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起伏跌宕,似风吹拂湖面卷起层层波浪,月上山坳,群山的轮廓格个清晰,有阵阵寒风袭来,月光普照,显得格外青冷。
虎头岩,灯火通明,戒备森严,一队队哨兵一只手擎着火把,一只手提着长枪,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村子四周来回巡逻。四个黑影龟缩在峡内,四对眼睛如四道利剑发出的光,密切注射着村子里的一举一动。
李忠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田习文的担心不无道理,仅凭他们几个的力量想拿下虎头岩,简直是痴人说梦,田习文的地图画得也很精确,从峡上望去,两只奶子般的庄子上布满了哨兵,人头攒动,至于有多少兵力,田习文没说清楚,他更没有看清楚,倒是他自己的身上出了一身虚汗。远远望去,庄上的士兵使用的武器不再是大刀长矛,而是长枪,他们手中的武器是无可比拟的。看样子,强攻是不可能的,无疑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要想取胜,只能智取。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幕:那一队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剌杀了他的主人,迫使他走上逃亡之路。田习文不是说吗?王三霸不得人心,擒贼先擒王,只要王三霸一死,这些人就会作鸟兽散了。他又给自己打了打气,不能还没有开始战斗,就灭了自己威风,长他人智气。
四个黑影凑到了一起,嘀咕起来。
大妮二妮说:“得摸进去,侦察情况。”
李忠义说:“你们的想法和我一样,摸准情况,找准机会下手。”
王爷没啃声,他确实老了,在大草原上,他已经开始颐养天年了。
李忠义开始分工:“二妮身手敏捷,轻功好,飞檐走壁是你的看家本领,你就负责侦察虎头岩,大妮留守,负责照顾王爷,我负责侦察白岩寨。”
大妮嘴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没等她开口,李忠义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大妮,伺候老爷你是本行,带兵打仗我是本行,不要跟我争了。”
大妮只好默不作声了。
接着,李忠义的眼里射出两道狼的目光,说:“切记,此次任务只是踩点儿,摸清情况,切不可打草惊蛇!”
说罢,两袭黑影身轻如燕疾走如飞。二妮直奔虎头岩而去,李忠义直奔白岩寨而去。
高玉秀带着田习文的腰牌来到了涝池堡。
她从小习过武,身轻如燕,栖息在涝池堡外的一处悬崖峭壁处。此时,她的内心平常平静,一路上,与田习文分别后,在种隐隐作痛的感觉。相别海角人,看尽几情深?脉脉尘缘念,声声盼语真。与田习文才分别几天,就有种相隔三秋的感觉,这个男人似乎在她心底扎下了根,从他那种坚毅的目光里,她读懂了什么是力量!眼前的涝池堡是他的安栖之地,是个安乐窝,他为何要抛弃这个安乐窝,而奔走他乡?这个男人一定是个不平凡的男人!她的心中升起一种萧然起敬的情愫,此次一定要拿下虎头岩,自古言说:美女配英雄。她是草原上来到深山里的美女,这一点儿无可置疑,但她还要做巾帼,巾帼不让须眉,她知道,草原的高大的橡树都并排生长的,她和田习文也是如此,定要在这深山老林里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她不知道田习文到底去干什么,说是去求学,在她眼里看来,并不像他说得那样简单,求学只是一方面,他肯定是去干大事了,要不,怎么会放着这安乐窝不呆,出去受苦受罪?她静静地想着。
一路的逃亡生活炼就了高玉秀一颗坚韧的心,多少夜晚她和她的族人露宿在荒郊野外,如今,他们为了有一处安身之所,必须战斗。她与阿爷他们分别已经两天了,按照事先分工,她这次任务是借兵,借兵是所有工作中的重中之重,若借不到兵,那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高玉秀栖息在崖口峭壁处的一块白色岩石上,这是夜晚,她不能进堡,得白天进去,光明正大地寻田鼠,说出事情的原委。
此刻,她坐在高高的山岗上,端祥着涝池堡。
涝池堡像一位威武不屈又沉稳刚毅的将军伫立在群山这山,傲视周围的一切,四周用坚硬的石头砌起高两三丈的城墙,城墙下面有城池,城池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银光闪闪,微风一吹,一层又一层地荡漾开去,城池的水是色河与也河交汇而成的,也叫涝河。高玉秀当然不知道这色河与也河的故事,不过,在她眼里,这涝河确实很美,围着城墙转了一圈,成了涝池堡的天然屏障。
远山有狼嘷,凄厉而苍凉,划破夜的寂静,在峻岭之间久久回荡,似一首掠人心魂的绝唱。她又想起了田习文,一曲相思乱绪飘,素颜悄悄,人却摇摇。此时,这个眼中充满坚毅目光的男人坐在自己身边,共赏这静夜良辰,该多好呀!夜幕下,高玉秀手握着她腰间的那把弯刀,他不畏狼,群山远去路荒芜,寒凛冰肌,霜染眉头,她感觉到丝丝凉意。
城堡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火把,借着月光,她清晰地看到,一队队威武的家丁的肩上抗的不再是大刀长矛,而是长枪,在草原上还没有这种武器,几年的逃亡生活让她见识了这种武器厉害,快、准而射程远,是大刀长矛无法比拟的,这种叫长枪的先进武器的出现,证实了时代的变迁。
二妮身轻如燕,从小练过轻功。推窗望月飞云式、一鹤冲天观云式、八步赶蝉追云式,虽不精,但也有六七成功力。只见她人足尖点地,一鹤冲天,身子孤烟般冲天拔起,只要七八个起落,已达几十丈开外。从峡上到虎头岩,她只用了几分钟时间,而且没有一点儿声响,绕过了岗哨,没留下一丝痕迹。虎头岩内有低矮的草屋,也有瓦房。突然她眼前出现高大的房舍,全部砖瓦结构,并一个立有四根大柱子的门楼,门楼上写有四个大字:虎头岩。想必这就是王三霸的住宅,二妮用手在舌头蘸了点儿口水,点破了窗户上的牛皮纸,把眼睛贴近窟窿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脸络腮胡子,这么冷的冬天,竟只穿一条裤衩,裸露着上身,胸毛一簇一簇的,如一簇青草茂盛。她听过田习文的叙述,想必此人就是王三霸。更让她脸红的是,王三霸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女,赤身裸体,手中用一个青花瓷托盘托着一盘绿菜,像珊瑚,她叫不上名字,其实,那就是香椿芽。王三霸站起身来,只见他在墙上一个莲花般的装饰品上一按,竟轰隆只响,闪出一道暗门来。他走进去了,接着那个少女端着盛有香椿芽的托盘进去了。暗门又轰隆一声响,关上了。
二妮这次任务只是踩点儿侦察,既然已经找到王三霸的老巢,任务已完成,得回去交差,至于王三霸带着少女进密室究竟干什么,她不知道,那是下一步的事情。只见她人足尖点地,几个冲天拔起,飞檐走壁,绕过虎头的岗哨,一眨眼的工夫,她又回到了峡内。
在会合的地方,李忠义还未归来,她得帮着大妮照顾老王爷。
话说李忠义去白岩寨踩点儿侦察,白岩寨的金三好,与虎头岩的王三霸相比,奸诈凶狠得多。二妮去虎头岩侦察不费吹灰之力,而李忠义去白岩寨侦察就难得多,李忠义的武功要比二妮高许多,二妮已完成任务回来了,而他此时才开始侦察。
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白岩寨,要想从悬崖峭壁上进入,常人是做不到的,除非你是神仙飞进去,可世上又没有神仙,那只是迷信传说。要想进入山岩寨,须从水路上做文章,而水路上能进入的途径唯一是吊桥。吊桥上有重兵把守,须要寨上刻有龙头的寨牌才能进入,而此时此刻月亮已经升得老高了,去哪儿能弄到寨牌呢?显然这种法子是行不通的。李忠义也想过,吊桥的隔断处也只三丈来远,他一个轻功能很轻松地飘过去,可是,这样会被对面的看过发觉,马上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踩点儿侦察会以失败而告终。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李忠义隐匿在湖边的芦苇丛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既然不能强渡,那就得巧渡,对!想到了渡,他就想到了暗渡陈仓,身边的芦苇就是最好的吸气管,此湖面也就四五十米远,只要潜入湖底就可以过去。北风呼啸,被刮得东倒西歪的芦苇杆抽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痛,冷,水底定是冻骨的冷!但一想到这逃亡了几年,在田习文的指引下,终于可以找到一处安身之地,冷,怕什么,只要不要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他把自己的一袭黑衣扎紧,折了一根最粗的芦苇杆,放在口中吹了吹,然后一个扎猛子钻进了水底,他感觉手脚都冻僵了,但他坚持着坚持着,终于游到了对岸,吊桥上的看守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上了岸,他把衣服脱掉,拧干了水,再穿上,又迅即向寨中心急飞而去。
首先,给李忠义的感觉是,白岩寨的把守要比田习文叙述的还要严密十倍,看来要想在白岩寨动手,比登天还难,得另辟蹊径。与二妮看到的一样,白岩寨的守卫也都鸟枪换大炮,那些寨兵背上挎的都是长枪,这家伙使用快而准,他们的追兵就使用过这玩意,嘣地一声,人没靠近,胸口或脑袋上鲜血一冒,便直挺挺地倒下了。绕过寨兵岗哨后,他找到了寨内最豪华的住宅,贴近一看,一个肥头大耳的女人,竟一丝不挂地躺在八仙椅上,身边伫立一个少男,也赤身裸体地站在那儿,女人的也部和少男物件暴露无遗。想必这个女人就金三好,身边的侍男也托着一个托盘,里面盛着香椿芽,与王三霸一样,没过一会儿,金三好与侍男进了密室。与二妮不同的是,李忠义没有立即离去,他而是蜷缩在房檐静静地观察一切,他要看过究竟。
约摸两袋烟工夫,金三好红光满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紧跟着后面的是那少男。李忠义看真确,少男手中的香椿芽一个不剩,托盘中空空如也,那物件看上去比先前软了许多,有气无力地吊在那儿。他终于看明白了:金三好好男人,尤其好少男,吃了少男托盘中的食物,还吃了少男那物件,真是好色之徒。金三好打了一个哈欠,转向房间里的另一间屋子里去了,想必是去睡觉。他正准备离去,忽然那少男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了,他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那少男的嘴,把他拖到一旮旯处。
李忠义从腰间抽出短刀,逼着那少男的脖子,说:“回答我的问题,否则,让你脑袋搬家!”
那少男吓得直哆嗦,连连点头。
李忠义问:“刚才那女人可是金银花?”
少男连点头说:“是。”
李忠义问:“你们进密室干什么?”
少男脸色苍白,可能刚才排得太多,再加上恐吓,有些招架不住,哆嗦着说:“我陪女主人吃饭。”
李忠义打破沙锅刨到底地问:“那你们怎么吃饭的?”
少男哆嗦得缩成了一团,有气无力地说:“这是寨内的秘密,说出去,女主人会要了我的命的。”
李忠义把匕首逼近了少男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印子。低沉地吼道:“再不说,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头。”
少男禁不住匕首的恐吓,只好哆嗦着说:“她用手揉搓我那阳物,揉搓出水后,再蘸着香椿芽吃。”
这是个破天荒的奇闻,李忠义闻所未闻,没想到这淫女人弄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而是为了吃饭,真是天大的笑话!一时他还真难以接受,以为这个少男在骗他,又把匕首逼近了一步,低声吼道:“你敢骗我!我宰了你!”
那少男吓得脸上没了血色,连低声求饶,说:“好汉,饶命,我说的都是实话,否则天打雷劈!”
李忠义认为该得到的情报,已全部得到,正准备放掉那个吓得半死的少男,或者说一刀宰了他,以绝后患。他忽然转念一想,要在白岩寨下手除掉金三好,简直比登天还难,得把她引出寨外下手。此时,他目露凶光,逼近那少男,问:“金银花最近可出去?”
那少男为了活命,忙说:“每年的十二十日,她都会带着一个和我一样的少男去虎头岩,与王三霸会餐,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会餐。”说罢,那少男的眼睛翻了几下白。
李忠义正准备举起匕首宰了那少男,但一想,这样会打草惊蛇,留下破绽。再者,从刚才小伙子表情看,他也是被逼的,也是穷苦的黎明百姓。于是,他放下了匕首,几个燕子斜冲,就回到了峡里。
大妮、二妮正焦急地等待着他,这么长时间,预约的时间已经过了几刻钟了,是不是出事呢?他可是他们的主心骨呀,不能有半点儿闪失。
一个黑影在狭长的峡里左隐右闪,忽地落在了大妮二妮面前。吓了大妮二妮一跳,今天的事情收获很大,他内心很高兴,见了王爷,跪拜,说:“启禀王爷,任务完成,只等王爷一声令下,我去拿下那淫妇的狗头!”
王爷手捊了一下那撮苍白的山羊胡子,说:“快快请起,细细说来。”此时的双眼炯炯有神,幻想当年驰骋大草原的情景,几年的颠簸流离生活让他有点儿老态龙钟了。此时,听到如此兴奋的消息,容光焕发,驱马梦相求,志在凌云更上头,定准拓宽长远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胆气轩昂盖九州。
李忠义和二妮把踩点儿情况慢慢地向老王爷作了详细地汇报。
情况摸得都很清楚,李忠义和二妮的看到的情况大同小异,王三霸和金三好都是这深山老林的土皇帝,天不管地不管,禀性相同。唯一一点儿不同的是,二妮没看到王三霸和那少女有密室里干什么,毫不疑问,色魔淫女同处一室还能干什么,所以对于这一点,二妮羞于其口,在汇报的时候一带而过。
然而,李忠义却抓住了这一点儿,他说:“二妮,你看到王三霸和那少女究竟在密室里干什么?”
二妮斜睨了他一眼,说:“那还用说,肯定是干坏事,怎么?我们的大将军对那事也感兴趣了?”
李忠义脸很严肃,说:“二妮,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要你把你看到的真实情况说出来。”
二妮见了,一本正经地说:“我只侦察了虎头岩的地型地貌,哨兵布卡,还有王三霸的住房卧室,至于他和那少女去密室干什么,门是关着的,我看不到,也不想看,就回来了。”
李忠义又问:“那你看到少女手中拿的是什么没有?”
二妮说:“看到了,那少女手中的托盘盛着的好像是香椿芽之类的绿色食品。”
李忠义听了二妮的叙述,一拍大腿,说“对了,有主意了。”
他的一惊一乍,把大伙弄得都懞在那里,怔怔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