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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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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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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树》连载

第三十六章 智取上津关(一) 

秦岭将八百里秦川与崇山峻岭分离天来,而在崇山峻岭之中,又将秦地与楚地分开的又是一山岭,此山岭高于云霄之中,巍峨、陡峻,是一道大梁,将秦地的漫川关与楚地的上津关分隔开来,此大梁就是云岭。岭上有一条崎岖小路,是两地的分界线,路南是楚地,路北是秦地。有民谣讲,进了漫川关,恰似鬼门关,风吹石头响,抬头不见天。与漫川关遥呼相应的就是楚地的上津关,历代为兵家必争之地。

魏老师、程大山、田习文把粮食藏匿之后,躲藏了起来,而那辆卡车也不能再落入白狗子之手,他们便将车上的汽油倒下来,然后一把火给烧了。当追击的白狗子赶到时,只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灰及一些破铜烂铁,气得白狗子“哇哇”乱叫,无功而返。

等白狗子全部撤走之后,魏老师、程大山、田习文抄近路悄无声息返战场,溜到炸弹爆炸的地方寻找王小山的尸首。他们含着泪找了找,泪流了一地,王小山的身体已炸成碎末,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最后,他们含着泪在那个爆炸的大坑里捧着三捧暗红色且烧焦了的泥土,装在一个小木匣子里,然后抄近路回去了。

埋骨何需桑梓地,青山处处埋忠骨。所有的游击队队员们臂戴黑章,胸佩白花,眼里流着眼泪,为这位可亲可敬的战友送行。魏老师亲自捧着那个木匣子,为这位为革命事业献出年轻生命的战友送行,并立桩亲笔题词:穷苦人民的好儿子王小山之墓。所有的队员都流泪了,愿他们最亲密的战友王小山同志在这青山这中安息吧,等革命胜利了,我们一定来看你的。

粮食是藏好了,也筹集得差不多了,可以说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现在就是等到上级组织的命令。

这些天,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有一条盘山公路,古时是通往古都长安的驿道,整天都有白狗子的军队通过,而且通过的队伍连绵不绝,有重武器,还有物资,卡车一辆接一辆的运送,排了好几十里地。队员们白天都不敢出来活动,龟缩在山里,听说是胡宗南的部队,要去围剿红军。

魏老师的脸色很沉重,他当然知道这白狗子队伍要去干什么,他为红四方面军能不能顺利突围而忧心忡忡。但他们不能总这样龟缩山里当缩头乌龟吧。前天,为了筹集粮食,他们与白狗子干了一仗。他们的弹药不多了,看眼前这阵势,马上有大仗要打了,不弄些弹药怎么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时候怎不能让队员赤着双拳去与敌人的飞机大炮拼搏吧。他的眉头凝成了一个结。这样干等着不是办法,于是,他便召集程大山、田习文来商议事情。

程大山兴致很高,开门见山地说:“魏老师,是不是又有新的任务了?”

魏老师摇摇头说:“经过前些天的几仗之后,我们的武器弹药严重不足,咱们得想想办法。”

程大山说:“那咱们再去上津关抢呀,反正那里最近又调来很多白狗子,枪支弹药金多着呢。有句歌怎么唱的?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田习文一直没说话,这时说话了:“现在去上津关城内弄枪支弹药显然不符合实际,我们才夺了他们的粮食,现在盘查更加严格,别说弄枪支弹药了,就想进去就很难。”

田习文的话刚说完,魏老师说话了。他说:“我同意田习文的意见,现在再打上津关的主意,已不符合实际,我们得另辟蹊径。”

程大山嘟囔着嘴巴说:“大活人,难道还能让尿给憋死,条条大路通北京。”

他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田习文,田习文说:“这些天,公路过些白狗子,我观察了一下,各种派系都有;而这些白狗子在这一带人生地不熟,我们能否干它一票。”

程大山一听,急了,说:“那些白狗子都是正规军,你没见他们的穿戴、佩枪,清一色的德国造,全副武装。听人说,他们是老蒋的中央军呢,老虎的屁股咱们可摸不得。”

魏老师听了,微微一笑,说:“我们还真得去摸摸老虎的屁股,看它是真老虎还是纸老虎?”

魏老师的话,程大山就有些弄不懂了,真打呀?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那乌黑一片的白狗子,咱打得过吗?

田习文听懂了魏老师的话,看着还在发怔的程大山,说:“我们也不是和白狗子打仗,而是弄武器,知道吗?程大傻,连我二丫妹子都跟不上。”

正说着,田二丫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他们竟没有发觉。田二丫嗔道:“谁说我的大山哥呀?大哥打仗可勇敢呢。”

她的话一出口,惹得大伙都笑了。

有天晚上,田习文专门把田二丫叫到跟前,说自己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将来以至永远都会把她当妹妹,为什么呢?因为我们都姓田,不能结婚的,大哥和大嫂就是例子,他们的孩子为什么痴傻?就是因为近亲结婚的原因造成的。田二丫问他哪儿懂得那么多?他说他是从书上看到的。田二丫似懂非懂,在她心目中,她还是把田习文当哥哥看待,这段时间,她心中有了大山哥。

田习文马上纠正说:“二丫妹子,你的大山哥打仗很勇敢。来坐下,坐到哥的身边,我们一起说事。”

然而,田二丫没坐到他跟前,反而坐在程大山的身边,且挨得紧紧地。田习文戏谑道:“还是我们的程大队长有魅力呀。”

魏老师看着,哈哈地笑,说,“你们这年轻人呀,真有意思。”接着,他开始分派任务,说:“今天下午,所有队员分散隐藏待命。程大山和田二丫一组,我和田习文一组,主要是侦察踩点,看有没有落单的白狗子?我和田习文是老侦探了,大山一定要保护好二丫。二丫是新手,你们两个可以演伴夫妻进行踩侦察,以防不测。”

田二丫没想到魏老师这么了解她的心,从没害羞过,此时,却害羞地低下头去。

魏老师和田习文蹲在公路两侧,看着白狗子大批的车队经过,干着急,无从下手。有几次,田习文真想化装成当地的老百姓,下去看个究竟,可都被魏老师拉住了。魏老师的意思是,即使你看到了车里装的物资是什么,但我们无能力去劫。

程大山和田二丫下午的侦探踩点收获还真不少。他俩按照魏老师的做法,真的化妆成小夫妻,通过山脚下的大路,那路的白狗子把他们望了几眼,没理会。接着他俩又沿着了条分叉的小路向里走去,没想到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一辆卡车被窝在里面的一泥泞里不能出来,他俩又向老乡借了把锄头,装扮成在地里干活的小俩口,专门走到那辆卡车跟前瞅了瞅。那十来士兵操着一口外地话,要他们滚开,再不滚开,就枪毙了他们,他们吓得赶紧走了。但卡车里的物资看得是清清楚楚的,尽是木箱子装的,一看就是枪支弹药手雷之类的,这是一辆落单的卡车。他俩便飞快地回来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魏老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魏老师马上制定方案,宣布任务:程大山和田二丫一组,负责运送弹药。他和田习文一组,挑选十来个能格斗的队员,化装成白狗子,去突袭敌人。得手后,他们负责警戒,程大山和田二丫他们负责搬运。

此次任务,他们带枪不能用枪,身上带把短刀,目标是那十几个敌人,用枪会引来路外大批的敌人。魏老师和田习文他们化妆完毕,田习文任白狗子小队长,一行人吊儿郎当走进了那条岔路。临近时,那十来个士兵有几个还在往卡车轮子下面垫石头,还有几个在卡车的后面托着卡车的尾巴使劲地推。

田习文掏出一包香烟,香烟是好烟,正宗的哈德门,为了这次任务,魏老师从嘴里省下的。他掏出一支支香烟,走到那些士兵面前,打着招呼说:“兄弟们,哪个部分的?抽支烟。”那伙士兵停了下来,一个个子矮矮的、操着一口四川话说:我们是某某师某某团某某排后勤保障队的。接着又问田习文是哪个部分的。田习文也胡乱地编了一气,然后说:“兄弟,车坏了?”那个矮个子头儿接过烟说:“窝轮子了。”田习文说:“要不要我们帮忙推一下呢?哎呀,太阳快落山了。”田习文的意思很明显,你们不请我们帮着推,你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吧。那个矮个子头儿说:“谢谢大哥呢。”一点儿都没有怀疑。

接下来,田习文就打了一个眼色,队员一个隔一个站在了那伙白狗子的身后。那个矮个头儿跳进了驾驶室,打着了火,田习文就驾驶室的门下面推,随着他的一声号子:“一、二、三……”三字刚出口,队员们一人一个白狗子,只见白狗子的脖子“咔嚓”一响,直挺挺地倒下断气了,到死时他们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矮个子头儿从反光镜里看到了这一切,正准备掏枪,田习文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对准玻璃一枪托子,对准那矮个子头儿的头又是了枪托子,砸得他鲜血四溅,溅到挡风玻璃上,印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花儿。

十几个白狗子转瞬间成了刀下鬼,魏老师学了一声布谷鸟叫,程大山和田二丫带着队伍来了,他们快速地跳上车,不到一刻钟,他们把车上的武器弹药搬了个精光。很快又遁入茫茫大山之中,来无形,去无影。

队员们无比兴奋,他们唱起刚刚学会的游击队之歌,田二丫也跟着学了起来:

“我们都是神枪手

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我们都是飞行军

哪怕那山高水又深……”

队员们驼着枪支弹药,唱得很带劲.田二丫的声音很好,她从队头唱到队尾,像一只快乐飞翔的小蝴蝶。

魏老师笑着说:“看把她乐得,这次能大获全胜,还得益于二丫呀,要不是他们提供准确的情报,我们是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缴获这么多枪支弹药的。”

太阳落山了,露着红红的脸。赵胖子师傅做了个好菜:香椿回锅肉。慰劳慰劳大家。他走到田二丫跟前,嘟囔着嘴巴,说:“瞧你个没正形的,说好了,让你给我打下手,你偏要跟程队长。”

田二丫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说:“谁让你没当上队长呢?”

一句话,惹得众队员哈哈大笑,都说二丫这丫头口齿真伶俐。程大山喜在心上,露在眉头。

战士们正在高高兴兴地吃着,突然传来了两声百灵鸟的叫声。

队员们笑着说:“这百灵鸟也来庆贺咱们的胜利呀,我看那田二丫就像这百灵鸟,能给我们带来福音。”

魏老师听到百灵鸟的叫声,立即放下筷子,学了两声布谷鸟的叫声,队员们都觉得怪怪的。

队员还在怪异之中,正想问魏老师不吃饭,学什么鸟叫?对面传来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爽朗的笑声。

队员们听到笑声,还在发怔,继而,又齐刷刷地把枪上膛,隐藏起来,瞄准了笑声的方向。魏老师发话了:“兄弟们,自己人,把枪收起来。”

随着魏老师的声音,一伙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来者一律穿着红军装,戴着红军帽,较为简朴,缠着绑腿,穿着布鞋。为首的是一位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有神,很清瘦,约摸四十多岁的汉子;旁边是一位农妇打扮的妇女,是李大婶。

魏老师赶忙迎了上去,紧紧地握住了那汉子的手,李大婶在一旁介绍着说:“这是红四面军军部的徐首长。”李大婶正要介绍魏老师,徐首长哈哈一笑,说:“这肯定是我们游击队的英雄魏建国了。”接着,徐首长站在一个石头上,发表了简短而有力地讲话,“同志们,辛苦了。今天,我代表红四面军感谢大家,老蒋调集了几十万军队围剿我们,我们就陪他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谢谢同志们!”队员们拍起热烈的掌声。

赵胖子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香椿回锅肉,递给首长。盛情难却,首长本来看望罢大家,马上得回去,还有很多军事作战会议要开。便端过碗,嚼着香椿,越吃越香,夸赞道:“真好吃,真有味,真耐嚼。”说得队员们心里暖融融。李大婶在一旁说:“这些天,郧山游击队给我们红军筹集了很多香椿,打仗的时候,每位战士装一兜子的香椿,既轻便又省事,几天几夜不吃饭,嚼着它,就能打胜仗。”李大婶说得是实际,并非夸大。首长听了,再一次说:“谢谢郧山游击队的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红四方面军感谢你们。”说罢,面对游击队员深深地鞠了一躬。队员们都很感动,他们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是他们见到的最大红军领导。

首长走了,还有一位警战士跟着一起走了。李大婶留了下,她是来这里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的。

魏老师介绍着说:“弟兄们,这位是李大婶,是郧山区委的同志,下面,请李大婶给我们作指示。”

李大婶站在一块石头,说:“现在的指示就是继续吃饭。”

队员们都哈哈大笑起来,都说:这区委的女同志真有意思。

大家又继续吃着饭,赵胖子给李大婶端上了一碗,李大婶便吃便夸道:“好久没吃这样的香椿了,都说郧山香椿天下一绝,真是名不虚传呀。”

吃罢饭,李大婶、魏老师、程大山、田二丫、田习文围坐在一起,开个小会,李大婶开门见山地说:“各位,我都认识,魏老师都不必一一介绍了,下面我开始布置今晚的任务。我们把游击队分成三个小组,第一组由我和魏老师带领,第二组由程大山和田二丫带领,第三组由田习文和王小山带领……”她的话还没说完,田二丫却哽咽着抽泣起来。魏老师在一旁解释道,王小山在夺粮食战斗中牺牲了。李大婶眼里闪过一滴滴泪花儿。

沉默了一会儿,李大婶接着说:“同志们,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要血仇血报。”不知何时,队员们都围坐在他们身后,听李大婶这么一说,他们高呼:血仇血报!血仇血报!血仇血报!

夜幕下,游击队队员们一个个似猛虎下山,他们驼着一袋袋粮食和香椿有崇山峻岭间穿行,把粮食和香椿送到他们最亲的人红军们的手中。

一个红战士接着田二丫手中的一袋香椿,说:“这是什么菜呀?打仗的时候,哪还顾得上吃菜呀。”

田二丫嘻嘻一笑,说:“红军哥哥,这不是菜,在我们山里,这也是粮食。”说着,她从袋子里取出一枝香椿,放入嘴里嚼起来。

那个红军哥哥也拿出了一枝在口中嚼起来,越嚼越有味,越嚼越来精神;最后,赞叹道:“这香椿是不生火的粮食,打仗带着它,轻便,嚼着它,来精神,准能打胜仗。妹子,谢谢你们。”

田二丫说:“红军哥哥,一定要打胜仗哟。”说罢,她又消失在夜幕中,匆匆地为红军哥哥送了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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