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明瓦廊青石板路面的大街上,一个日本上尉军官挺胸突肚地走着,他那亮亮的长筒军靴马刺震响,腰间佩悬着长苗苗军刀上的青铜鞘子闪闪发光,脸上表情十分威严,浓眉下生着一双猪眼,短平的鼻子底下留着小黑胡须,一翘一翘地八面风光。
突然,屋顶上射来两支飞镖,不偏不斜,分别插入军官的喉管与面门,军官立刻倒地毙命,血溅长街。
突然间出了这档子事,一街行人,近处的躲回家去,远处的赶紧逃开。
十分钟后,大群日军来到现场,狼狗吠声不断,现场拍照的镁光灯闪个不停。
日军敲开出事地点四邻的大门,一家家盘问,那些居民都摇头说:“不知道”。
他们也确实是不知道。高大的狼狗对着飞镖闻了闻,又对着居民们闻了又闻,再从外面闻到屋里,从屋里闻到外面,最后把没有疑点的人,暂时由街道“维持会”取保放回各家,不得外去他乡。
抬走了军官尸体后,日本兵继续搜寻可疑之处,仍一无所获,便抓了几名当天去过明瓦廊的伪绥靖军军官,怀疑是他们杀死了日本军官。这几人受不了老虎凳、灌辣椒水的酷刑,最后屈打成招,作出一些有鼻有眼的供状;招供之后,一个一个被东洋刺刀挑死。
三天后的早晨,人们在朱花桥、乌衣巷、儒庙、月牙池拾得一些传单。传单上写道:
“虽然几个伪军官是民族败类,其罪可诛,但死在日军刺刀下,则是对当汉奸的人莫大讽刺。
“这个被杀死的日军上尉叫岗村知勇,是屠杀南京人民的刽子手,恶贯满盈,罪该万死。诛杀他的是中国抗日武装组织,并非伪军军官所为。”
对此,城里日军十分紧张,伪军也离心离德,开小差的,告假的络绎不绝。可是不久,在下关中山轮渡大码头西约半里地,又发生了命案。
有两个漂亮女孩子,在一只小木船上划着浆,笑吟吟、颤巍巍地唱着江南小调。这儿是南京城郊结合部,是日本宪兵一般不去的地方。有两个吃惯野食的日本兵要女孩摇船靠边。女孩笑而不答,慢慢地向台城方向江面划去。日本兵怕宪兵发现,不敢开枪,只一个劲地在岸上招手,沿岸穷追不舍。
西进约二里许,在一处柳暗花明的地方,姑娘划船靠岸,示意可以放日军上船嬉戏。两个日本兵喜出望外,目不转睛地盯住女孩,生怕女孩展翅飞去。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女孩,真是如饥似渴,鬼迷心窍。
两个日本兵正准备跨一大步登上小船,哪里防备身后高草丛里飞出两个绳套,轻轻巧巧套住他俩的脖子,往后一拉。在两个日本兵倒下的同时,有两只匕首同时割破他们的喉头。
袭击者取下枪支弹药,把尸体推下江边,并大柳树干上贴了告示:
“日本鬼子在中国犯下滔天罪行,中国人见而诛之!”
数小时后,大队日军赶来,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倒是看见大群绿头苍蝇,在江边日军尸体流下的青紫血液上,哄哄地飞着。
日本人揭回了那张告示。
两次事件,让日本人觉得人人自危,一时间,南京城内外的大街小巷少了许多日本人身影。少数日本人出门,都要换上中国便服,方敢露面。
中国老百姓,眉目传情,喜形于色,暗中传递消息:我们的人回来了!
毋庸置疑,这些都是南京游击队所为。完成任务后,李觉华绘声绘色地对田羽汇报诛杀日军的经过,还说:“我们的火凤、伊豆真是美呢,一点没有修饰打扮,只换两身村姑的花衣裳,就把两个小鬼子引向了鬼门关。”
田羽不住地点头,又转问:“平伊诺、苏惠风回来了吗?”
“再一个小时可到。”
李觉华以游击队长的身份,导演着这场诛杀鬼子的好戏,同时跟在张家摆渡解救来的这两个姑娘平伊诺、苏惠风随时保持着联系。
其实,这两位死里逃生的姑娘,早已如约来狮子岭参加了游击队。经过两个月的特殊训练后,她俩又领命回到原来的钟英、惠文中学去上学,以学生的掩护身份接受了游击队布置的隐蔽任务。两位姑娘在训练中苦练本领,练就一手百发百中的飞镖绝技,第一次出手,就在明瓦廊报销掉一个日本军官,之后又平安地返回学校。
此时,大家正在等待着她们的归来。田羽说:“两位女英雄归来时,我们要以热情欢迎的场面,好好招待她们,让她们感受到亲人的温暖。”
火凤提出:“经过这两次行动,城里那边暂时先缓一缓,过段时间再行出手。现在江北江浦方面情况复杂,一批流氓和身份不明的人有所活动,威胁着整个南京地区,包括南京近郊,对我们的生存造成威胁,我们要认真对待,不能有半点麻痹大意。必要时,得来点措施措施。”
田羽点点头。李觉华、林伊豆都笑了,笑火凤那 “措施措施”的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