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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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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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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树》连载

第九十六章 视死如归(二) 

正如田习文所料,小日本的三个联队长竹下联队、鬼縢联队、浅野联队早集结完毕,都已到达指定位置。他们三个中队中的竹下联队、鬼滕联阿堵住在东西两个谷口,浅野联队一分为二埋伏在南北两端的悬崖翘壁上。此时,他们蓄精待发,准备将谷内的红军和国军一网打尽,只等待着小野正雄司令官的一声令下。

小野司令官正品着从日本岛带来的清茶,品着品着,小日本的两个歌伎跳着跳着,扭着性感的屁股,摆动着硕大的奶子,看得小野司令官的眼睛如夜间的猫的眼睛盯成了一条直线。此时,他热身沸腾,忘了正事儿,如猛虎般扑向了那两个歌伎,两个歌伎也很温顺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他正发威着的他的淫威,把两个歌伎整得“哇啦哇啦”地乱叫。这时,门外的情报处长喊了几声报告,有紧急情报和军事报告于他。而他正在云里雾里,根本没听到,情报处长也不敢贸然进去,站在门外干着急。他手中的情报正是关于无名山谷三个联队长的情报,三个联队长同时发报,请求发动总攻击。因为此时两支红军队伍和一支国军队伍脚跟未站稳,而且还很混乱,警惕性更差,没有统一的指挥,这样的战斗力更差。所以,此时是最佳的攻击时机。若这三支队伍缓过气来,意识到他们面临的困境,然后很快联合起来,同仇敌忾,那形成起来的力量不可小觑,他们将付更大的努力。三个联队长联名发了几次电报,请求司令发出攻击命令。

会议桌上,田习文、高玉秀、田习武、二妮脸色凝重,大家从刚才田习文分析的情况看,说明小日本鬼子早已制定了计划,把无谷定为他们的葬身之地,可见,小日本真是诡计多端。眼前的情况还真是不容乐观,敌人马上大兵压进,并且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们给围成铁桶似的。众人都憋着脸不说话。

田习武是行武出身,说话很直接,他说:“文弟,你也不要夸大其词,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兵法有云,‘水来土淹,兵来将挡’,难道我们还怕他个小日本不成?”

田习文听了大哥的话,说:“大哥,这场仗是场硬仗,我们不要逞匹夫之勇,眼前重要的问题是我们这三支队伍要合并成一支队伍,统一领导,统一指挥。”

高玉秀听了,表示积极赞同,她说:“反正我们郧山的民团也改编成了红军连,那我们队伍当然直接由红军团的文大哥领导指挥了。”

二妮听了高玉秀的话,便点点头说:“我听高连长的。”

这样以来,国军和红军的势力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开始的时候,田习文和田习武的队伍人数差不多,对于这支合并的队伍到底由谁来领导,都在心中默默地算计着,很显然,红军的队伍多于国军的队伍。

田习武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他说:“国民党派系林立,且相互勾心斗角,我国军兄弟此时也自愿加入红军独立团,编制为一个连,接受田习文团长的领导。”他之所以这样考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国军兄弟们不可能再回到原来的国军的编制了。

田习文听,立即站起来,带着拍起手掌,说:“热烈欢迎国军兄弟加入我们队伍。”

高玉秀、二妮也跟着热烈地拍起了手掌。

一只筷子轻轻被折断,十只筷子牢牢抱成团,团结就是力量。会议桌上的四个人虽然面临着强敌,但他们的内心都很兴奋,因为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即使光荣牺牲了,那也是郧山大地的忠骨。

田习文又伸出了一只手,说道:“同心协力,同仇敌忾,势把小日本赶出中国!”接着,第二只手,第三只手,第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都齐声叫道:“同心协力,同仇敌忾,势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声音虽小,但铿锵有力,穿过帐篷,在狭谷里回荡!

这时,胡长排长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真妈的让田团长说中,西边谷口让小鬼子给堵住了。”

此时,田鼠也回来了,侦察的结果与胡长排长一样。最后回来的是田习文派出的侦察兵,带回的结果也一样,只不过是南北两边由于是悬崖峭壁,小鬼子布置的兵力相对于东西谷口要少一些。

听到侦察兵的报告,组成领导小组的四个人,脸上布满了阴云,看来小鬼子这次是下了血本儿,拿出了与他们拼命的架式。现在,他们被敌人围得像铁桶似的,狗急跳墙,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想跳出敌人的包围圈,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既然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活。四个领导核心在心里都这么想,于是,他们的脸上都显出那坚毅而又充满自信的笑容。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手,或重于泰山,为了祖国的利益而战,为了穷苦人民的幸福而死,那是死得其所。

田习文说:“同志们,既然我们已经形成了领导核心,敌人的用心已然很明显,就是要歼灭我们于这狭长的山谷之内,这是他们早已计划好的。如今我们处于劣势,援军很难到达,我们只有放弃希望,背水一战,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与小鬼子血战到底。”

高玉秀说:“能牺牲在打小鬼子的战场上,那是我们郧山儿女的光荣!文大哥,你就下达战斗命令吧,我和二妮都听从你的调遣!”

二妮听了,说:“田团长,你就下命令,尽管敌强我弱,就是死,我也要咬掉小鬼子的一只耳朵!”她的心里充满着仇恨,虎寨游击队的同志们几乎都牺牲在小鬼子的炮火之下。

田习武权衡了一下眼前的形势,他在心中算计着,一个团的队伍如今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连,在他们国军当中派系林立,队伍的人数和装备就是实力。红军的队伍是两个连还多,是国军队伍的三倍,他得与高玉秀一样,充当一个连长,将指挥权交给田习文。于是,他说:“文弟,我国军一个连的弟兄也编入红军的行列,听从红军的调遣。”他的酒兴未消,说得很慷慨,表现出一种大义凛然的气概。

田习文听了大哥的话,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只是低头思忖半会儿,然后朝高玉秀、二妮看了看,眼里露出一种信任的感觉。高玉秀、二妮立即明白他目光里的含意,那是对同志的信任,对于大哥田习武面对强敌,能与自己扭成一股绳儿同仇敌忾,这种义举让他佩服地五体投地。此时,他还思考着一个问题,眼前,我方部队被敌人围得如铁桶一般,敌人若发动进攻,我方得组织还击,是真实的阵地战,而红军打游击战是出了名的,打阵地战远不如国军。再者,这次战斗是敌人蓄谋已久的,将打得很艰难,凶多吉少。为了让我军以最少的伤亡换取敌人付出的最大代价,他国思忖了一会儿,很坚决地说:“武大哥,你上过正规的军事院校,理论知识比我们多,加上你的实战经验也很丰富,我看我们这三个连的指挥权由你负责,你就任我们团的团长。”说罢,他很信任地看着大哥。

高玉秀、二妮也都向他信任地点了点头。

令田习武没想到的是共产党领导的红军队伍竟有如此宽阔的胸怀,如此地信任一个刚加入他们队伍的人,这在国军队伍里是没有先例的,显然,他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感动。在这支新组建的队伍里都是他郧山大地的兄弟,还有他的亲人,他成为这支队伍的大哥,肩上担的更多的是责任。他没有推辞,站起身来说:“既然大家看得起我是田习武,让我做大哥,那我就当仁不让了。眼前,我们打得是防御战,没有重炮等重火力,靠的就是坚固的防御工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休息一秒钟,要抓紧时间构筑工事,依靠山体、硬岩等自然条件筑成一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工事,让小鬼子寸步难进,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打出我们郧山人的威风和骨气,守住这谷地,守住我们最后的家园!”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道出郧山儿女的心声!

高玉秀、二妮、田鼠、胡子排长听了,也都豪情万丈,都站了起来,说:“坚决服从武大哥的领导,坚决不做亡国奴,誓与小日本血战到底!”

田习武向三个连队下达了作战任务,任务是各个连队的侦察员侦察的地方。最后,他强调:“要各个连队的连队长以最短的时间发动战士,鼓舞士气,把防御工整做到最好。”

田习文、高玉秀分别领命而去。在这战争年代,他们没有过多的温存话语,只是相互对望了一下,两道坚毅的目光融会在一起,此时无声胜有声,无言的话语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彼此的心中。

竹下队长、鬼縢队长、浅野队长的加急电报没有得到小野正雄司令官的回复,他们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没有命令,他们也不能贸然行动。古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但他们小日本的军官深受军国主义的毒害,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因此,他们也不能前进,怕打草惊蛇,惊动了我军,只好蛰伏在谷外,不能离得太近。小鬼子已经蛰伏得浑身冒汗,加上山谷里有浓密的树林,虫蚊很多,叮得他们浑身奇痒,疼痛难忍。但小鬼子就有这般毅力,仍然不动声色,进入战斗一级状态。

田习武和田习文两兄弟的战斗任务是分别防御狭谷东西两个谷口,另外,田习武还把伤病员组成预备队,随时接应战斗;高玉秀的红军连分为两队,一队由二妮带领,还有一队则由她和田鼠带领,分别守住南北悬崖。他们在临行前,没有忘记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也就是一件生死相托的事情。田习文把一面鲜红的党旗拿了出来,铺在桌面上,他首先咬破中指,在党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接着田习武、高玉秀、二妮……鲜红的党旗被鲜血染得成了深红,在他们的内心已经很明白这血书的意义,抱定决死之心立地成仁。

当他们写下了一个个鲜活的名字时,高玉秀竟把吴副官、金不换的名字也写了上去,金不换虽不是共产党人,但她也是回头的浪子,是郧山大地的英雄,殉身于抗击小日本的战场上,吴副官更不用说了,他是一个外乡人来到郧山大地进行革命的,是高玉秀、二妮的革命引路人,到现在,她俩还不知道吴副官的真实姓名,是郧山大地的无名英雄!田习文看着高玉秀写下了这两个人的名字,接着,他也写下了魏建国、李爱红两位恩师的名字。这两位恩师是他们革命道路上的导师,是他们迷茫于茫茫大海上的灯塔,是永远值得他们尊重的人!另外,他还写上了程大山、王小山、田二丫的名字。

做罢这一切,田习文面对这面鲜红的党旗,该交给谁保管?他身经百战,但此次战斗不同于往常,敌人早已谋划好了,给他们设置好人口袋,让他们往里面钻,而且他们已经孤军深入,与外界已完全隔断联系,已不可能得到救援,所以,他已抱定必死的决心。他望了望大哥田习武,把党旗递给了大哥,是想让他们的主帅来定夺。

田习武心里也很矛盾,他早已从田习文的口中得知涝池堡爹娘的境界及田二丫的情况,眼前,阿爹阿娘的年事已高,正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却遇上战争年代,家里就剩下他与田习文两个壮劳力了,总要留一个给爹娘养老送终的。正当他想把党旗再次递给田习文的时候,他又犹豫了,大家不保,岂能保小家?他们两个大男人不去保家卫国,难道高玉秀、二妮这样的女人去保家卫国吗?不,他现在也是一名红军的团长,不能藏有私心,经过多次的战斗,让他看到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是不藏私心的,他们总是把困难留给自己,把幸福让给别人!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把党旗交给了高玉秀。

高玉秀面对着鲜红的党旗,她是接还是不接?但大哥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能走出这狭谷,回到虎寨、涝池堡那片红色的土地上,把他们为国捐躯的精神在郧山大地传播出去,这也是一副重担。她又转头看着田习文,田习文点了点头儿,示意她接下,她这才暂时把鲜红的党旗收入怀中;同时,她朝田鼠望了一眼,田鼠是他们这伙人中年龄最小的,脸上还有些稚气。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她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三支连队按照田习武的指令迅速去组织战士们修筑工事去了。

竹下队长、鬼縢队长、浅野队长等得脸上都冒出了汗,在他们的心中已经知道最佳的攻击时机是趁我方部队立脚未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我军。而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对方的红军和国军反应过来没有?他们完全未知,而他们最担心的是,一旦我军反应过来,借助有利山势修筑工事,那他们很难攻克,必将付出十几倍的功力。没办法,三个联队长又联合发出了封紧急电报,这种电报是非情非得已的情况才准许发出去的。

夜深沉,偶尔听到几声鸟叫和狼嚎,给人一咱心悸的感觉。

小野正雄司令官终于被两个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歌伎吸尽了精华,此时正流着汗、喘着粗气,两个歌伎把他扶坐在椅子上,又给他泡上小日本的名茶,让他品尝着。他正品尝着人间最得意的事情:美女加事业。

情报机关长在门外来回踱方步,踱的结果是手中又多了几份加急电报,他不敢贸然敲,只得在门外听耳根子,听到屋里面嬉笑声和淫威声,听得他头上渗出了一层层汗滴。此时淫威声没有了,两个淫荡性感的歌伎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穿戴完毕,拖着木屐,一步三扭地走出小野正雄的办公室。出门见到情报机关长的时候,一脸的淫笑,其中的一个歌伎与情报机关长很熟,淫笑着说:“机关长,你要不要我俩也伺候你一会儿?”

情报机关长心有急事儿,哪有心情调佩?怒眼一瞪,吼道:“巴格呀怒!”吓得两个歌伎收住了淫笑,踏着碎步逃开了。既然司令官办完了私事儿,现在应该办正事儿。于是,机关长喊了声“报告”,情急之下,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小野正雄意犹未尽,正品着茗茶,还沉浸在那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突然闯进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手下。因为前几次机关长提供的情报有误,而使他的军队遭受到重大的损失,所以他对这个情报机关长没有好感。而此时未经他的允许却擅自闯了进来,他立即脸露愠色,愤然大怒道:“滚出去!不知道报告敲门吗?”情报机关长又怯怯地退回到门外,关好门,在门外连喊了三声“报告!”然而,小野正雄为了惩罚他刚才的过失,对机关长的报告没听见,发泄一下私愤,依然品着他的樱花茶。品着品着,他的嘴角又露出了淫笑,他觉得这茶似乎就是刚才那两个如花似玉的歌伎,越品越有味儿。而且远在北海道的老婆就如北海道的青酒,有一股儿老辣味儿,越喝越有劲儿;而自己刚才品尝到的少女却如茶水,有着淡淡的清香,他终于明白了女人,各种女人各种味儿,每种味都让你留恋往返。

由女人的各种味道,他又忽然联想到战争,战争就只有一种味儿,那就是硝烟味儿,面对这一种味儿,你就得残酷,残酷地杀人。前不久经历的那场战斗,他和他的同僚们进行杀人比赛,那一天他用他手中的武士刀徒手杀了两百多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脸上乃至全身都沾满了鲜红血,那种快感不亚于刚才与歌伎交尾的快感,他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他想到了战争,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对着门外机关长大声叫道:“进来!”

在门外又站了一个多小时的情报机关长听到屋里的叫声,又猥琐着怯怯地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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