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家小庄联络分站赵宗诚老汉那边传来消息:日军正在牛首山、狮子岭、碧云湖、甘草岭一带扫荡,对这一地区的难民疯狂地进行烧杀抢掠,在窝棚避难的老百姓被日军砍死的不计其数,难民棚子悉数被烧。逃出来的难民经当涂向和县转移。
奉新四军江北指挥部命令,田羽领着游击队大部撤往江北高里、东葛、毛担桥一线,高音则领另一部分游击队员撤往汪圩、刘桥、头桥一线,只留下李觉华带领三个小队,在江南完成善后任务。撤出来的游击队家属则分散住在长城圩、曹庄、薛庄和老李庄一带,这也是赵赤、段红花的家乡。
撤退前,游击队在江南狮子岭林区为英勇牺牲的烈士吴威和苏惠凤召开了追悼会。游击队全体战士一腔悲愤,都表示要在今后的战斗中狠狠打击日寇,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与新四军主力汇合后,大家分析着近期发生的情况。
“为什么敌人如此熟悉我们驻地和活动区域的情况?”
“难道是黄毅在当涂把我们的踪迹暴露给日本人的?”
“指挥部的指示非常正确,不撤的话,这回真有大损失。”
营教导员田夫点着头,同意田羽、高音、林伊豆他们作的分析。
留在森林地区的三个小队,在李觉华的带领下跟敌人捉迷藏。他们十分警惕,一旦敌人进入林区,战斗时时刻刻都有打响的可能。田羽给李觉华的命令是:处理好善后,即刻撤回江北;若遇到日军,则避免与敌人大部队正面接触,找到扫荡的小股鬼子时,可以狠狠咬一口。
距牛首山西四里路有个荪溪,夜间有十几个鬼子在水边树林中摸不到路。李觉华指挥着队员先发制人,用密集的火力给鬼子一顿下马威。鬼子很快用机枪、步枪和掷弹筒组织反击,双方对峙了半个时辰,各有伤亡。鬼子见游击队人多火力强,便不想恋战,活着的鬼子退缩进了棉田丛里,游击队紧追不舍,双方匍匐缓移,棋逢对手。游击队里本地人多,对这儿每一寸土地、每一道沟沟坎坎都很熟悉,冷静的李觉华指挥队员缠住鬼子,投弹、扫射,始终不让鬼子逃脱。鬼子有些心慌,但他们不失为训练有素的战场老手,见被游击队咬住,于是躲在棉田里一枪不发,东躲西闪,想找条生路。鬼子发觉一处低垅,越过这块地就可以进入一个遭他们焚烧过的小村庄,在那儿残颓的土墙后面,能负隅顽抗等待天明,这样他们就可以等待援军,等待飞机。
李觉华识破了鬼子的意图。待鬼子进入低垅的初时,游击队没有打枪,这就给鬼子造成了错觉,认为没有被游击队发现。正当鬼子盘算着再有五分钟就可以占据小村庄,堂而皇之地与游击队交手而冒险进入低垅地时,猛然间,集束手榴弹、手雷抛来,冲锋枪、机关枪大发威力。只见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倾刻间的暴风骤雨,只五分钟时间,便结束了先前对峙两小时的战斗。
这一场战斗,十三个鬼子,不但一个不留地被消灭掉,还缴获了一门掷弹筒;游击队打出了军威,也增加了队员们的信心。但面对强悍的日军,游击队这边也有很大损失,在初时战斗中,黄国明、武从树等两名游击队员牺牲,三人负轻伤。李觉华默默地带领游击队员将战友的遗体与吴威、苏惠凤二位烈士安葬在一起。
沉着冷静的李觉华当机立断,趁热打铁,把鬼子扫荡中暴露出来的几个汉奸抓住处死,并张贴布告公布他们的罪状,这样,即使日军再来,也会失去耳目,寸步难行。
完成这项任务后,李觉华便带领着游击队员,从八卦洲渡江到江北,与田羽部汇合。
经过审查,江北指挥部得知,黄毅确实在当涂受不住敌人酷刑时而暴露了南京游击队的行踪,只是黄毅还没有将田羽他们的情况和盘托出,这是他准备为自己留后手。在敌人押送他去南京的路上,黄毅被游击队救了出来。对他的身份,指挥部已经查明:黄毅原是中共南京地下市委委员,掌握着南京地下党组织的一些情况,但他在日军对南京大屠杀前便趁乱私自逃脱;所谓“片上”的党委,也是他蒙骗人的把戏,他是想打着“片上”党委的名义,自任书记,打算拉一支队伍,还蒙蔽不明真相的斯质彬和柳铁等人跟他一起干。斯质彬现已归队接受组织审查,柳铁则不明去向。
黄毅自知罪行不可饶恕,趁看守不备,伺机逃脱,跑到了南京。这回,他是主动投了鬼子,在山西路日本特工总部门口要求自首。可是日本人却对他说:“你来迟了,可爱的先生,根据你在当涂提供的不彻底的情报,皇军在搜山扫荡中不但没有消灭南京游击队,还吃了大亏。是你把日本皇军的扫荡计划,告诉游击队的吧?你的情报,使我们损失了十三名帝国军人。我们是不会忘记你的。好在这一段公案由你开始,今天又由你来结束了!”
黄毅跪地央求道:“请太君给碗饭吃,让我活着,我会将功补过。”
那个日本军官踢了踢他的脑壳说:“给你吃饭?都像你这样,让共产党一天天强大起来,皇军连自己都没饭吃了!”
那军官再次踢黄毅的脑壳说:
“你这个大男人,还不如那个叫苏惠凤的小姑娘有骨气,你说你这样的软骨头,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便命令手下人:“捆起来,塞进麻袋,投进长江喂鱼!”
黄毅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临死前,只好叹声气,因为他知道,这就是自己当叛徒的可耻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