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谁?田鼠只顾走路,没拿正眼看,以为又是高玉秀在作怪,就随口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再挡大爷的道,爷打爆你的头,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来人不语,只是窃笑。
这下可激怒田鼠队长,他大骂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进来,老子拧掉你的狗头!”骂着,他举起了攒得紧紧的拳头。
来人正是田习文,他听到魏建国的分析后,并接受了魏老师的命令,马不停蹄地赶来,赶来的还正是时候,正在节骨眼上。
田习文从小学文,但有时也偷偷去武先生那里偷学一点儿武功,虽然学艺不精,但还是有扎实的基本功的。见田鼠的拳头落下来,他一只手握住另一只的手腕,剩下的那只手死死地捉住了田习文的拳头,并使劲一捏,痛得田鼠哇哇乱叫。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田鼠此时定睛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吓得大叫起来:“哎呀!我的妈呀!你是人还是鬼啊?”
田习文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是你大哥,田习文。”
田鼠还是不相信,他又用手在田习文的脸上摸了摸,说:“这是个大活人呀,高玉秀说,你不是被金三好逮去,我以为你死了呢?这不,我带兄弟为你报仇去!”
田习文给了田鼠一巴掌,厉声道:“你才死了呢,我活得好好的。”
高玉秀看得真真切切,在一旁格格地笑着。
田二丫被弄懵了,走到田习文跟前,满脸怨气地说:“文哥哥,你不是被金三好那女淫头捉去了,怎么现在在这儿?你是一个人逃出来的吧?你真了不起。”
田习文也被弄懵了,田鼠和田二丫都在说糊话。就吼道:“你们在做梦呀,净说糊话。”
高玉秀在一旁笑弯了腰。
田二丫看出了破绽,气愤地说:“玉秀妹子,这是不是你使的诈?”
高玉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我不使诈,你们带兵到这儿来吗?”
田鼠一听更加气愤了,直向高玉秀奔去,他还没有受过如此戏谑,怎么受得了?举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田习文吼道:“田呆子,叫你带兵来,是我让玉秀去的。”每当田鼠耍横的时候,田习文就叫田呆子。
听这么一喊,田鼠果然放下了拳头,怔怔地站在那里。
田二丫一听到让田鼠发兵是文哥哥的意思,气也就消得完全没有了,她跑到玉秀跟前,说:“玉秀妹子,你真坏!”
高玉秀没有回应,只是抿嘴一笑。
田习文让田鼠把自卫队立即带到原地方待命,田鼠给他敬了个礼,向后转,回到原地方去了。他才走到高玉秀跟前说:“玉秀妹子,你辛苦了。”
高玉秀从他眼里看到了一束刚毅自信的目光。
他又走到田二丫跟前说:“二丫妹子,你怎么来了?”
田二丫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一束忧怨载道的目光射向了他。
他走到老王爷跟前说:“阿爷,让您老受惊了。”
他走到李忠义跟前说:“义伯伯,我们得马上转移。”
于是,田习文站在一岩石的最高处,大声说:“大伙们,我们马上转移,目的地是东南方二十里地。”
他的话很简洁明了,是一道命令,众人不约而同地执行,都迅速地向东南方撤离。
等众人都走后,他垫后清理痕迹,高玉秀见他没走,便不由自由地走到他身边,田二丫似乎看出了些端倪,赌气也留了下来。
田习文见她俩们都留下来,就吩咐道:“玉秀妹子去那边找根树枝清理路上的脚印,二丫妹子去那边把大伙遗留下来的残物捡拾干净。”
结果,高玉秀和田二丫都没有动。
田习文没有再理会她们,径自忙去了。
上午九点钟,众人和队伍安全转移,没留下一丝痕迹。
在一小树林里,田习文召集众人就着地上厚厚的树叶围坐在一块大石头旁边,他们召开一个军事会议,讨论作战计划。
田习文说:“既然要攻打虎头岩和白岩寨,我们就要有统一的行动和方案,别到时候,虎头岩和白岩寨没拿下,而我们乱了方寸,损兵折将,这种事我们坚决不做。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还有一支队伍正快马加鞭地往这里赶,再加上我们这里的人马,一举拿下虎头岩和白岩寨。”他在传达魏建国老师的指示。
当大伙听到还有一支队伍来助战时,眼里都射出了兴奋的目光,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他把目光转向了李忠义,说:“义伯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忠义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意见,而是问:“另一队伍是谁带领?可靠吗?有多少人?”说罢,他把目光投向了田鼠队长。他是担心军令不一,这是兵家之大忌。
田习文明白李忠义的担心。说:“这支队伍是我结识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师魏建国带领的,大概有二十来人。他们的队伍纪律严明,统一行动,这一点儿,田鼠要多向人家学习学习。”这一点他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魏老师是个讲信用的人,一言九鼎,唾口唾沫也是钉。
听了田习文的话,李忠义心中有了谱,他亮开嗓子发话了:“既然习文侄儿看得起我,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我们的队伍分成三队,一队攻打虎头岩,一队伏击白岩寨,还有一队为剌杀组,到时,我们来个三管齐下,定叫王三霸和金三好脑袋开花。”
众人听了更加兴奋,都纷纷议论起来。
只要田习文出现,田鼠就显得有些呆头呆脑,他耸拉着脑袋,闷声闷气地说:“那谁是我们的头儿?”他担心的问题是:一担心自己这个队长之前发生那么多不合理的事情,会被免职;二是希望二少爷做这三支队伍的头领。
在这伙人中,田习文最有份量做头领,可他深知自己实战经验不足,有些冒失,就手一拱说:“我们当中的义伯伯曾经是大草原的将军,德高望重,我们就欢迎他做我们的头领,号令三军,大家鼓掌。”让义伯伯号令三军,是他和魏老师分析情况后得出的结果。
众人鼓掌壮气。
田鼠脸上显现出失望的神色。
李忠义开始任命队长:第一队由涝池堡自卫队的队员们组成,队长由田鼠担任。田鼠的嗓子提到了喉咙,现在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第二队的队长就由魏建国老师派出的人担任。第三队队长由高玉秀担任。
众人都嘘唏了一口气,很遗憾的是田习文没有一官半职。
而田习文的脸上挂着的是那种很自然也很满意的笑容,这是最想看到的结果。
接着,李忠义又宣布了一项任命:田习文任这次行动的总参谋。
众人不约而同地鼓起手掌。
大家正在热烈地开着会,这时,一个哨兵报告说:树林外来了一队人马,还学着布谷鸟叫了三声,两长一短。
田习文说:“是魏老师的队伍到了,我们去迎迎。”
众将领起身来到了树林外。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刚出小树林。一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子站到他们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游击队队长程大山前来向各位首长报到!”
众将领一一伸出手表示热烈欢迎。
当田鼠伸出手时,却也作了个自我介绍:本人,自卫队队长田鼠欢迎程队长入伙。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哈哈大笑。
程大山一拱手,说:“还请田队长多多照顾。”
田鼠又嘻嘻一笑,说:“那是当然,你们是什么队?游击队?就是那种打不赢了就跑的队?”
程大山也是个性中人,立马反驳道:“真金不怕火来炼,到时战场上,看谁打不赢就跑?”
李忠义发话了: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家兄弟,争什么!吵什么!开会!
众将领又都围坐在刚才的那块石头旁,研究下一步作战计划。
李忠义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的是虎头岩和白岩寨子的地图,他把地图给大家向下传着看,看完之后,说:“我们的攻击时间定在明天。”
田鼠憋不住了,问:“为什么定在明天,今天晚夜袭不是更好吗?”
李忠义接过话说:“田队长的疑问很好,为什么定明天,这也是我这几天谋划的一个结果。”接着他把为什么明天的理由很仔细地跟大家讲了一遍。
众人听罢,都对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李忠义开始宣布作战任务:剌杀队队长高玉秀听令,你们的任务就是乔装成送香椿的少女少男,给王三霸和金三好会餐时送香椿,刺杀王三霸和金三好,得手后,由二妮射出的火箭为信号,绿色为成功,红色为失败。
众人听罢,有些迷茫,问:“送香椿芽的人中只有少女呀,没有少男呀。”
有人搭讪了:这么多人中,还找不到一个带把儿的少男吗?
高玉秀狠狠地别了那人一眼。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田习文。
田鼠笑嘻嘻地说:“我看我们家的二少爷还是个处子,正好当这个少男。”说罢,他后悔了,恨自己有口无心,本意是想戏谑了一下高玉秀,没想到坐田习文旁边的二小姐此时眼里射出绿光瞪着他。
李忠义接过话说:“好,贤侄田习文正是最好的人选。”
田习文有点儿懵懵的感觉,怎么就派上他了呢?
二妮去踩点侦察过虎头岩,具体情况一清二楚,让田习文去,她痴痴地笑着。
高玉秀心里一阵欢喜,终于能与心爱的人一起执行任务了。
其实,在李忠义的内心里也不愿意田习文去的,但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这次剌杀任务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得有默契配合能力,玉秀和田习文默契的很好,只是……
二妮说出了李忠义的担心:田习文没有使用过兵器,也没受过特殊的训练,剌杀金三好,他能完得成任务吗?
众人都不说话了,保持沉默,田二丫心中窃喜。
从未说过一句话的老王爷说话了:年轻人,可以的,让我来教教他吧。
众要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老王爷,只见捋了捋山羊白胡子,嚅动着干瘪的嘴巴,几年的逃亡生活把他折磨得消瘦了许多,说:“我这对短剑也该有传人。”老王爷的这种做法,是否为了感谢田习文的救命之恩呢?还是有其它方面的想法?比如,玉秀孙女……
不管出于那种目的,老王爷发话了,那就是圣旨,众人都得执行。
田习文忙跪下,给老王爷连磕了三个响头,说:“谢谢爷爷赐教。”
众人退出了一块场地。
只见老王爷从腿间唰地一声抽出短剑,剑乃青铜所制,锋利无比,印着日光,青光闪闪。只见老王爷一声吼:第一招,贵妃回眸,他让田习文抓住他衣领提起,向外掷去,田习文诚惶诚恐,像瘦猴似的王爷,禁不起他一掷,但王爷的命令,他必须听从。高玉秀的心悬在半空,呯呯直跳。田习文有武功底子,只见他一个箭步绕到王爷身后,提起王爷衣领,狠命地掷出去,谁知王爷身子微曲,腰肢轻扭,右足反踢,向田习文的小腹踢去,田习文瘁缩相避,王爷顺势反过身来,左手搂住田习文的脖子,右手从腿间迅速拔出短剑,对准了田习文的瘁心。
这几下子干净利落,众人看得心旷神怡,大声喝彩。
然后,王爷与田习文交换角色,反复地练。田习文已完全掌握了这招,剑出手,敌人命丧黄泉。绝招,绝招。
第二招,飞燕回翔。第三招,小怜横陈。王爷教得认真,田习文天资聪慧,学得细心,半天功夫,已熟记于心,得心应手……
田习文学着练着,高玉秀在一旁陪着,指导着……
李忠义命令全体将士到树林里休息,大战在即,一定养精蓄锐。
王爷年纪大了,指导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于是,他让玉秀扮演他的角色,练了起来,玉秀本身的武功就很了不得,底子本身就很好,没想到几下子练下来,完全掌握了这“美人三招”的动作要领。
王爷坐在场外的石头上,观看着二人的表演,三招的技艺已达炉火纯青的地步,满意地点了点头。
末了,他把高玉秀和田习文叫到跟前,眼里含着热泪,双手捧出青铜鸳鸯短剑,赐于高玉秀与田习文,一切都在不言中,王爷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结果,什么都没说……
高玉秀、田习文双跪下,给王爷磕了三个响头,从王爷手中接过鸳鸯剑,一人一把,齐声说:“谢谢爷爷!”
田二丫藏在树林后面看到这一切,落花流水东逝去,无可奈何独抽泣;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她不明白田习文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为什么老躲自己,你越躲,我越要出现在你面前,心里这么想,可脚不听话,却退了回去,以后,得找个时间,向文哥哥问个清楚明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忠义将所有人召集起来,下达作战任务:
一、高玉秀、田习文、二妮为剌杀队队员,队长高玉秀,高玉秀和田习文分别乔装成送香椿的少男少女,二妮尾随,暗中保护,待剌杀任务成功后,二妮放箭为信号,接着,三人乔扮成虎头岩的家丁,高喊:王三霸、金三好死了,以引起敌人内部混乱,并兼有剌杀敌人哨所家丁的任务。
二、程大山所带领的游击队主攻虎头岩,这次战斗的主战场是虎头岩,游击队先悄无声息地进入虎头岩,找准有利位置潜伏,等二妮的绿色箭升向天空之后,立即发起攻击。
三、田鼠所带领的自卫队埋伏在峡两侧,待战斗打响之后,和虎头岩互为倚角的白岩寨势必过来救援,自卫队将白岩寨的家丁消灭在峡内。
四、大妮留守,保护照顾王爷。
这次作战任务分工明确,高玉秀和田习文成了整个战斗的关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田鼠对自己的任务很满意,没像游击队那样真枪真刀地干,他干的活儿是关门打狗,心里担心的是二少爷。他便走到田习文跟前说:“二少爷,你干的活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去,你在这里打援吧。”
田习文满脸微笑地说:“放心吧,没事的,你这胖子,金三好看不中你呢。”
说得田鼠眼泪汪汪的。
倒是田二丫闹了起来,她来的目的就是救自己的郎君,眼前郎君正在往火炕里跳,她不得不管,她跑到李忠义面前,说:“义伯伯,我也去剌杀王三霸和金三好。”
李忠义说:“你个丫头片子,去那危险的地方干什么,你又不会武功。”
田二丫哭哭啼啼的,闹着非要去不可,闹得李忠义没有办法,正准备找田习文商议。游击队队长程大山走到田二丫面前,这个非常健壮阳光的小伙子,见田二丫哭得可怜,就问:“妹子,你也想去虎头岩?”
田二丫点点头。
程大山说:“你就跟着我吧,记住,要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战场上,子弹可不长眼睛。”然后,他又走到李忠义跟前,说:“义伯伯,让二丫跟着我吧。”
李忠义正被二丫闹得心烦意乱,就说:“去吧,去吧。”
当田二丫跟着程大山离开的时候,正好撞上了田鼠,田鼠问:“二小姐,你这是去哪儿?”
田二丫很兴奋地说:“我跟程大哥去虎头岩。”
田鼠脸一顿,说:“别去,那儿危险,跟我去虎头岩,那儿安全。”
男二丫白了田鼠一眼,说:“我就去虎头岩,程大哥保护我。”
田鼠没明白田二丫去虎头岩的真正意图,就推了程大山一把说:“二小姐若有半点闪失,我找你算帐!”
程大山冲他笑了一下,没吭声。
按照事先安排,自卫队和游击队凌晨三点出发,剌杀队晚上九点进入虎头岩和白岩寨实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