人们只听到他喘粗气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他的喊叫声了。
“支那士兵真的勇武，竟然有这么强的意志力，来保守他们营地的秘密！”吉川筱冢假惺惺地慨叹，“下面就请各位看一下什么叫‘开口笑’吧！”
吉川筱冢砍下一根手指粗的柳树条，一头削尖。
他来到那个奄奄一息的战士前，把那根削尖的柳树条从这个战士的嘴里插了进去。
他慢慢地往里插，从喉咙往进塞，一直塞到胃里。
就见这个战士张着嘴，想叫喊也叫喊不出来，全身扭动着，痛苦的样子让在场的村民看了个个吓得全身发抖，许多女人纷纷向后退。
“土肥原二组长是我大和民族最优秀的农业专家，也是勇武的军人！为了促进满洲国的农村经济，远离家人和朋友来到这里，给大家指导普及罂粟种植，却遭到了匪徒的陷害。他的功绩，将标榜史册，希望大家要永远记住他。现在，我命令，一户一亩罂粟地，不管大家愿不愿意种植罂粟，到了秋天，每家每户都要交15两烟干和五元烟税，为日满亲善、五族共和，建设大东亚共荣的王道乐土做贡献。如有反抗闹事的，这些反满抗日分子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吉川筱冢现场用日语向村民做了一段训话。
翻译官立马儿翻译给营子里的人听，大家听了面无表情。
他们的心，似乎还在沉浸刚才的惨剧里。
吉川筱冢对三结巴说：“乐队长，为了验证你对大日本帝国、满洲帝国的忠诚，剩下这六个反满抗日分子，由你和你的护乡队来执行‘开口笑’。要按我的方式，一个步骤都不能少。如果做得令我满意的话，那些缴获的武器就都归你们护乡队了。护乡队将更名为自卫团，作为大西沟川的治安武装，维护大西沟川的安全，到秋天收缴烟干和烟税。新成立的自卫团，由赤勒川警察署直接领导。”
“盎，好，好，好！是，是，是！太，太，太——君。”三结巴连连点头，竟然不结巴了。
三结巴亲自上手，带着自卫团的人把其他六个战士上身的肌肉一块块地割了下来，然后学着吉川筱冢的样子，削尖了六个柳树条，从嘴里插进这六个战士的胃里。
这七个战士，全身扭动颤抖着，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在痛苦中渐渐停止了呼吸。
看着这场景，猍歹嚎心里七上八下的，别提多后悔了。
他想，这下完了，彻底完了，自己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他看着这些战士被折磨着，呻吟着，最终死去，就感觉后脊梁冒着凉气。
他突然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好像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成为挂在树上的人。
他背着手，低着头，偶尔偷偷瞟一眼树上，又赶紧把目光移开，却又落在河水上，落在那被血液染红的河水上。
吉川筱冢监督完全部行刑过程，打算返回粮捕府。
这个时候，猍歹嚎招呼营子里的人：“盎，大家帮帮忙，把他们埋了吧。”
“不准许！不要就这样把尸体掩埋了！”吉川筱冢转身看到猍歹嚎在张罗掩埋义勇军战士的尸体，阻止道，“匪众的尸体要在这里挂七天，让过往的人接受一下忠良国民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