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学校到老家的小路只有半小时路程,小路杂草丛生,行人稀少,料想难走。我打算骑着山地自行车走另一条路,那是风力发电公司新修的一条简易公路。骑车不到5分钟,就看到前面一条宽阔的坡度大的泥石路,我只好推车行走,一直往上,出了汗就把衣服脱下来。大约走了六七百米,上到山顶,再骑车走平路,不多久走上乡村公路,再走一两百米就走到一条进村的老公路。说是老公路,其实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的简易村道,只能走一辆车,现在走的人少,路面都长满了杂草,只能过一个人。下坡路面泥洼石露,崎岖不平,我只能下车扶拉着车把行走,虽然只有两三百米,但走起来,也是颇耗体力。
我累了就停下车,用手机拍摄沿途风景。前面有一片板栗树,树下的杂草被割得只露草根,铺满了一层层枯叶,树上光秃秃的,不见一片叶。
走到村边,不见鸡犬,巷道干净。走到公屋门口,我开始拍摄门口挂着的一块写着“神磊山村”的牌匾,还有几块以前县政府颁发的荣誉牌匾:文明标兵村、解放战争游击根据地村、小康村等。村边不是竹林,就是树林,杂树野草混生。
说是一个村,实际上这个村只是两条巷道,一条巷道只有一百多米长。
听说以前村庄处在现址下面一百多米的狭窄地面,爷辈盖的是茅屋,父辈盖的是泥屋,1961年我父母才计划到现在开阔的地方建房屋。那时打好地基,安门放鞭炮之时,后山的野鸡啼叫数声,安门师傅高兴地说:“好,凤凰助兴,子孙有福,会出能人。”
一家人入住以后,第二年我在新屋出生。我大伯也挨着我家北墙建房子,堂伯两年后也跟着在下排建房子。四户人家分两条巷道,每条巷道分住房和厨房两排。等后来生活好了,巷道都铺上了石板,七八十年代就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富裕村,而我也是第一位因参加高考走出大山的村民。
我一边回忆,一边往自家走,母亲正在门口洗衣服。我打个招呼就停好自行车。母亲赶紧问寒问暖,说:“平时就不用回来,工作要紧,你父亲去干活了。”
“我回来看看就走,下午还要上课。”我小声地说。
我虽然回乡支教一个星期了,但今天才回家看父母,因为父母到粤北市区和我们一起过新年,年后在县城居住昨天才回来。
我从车架上拿出新买的一斤多瘦猪肉,母亲说:“回来就回来嘛,不要买东西了,家里还有很多猪肉。”
“这是新鲜的。”我一边说,一边走进厅堂,只见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饭桌、沙发、坐凳也擦得发亮。
“我帮你铺好床了,要休息就休息吧。”母亲领着我走进我的房间。
我看到干净的床铺,对母亲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做,您不要太为我操心。”
我走到村北方向的路口,两条巷道和新水泥公路之间都铺上了水泥。这条公路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修建,与五百多米外的乡村水泥公路相通,路面平坦,去年腊月在市政府的支持下,村民拿出一部分山林补贴给村道铺上水泥,使之硬地化。
这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村边远近的桃树竞相开放,有大红的,有粉红的,也有浅红的,美丽极了。
走到村前面的竹林里,竹竿挺直,竹叶青翠,阳光透射,雾气开散,三两株桃树混入其间,蜂飞蝶舞,宁静温馨,简直进入了世外桃源。
走进竹林,就特意“拜访”那丛“坚荚树”。坚荚树就在村下的竹林边的地埂上,周围都是荒芜的枯草,还有满地的落叶树,这显得坚荚树更绿,更翠,更精神。
父亲知道我回来了,找到竹林来招呼我回家吃饭,告诉我家里有现成的坚荚药酒。回到家,我把那药酒涂擦在左脚踝上,几分钟后就感觉舒服多了,决定带一些药酒到学校备用。我已吃过早餐,但还是要尝尝母亲的厨艺家菜,闲谈几句,就骑着自行车往新铺的水泥公路走,一边走,一边拍照,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我小学母校附近。
我打电话给细舅,他说不在家,在大放新村干活。细舅为人随和,年轻时喜欢看小说,算得上聪明人,记得我大哥结婚那天,他把自己亲笔画的一幅花鸟画贴在我家大门口上,引来所有客人的称赞,当时我虽然不会当面恭维他,但在心里一直佩服他。
他即将三十岁才结婚,主要原因是外貌有点特殊,像个土地伯公,但人聪明,手艺好。他是个手闲脚不住的人,为人又有一副热心肠,所以,大家有事都喜欢请他帮忙,如今,虽然一儿两女都成家立业了,但他还非要去做砌砖工。
我骑单车回到大放新村边,远远看到正在新建的房子顶上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细舅。我看看时间差不多已到中午,就不想打扰他了。
下午上完课,我就直奔细舅干活的工地。问寒问暖一番,递给他两百元,说:“去年我居住新屋,今年不拜年了。”
“你经常这样给钱。”细舅说。
我说:“每年给一两次是应该的。”说完就借故走了。
当天晚上,我作诗一首《新年第一次回乡》:骑行小径回神磊,入岭出庄景异同。野草丛生枯树倒,青竹挺立百花红。房屋依旧双亲健,车场阔大道路空。游子何时重返住?安家乐业再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