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山妹声望的不断提高,追求她的人排成长龙。先是主持高山茶城开业仪式的金话筒金星,不间断地向她发求爱信,常常约她喝咖啡、吃西餐。山妹和他接触了一段时间,觉得金星虽然帅气十足,才华超众,但比较轻浮,女同事、女朋友的电话打个不停,又经常更换女友赴宴,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便渐渐地与他疏远了。接着是茶城所在的街道办事处分管经济的一位年轻的副主任,他向山妹许诺说,只要她嫁给他,他就可以替高山茶城减免税收,还可以获取一块地段好,价格低的地块。山妹认为用她的年轻美貌,搞权色交易,不是爱情,就拒绝了他。再接着是一位工商局长儿子,留学回国,在一家外企当老总。局长想娶山妹为儿媳妇。局长说,只要山妹嫁给他做儿媳妇,他就可以免费把高山茶城打造成国际品牌,帮助它上市。山妹追求的是实实在在的实力,而不是靠虚假包装、利用他人手中权力达到目的。她也拒绝了。再一位是房地产开发商富二代,腰缠数亿,想娶山妹为妻。山妹认为一个纨绔子弟,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没有见过大风大浪,很难经得起考验,也拒绝了。还有山妹的同行、客户、朋友,以及认识她、听说过她的人,不计其数,五花八门的求爱信,如雪片般的飞向山妹。
王真真即使遭到过山妹的拒绝,却依然对她朝思暮想。他认为,山妹不但成功开发了百树茶叶市场、高山茶城,而且,还开发了二十多家分支茶城,队伍从一人单打独斗,发展到上千人,还当上了东海茶叶总商会长。她不但成了亿万富姐,还成了商界名人。然而,他还是一个区区小镇长,一个微不足道的科级干部,整天被领导唤来呼去,没有一点自由。虽然镇政府是党政分离,党委书记管党务,镇长抓经济、抓落实。但是,党委书记为了把权利集中在自己的手上,培养了一大批小跟班,充当对付镇长的马前卒,打压镇长,把镇长架空。因而,政府成了党委书记的一元化领导。镇长只是摆设,只有承担责任的义务,而没有行使职权的权力。他反反复复的分析了自己的前途,以他的学历、能力、人际关系,顶多混个处级干部。一年的收入还顶不上她一天的收入,况且,还要承担不可预测的政治风险。搞政治这门活,不喝酒、不送礼、不拍马屁、不选边站,是永远提拔不了的。而一旦跟错了班,站错了队,必然“树倒猢狲散”,严格来说是“树倒猢狲死”。想当初,他的家庭条件跟山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的父亲是大塬村的一号人物,一手遮天,呼风唤雨。在村民的心目中,王忠诚就是一个神。村民无论大事小事,都得求他。而山妹的母亲牛大妈只是一个“斗大字不识一升”的农村寡妇,天天带着孤女,赶着水牛出没深山,蓬头垢面,跟野人相差无几。山妹还差一点就落入狼口。她没有亲人相助,没有好友相托,无依无靠。要不是他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要不是她常常把他忘弃在田野里的鸭子提回家,让他少受父母打骂,要不是她越长越漂亮,成了美女,他们或许就成不了“五人小伙伴”中的两人,即使是邻居,也只能是“无缘对面不相逢”。正是这些细微的举动与巨大的变化,才缚住他的野性,他从感激转化成爱意。于是,他常常跟随她打转。当他知道吴良德不愿把村委会茶园承包给她时,他私下以村支书的父亲名义,向吴良德施压。她才如愿以偿。当她的茶园遭受冰冻袭击,就要倒闭时,他四处奔波,为她借了五千块钱,还跟她一起到瑞安进服装,像毛猪似的卷缩在露天车斗里,浑身铺满了土尘,到城关路边摆摊贩卖服装,才让她度过难关,才有今天的事业。现在,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她与他已经天壤之别。想到这里,他就不想做这个徒有虚名的镇长了。他知道山妹自从与铁蛋离婚后,就孤身一人,久久不嫁。在她与铁蛋结婚之前,她虽然当面拒绝了他的求爱,或许是看不到他的前途。现在,他当上了镇长,而且是高山镇几万人口的镇长,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前簇后拥,满面春风。或许,她会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于是,他决定再赴上海一趟和她好好谈谈。
王真真到了上海,山妹挑选了大塬村的富豪、名人、企业家等二、三十人,开了一个下午的乡情座谈会,共商家乡发展大业。晚饭后,山妹与王爱优把真真送到酒店房间,王爱优知道他俩要谈事,就先退出,坐在车上等山妹。
王真真虽然多喝点酒,但头脑很清晰。他从大塬村的过去,尤其是“五人小伙伴”玩耍的一些的事情,就像一部电影放映机,一幕幕播放出来,以此勾起山妹的美好回忆。山妹听得入迷,时而插话,时而大笑,时而闪出泪花。接着,他把高山镇政府规划以及自己的前途,进行长篇大论。然后,他给她讲了古希腊《维纳斯和阿都奈斯》的爱情故事,想借此打动她的心。他绕了一大圈,才进入正题。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但好像还在原始森林采蘑菇,打野战,在田野里放鸭子、捡稻穗,在家里围着火炉坐长夜、土墙上掏鸟窝、菜地里偷包菜。现在,你都成了大都市的老总了,我还依然困在深山十几平方米的办公室里。如今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时事变迁,岁月不饶人啊!”真真说。
“没有你的支持,我怎么会走出高山,怎么有今天的成绩啊?这点,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山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你觉得我哪些地方做的不对?”
“没有不对,很好啊!”
“那么,我们的事能不能定下来,这次,我是专门为这事来的。”
“贾玉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吗?”
“没错,她是很喜欢我,可是她比较娇气,不大会吃苦,人情世故没有你考虑的周到。所以,我还是希望跟你一起生活。”
“我们一个在深山,一个在海边,来回一千多公里,我想帮你也难,多么不方便!”
“只要咱俩能在一起,我辞掉镇长都行,跟你一块打拼!”
“真真,现在,你不仅仅是高山镇长,而且是大塬村、高山镇人民的父母官,家乡人民需要你啊!”山妹接着说:“你是建国以来,大塬村少有吃皇粮的官员。想当初,吴良德为了取代老支书,为了抢夺一个只有两千多人口(包括自然村)的大塬村支部书记的位子,拿他三十元的招待费做文章,是那样的羞辱他。而你是拥有几万人口的高山镇长,如果你为了我而辞去镇长,多么不值!何况,我们曾经的“五人小伙伴”四人都在经商,只有你一人从政,而且,苗头不错,没有必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再说,经商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风险太大,万一有个闪失,或许就倾家荡产。所以,你不能有下海的想法,一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山妹的话中之意,一是婉拒了真真求婚;二是要真真借鉴他父亲的教训,不给人留下把柄;三是鼓励他为家乡多做事,做好事。
王真真半掩着房门,两个人聊到了半夜,宾馆服务员以为是哪位旅客忘记锁门,来查看了好几次。
山妹最后说:“贾玉聪明、能干、又是民主党派人士、县妇联主席,前途无量,不要失去机会,你应该好好的爱她。对你对大塬村,对高山镇,甚至对关役县人民都有利!”
山妹离开酒店,回到车上。王爱优趴着方向盘,“呼噜、呼噜”的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