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罗师长目前在这块林地,整个林区封锁消息,人员一般只准进入,不准出去;必须出去者只能是执行任务的游击队员,同时还要有赵赤或田羽亲笔签署的字条。
赵赤、田羽深感责任重大,派机灵的游击队员,星夜赶往东分区和来六支队,将绝密信函送给两处首长,告知他们,罗师长正在长城圩密林里。几小时后,滁河两岸,津浦路西,大军云集,把几十处据点的伪军吓得跑个精光。南京、六合的日军只想缩头自保,没一个愿来一碰风险。
南京联络站将所有敌工关系调动起来,游击队员们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准备着投用生命保卫首长的安全。
游击队的几位主要负责人还假装若无其事,除留两人陪首长聊天外,其余都与队伍集中在一起,随时准备豁出命来保卫首长。
晚饭吃得迟,斗转星移,饭后已下一点了。罗师长悄悄对赵赤说:“讲讲你和程桂英在荒草湖打猎比武的事吧,我就是为这个来的。能不能找个船,天明前渡江,明天上午跟你们打一次猎,下晚我就赶回司令部,行吗?”
赵赤虽点头答允,心里却想:“我的天!罗师长要渡江打猎,这比在林子里更让人紧张了。”
可答应了的事,再难也得去办。赵赤立刻与田羽、火凤等人交换意见,分头进行安排。好在有平日工作基础, 田羽很快联络上“反战同盟”的人,他们答应可以用其控制的船只,把首长及军马都渡过江去。
次日清晨,大江上出现几船南渡的“日军”。江面上巡逻的日军以为这些船是在运送他们的部队,根本不怀疑有问题。同时日本兵奴性强,看见有膏药旗和军阶高的长官,他们不会也不敢查问。
上午八点钟,当火红的太阳照射在荒草湖上时,罗师长已然面对茫茫草湖和蓝天白云,听云雀歌唱了。骑在马上的罗师长威风凛凛,神采奕奕,催促赵赤等人上马,到草湖深处去看看。
久经沙场的好马,风驰电挚,任从人意,无须鞭策。火凤打响第一枪,打了个肥兔子;林伊豆打响第二枪,把正欲追兔子的老鹰打下。罗师长说:“这个好,翅膀大毛可以做个扇子,挥手招风。”
接着,田羽打响第三枪,队员捡回一只火狐,尾巴几乎有它身子长。
草丛里突然窜出一对红毛麂子。罗师长哈哈大笑:“好一块手套加皮鞋的料子!”
说着,林伊豆和罗师长同时枪响了。这回,林伊豆打中的是只母麂子,而罗师长打中的是那只大公麂子。
田羽在想,今天獐子怎么不出来了?獐子也是鹿科动物,肉很肥美,但它的皮革不好。正想着,草丛里黑影闪动,田羽以为是獐子,却是一只狼。田羽枪响后,狼就没有再动,可龇牙咧嘴的样子很难看,仿佛有什么话未讲完,眼睛翻着看人。
不一会儿,深草处果真闪出个獐子。罗师长离得最近,打了一枪,獐子跑了两步,一头栽倒。接着,老头子又打一枪,还是一只獐子。罗师长高兴地说: “这下有獐子肉吃了,獐子肉可以治打摆子病呐。”
一群南归的雁,唳天而过,呈一字形队阵,只飞一两百米高,好像被白云压着似的。罗师长来了兴致,命令一律换三八步枪,还作了分工:程桂英打为首的一只,赵赤打第二只,田羽打第三只,火凤打第四只,他自己打第五只。
雁群款款飞来,没有想到在一片棕黄暗绿的大草湖上,有几个黑点点在分工算计着它们。长途倦飞,嘶哑声唳。猛然巨响,热弹穿身而过,五只雁以各个不同的姿态落将下来。罗师长察看一番,直夸赵赤枪法最高:“子弹射穿喉头,如同用刀宰杀的一般。”又说程桂英:“弹中雁脯,打是打中了,一大块好肉也被弹丸带走了。”
草莽中一片笑声。田羽提议休息,饮茶水,吃干粮,再打一会,准备归程。按计划回程不走老路,茅山根据地萧司令员奉命在桃林等着。罗师长答应:“今天,我服从命令听指挥,当一天南京游击队的荣誉战士。”
大家更是开怀大笑起来。
下半场游猎开始后,尽打了些山雉、野兔和沙鸡。罗师长发现一个大家伙,一身赤色皮毛。田羽看时,是一只在赤色泥水里打过滚的野猪。准确地说,是一只落荒的家猪,现在变野了,比前回程桂英打的那只大得多,行动也缓慢得多。
罗师长问:“哪个打?”
大家都笑,却不打,众人心里都知道罗师长想打一回野猪。如果一枪不死的话,别人再补枪。罗师长见众人笑而不语,就当仁不让地开一枪,野猪便躺在地上不动了。程桂英上前查看,大声说:“和上次赵哥打得一样,脑门子开花了。”
野猪肥乎乎一大堆,大家一看,估计有八百斤。罗师长大乐,拍着自己肥大的肚皮说:“跟我一样,是个胖子;胖子不是一天长胖的,也是一口一口吃下去,日积月累长胖了的!”
一席话,让大家捧腹大笑不止。
众人又趁兴打了些山鸡、野兔。眼见太阳西斜,便结束了狩猎。
天黑后,游击队护送罗师长去桃林,那边箫司令员队伍已开过来接人。赵赤等人总算喘过一口气:“妈也,总算未出事故!”
大家轻松下来,准备明天各忙各的事,车明参谋长还在江北等着要材料呢。
一切猎物,装上马车。罗师长要把八百斤大猪丢下来。赵赤、田羽哪里肯,大大小小猎物都要带走。罗师长让程桂英跟他走,去师部看看。赵赤、田羽提议程桂英回头还从南京过,多住几天,再回宝应湖去。程桂英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