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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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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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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无间》连载

第三十八章

在山妹第二次打电话回家,告诉母亲她不打算回去了,边送货,边找茶叶销路的第二天,铁蛋去了大塬茶场采购茶叶,才知道山妹去了上海。那天,真真刚好在家,他便向真真打听山妹的通讯地址,真真不知道山妹在哪里。他就去找牛大妈,打听山妹的消息。牛大妈见到铁蛋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就问他说:“你就是铁蛋?山妹去上海找你,可是,把你写给她的通讯地址弄丢了,她找不到你,只能在一家叫什么“旺旺杂货店”帮人送货。具体地址,她没有说。”

就在山妹离开旺旺杂货店的当天下午,铁蛋押了一辆卡车的茶叶回到他的店里。他想起了山妹离开家乡到上海推销茶叶已经快九个月了,至今,杳无音信。他听牛大妈说,山妹打了两次电话回家,说是在什么“旺旺杂货店”帮人送货?他顾不上卸货,也顾不上洗把脸,就跑到公共电话间,打了三个小时的“114”查询电话,查找旺旺杂货店,却无法得到任何线索。他又问遍了他的同行,知不知道旺旺杂货店在哪里?依然没有结果。当时的副食品批发业务还没有放开,依旧掌握在国营商业公司手上。铁蛋又跑遍了所有区县的副食品公司批发部,查找客户信息。他才找到了旺旺杂货店联系人孙旺的BP机号码,孙旺回老家前,就将BP机留给妻子。当铁蛋接到曦曦的回话时,才知道山妹已经离开了杂货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铁蛋骑着自行车,以旺旺杂货店为中心,由内往外扩展至二十公里范围,沿着每一条街道,挨着每一家茶叶店、杂货店寻找山妹,并向店主描述山妹形象、信息,说她鹅蛋形脸庞,一米六八个头,有点像电影明星潘虹。他并将马羊杂货店旁边的一家国营工厂门卫电话号码,留给每一户茶叶店、杂货店。要求店主、小工、行人,凡是有发现山妹的消息,马上告诉他,他一定会酬谢!有的店主回答说,推销茶叶的人,有福建、浙江、江苏、安徽、江西的,有男的、女的,有像郭凯敏、佟瑞敏、孙松的,也有像张瑜、潘虹、张凯丽的。有的店主笑着说,每天来推销茶叶的、找人的人,络绎不绝,茶叶店不光光是茶叶销售平台,还成了寻人平台。

半个月后,工厂门卫的大叔,又来叫铁蛋接电话。对方告诉他说,在卢湾区发现一位推销茶叶的女子,情况与你提供的信息很相似。这已经是铁蛋接过第三十一次电话了。他每接一次电话,都要跑一次去接山妹。而每一次都失望而归。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不舍得放过任何机会。他在马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到了卢湾区一家茶叶店,跟老板核实了女子信息,确认来过店里的女子就是山妹。

铁蛋从茶叶店老板手上接过山妹的暂住地址,当铁蛋赶到山妹的住所时,山妹已经出门推销茶叶去了。铁蛋就坐在她的家门口,一直守到天黑。山妹才挎着挎包回到家里。

原来,山妹离开旺旺杂货店后,并没有直接去找茶叶店推销茶叶,而是,到了房地产中介公司,租借临时住房,再去推销茶叶。有时,山妹前脚迈出,铁蛋后脚踏进;有时,铁蛋前脚迈出,山妹后脚踏进。

山妹见到了铁蛋,实现了寻找铁蛋的梦想,心里充满了无以言表的喜悦,眼睛冒出了希望之光,心里翻滚着一股五味杂陈的滋味,就打消了单枪匹马推销茶叶的念头,跟着铁蛋回到了他与表妹小羊羔合作开的马羊杂货店。这家店铺坐落在普陀、闸北、宝山三区的交界处,由两间门面房组成,搭了一个阁楼分隔成两间房间,占地大约八十平方米,是一家倒闭的食品厂经营部。

铁蛋向山妹说起了回老家的经过:

随着茶叶的销路越来越好,原来的经营模式已经满足不了市场需求,他就打算把“马羊杂货店”改成“马羊茶叶批发部”,把其它的商品卸下货架不卖了。由于人手不够,就委托小羊羔雇佣一个人专门送货,他回老家拉货。小羊羔雇了一个安徽的小伙子送货,还没做满一个月就辞职不干了。他早就听说山妹承包了大塬村茶场,由于,大塬茶园土质疏松,土壤肥沃,雾气浓,日照强,昼夜温差大,雨量充足,又是使用农家肥,没有喷洒过农药。生产出来的茶叶清香,味道醇美,深受市场喜爱。前年,表弟王真真给他写了一封信说,大塬茶园遭到霜冻袭击,产量大大的减少,经营上遇到了困难,问他能不能拉山妹一把?但是,以山妹的个性,她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援助的。最好是以他的名义借钱给她比较合适。于是,我就汇了五千块钱给真真,以真真的名义借给你。这一次回到大塬,真真说,山妹离开家去上海八个月了,已经委托她的叔叔牛起涛打理茶场,并交代叔叔如有收入,就先把借款还了。就在你第二次打电话回家的第二天,我到了大塬茶场,采购了一辆卡车的绿茶、白茶、岩茶。你叔叔算了一下货款,刚好两万块钱,他就把五千块钱的借款抵扣了。由于茶叶都是散装的,自己就把散装茶叶拉到马庄,放进仓库,用纸盒包装好拉到上海,来回刚好一个月。

小羊羔看到新来的小工山妹,还是表哥的发小,感到惊奇。同时,也会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危机感。

山妹看到铁蛋运回的大塬茶叶,极为兴奋,就抓了一把,捧在手心嗅着,就像嗅着大塬的山水,嗅着耕山队的艰辛,更嗅出了大塬茶叶的希望。于是,她决定留在马羊杂货店,边送货、边推销大塬茶叶。

新茶的上市,杂货店的改头换面,马羊茶叶批发部焕然一新,像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生意盎然。商店里挤满了顾客,看茶、品茶、买茶的人聚集在一起,挤得水泄不通。铁蛋、小羊羔、山妹三个人忙的不可开交。有了小羊羔这位销售高手,有了山妹这位配送奇才,有了铁蛋这位商业精英。马羊茶叶批发部的营业额,每一天都在翻倍递增。为了提高送货效率,铁蛋给山妹配置了一个中文BP机。山妹把BP机佩在腰间,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呼叫声。由于,铁蛋的闽北口音很重,f、h不分;前元音、后元音不分,常常把呼叫台的小姐搞得哭笑不得:“是福,还是湖?”

有一次,小羊羔向山妹透露了一个秘密:她的母亲是铁蛋叔爷抱养的女儿,她跟铁蛋虽然是表兄妹,却没有血缘关系。她初中毕业时,母亲就让她投奔在上海帮人蹬三轮车送货的表哥,两人才合作开了马羊杂货店。

山妹到上海的次年农历正月初三下午,铁蛋拨打了127人工呼叫台,向山妹的BP机留言:“速送四箱银针茶到福州路3000号”。服务台小姐把他发送成:“速送四箱银针茶到湖州路3000号”。山妹跑到仓库,装了四箱银针茶,放进三轮车,扎好绳索,查找到了湖州路,就自北往南骑去。正遇南北大道拓宽改造,山妹一个人蹬着三轮车,在泥泞的马路上绕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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