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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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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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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无间》连载

第八十六章

在外地人闯荡上海滩的汹涌澎拜潮流中,海歌的兄弟姐妹也纷纷来到上海创业。最早是海歌失踪一年后,到了福庆面粉厂做搬运工,后来他与铁蛋、山妹一起成立了东海马牛茶叶贸易有限公司,并一炮打响。接着他的养鱼专业户三姐王月开了一家“茶饭馆”,赚得盆满钵满。然后是经营供销社代销店的四姐王圆开了一家副食品批发部,生意火爆。这使三姐王好夫妇坐立不安,也从教育系统辞职下海,开了一家钢琴辅导班,专门为小学生培训钢琴。小妹妹王丽大学毕业后,在陆家嘴的一家外资贸易公司上班。后来,哥哥王江唱携妻带子把家迁到了上海,在高山茶城做茶叶批发生意。只有他们的父亲王大愣、母亲陈仙姑在家守着土坯房,种些蔬菜、养些鸡鸭,过着自由自在的老人生活。海歌始终不会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没有父母就没有他,没有父母含辛茹苦的把他抚养成人,就没有他的今天。他总是隔三差五地打电话回家,问他们身体怎样,想吃什么,他会买好寄去。他也不会忘记哥哥、姐姐们的帮助之情。没有他们的呵护、资助,替他缴学费,他就读不到高中毕业。他们即使省吃俭用,放弃上学的机会,也要供他上大学。只是他担心白白浪费他们的钱,才放弃继续复读,才辜负了他们的一片爱心。他要用一颗感恩的心,报答父母、报答姐姐、哥哥。虽然,海歌为三姐租房的事,差一点命丧黄泉。但是,毕竟是血浓于水,惨剧丝毫减弱不了他帮助亲人的热情。每逢亲人到上海,他就要帮助他们找住房、找经营地点、筹备货源,替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找就读学校。哥哥江唱的儿子王河,更是让海歌操碎了心。

在海歌失踪的第二年,也就是1987年10月,哥哥王江唱结婚了,1988年8月他的儿子王河出生了。他七岁时,随他的父母到了上海。海歌在高山茶城员工宿舍腾出一套房间,让他们一家子入住。那时,王河刚刚到了入学年龄。叔叔王海歌就在距离茶城比较近的一所小学让他入读一年级。由于,王河的父母文化水平都不高,生意又忙,难以辅导儿子学习。海歌平时的工作不是很忙,有充足的时间照顾侄儿。他就把侄儿王河接到家里,将他视如己出。他没有结婚时,就一个人带着。他结婚以后,王河就跟着叔叔、婶婶,除了放假期间回家跟父母团圆,平时都住在叔叔、婶婶家里。王河的上、放学接送,作业辅导、开家长会等任务,全部由他的叔叔海歌一个人负责。平时,海歌对王河管教很严谨,每天晚上十点之前,王河必须完成好作业,不懂的地方向叔叔请教。早上六点半必须洗刷完毕,接着吃早餐。七点准时,由叔叔开车送他上学。在叔叔的辅导下,王河的各科成绩在班上名列班级前茅,老师常常在家长会上表扬王河。王河的奖状也贴满了房间。虽然他成绩很好,却怕叔叔的严格管教,几次想回家住,都被叔叔拒绝。王河在叔叔家一住就是五年。1999年9月,王河升初中读预备班时,海歌的长子王峰也两虚岁了,由他外婆牛大妈带着,还没有进入幼儿园。他们夫妻要经常送他去医院检查、种疫苗,偶尔也有一些感冒发烧的小毛病要到医院就医。他们夫妻俩要工作、应酬,有点忙不过来。哥哥王江唱就把儿子王河接回家居住,由他夫妻负责接送、辅导。王河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他的家里,就像一只放飞的鸟儿,活蹦乱跳。由于,父母生意繁忙,再加上文化水平不高,尤其是英语,就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也弄不清楚,更不要说辅导、监督儿子的作业了。于是,王河他渐渐地开始忽悠父母,蒙蔽过关,不但贪玩,还迷上了游戏,常常溜到电脑房打游戏机,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常常打电话给他父母,要求他们敦促孩子,把学习学好。父母才知道儿子的成绩在班上吊了尾。海歌也去了几次学校找他班主任了解情况,回来跟王河沟通了几次。虽然,表面上王河没有顶撞叔叔,对叔叔的教训言听计从。但叔叔走后,他又忘得一干二净。天天跟着不读书的同学混在一起瞎逛、打游戏机,他勉强读完初中毕业。自从中考的前一天被他母亲从网吧里揪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进入过学校。叔叔王海歌想把侄子王河放在身边,就要求哥哥王江唱把侄子王河重新交给他管教。兄嫂很是赞同弟弟海歌的想法,让他把王河接走。可是,王河怕叔叔管教严格,不自由,死活不愿意。他父亲王江唱实在没有办法,就把王河送到他的舅舅那里学做建材生意。

王河走后的第二年,海歌夫妇的第二个儿子牛劲出生了。

海歌夫妇从管教侄儿王河的过程中总结了经验教训。他们给孩子各自制定作息时间,在确保按时完成作业的前提下,给他们适当的活动空间。同时,他们根据孩子的自身特点,及时引导他们学习爱好。长子王峰数学比较好,对于语言也有天赋,只是对语文不大感兴趣。海歌就教他唐诗宋词,教他坚持每天写日记,辅导他各科全面均衡发展。次子牛劲一入一年级,语文成绩特别好,作文写得生动、通顺,数学成绩却一般化。海歌担心小儿子重走他的老路偏爱文科,影响总成绩。他就及时引导小儿子的学习兴趣,给他报名了课外补习班—日本“公文班”,每周六下午训练两个小时,专门训练数学解答速度。一开始,牛劲答题速度排在倒数第二、三,连续上了几周后,他的答题速度才渐渐地提升,最终,成为答题速度、正确率在辅导班第一名,总成绩名列年段前茅。牛劲的初中、高中升学都是免试录取。

在教育孩子方面,海歌与山妹也有不同的方法方式。山妹对于孩子比较严厉,甚至有些说一不二的态姿。对孩子的要求也很高,各科成绩必须在九十五分以上。这对于天性贪玩的孩子们来说,是很难做到的。往往引起孩子的不满与抵制情绪。要是孩子不听话,或是做错什么,她不光光是骂,有时还会动手打他们,决不允许孩子们出现差错。这种教育方法,往往伤害了孩子的自尊心,甚至会破罐子破摔。海歌则不同,虽然,他不像她那样严厉,但是,他的严谨态度决不亚于她。他教育孩子从来不骂不打,而是耐心说服,层层诱导。首先是教孩子怎么做,即使是孩子做错了,他也不发脾气,而是认真给孩子分析错在哪里。但是,他决不允许他们重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轻者批评,重者处罚,诸如抄写、背诵之类的。同时,孩子表现突出的时候,也会给他们适当奖励,诸如巧克力、小玩具之类。

由于,海歌、山妹都是上海户口,他们的两个孩子王峰、牛劲也理所当然属于上海户口,而且身份证号码都是310开头,享受上海籍子女就学待遇,可以在上海参加中考、高考。后来,王峰、牛劲一个上了高中,一个上了初中,为了孩子上更好的学校,海歌找的两所中学距离居住小区,都不是很近,开车大约要半个小时。山妹不光要打理高山茶城集团公司的事情,还要应付茶叶总商会的各种会议,无暇顾及孩子学习的事。有时,一夜睡眠不到五个小时,早上七点必须送孩子上学。孩子们的作业也越来越多,常常熬夜到凌晨二、三点才睡觉。孩子又好睡,山妹每天早上都要叫三五遍,孩子才会起床。孩子稍微迟一点起床,或遇到路上堵车,就会迟到,搞得山妹好几次闯黄灯。海歌虽然工作没有山妹那么忙,但是,公司业务上的往来应酬,朋友、老乡的红白喜事,基本上都由他参加,应酬也不少。他俩夫妇对于接送孩子上、放学,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开始考虑如何减压问题。

一天,东海茶叶总商会长牛山妹主持了商会年会,一位女企业家跟她聊天,聊到孩子的教育问题,表达各自的看法,大家都感受到中国教育补习机构乱象丛生,学生负担重,家长压力大,教育方式与教育质量不如欧美国家。朋友告诉她说,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都送到国外去了,她说她的儿子也在一年前去了美国留学,教育环境特佳,而且学校排名在世界前二十名。她对山妹说,你如果计划孩子出国留学,她有认识的留学机构的领导、老师,可以帮她。

当天晚上,山妹与海歌探讨孩子出不出国留学问题。山妹说:“现在,有钱人家的孩子都送到国外留学了,我们虽然称不上很有钱,但是,供两个孩子读书,还是有能力的。”

海歌说:“你是希望孩子留在国内读书,还是送到国外留学?”

山妹说:“王峰在北方大学读大一,他就算了。我认为牛劲还在读高一,他成绩很好,考上一所985重点大学没什么问题。也就不必浪费钱了,就留在国内读大学吧!”

海歌说:“王峰在读高中时候,就想出国了,只是当时指标有限,出不去。我晚上,打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要不要转到国外读大学、硕士。至于,牛劲出不出去留学?我认为,国内再好的985重点大学,在世界排名还是靠后,他的成绩很好,更应该到国外就读更好的大学。”

最终,王峰去了英国读大一,牛劲去了美国读高一。

自从海歌与山妹结婚后,他与她的两家亲人、亲戚变成了一家亲人、亲戚。显然山妹家的亲戚没有海歌家的亲戚多。但是,他俩并没有去区分谁的亲戚,既然结了婚,就是一家人,就是他们的亲戚。因此,他们家族也就变得庞大起来,事情也多了起来,每逢乔迁或孩子满月、周岁、升学之类的喜事,光光家族聚餐,就要摆上七、八桌,人多了,事情也就多,甚至变得烦琐。他们夫妇总是疲于应付,有时欢天喜地,有时怨天忧人,有时遭遇意想不到的事。

有一天,在天星建材市场做建材生意的侄子王河结婚,婚宴地点放在沪北。在王河结婚的前一天,老家就来了许多亲戚。海歌的大堂哥、二堂哥,也是山妹的大表哥王宝富夫妇、二表哥王宝财夫妇也来了。海歌理所当然地要请亲戚吃饭。那天晚上,海歌夫妇开了三桌,请老家来的客人。海歌显然喝多了,还吐了一次。第二天上午,他俩又要赶到哥哥王江唱在沪北的新家。山妹的奔驰轿车已经做王河的婚车去了,他们就改用海歌的奥迪车出行。本来是由山妹开车的,偏偏下起了毛毛雨,还雾气腾腾,视线不佳。他俩就改为海歌开车,山妹坐在副驾上,在三环线上行驶。当车子快到加油站时,山妹才想起车子没有加油。于是,她叫了一声说:“车子忘记加油,快没油了。”海歌立刻减速,看了看右前侧的倒车镜,发现背后没有车辆,就在离道口二十几米的地方,进行向右变道,驶入加油站。这时,一辆面包车从背后驶来,“蹦”的一声,撞到了他的车尾。他预感到车子被撞,想把车子停下。于是,他立即踩了刹车,车子依然没有停下。他以为是刹车坏了,就用力的踩下去。当时,他的头脑很清晰,判断一定是刹车坏了。他不会把油门当成刹车踩。可是,就是刹不住。他越使劲踩刹车,车子跑的越快。此时,奥迪轿车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腾空而起,从加油机前飞过,冲出加油站,冲向高架路。比好莱坞大片《飞车大盗》,更为惊险。海歌意料到刹车出了问题,就将排挡挂到P挡(停车挡)。车子凭借惯性,在高架上卷起了漩涡,横冲直闯。山妹绝望地惊叫了一声:“天啦,完了!”海歌凭借车子消耗了惯性,便将车子缩小角度往右侧的护栏撞去,车子才停了下来。车头撞得面目全非,就连四个轮毂也变了形。海歌立刻打了“110”电话报警。当施救车辆赶到现场时,海歌急忙询问事故施救司机说:“师傅,帮我看看,是不是刹车坏了,我就是刹不住?”

师傅果断地说:“不用看,刹车不会坏,而是你错把油门当刹车了,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很多驾驶员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恭喜你运气好,加油站没人加油,高架上没有车辆行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海歌站在路边挠着头不可思议,山妹蹲在路边,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他俩搭乘施救车,作了事故鉴定及事故处理工作,就回到了哥哥江唱家,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交通事故。

当天晚上,在王河的婚礼上,海歌、山妹夫妇没有流露出任何异常,而是满面春风,淋漓尽致地施展主人的好客才华,出色地完成王家第二代的首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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