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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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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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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无间》连载

第四十七章

1991年5月,也就是山妹离开大塬村三年零一个月,海歌离开大塬村已经五年零两个月了。他俩一起回家,为山妹筹备拖欠马牛公司的投资款。海歌开着桑塔纳轿车,载着山妹,在水泥公路上穿山越水,颠簸了十二个小时,回到大塬村。当轿车停在黄土公路边时,立刻引来围观,人们不知道村里是来了大官,还是来了富豪,看到海歌身着西装革履走下车,一双双眼睛睁得比杯子还大,并纷纷惊叫起来:

“海歌复活了。”

“海歌当上大官了。”

“海歌成富豪了。”

“听说,大老板都有三妻四妾的,海歌怎么还带山妹回来?”在场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议论着。

王叔扛着锄头从菜地回家,停足在轿车旁边,看了半天豪车,又看了看海歌,抓过他的手,觉得不再是又黑又粗糙,而是白嫩柔软,盯着海歌说:

“我早就知道海歌有魄力,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不像我家强子还是个小警察,拿几块死工资。”

海歌没有回答王叔的话,只是朝他噘了一下嘴巴,微微一笑,就走开了。

几个小孩在门口做家家,看见两个陌生人向他家走来,仰着头问海歌说:“你们找谁啊?”

海歌反问道:“你是谁家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啊?”

其中一个小孩回答说:“我是王江唱的儿子王河。”

海歌笑着说:“我是你的叔叔王海歌。这位是山妹姑姑。”

王河摸着脑袋,不解地问道:“村里的人都说,我叔叔在五年前就死了!你骗我?”

海歌说:“你叔叔没有死,回来了。你奶奶呢?”

王河说:“奶奶在家呢!”

海歌轻轻地拍了一下侄子的脑勺说:“快去跟奶奶说,叔叔回来了。”

王河飞快地跑进屋子叫喊着:“奶奶,叔叔回来啦,叔叔回来啦!”

海歌妈陈仙姑正好在厨房里打潲水,听到孙子的叫喊声,手里的木瓢掉到地上摔成两瓣。她急忙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妈,我回来了。”海歌回到家,看到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母亲,认为母亲的苍老是他的出走害的,一种愧疚感涌上心头。他拉着母亲皱褶的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声大哭起来。

“让我摸摸你,是人还是鬼?”陈仙姑睁着泪眼,抚摸着海歌,抚摸着心肝

宝贝,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她认为这是老天在保佑,母子才能重新团聚。

母亲乐极生悲,失声痛哭起来。

“妈,是我,海歌。对不起您和爸!对不起兄姐妹们!您从来没有打过我,今天就狠狠的打我一顿,解解气吧!”海歌是母亲的心头肉,从小到大没有挨过一个指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母亲发泄怨气,就请求母亲打他。可母亲就像一潭湖水,突然决堤,奔流不息,哭声惊天动地。

家里的黄狗看到小主人归来,围着海歌摇头摆尾,上蹿下跳,又是扑向海歌怀里,又是咬着海歌的裤脚,又是跑向天井边蹲着,远远地看着海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海歌爸王大愣握着一把长烟筒,从厨房走了出来,仔细地打量着海歌。五年不见,儿子变得皮肤白润,肌肉饱满。少了多愁的苦脸,多了灿烂的笑容。他心头的那份牵挂瞬间烟消云散,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站在一旁劝着妻子。

海歌站起来,扑在母亲的肩膀上,拥抱着母亲,像拥抱着一堵断墙,

这堵断墙在风雨的冲刷下,变得嶙峋突兀,飘摇欲坠。

厅堂里渐渐地挤满了前来拜访海歌或看热闹的人群,争先恐后与他握手:

“海歌是文化人,满腹经纶,与众不同”。

“海歌是干大事的人,前途无量。”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远亲不如近邻,什么时候也带着我们出去闯闯,不一定也会开着豪车回来,哪怕是拖拉机也行。”一位邻居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自言自语地说。

山妹陪着海歌,先到他的家。因为,她答应过海歌妈陈仙姑,一旦有海歌的消息,就马上告诉她。然而,山妹并没有打电话或写信告诉她海歌在上海的消息,而是直接把海歌带回家,给她一个惊喜。山妹正在扶着海歌妈,一听到“拖拉机”三个字,就想起往泰顺的路上遭遇车祸的事,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急忙扶着老人坐在厅堂长板凳上,背靠壁板安慰她说:

“阿婶,大家都来看海歌,您也别哭了,陪大家聊聊天吧!”

山妹称呼海歌妈为:“阿婶”,并非亲戚。农村不像城里人,往往称青、中年女性为:“阿姨”。而是,有亲戚的按亲戚关系称呼;没有亲戚的按其年龄或其配偶的年龄称呼;对本村土生土长的女性称为:“姐姐”、“姑姑”、“姑婆”;对外村嫁入本村的女性,按其配偶的年龄,称她:“阿嫂”、“阿婶”、“阿姆”、“阿姨”。山妹如果从姨妈江水银那边,跟随表哥称呼,应该称呼海歌妈:“阿姆(伯母)”。可她没有那样称呼她,而是叫她:“阿婶”。这是因为她爸牛大叔与海歌他爸王大愣是“世交”,情如兄弟,且她爸比海歌他爸大几岁,山妹才叫海歌他妈为“阿婶”。

海歌他妈陈仙姑知道,自从儿子失踪以后,家里就像染上了瘟疫,没人来过。甚至,还有人说,半夜三更常常听到海歌的屋子“哐哐、锵锵”的响,是海歌的鬼魂到家里寻找东西。左邻右舍还没到天黑就纷纷关紧房门,防止鬼魂溜进家里。今天,海歌的突然出现让他们难以置信,先是来了几个人想探个究竟。经过那几个人确认是活生生的海歌后,并一传十十传百说他发了,人也变得白白嫩嫩的,而且很有精神,简直就是大咖。于是全村的人,纷纷挤进海歌家,想听听海歌发迹的经历。海歌妈见屋子挤满了人,经山妹提醒,就控制住情绪,不哭了。一头母鸡在楼梯下的鸡窝里“咯咯、咯咯”的叫着。她走近鸡窝,捡起一个鸡蛋,用衣襟擦去了糠壳,往柱子上敲了两下,剥开一个小洞,递给海歌说:“儿子,你真有口福,这只母鸡好久没有生蛋了,你一回到家,母鸡就生蛋,趁热把它吃了。”

“妈,我不吃,您自己吃吧!”

“小时候,母鸡一生蛋,你就跟你哥抢着吃生鸡蛋,抢不过你哥,你就哭。我常常从你哥手上拿回鸡蛋给你。你哥说我偏心宠你。”

“妈,我都这么大了,还说这些干嘛?别说了,我吃掉行了吧!”海歌看到山妹站在旁边,用右手背捂着嘴巴,偷偷的笑着。他害羞得脸庞一下子红到脖子,接过鸡蛋,仰起头,吮吸了几口,一股暖暖的鸡卵涌入嘴里,通过舌头与喉咙,进入体内。海歌将蛋壳扔进了垃圾桶。

王真真听说山妹回来,就跑到山妹家看她,才知道山妹直接去海歌家,他扑了个空。牛大妈要他留下来一起吃饭。真真说家里来了客人没空,就回家了。

牛大妈知道山妹没有去上海之前,真真几乎天天都往她家里转,好像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她能猜出他对山妹的一点意思。虽然,她喜欢真真,但她始终对真真他爸王忠诚有成见,便有点提防真真。原因是王忠诚批斗过牛大叔,说他制作箩筐出售,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她当心真真身上有着他父亲的坏毛病,欺负人。心里面不希望她俩进一步发展关系。山妹去上海以后,开头一段时间,他每个周末回家,都会过来帮她挑水、劈柴。但是,她总觉得有些别扭,就找些借口,说他当干部了,事情多,又要下乡、又要开会,还要照顾她,怕人说闲话。她身体强壮着呢,一个人完全行,以后就不要来帮忙了。他也听出了牛大妈话里有话,反正山妹不在家,他天天来也没有什么劲头,就渐渐地少串牛大妈的家门了。

山妹妈知道女儿回来,事先准备了女儿喜欢吃的菜。山妹回到自己的家,拉下火炉头壁板上的二脚桌,因为时值农历四月,天气开始转暖,火炉并没有生火,成了空炉。母亲端上了亲手烧制的魔芋、苦槠腐、笋干以及两只荷包蛋盖着的地瓜粉丝,飘着香气。山妹提着锡酒壶,斟上三杯热气腾腾的红酒。饮酒,这个几千年的中国传统文化,往往被当成喜怒哀乐的标志。俗话还说:“烟搭桥酒开路”。而酒对山妹家来说,却是种种的不幸。母亲的新婚喜宴,客人喝得天花乱坠,而她选择逃婚;大年三十,世人举杯欢庆,而父亲撒手离去。酒,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凶狠的魔鬼,还是吉祥的使者?如果是魔鬼,就让它远离。如果是吉祥的使者,就期盼它常驻。于是,山妹双手端着一杯酒,走到厅堂天井边,对着苍天喊道:“爸,在天有灵,请您保佑我妈平平安安!女儿来敬您了!”说完,一个鞠躬杯口朝下撒在地上。山妹回到桌上,再端着一杯酒递给母亲,自己也端着一杯,碰了一下母亲的酒杯说道:“祝妈身体健康,早日抱上外孙!”母女俩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山妹第一次看到母亲的笑,这是幸福的笑声,醇美而响亮。母亲期待的不是女儿创造多少财富,追求多高的地位,而是希望女儿健健康康成长,堂堂正正做人,知道孝心,知道感恩。她听到女儿的话,才发现女儿成长懂事了。沉积在她心头半辈子的辛酸苦辣,被女儿的一句话一扫而光。饱经苦难的女儿,终于读懂了母亲的牵挂与期待,就特意逗母亲开心。山妹张着小嘴巴,呷了一口,酸中微甜,有点烈性。她拿起筷子边吃边竖着拇指,称赞母亲厨艺高超。她觉得家乡的土菜,远远比大城市的鱼翅、鲍鱼好吃,胃口大开狼吞虎咽起来。母亲坐在旁边看着差点就生别死离的女儿,乐极生悲,掏出手帕不停的擦着眼泪。

山妹的姑妈牛起花抱来一头公鸡,走进厨房说道:“大嫂,我也不知道忙什么,家里家外忙个不停,自从山妹来我家借钱以后,我是那样羞辱他,觉得对不起她,就不敢上娘家的门了,没有来看过你。这只鸡给你母女炖汤,补补身子”。

姑妈牛起花前脚出去,山妹的姨妈江水银后脚就踏进来了,抱着一头番鸭,满脸笑容的说:

“大姐,家里又养鸡鸭,又养猪的,山里来水里去,没空来看你,外甥女三年没见过,都变成大美女了。这只老鸭养三年多,舍不得杀。你就把它宰了,母女俩好好补补身子”。

山妹去上海的当年,王真真因为文笔好,处理问题的能力强,很快就被任命为高山镇党政办主任。第二年,又被提拔为副镇长。高山镇党委组织部长李勋提拔任关役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宗文凭借“全省计划生育工作优秀乡镇长”的政治资本,提拔任关役县长。宗勇倚仗堂哥宗文靠山,横冲直撞,被提拔为县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杨明政因为年龄偏大,没有得到提拔,就接任高山镇党委书记一职,他听说山妹回来,准备登门拜访。突然,挂点贫困县、关役县的胡省长,来高山镇考察工作。关役县长、县委书记亲自陪同。高山镇长、党委书记必须配合省长考察,走不开。他们就派王副镇长前来探望、慰问在沪经商返乡的企业家牛山妹。七大姑八大姨走后,王真真副镇长以杨书记的名义,带领大塬村村委会主任王宝富及村两委班子来拜访山妹,大家坐在厨房的长板凳上开会。王副镇长先向山妹汇报了大塬村的一些基本情况与长远规划,他说:“自从王宝富上任村委主任以来,村两委大力推广山上产业,发展毛竹、板栗、茶叶生产。经过全体村民的共同努力,毛竹与板栗已经成为大塬村的‘二宝’,其产值名列全县前茅。大家最关心的生态环境保护问题,已经得到解决。清水溪方圆五十公里不允许砍伐,不允许污染企业存在。大塬原始森林,已经列入国家森林公园。镇两委明确制订了大塬村的未来发展目标,就是保护好生态环境,有规划地发展茶叶、毛竹、板栗产业。集生产、加工、销售于一体,把茶叶、竹制产品、板栗成品推向国内,走向国际市场。杨书记还交代我,除了向你表示慰问之外,还要我转达他的意见,就是能否帮助高山镇政府引进有实力的竹制品加工企业,能否帮助推销大塬土特产品与竹工艺品”?

“真真,我就不叫你王镇长了,还是叫名字比较亲切。”山妹与真真对视着笑了起来。山妹继续说:“我是吃着大塬田里的稻米、喝着大塬村井水长大的,大塬村是我的根,根深才叶茂,家乡好,大家才好。不过,我去上海的时间不长,除了茶叶市场,对其它市场不是很了解,我会把镇政府领导的意见放在心上。请代我谢谢杨书记的信任与鼓励!”

镇政府领导与村两委领导走后,叔叔牛起涛抱着账本,带着茶场管理班子及会计与出纳,走进山妹厨房,向山妹汇报茶园效益:前三年,茶园处于免租间,第一年你移交的账户上挂着八万元的应付款;第二年收入八万元,扣除队员工资二万元、采茶工钱五千元、肥料一万元、加工费五千元、纯利四万元。还清旧债四万元,剩下现金零元。第三年收入十二万元,扣除购置炒茶机二台、揉捻机二台,共一万元、队员工资二万元、采茶工资八千元、肥料一万二千元、加工费一万元,纯利润六万元,偿还旧债四万元,剩余现金二万元。第四年,需向村委会缴纳管理费五万元,收入十七万八千元,扣除队员工资二万二千元,采茶工资一万二千元,肥料四万二千元,加工工资一万二千元,上缴村委会承包费五万元,纯利润四万元。四年总共剩余纯利润六万元。去掉汇款马牛公司投资款六万元,账户上现金为零元。第五年到现在茶场虽然收入平稳,却一直在投资改造,账户上现金依然为零。

山妹向大家汇报了她在上海创业的一些情况,并说明这次回老家的目的:一是为了看看母亲,看看大家,顺便了解一下茶园的经营情况;二是她在马牛公司的投资款还差三万元,需要融资。本来想先向茶场挪用一下,现在户头已经没有钱了,看看大家有没有办法凑上,按年息18%计算。大家先回去考虑一下,明天回复。

左邻右舍、远亲近邻听说山妹要融资,纷纷涌进牛大妈家,慷慨解囊,主动要求借钱给山妹。情景跟六年前借钱买牛相比,简直是两码事。那时,不但借不到钱,还受到亲人羞辱。现在她没有开口借钱,大家却像不要还似的,争先恐后塞进来。人们担心的不是山妹会不会还,何时还的问题,而是担心山妹愿不愿意接受,他们怎样才能乘上这艘发财的巨轮去淘金。这一点,她从最亲的姑妈、姨妈身上得到最深刻的感悟。

姑妈气喘吁吁的跑来,对山妹说:“山妹,你姑丈这几年身体不好,不能出去赚钱,靠我家里养猪、养鸡赚点小钱,你如果需要就拿去先用,反正是一家人,不会叫我们吃亏。”

姨妈却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从大门口一直喊到厨房,人没到声音先到:

“姐,听说外甥女要融资,我刚扒上一口饭就跑来了,我卖猪的钱全部放在银行,就那么一点点利息,没有盼头,如果需要钱就先拿去用,算股份也行。”

“啾啾,啾啾”放在火炉头板凳上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一个小孩以为是一块砖头,就抱着叫了起来:“来看,来看,蛐蛐躲在砖头里鸣叫了。”山妹告诉他,这是大哥大无线手提电话。人们纷纷抢着神奇的无线大哥大,“哟哟”地打电话给外出的亲人。

人越来越多,挤得厨房水泄不通,山妹让大家到厅堂,面对父老乡亲,她提高了嗓门说:

“叔叔,婶婶,姑妈,姨妈,左邻右舍的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谢谢大家对我们母女家的关心、关照!俗话说 :‘上海是冒险家的乐园’。但我不是冒险家,也不追求什么乐园,我的初衷是想把村委会荒废的茶园重新管理好,赚一点钱,把家里的旧债还清。同时,也解决村庄的一些闲散劳动力的就业问题。没有想到为了推销茶叶,去了上海遇到车祸,差一点就沉到湖底喂鱼了。”山妹边说边流着眼泪,继续往下说:

“还好命大没死,托大家的福了。上海地方大,机会多,风险也大。这次需要的钱不多,茶场的员工内部解决了。大家的心意我领了。再次感谢大家!同时,我还是建议大家,把家里剩余的资金拿去买茶苗。政府在大力鼓励农民种茶。大家生产出来的茶叶,山妹包销,并且,每年高于市场的百分之十价格收购。比放在银行利息高,比放在别人手里风险小。谢谢各位长辈,各位亲朋好友对山妹的信任与支持!”听到山妹慷慨激昂的发言,有的激动得闪着泪花,有的叹息沾不到光,有的窃窃私语:“山妹的话有道理,我们种茶,她包销,我们只赚不亏”。

山妹征求了茶场员工的意见,把融资来的三万元钱,化成自己名下的股份分配给他们。立即将投资款汇到了东海马牛茶叶贸易有限公司账户。

山妹办妥了所有要办的事,要离开大塬返回上海了,大家依依不舍,请她多住几天。

母亲反复叮嘱说:“孩子,你都二十二岁,年龄不小了。海歌有文化、又能干,又帅气,是不错的选择,抓紧时间把婚事定了”。

“妈,我知道,您就别操心了。”

“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让妈不操心?”

山妹依偎着母亲,像个小孩在撒娇。

王真真知道山妹要回上海,特地请了假送她。这一次,他不是代表镇政府领导,而是,要向她袒露埋在心里多年的爱慕。真真帮山妹提着行李,走在前面。牛大妈知道真真有话跟山妹说,就故意与其他亲友距离他俩二十几米跟在后面,真真放低声音说:“山妹,我有一件事,埋在心里多年了,一直不敢开口。”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五人小伙伴,又是好邻居,两个人不管有什么事,都是第一时间分享的,包括承包茶园的事,我也是第一个请教你的,你也是毫不犹豫的支持我。你还有什么不敢开口的事?”山妹用手背捂着嘴笑着。

“你从小就是孩子头,有主见、又心细,处处在关心我。因为贪玩,常常忘了去抓田里的鸭子,你总是悄悄的把我们的鸭子提回家。这种感激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转为爱意,自然而然地绕着你的身影旋转。在你收到铁蛋来信的那天,我就是趴在墙头上偷看你放牛回来,挑着柴火去大队。接着你来找我商量承包茶园的事,我以为你信任我,机会来了,第一个支持你承包茶园的人就是我。后来,你又去找了海歌才决定承包茶园。我才知道海歌在你心中的位置,我自叹不如他。而海歌的突然失踪,你俩的绯闻传得满城风雨,我不但相信你俩是清白的。而且,我又觉得机会来了,不惜与贾甲抬上了杆儿,想方设法地维护你的利益。我仔细地估量着你身边的人,没有人能超过我对你好,因而,我对你很有信心,正要向你表达爱意时,你却去了上海。现在,我正式向你表白,我爱你!”

“真真,我们是好伙伴、好邻居、好兄妹。你对我的关心与呵护,我铭记在心,非常感谢你!我也知道童养媳王爱优很爱你,而你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感情这个东西,确实勉强不来。现在,你是一位政府领导,我却是一位流浪女子。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梦想。两地分居,很多地方都不方便,我觉得不大合适。我们只能做永远的 ‘三好’:好伙伴、好邻居、好兄妹。如果你有机会来上海,铁蛋、海歌、李果、你、我五个人好好聚聚。”

“真真哥,什么时候回镇政府,把我带上。”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在高山镇政府妇联会工作的贾玉在背后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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