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桂英终于说服了教导员,请假随田亮南来,这是南京 “娘家人”没有想到的事。赵赤、田羽、李觉华等人见到程桂英,喜出望外,紧握其手;火凤、林伊豆、平伊诺等众姐妹更是亲热万分,热泪纵横,立刻与程桂英拥抱在了一起。甘草岭顿时成了开水锅,全队上下一片欢腾。就连赵爸、赵妈也忙得不亦乐乎,什么好吃的东西都弄了来。正当大家为程桂英摆酒接风洗尘时,联络员来报,有重大发现。为了不影响大家吃饭,李觉华单独见了联络员。
原来,联络站的人又侦察到了国民党撤退时留下的一座军火库。只是目前军火库在铁锁岭日本军营的脚下,连国民党第三战区也暂时动手不得。国民党派了两个便衣,化装成难民,混杂在民间守着仓库。这两个人都是老枪大瘾,只怕是时间久了,一旦无钱吸烟时,会把军火库情报出卖给鬼子。
李觉华安排联络员吃饭去后,回到聚餐桌前,把情况跟大家讲了,建议先把两个便衣除掉,再想办法解决军火库的事。大家一致赞成。李觉华说:“这事交给我吧!”
正说着,联络部又送来函件。田羽看后,说:“我们这次又受到罗师长的表扬,夸赞南京游击队成了育兵站,这次上调的一百新兵,质量超过上次,党员比例上升两成。罗师长说,部队现在都争着要苏皖子弟,特别是南京子弟。这是我们的骄傲!”
掌声一片。程桂英激动得大声说:“我娘家真是一派兴旺啊!”
“还有,”田羽继续说,“林妈妈又受到表扬了;罗师长要再请老人出马教部队武术,还说四师的彭师长也要派人来请林妈妈。”
掌声又响起。
当晚,游击队兵分四路,执行各自分担的任务。
在铁锁岭一家卖鸦片烟的白铁棚子里,李觉华带两名游击队员准备袭击两个看军火库的便衣,未及动手,两个警觉的便衣发现情况异常,先开了枪。一场枪击战即刻展开。虽然李觉华他们的手枪有消音器,但岭上的鬼子还是听到了便衣的枪声,并且立刻下山来。当两个便衣被打死在烟窑子里时,两个小队的鬼子也围了上来。李觉华和另外两个游击队员寡不敌众,都负了伤。他们且战且走,鲜血沾在蓟草叶子上。先头的鬼子顺着血迹紧追不舍,被接应的章桐带领游击队员火力挫败,七八具死尸横陈在青石路旁。夜色黑暗,四面枪声紧迫,其余的鬼子怕再挨打,退上山去。接应的队伍里,闪出程桂英的身影。李觉华等三人虽然都负了伤,但伤势不重,李觉华伤在大腿上,失血不少,却未伤筋骨。他笑着对程桂英说:“我命大!”
三名伤员被连夜送往句容的桃涧,那边有顾田田所在的医院。顾田田现在已是茅山根据地中心医院的院长。老朋友相见,自然尽心医治。程桂英也主动留下来照顾李觉华。
在虾子沟一带,赵赤领着一个中队,按照计划,一晚上打掉“保九旅”暗设的个七个窝点。这些窝点差不多都设在卖淫、卖大烟的水、旱窑子里。不过窑姐并非个个是坏人,她们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被逼迫而沦落在窑子里。这一回的情报就是一个窑姐主动提供的。在回程路上,游击队又顺便端掉季家沟伪镇长季干臣的聚赌场。当游击队员一手持枪一手推门时,镇长头也没抬,说:“都几点了,到现在还来,人家早就胡了,还不回去睡觉!”他以为是邻人来看他赌博。门一开,赌桌上四个人呆了,枪口对着四个赌徒的脑门。
在永宁、毛坦桥、西葛一带,近来时有拉牛、绑票、抢寡妇的事发生。当地区乡武装几次都未能准确地抓住坏人,让他们滑溜了。这次火凤领一个中队协助区乡武装,决心剿灭这帮坏人。根据情报,游击队和区乡武装在陈家沟围住了敌人,当场击毙土匪、特务、汉奸二十六人,跪地缴枪的俘虏约三十多人,还抓住大英一个外逃多年不知其下落的老牌汉奸彭恕之。根据俘虏提供的线索,在一处人迹罕见的水网“鸭棚”里,火凤等人救出妇女儿童共三十三人,耕牛十六头,西骡五头。战斗结束后,所有俘虏和战利品归区乡接收,救出的人和抢夺的赃物,也归区乡处理,汉奸彭恕之送县级政权依法公审后枪决。
在老牛岗,一个连的伪军正在抓民夫修筑工事,被田羽指挥的两个中队团团围定,打一排枪后喊话:“缴枪不杀!”“中国人不给鬼子卖命!”“当汉奸子孙后代落千古骂名!”“你们已被四面包围成了瓮中之鳖了!”加上民工也在大喊响应,在强大的攻势下,伪连长江克和只好下令缴械投降。依照优待俘虏的原则,游击队员制止了民工对伪军拳打脚踢报复,并连夜将俘虏押送至江北根据地。依照计划,林伊豆、平伊诺负责带队在卸甲甸、葛塘路上打援,谁知鬼子、伪军听见枪声,都不敢出来,直到战斗结束,也无援可打。
这一夜,游击队四面开花,在惊天动地中度过。程桂英闻知再次感叹地说:“我的娘家真是好一派兴旺啊!”
在长城圩密林深处,游击队员正在休息,岗哨来报,有十二骑新四军人马正朝这个方向奔来。及至跟前,赵赤、田羽见是罗师长和车参谋长。师首长的突然到来,使得赵赤等人毫无准备,于是赶紧布置岗哨,封锁消息。因为这儿离江边太近了,长江上的船鸣笛声都可清楚地听见。
“哈哈哈,我来扰乱了你们正常工作秩序吧?”罗师长一面跟大家握手,一面大声笑着。
“什么风把首长吹来,吹到我们这么个小地方了!”赵赤也笑着说。
“呵,小地方,干大事!路上看见押送的俘虏,有战士告诉我,你们在几处同时动手,这么热闹,惊天地泣鬼神嘛,你们是天兵天将呐!”
“怕错失战机,所以兵分四路。”田羽连忙汇报。
“你们猜,我是不是又来调兵调人的?”
“我们服从上级需要,”火凤说:“师长调我们南京的兵,是南京的骄傲,只要有师长指示,调多少给多少,何劳您亲自出马!”
林伊豆说:“师长今天喜气融融,又有车参谋长同来,我就猜不出何事了。”
罗师长答道:“你这豆丫头!我一路风闻南京游击队又打了胜仗,能不喜笑颜开吗?车参谋长是我在路上遇见的,他来何干,我罗某就不知道了!”
车参谋长说:“我来也很正常,我来看看你们的工作呀。就团结、高效而言,南京站在沿江七十多个站里数第一。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一摊子事,如何能团结得这么好、事情做得这么好!黄花塘军政治部要我们联络部整理一份材料报上去,我今天来来拿材料的。”
罗师长更为高兴,笑声不断。听见首长指示,联络站和游击队的几个头儿倒沉静下来,暂且不问师长来意,大家不约而同地考虑,如何先按照上级要求,把千头万绪的团结、统战工作,化为理论性的白纸黑字。此刻,赵赤、田羽两颗心又合成一颗心,投入这一艰辛的劳动中。动笔之前,他俩相互望望。这一动作已成为在难题面前他俩的老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