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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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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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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游击队》连载

第六十三章 送上门来

如今的大草湖地区,成为南京游击队的驻地。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合游击队的隐蔽和训练。同时,游击队还结合过去的一些战例,请当事人重点讲授,其中程桂英、段红花、平伊诺等,都作过这样的演讲。持续不断地练兵与讲课,使大草湖呈现出从未有过的热闹景象。

可到了夜晚,大草湖又重现荒凉的一面。每天夜间放哨归来的队员都说听到过野兽的吼叫,也有人听见麂子被狼嘴咬住脖子时刻发出对生命依念的哀鸣。一位叫林家璋的队员,在夜间哨位走动时,一只恶狼悄悄走到他身后。小林意识到身后有动静,身子一闪,回头一看,一对绿闪闪的眼睛,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就要向他扑来。小林立刻开枪射击,那东西倒在地下,一看竟是一只老狼。枪声惊醒了游击队员,赵赤、田羽等人闻枪声赶来。

第二天,这只狼被吊在树上,小林正剥着狼皮,那灰黄颜色,同草色一样。

“要是狼得逞了,现在你会怎么样了,想过吗?”一个专爱开玩笑的队员问。

“那就在一处荒草丛里,一片血肉模糊,也许你去看老朋友时,只剩下快被舔完的残余的一滩血喽!大自然的规律是弱肉强食,它的本来面目就是这样!”小林不假思索地的回答。

“可你还是赢了!”

“因为我比狼脑瓜更聪明一些,加上手上有一支快枪;狼的牙齿、爪子是优势,可惜它没来及用上。”

赵赤、田羽听见他们的对话,笑了起来。田羽说:“这两个队员的话,道理看似平常,却能发人深省。我们的队员都有机敏的头脑和熟练的枪法。这就是南京游击队的优势之处。”

赵赤补充一句:“我们的强项是政治,比武器更胜一筹的是思想,一切反动派在这上面都将输给共产党人。”

有消息传来,说陈毅军长要来大草湖看望大家,赵赤、田羽这几天都不敢离开大草湖,一心等待着军长的到来。他俩利用这一时间,跟许多同志交换了意见,统一认识后,把林伊豆第一副队长的职务恢复起来;平伊诺、章桐仍为副队长;同时提拔程桂英为行政副队长,负责游击队的一切内务,实际是留守机构的当家人;段红花接任中队长。

程桂英听说军长要来,忙得红红火火,办事更认真了,连每包茶叶,每捆菜都亲自挑拣。白天事务繁忙,赵赤只好把军长要的材料放在夜间写。夜阑人静,写文章时可以让思想信马由缰,也是一种享受吧。

联络部传来可靠消息,军长已从黄天荡渡江,随行的还有罗师长,并带了十二匹战马,预计三天后到达大草湖。这几天,游击队员们就像孩子巴望过年那样,个个都盼着首长们的到来。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此时战事却向游击队步步逼来。各处联络员的情报表明,为了围剿南京游击队,“保三”、“保七”、“保九”三个旅由广德、宣城开过来,“保十一”旅已在当涂地界上。中国的反动派打共产党人时,日本人或许会观望,但游击队也要随时准备应对日本人突然加入到这场围剿中来。向联络部紧急报告后,为了变被动为主动,游击队自己把大草湖营地拆掉,转移到碧云湖、狮子岭大森林和牛首山各村落,两面驻扎有江南一师主力部队,甘草岭、北狮子岭一带也有二师部队。

“保九旅”因在共产党游击队面前老吃败仗,所以雪耻心切,甘当先锋。他们在大草湖里没有扑到人,倒惊跑了许多水鸟和野兽,但又不敢开枪,生怕游击队打他们的伏击,只好眼睁睁看着野生动物跑来跑去。待“保七”、“保三”旅都到达后,三个旅在湖区里转了几圈,转来转去也没有发现游击队躲在哪个草棵里。可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都说南京游击队确实在大草湖里活动。最后 “保十一旅”送来情报,说游击队早走了,估计这会儿在林区;而林区的一壕一堑,都是游击队多年经营的,很难对付。

四个旅好几千人的队伍,对付一个几百人的游击队,转了几天毫无结果,疲劳不堪,就想着既然游击队已经撤离,可以在湖区休息一下,打一次猎,改善一下生活,连三战区顾祝同司令长官也来到大草湖,还说:“除非有共产党新四军主力部队,否则在这儿打几天野物,游击队是不敢来管的。”

于是各旅把距离拉开,四周布哨,准备驻扎下来。

可是,顾祝同的话说早了。是夜,炮声响起,迫击炮弹击中司令部大帐篷,一片火光。顾祝同惊起一看,处处干草烧着,烟焰弥漫,电话中断,四个旅都在火海之中,相互靠拢无益,只好各自突围。又向哪里突呢,新四军和游击队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一分钟有二百个火种飞来,烟火中看不见敌我。顾祝同命大,在十几个护卫拼死保护下,才逃出湖区,而其余各旅生死存亡,他根本顾不上。

因“保九旅”遭遇过游击队的打击,所以这次遇袭后,当官的有经验:不打枪,作哑巴奔,还有望漏网出去;若打枪,则处处挨伏击,还没看见对方人,自己就先完蛋。当兵的也有经验:扔了枪跑,游击队不会对放下武器者开枪;若是带枪走,枪口一定要向地,见到游击队,便缴枪,也不会挨杀;只有傻瓜这时才对抗,只能是徒劳无益,白挨枪子儿。所以,四个旅中, “保九旅”跑掉最多,少部分被俘虏,但凡留个命站在俘虏队伍中,还得被游击队和老百姓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青皮柳棍看押着。而其余三个旅,开始还在烟里火中作无谓抵抗,尽管机关枪大炮齐放,还是死伤累累。眼看着大批大批新四军、游击队冲上来,这三个旅只好各自突围逃命;来不及逃跑的残兵败将,在共产党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强大政治攻势下,只好放下武器投降。

就在枪声炮声一片火光里,闪出十几骑人马,原来是军、师首长来到。主力部队和游击队快速结束战斗,打扫战场,肃清残敌,穷寇莫追,同时四处灭火。这火烧起来容易,灭起来也容易,湖区有很多沟沟坎坎,成了防火道,只要及时扑打截断,火焰要越过沟、爬过坎,也没那么容易。几个小时后,明火被彻底扑灭,大片黑焦地上只余留几处白色残烟,像是对大自然遭遇这场浩劫的哀悼!

一片歌声、一片笑声和一片欢呼声中,游击队迎来得得马蹄声和首长们的欣喜。军、师首长都喜笑颜开地问候大家:“同志们,辛苦了!”

队员们同答:“首长好,首长辛苦!”

这边游击队忙着搭帐篷,清理内务,打扫地面,取水洒洗,领头的程桂英忙得不停,笑声也不断。她告诉罗师长:“我们原来已经做好准备,有条有理地迎接首长来,没想到半路上却冒出这么些送死的家伙,也糟蹋了我们许多好东西!”

罗师长满意地说:“好嘛,好嘛,我们正愁找不到他们,这次送上门来挨打,可就怨不得我们了。可惜‘顾粥桶’溜掉了!”

师长把顾祝同称为“顾粥桶”,可把队员们逗得直笑。

一名队员说:“可不是粥桶、饭桶吗?搁着我来指挥,也不会做这送上门挨打的买卖!”

师长摸摸这个队员的头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共产党的士兵也比国民党的将军高明得多。”

罗师长随即问他叫什么名字,这名队员说:“我叫黄煌,是黄辉的弟弟。首长还记得黄辉吗?我哥调入新四军后,我也参加了游击队!”

“那下次我也点名调你!”

“太好了,我要是走了,我家还有个弟弟,长大也会参加游击队!”

师长大笑,大家都跟着笑。田羽插话说:“他是弟弟,弟弟下面还有个弟弟,中国人多兵足,师长你点名调吧!”

“你们不会说,这大肚子老头有点贪心不足吧?”这句话又把大家逗笑了。

赵赤向军、师首长报告:“与新四军部队战斗统计,敌人号称四个旅,不过番号而已,每旅只有千把个破兵。说他破兵,是因为个个烟鬼,烟瘾一发,仗都不能打,个个瘦弱,行军几天,命丢一半,就这么个部队还敢来犯大草湖?现已知俘虏约五百余人,死伤约八百余人,其余皆已逃窜掉。消灭得最彻底的是顾祝同带来的司令部卫队,二百人最后只逃出十三人。‘保九旅’逃掉约七百人,剩下的差不多都跪地缴了枪。缴获各种枪械一千多支,大烟枪丢得满地都是呢。而我们游击队这边,仅小队长林焕清同志一人牺牲,另有十几人负伤!”

说到最后一句时,赵赤声音略显低沉,但周边仍是掌声一片!

陈军长向游击队祝贺胜利。军长说:“打仗总是要有牺牲的,以极小的代价换取极大的胜利,这就是我们所希望的。我原打算来大草湖看望大家,没想到草场变成了战场,碰上你们打了胜仗。向大家通报一下近期军事动态:江苏各地的伪军纷纷起义,松江、苏州、镇江一带有三个团反正,我们大部队将接管那些地区。这次仗打赢了,游击队也不要老待在大草湖地区,到江北去吧,那里的反共势力正在等着你们去收拾呢!”

首长们跟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吃了顿午饭,饭后就要走。临走前,赵赤把一份文件交给军长说:“这是您要的材料,终于可以向您交卷了!”

“好啊!到底是我们的秀才!”军长拍了赵赤的肩。

按照军、师首长的指示,南京游击队开赴江北,着手打击来六、江浦各县的反共黑恶势力。此刻,联络部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游击队将有大的人事变动。赵赤和田羽两位党组书记将先后被淮南区党组织调走,只是这次赵赤先走,田羽后走。为稳定队员情绪,这消息暂时只传达到游击队领导核心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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