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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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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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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树》连载

第五十一章 星火燎原 

高玉秀自从田习文走了之后,日日夜夜无不思念了他。与田习文那短暂而热烈地激情之后,她的身上留有田习文那种独特的男人的味道,那一夜永远留在她的记忆深处,注定这个刚毅而充满自信的男人是她一生的男人。

李大傻真是个大傻子,自从第一天晚上习惯于睡在地上,以后的每个夜晚都睡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干那事儿,就像一个大孩子一样,每天有吃有喝就行了。李大傻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一睡觉就打呼噜。开始的时候,她是夜夜难以入睡,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想田习文,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后来,慢慢地习惯了,她搂着小立英,小立英一睡着,她就睡着了。相比较而言,李大傻不知道干那事儿,打呼噜那点缺点就微不足道了。白天,她和大妮、二妮在香椿房忙的时候,小立英就由李大傻照看着。香椿房自从姜阿三全家出事之后,缺少了人手,显得有些忙,幸好,李大傻照看着小立英。

一开始,大妮、二妮对李大傻有敌意,态度不怎么友好,后来,相处的时间长了,都把他当成一个小弟弟看待。李大傻的实际年龄比玉秀、大妮、二妮都大,但他傻里傻气的,衣食无忧,没有什么思想,所以看上去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面容比玉秀、大妮、二妮都小。渐渐地,他融入她们之中,姐妹三人也不觉得他是个多余的人了。

其余呀,人生一辈子,你要么聪明精明一辈子,要么糊里糊涂一辈子。李大傻就是这样一个糊里糊涂的人,融入这伙精明强干的人之中。

高玉秀自从把自己交给了田习文之后,心里时刻装着这个男人,并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这个男人,此生也无憾了。李大傻也没有打扰她正常的生活的,只不是吃饭的时候,多了一双筷子一个碗而已。反正他们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多一个人也无所谓。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着平凡人的生活,也蛮充实。但夜静更深的时刻,她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她又能想起了田习文。文哥哥说,以后的岁月会非常艰苦,你见了这张红军传单,就像见了他本人一样。想到这里,他不禁展开了那传红军传单,慢慢地读了起来:

红军是工人农民的军队,红军是苏维埃政府指挥的军队,红军是共产党人领导的军队。红军的基本主张是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分配给农民。工人增加工资,实行八小时工作制。驱逐帝国主义,推翻国民党的统治,建立工人、农民管理政权的苏维埃政府。

红军里面的人,都是工人、农民、贫民、士兵出身,所以他们能代表穷人的利益。红军里面不要豪绅、地主、资本家当兵,因为他们是剥削压迫穷人的。红军里面是平等的,指挥员(军长、师长等)与士兵的关系,绝对没有像国民党军队的官长那样辱打士兵、克扣军饷的事情。总而言之,红军是代表群众利益的,国民党军队是代表地主资本家利益的。不过,国民党军队中的士兵也是穷人出身,所以红军欢迎国民党军队的士兵加入到红军中来。

红军与穷人关系特别亲。红军所到之地,欢迎群众谈话,欢迎群众开联席会。红军一到哪里,就没收土豪的粮食、东西,分配给穷人,帮助穷人免除一切捐税,不缴租,不还高利贷。

中国有红军已经八年了。现在中国的红军总计有八九十万人,活动在十几个省,大部分红军是在江西和四川。全国红军的总司令是朱德同志。

她不知道什么是共产党,也不知道什么是苏维埃政府,但她读到“红军里面的人,都是工人、农民、贫民、士兵出身,所以他们能代表穷人的利益”时,她的眼前一亮,为之一振,红军代表贫民的利益。前些年,她们斗掉地主恶霸王三霸和金三好就是为了贫苦人民翻身作主,那么游击队也就是和红军是同样的队伍。她这样一想,就不难理解了,共产党不是什么乱党,是领导游击队和红军的党,像魏老师和文哥哥这样的人。

接着她又理解了苏维埃政府,这个名字念起来怪怪的,她肯定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从红色苏联引申过来的,她只知道前些年她们建立的“虎寨民主政府”,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平均田地,贫苦山民都过上了幸福的日子,这样一对比,那么“苏维埃政府”就是她们的“民主政府”。

她就这样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拿起这张《什么是红军》的传单,反复地阅读,慢慢地读懂了一些。读懂了这些,她就更深爱着自己的心上人田习文,她觉得他们很伟大,很了不起。有多少人放弃自己优越的生活环境,来为贫苦百姓讨公道,如魏建国老师,眼前的文哥哥。在涝池堡,他也是位公子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那咱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但他们为什么还要来干这些掉脑袋的事情?他们的这种思想和精神如冉冉升起的太阳,光芒四射。当她读懂了这些,她的心中一阵兴奋,文哥哥的身影又在她眼前浮动。

人都说,天上有比翼鸟比翼双飞,地上有连理枝连接千古情缘。高玉秀觉得自己要做就做一个像文哥哥这样的人,为穷苦百姓谋利益的人,这样,将来,出现在文哥哥面前的时候,也不会有一种自卑感。每天晚上,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熟睡之后,她就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读着读着她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了明灯,这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进的方向。她的思想渐渐地变得坚强起来,眼里也渐渐有了那种坚韧而自信的目光。她也在慢慢地想着一些事情,天下穷人一条心,她与李阿虎这样一心想当地主的人根本不会有一条心的,早晚会斗得你死我活的。以后,若自己想发展队伍,绝不能再重蹈覆辙,吸收这种阶级立场不坚定的人,一定要吸收那种贫苦百姓出身的人,这场革命才能成功。想着,想着,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虎寨干一番事业,绝不比文哥哥逊色。

这几年的香椿收入特别好,高玉秀已经把哑巴女人的一套手艺全部学会了,而且,在其基础上又发场光大,腌制的香椿可以说是茫茫郧山大地里的一绝;除了定期向她的主人金三坏上交一定数量的香椿之外,她们还有一定数量的结余。再者,金三坏当团长之后,在吴副官的谋划下,财源不断地滚进了她的保险柜,她的腰包已有了钱,不再对虎寨这块后方基地那么苛刻了。高玉秀把结余的香椿秘密地运进了虎头下的那个秘密山洞,这个山洞只有她和姜阿三、老孙叔、荷花知道。眼前,她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大妮、二妮两姐妹。她觉得自己要干一番事业,必须搞好团结,与自己的姐妹要肝胆相照。秘密山洞已经贮藏了很多特制的香椿,她坚信,文哥哥一定会回来,或许,有一天一定用上这些香椿的。还有,郧山游击队的亲人们也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天,高玉秀干活儿也特别地有劲,饭量也增加了不少,就连大妮、二妮也感觉到了。以前,她每顿只吃一碗饭,而现在却每顿两碗饭甚至三碗。开始的时候,大妮、二妮以为她干活上劲,累了,需要补充能量,可后来发现不对,小姐除了饭量大增之外,还喜欢吃酸辣等刺激性强的食品。另外,她俩还发现,小姐原来平坦的肚子慢慢地大了,似乎长胖了一些。高玉秀也发现自己的一些异样,但她不知为什么?

有一天,二妮含沙射影地说了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小姐,荷花姐没结婚时是什么样子?结婚后又是什么样子?结婚前说些什么?结婚后又吃些什么?结婚前身体是什么样子?结婚后身体又是什么样子?说着说着,她们又看李大傻怀里的小立英,都惊讶地问起来:“小姐,你是不是怀孕了?”这个问题一出口,高玉秀也惊大了眼睛。是呀,她是不是怀上娃儿?综合自己的这些现象和特征,和荷花姐结婚后是那么得相似。最后,在姐妹不得不总结出一个结论:高玉秀怀上孩子了。她们草原的后代延续了下去。但同时,大妮、二妮的眼里又充满了迷惑不解的目光,这孩子是谁的?她俩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李大傻。她们明白,如果这个孩子是李大傻的,她们坚决劝小姐不要这个孩子,因为小姐与李大傻的结合也就是真戏假做,小姐不可能为李阿虎这个地主延续香火的。她们更知道,小姐自从与李大傻结婚后,李大傻一直睡在地上,小姐和小立英睡在床上。难道这个傻子乖小姐睡着的时候,强暴了小姐?要是这样的话,她们姐妹俩绝不轻饶这个傻子。同时,她俩把愤怒的目光投向李大傻,李大傻看着这四道如利剑似的目光,吓得紧紧抱住了小立英,缩成一团,颤抖着,并“咿呀咿呀”地傻叫着。高玉秀看出了大妮、二妮要表达的意思,就“格格”地笑了起来。

此时,小立英在李大傻的怀里睡着了,高玉秀把李大傻的肩膀拍了拍,示意他把小立英抱到里屋去睡。李大傻很乖,立即抱着小立英去了里间。

大妮、二妮迫不及待地问起高玉秀:“小姐,这孩子难道真的是李大傻的?你真的想为李阿虎那个恶棍生孩子吗?”她们的眼里充满了迷惑,同时也充满了仇恨。

高玉秀还是“格格”地笑着,笑得大妮、二妮以为她受到了什么刺激,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把手伸到高玉秀的眼前晃了晃,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李大傻欺负你了?对你作了什么不轨的行为?”她俩怒火圆睁,摸着腰间的短刀,想找李大傻报仇的样子。

高玉秀还是“格格”地笑着,她是发自内心地高兴与激动。让她没想到的是,与田习文仅仅一个晚上,就一炮打中,让他怀上文哥哥的种,这是何等的兴奋与激动!笑罢之后,她关上香椿作坊的大门,她把大妮、二妮拉到了香椿作坊的里间,拉拢到一起,然后,低声说道:“两个好姐姐,这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大傻,李大傻连我的手都没有拉过,会是他的孩子吗?”这样一说,大妮、二妮更是吓了一跳,都在想:难道小姐养了野汉子?她们和小姐相处这么长时间,很了解小姐的为人,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人;再者,她们整天和小姐生活在一起,也没见什么闻腥的猫往这里跑呀?这就奇了怪了,她俩真弄不明白。

看见大妮、二妮被吓呆的傻样,高玉秀又“格格”地傻笑了一阵子,对着大妮、二妮的耳朵说出了隐藏在她心底的秘密:“这孩子是文哥哥的!”

此话一出口,大妮、二妮惊得呀了一声。确实是爆炸性的新闻,就像她们原来逃亡的时候,饥寒交迫,天上突然掉下了馅饼。

高玉秀赶紧捂住了她俩的嘴,说:“小心隔墙有耳,这个秘密只局限于我们三个人知道!”于是,她把新婚之夜田习文偷宿她洞房之事很详细地向两个姐姐讲了一遍。

大妮、二妮听了高玉秀的故事,总觉得她在痴人说梦,就调侃着说:“小姐,你这是编着骗人的把戏吧,哄我们开心,以隐藏自己内心的痛苦吧?”所以,对小姐说的话没当真。谁知,高玉秀听了她俩的话却急了,说:“你们怎么不相信我的话呢?你们觉得我应该看上李大傻,应该让他上我的床,和我同床共枕吗?”她一急,说的话很难听。

大妮、二妮这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但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天方夜谭,不切实际。看着小姐那急切的样子,她们才觉得小姐说的话是真的。但还是觉得高玉秀的话,讲的故事是那么离奇。

高玉秀看姐妹俩狐疑的目光,她变得一本正经,严肃起来,说:“大妮、二妮,你们知道文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是苏维埃政府?什么是共产党?什么是红军?”

她的问题一出口,大妮、二妮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说:“不知道。小姐,你哪里来的这么些离奇古怪的问题呀?”

高玉秀装作很神秘的样子,说:“不知道了吧。”二妮想了想,抢着说了句不伦不类的话,她说:“共产党,我倒是耳闻了一些,是李阿虎、李大龙那伙贼人说的。他们说,共产党就是共产共妻的那伙人,哎呀,小姐,你说这共产党羞不羞呀?还搞什么共产共妻,听着就让人害臊得慌。”这些话是她给李阿虎的棒子队送香椿时无意中听到的,当时,她根本没在意,管他什么党,她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可今天小姐说起了这事,她就把听到的顺口说了出来。

高玉秀没有直接反驳她的话,说:“二妮,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都是些强盗,强盗说的话能信吗?他们这是在诋毁共产党人。”

二妮却反驳着高玉秀,说:“你也没见过共产党,怎么就知道人家是诋毁共产党人?听着这名字,就有点共产共妻的味道。”她没见过共产党,别人说的也就成了她眼见的。

高玉秀此时变得了严肃了,眼里射出坚毅而自信的目光,说:“二妮,我不许你这样说共党人。”她一字一句说着话,眼睛紧紧盯着二妮,意思是说,你要再这样说共产党人,我就跟你没完!

大妮看着这种境况,忙和着稀泥,说:“二妮,小姐说共产党是好人就是好人,你别听别人乱嚼舌头根子。”

二妮呵呵一笑,说:“小姐,我逗你玩的,我以后不再这样说了。”

高玉秀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惋惜,说:“要是文哥哥在身边该多好呀,他会给你们讲好多道理的。”

二妮没说话了,大妮问:“你真的见了田大哥,这肚里的孩子真是你的文哥哥的吗?”

高玉秀点了点头,把那一夜与文哥哥奇遇的事儿跟大妮、二妮说了一遍。并强调说,李大傻从没拉过她的手,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大妮、二妮这才相信她说的话全是真的。说着,她又从内衣口袋里摸出那张《什么是红军》的传单,一字一句读给大妮、二妮听。大妮、二妮竖着耳朵听。

说得多好呀,红军是贫苦人们的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红军一到哪里,就没收土豪的粮食、东西,分配给穷人,帮助穷人免除一切捐税,不缴租,不还高利贷。听着听着,大妮、二妮真心盼望红军亲人来;听着听着,大妮、二妮异口同声地说:“你说的这些人怎么就像上次来解救我们的郧山游击队呀!”高玉秀说:“对,咱们的游击队也就是这样的队伍。”大妮、二妮又问:“小姐,那咱们的田大哥是这样的人吗?”高玉秀说:“文哥哥是这样的人,他不仅是共产党人,现在去了延安,还是红军呢。这张传单就是文哥哥给我的纪念,要求我们珍惜它如同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样。”说罢,她把传单递给大妮、二妮相互传阅。

大妮、二妮读罢之后。高玉秀说:“大妮、二妮,文哥哥早已加入共产党,现在又去了延安那块红色的土地,我们也不甘落后,成立虎寨红心队,专救虎寨受苦受难的贫苦山民。眼前,我们刚成立,成员就我们三个人,你们觉得如何?”大妮、二妮一听,都拍手赞成这个办法好,郧山游击队解救了她们这伙逃亡的人,她们有责任和义务再去解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贫苦百姓。

虎寨红心队就这样成立了,在以后的岁月里,每时每刻都在践行着她们誓言:一颗红心永远向着党,永远向着受苦受难的贫苦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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