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春,我教学高二的《柳毅传》《促织》等短篇小说后,辅导学生作文时,就联系教育实际,创作了一篇微篇小说。
话说六最先生为了搜集素材写作,要求到学校上课。何为六最先生?只因当年在教育局某科室中年龄最大工作最重,职称最高地位最低,工资最多补贴最少的借调教师。
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学校之后,领导似乎看不起这位有将军肚的六最先生,安排他担任七年级最差班级的语文。
我为他鸣不平:“上差班的老师,工作辛苦却无效果。你将被分数所累,让你身败名裂!”
“共产党员嘛,不计较个人得失。”六最先生无所谓地说,转而安慰我,“学生不同基础不同,分数则不同,不能用分数来衡量老师的能力!”
一个学期后,新学期开学不久。领导找他诫勉谈话说:“上学期期末考试,你还有一个班的成绩在后三。连续三年居后三,将被调离岗位。”
“我接手两个班同样精力教学,平均分名次均比期中考试前进了,应该算进步有奖才对。怎么还受批评?”六最先生理直气壮地说。
领导说:“但仍有一个班在后三。”
“你让我教实验班,我保证每次考试第一。”六最先生笑着说。
领导说:“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快退休的人了,就别与骨干争了。”
“这说明奖罚制度不合理。”六最先生不满地说。
领导最后丢下两句话:“不要怪制度,自己想办法提高分数吧。”
“你说得倒轻巧,以为我是神仙会作法吗?你来教试试啊。”六最先生说完走了。
一天下午,将军肚消失的他对我说:“这段时间总梦到分数,不管在学校,还是在街上,甚至在村里,感觉大家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交头接耳议论我,同仇敌忾讥笑我,甚至像老虎那样想吃掉我。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像是一个罪人,真希望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甚至想一死了之。但想到父母,想到妻子,想到子孙,能一走了之吗?”
“你啊,如狂人般得了迫害症,应去医院看医生。”我担心地劝着他,“听说外地有学生因考试差而跳楼,有位教师因学生成绩差而抑郁致死。”
他听后大声说:“我没有病,是大家有病,社会上的人都得了迫害症,得了只认分数不认能力的迫害症!”
当天晚上,六最先生的妻子来学校为他请假,说他病了。我觉得这计较分数的病一旦染上就无药可治了。
说来奇怪,他病好后上课不久就期中考试,所教的两个班语文名列全级第一名,比实验班的还好。这让领导们、师生们无法相信。
领导们、老师们要求听课,被他拒绝。他们后来就偷偷地躲在六最先生教室外偷听,感觉到他的讲课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分析作品,重点辅导写作技巧。
我好像发现异常之处:考试前,他送给每位学生一粒自称为“蜜丸”的东西。他说,“考试前吃下这粒蜜丸,这是我对大家的鼓励。”
第二学年,六最先生的学生每次考试成绩都名列全级第一。第三年,学校破例将六最先生安排到高三毕业班,次次考试第一,高考成绩全省第一。社会上要求他当校长甚至当教育局局长的呼声越来越大,但都被他拒绝。因为喜欢写作,第二年就退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怀疑那“蜜丸”,就偷偷地让人拿去化验,但化验结果出乎预料,绝对没有毒品的成分。
我诚恳地向他讨教,说:“我对天发誓,绝不泄密!”
“那是“蜜丸”所起的作用!”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我惊讶问:“为什么其他人吃那‘蜜丸’考试就没有效果?”
“只有在我授意下吃那‘蜜丸’才有效,就像我在他脑子里暗示每道题的答案或解题思路。”他诡秘地说。
我急切地问:“为什么这样神奇?”
“大家总拿分数说事,这是无药可治的病,”他愁眉紧锁,转而凝神聚气继续解释,“无意中听说有人被迷惑药熏着就不由自主地任人摆布去家里拿存折,去银行取金钱……从此得到启发,空暇时与人潜心研究,从蜜糖里提炼出一种能听命于他人思维的迷幻成分,混合多种药物便炼制出这种应试‘蜜丸’。其实,这种应试蜜丸是不存在的,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而已。希望大家看了此文后,不要再患分数迫害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