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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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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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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游击队》连载

第七十五章 “蚕食”日军

从古至今,南京都有一个习俗,不论城里城外,皆爱栽桑养蚕。蚕有粉条、乌龙、角蚕之种,桑有湖桑、山桑、秦桑之属。每年春月,许多不爱多动的老人,身上都会焐上一、二幅蚕籽,至清明节前,桑芽挂枝的时候,小蚕从籽内出来,叫做蚕蚁。二眠以前,蚕看起来很顺眼,大家都叫它蚕姑娘。

采桑养蚕多为女性所爱所为。每年“蚕眠桑叶稀”前的季节,差不多的女性都下了桑田。大片大片的桑田,或江边湖边,或山洼山坡,成为南京一景。采桑人在桑树丛中,歌声互答,不见人影。每当蚕三眠以后,吃桑叶时沙沙有声,如雨滴梧桐,雨打芭蕉,是自然诗篇,也是天韵乐章。这时要多多地供应桑叶。蚕势壮大,丝多、丝密,是丝绸佳品的根基。

蚕“上山”吐丝之前,人最忙,需大量采叶,又要做“山笆”,让蚕快速成熟“赶山”。“山笆”各有巧妙,有的用油菜秸做,有的用小麦秸做;有做出一条一条“龙”,有做出一堵一堵“笆”。当蚕熟透、蚕屎排尽后,它们会变成一条条恰如玻璃般透亮的玉蚕。这段时间,哪样不要人手?蚕爱干净,得专人给它提网,清理粪便;一环不到,丝的质量就打折扣;还要通风、透光,驱逐蚊蝇,使蚕场始终保持清香的桑味蚕味。

此时的南京人不管相识与否,也不分谁家,有人手的都会自愿帮忙。连那些走路、走亲戚的人甚至也能帮忙一整天,忙过就走,一不要钱,二不要谢。帮忙的人里有各种各样身份,主动来给人家帮忙。而且这种帮忙叫“帮蚕”。每年“帮蚕”季节,游击队员都要到蚕农人家采叶,挑选明蚕,保护大片桑园不受坏人损害。

林伊豆考试回来,正赶上“帮蚕”时节。游击队一部分人住在常家大郢,这儿家家养蚕,桑田片场广阔。火凤、平伊诺带三百名队员在常家大郢回民人家帮蚕。回民拿酒拿烟招待队员,火凤谢绝,说烟酒对蚕的生长、成熟有害;回民留饭也不吃,只好把白而透明或紫而硕大的顶级桑椹拿来。桑葚有药用价值,清心明目,固肾和血。游击队员不好推辞,也就每人尝一两个,然后全力投入到“帮蚕”活动中去。

近日黄花港新到一批刚从日本国内征调来的日军。由于太平洋前线吃紧,大批守宁日军都开赴南洋战场;而这批新来的日军,差不多都是从日本国内拼凑来的,或超过四十岁,或不满二十岁,七长八短,没有战场实地经验,还受到军国主义僵死的教育,自命不凡,看不起中国人,更不知道中国人厉害,六个日本兵就敢出动,走五、六里路来祸害桑园,破坏老百姓养蚕生产。

这一天,火凤等人往蚕室赶去“帮蚕”。一路上火凤问林伊豆考试的事,平伊诺走在后边,口念着古诗:“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平伊诺跟着火凤、林伊豆正要进屋时,一个老人跑来气喘喘地说:“鬼子,鬼子!”

老人手指处,村头真的出现一排黄蜡蜡军服的鬼子。平伊诺手疾眼快,抽枪快机一搂火过去,鬼子立刻倒下两个。她拽着老人转身进屋,与火凤、林伊豆把守住门窗,继续开火。又有一个鬼子倒下。桑田里正在干活的三百名游击队员,听见枪声,立刻赶到投入战斗。不一会儿功夫,这六个鬼子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战斗结束,火凤、林伊豆和平伊诺到蚕屋再找那个报信老人时,他早已进入桑园树丛间走了。老人做了一件有良心的中国人应该做的事后,从容地离开,并不想领功,这让火凤等人非常感动,老人的行为,又一次体现了南京人民的浑厚气质、爱国精神和对日本人的痛恨。

黄花港日军听见枪声后倾巢出动,奔往桑园。游击队为了减少给桑农造成的损失,及时撤出桑园。日军走进桑园一看,六个死兵,一大滩血,气得把蚕屋一把火烧光。快收成到手的蚕丝损失了,桑园的树枝也被劈得凌乱不堪。五十多个日军抬着六具死尸回来时,游击队已经先行占领了黄花港日军营房。日军见营房门大开,不知岗哨去了哪里,正在奇怪,子弹、手榴弹如同雨点般迎面打来。几倍于鬼子的游击队员紧接着冲上来,鬼子看游击队人多势众,只好丢下尸体仓惶逃窜;来不及逃跑的几个鬼子只能束手就擒。

老百姓痛恨他们,要求将他们全部枪毙,但游击队还是根据俘虏政策,要把他们遣送到根据地的日韩子弟学校去改造思想。老百姓气急了,有人上去打他们的嘴巴,游击队拦不住,也只好让老百姓出出气。

战斗结束,游击队立即转移俘虏,迅速撤走。南京大南门的日军大队长广田武觉见黄花港溃逃的日军小队长报告说,黄花港日军遭到袭击,兵营也被占领,手下的士兵死的死,捉的捉。广田武觉把逃回的小队长一顿臭骂,打了几个耳光。

其实,那六个日军最初来桑园的动机只是想大吃一顿桑葚。他们受了两个汉奸的唆使。这两个汉奸跟日本人有些利益冲突,想让日本人吃点苦头,便在日本兵面前吹牛,说大常郢桑葚参加过巴黎博览会,桑葚酒得过金奖,桑葚如何鲜甜如何好吃。六个听说的鬼子一时冲动,便溜出营房,结果命丧黄泉,还揽出兵营被袭这么大的事情。事后汉奸不做声,日本人蒙在鼓里,还布置他们去“打听打听,什么的干活!”

汉奸连声“哈依!”把个头点得像小鸡捣米。两个汉奸转一圈后,告诉日本人,说黄花港事件是“新四军的干活”。

抗日战争进行到最后阶段,日本人早已自顾不暇,哪里还敢去找新四军报复,日本人只好不出声,权当吃个哑巴亏,于是便撤了黄花港这个据点,并一把火烧了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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