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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能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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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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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椿树》连载

第一十六章 巧取虎头岩(二)  

太阳刚刚升起,昨天晚上寒风凛冽,今天的天空格外蓝,是个艳阳天。白岩寨的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阳光照在冰面上,闪耀着一层金光,三面山上云雾绕缭,像神仙腾云驾雾的那种云雾。

一大早,喜鹊在金三好的大厦前的香椿树上喳喳地叫,叫得他心情格外好,兴致很高。他连声叫着:“老孙头,打赏。”

老孙头赶紧进屋捧了捧白花花的大米洒在地上,喜鹊立即飞下来争着啄食,看着喜鹊争食的样子,她格格地笑着。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吼问道:“老孙头,今天的菜准备好了吗?”

老孙头怯怯地,说:“回女主人,今天的菜鲜嫩无比,香甜可口。”

这时,由于喜鹊争食的喳喳叫声,惊动了另一棵树上的几只乌鸦,也扑楞楞地飞了下来,撵走了喜鹊,竟大口大口地啄着白米,口中哇哇地叫着。

金三好心情有些烦躁,抄起一根本棍子向乌鸦劈去,乌鸦又扑啦啦地飞起来,飞起的乌鸦越过她的头顶。突然,一只乌鸦屁股一撅,两滴黄豆大小的白屎拉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的嘴里,一股臭味进入她的鼻孔,她恶心极了,把肚里的食物连吐了一地。

这是不祥的兆头。老孙头在旁边看着,想笑又不敢笑出来,似笑非笑,为了掩饰心中的那份窃喜,忙拿起一根棍子打乌鸦,但他打的着吗?乌鸦落在香椿树上,哇哇地叫着,似乎在嘲讽他们。

金三好更加气愤,口中骂道:“妈的,老娘要了你们这些黑王八的命!”骂着,从腰间掏出了盒子炮。嘣的一声,掉下一只。

其它乌鸦见了,哇哇地飞得更远了。

被枪打掉的乌鸦满身的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孙头想:人死了,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金三好的怨气发泄了,心情稍微有些好转,对老孙头吼道:“把菜端来我瞧瞧。”

老孙头诚惶诚恐地把田习文带到身后,李忠义暗中尾随着,以防不测。

田习文昂首挺胸地走了过来,他现在是一道菜,不能一副痿糜不振的样子,要有精神。

金三好绕着田习文身前身后转了三圈,用鼻子在田习文的身上嗅了嗅,不禁赞赏道:“嗯,真口,绝口,味道挺鲜。”

田习文不知道她说些什么,但被她身上的一股男不男女不女的味道熏得直想吐,但他得忍着,这是关键时刻,不能有半点松懈。

金三好转了三圈之后,又嗅了个够,突然,目露凶光,直逼田习文的眼睛,吼道:“小崽子,扒过灰没有?”扒灰是当地的方言,意为男女交媾。

田习文被吓了一跳,暗中盯梢的李忠义也捏了一把汗,难道这女魔头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田习文嗫嘘着说:“小时候玩过红火灰,没扒过灰。”田习文确实没有扒过灰,当然不知道扒灰的意思。

金三好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阴森恐怖。说:“果然是个处子,老孙头,打赏两个大洋。”

老孙头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李忠义一颗悬着的心也落地了。

老孙头领着田习文领两个大洋的时候,嘀咕着:“马上就要死的人了,要钱干什么?”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田习文听见,当老孙头把大洋递给他的时候,他挡住了,说:“大爷,你留着慢慢花,今天的事儿,真谢谢你。”

老孙头一脸的茫然,说:“我把你推向了绝路,你谢我干什么!”

田习文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八点整,随着一声鞭炮响,金三好准时出发,她被四个彪形大汉抬着,两根轿杆,被她压得咯吱咯吱地作响,晃悠晃悠的,她躺在上面,半眯着眼,享受着这山路上的颠簸。田习文从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他被两两个彪形大汉抬着,因他瘦而英俊,两个大汉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很轻松似的。

临走时,金三好反复交待二寨主金三坏,金三坏和她一样心狠手辣,一要看守好寨子,自己不在,别让外人捡了便宜。二是若虎头岩有什么风吹草动,全得带领兄弟们全力支援,解救自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虎头岩行进。

王三霸与金三好一样,起得特别早,今天是个好日子,是和师妹相逢的日子,每年,他都日思夜想地等着这一天,他曾提出和师师合兵一处,共享荣华宝贵,可师妹金三好疑心太重,总以他有什么野心似的。不合就不合吧,于是,他们定下了每年一次的相会,就是今天,他又可以与师妹相逢了,并且一起口尝美味的香餐。

他督促管家把家里的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给每个家丁发了一盘香椿,让他们吃了有精神,家丁站得笔直,肩上挎着步枪,显现着虎头岩跟老虎一样威武。他没有忘记一件事:就是庄东头王老实的女儿来了没有?于是,他叫道:“荷花,今天的菜来了没有?”在他眼中,今天的少女就是菜,是他们下酒吃饭的菜。

荷花连声答道:“来了。”

荷花在前,高玉秀在后,款款而来。

王三霸没有金三好那么苛刻,他走到高玉秀跟前,用鼻子嗅了嗅,赞叹道:“好香,人间的仙女。”

从王三霸的话中,荷花已明白他的意思:高玉秀是这几年中最好的菜了。

王三霸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赏给了荷花,说:“领到后院给我洗干净了。”

荷花诺了一声,便领着玉秀来到后院。

王三霸看看墙上老式挂钟,九点差一刻,此时,师妹该到峡口,他得去迎接,其实,每年他都亲自去迎接的。

在前几个小时,按照先前李忠义下的命令:自卫队和游击队凌晨三点出发,找好地点隐蔽起来。

三点整,游击队队长程早已醒,其实他一直都没睡着。他一直在想着魏建国老师的话,魏老师是他的老首长,魏老师说,这是我们游击队自成立以来打的第一场硬仗,一定要打好,打出气势,打出威风,打出咱游击队的名声来。魏老师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耳畔回响,他绝不能辜负了魏老师及所有队员的期望,不能给咱游击队丢脸。他是游击队的队长,他的灵魂就是游击队的灵魂,他睡不着,他在队员之间来回走动巡逻,看谁的衣服没搭好,他重新盖好,看着这些贫苦农家的子弟,他的心也一阵阵痛,衣服穿的是破破烂烂的,在这三九寒天里,他们相互依偎着取暖,有几个战士还穿着草鞋,还有几个战士尽管穿着布鞋,但大脚指却伸在外面。战士们冻得发抖,他想烧堆火让他们暖和暖和,可这样做会暴露目标。他又走到田二丫跟前,哎!这个倔强的小姑娘!他不知是敬佩,或是有其它情感在里面?田二丫冻得缩成了一团,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二丫披上。田二丫很惊醒,见程大山给她披上外套,自从她记事起,这还是第一男人给她披上外套呢,尽管天寒地冻,她心里暖融融,对着程大山微微一笑,说,谢谢你,大山哥。程大山的爹娘为了村上的那一亩三分地,活活地被地主逼死了,他逃了出来,在县城的大街上乞讨,被魏老师发现并收留了他,魏老师是他最亲最敬的人,还没有人叫过他一声大哥,特别是一个女子,在这个有着月光的夜晚,他的心激潮澎湃,由于激动,声音很小地说了声,不用谢,小心着凉。他朝田二丫望了一眼,那黑黑的眼睛如一往幽幽的湖水,满含着幽怨,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

程大山忽然想起一件事:魏老师临走时反复交待,参加此次战斗的还有涝池堡的自卫队,这些人战斗力差,要他多担待些,不与其发生矛盾,要灵活机动。自卫队这次担任打援的任务,白岩寨的家丁手中的枪也不是烧火棍,打得好,可以一鼓作气,使其溃不成军,惹自卫队退缩了,那后果不堪设想。他走到田鼠队长跟前,这家伙睡得正香,嘴里还流着口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似乎正做着美梦呢,程大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三点,还差一刻,程大山叫醒了所有的队员,列队整装待发。田鼠还未醒,李忠义临走之前交待过程大山,要他监督田鼠。他走田鼠身旁,使劲地摇了摇,田鼠啧了口口水,才醒过来,揉揉惺忪的眼睛,说,还早呢。程大山,说,三点还差五分钟,立刻整队出发。田鼠这才起来,整着懒散的队伍,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程大山想,自卫队惹堵不住白岩寨的敌人,那他们游击队将面临着背腹受敌的局面,结果将是全军覆没。他把副队长王小山叫到跟前,王小山的个子要比他矮小一些,要他在离自卫队二三里地的地方再设一道伏击圈,以防不测。这样,攻打虎头岩的队伍就更少,他肩上的担子更大了。

此时,自卫队和游击队的队员都已到达指定地点,隐蔽待命,等待着天空中那绿色信号弹。

王三霸领着家丁去岭上迎接鑫三好,他的家丁全部用上,从他的老宅一直排到峡口,也就是也河的潭处。

八点五十分,很准时,金三好的队伍吹着唢呐,打着乐器,热热闹闹地出现在峡口处。

王三霸在峡口处拱手迎接,当然,他的身边还站在高玉秀。高玉秀是今天的主角,在这样的场合她必须出现,虽然只有昙花一现般的美丽,以前的少女会罢餐都被家丁扔进了野狼谷,但这是王三霸的脸面,必须出席。同样,田习文也出现的金三好的身旁,今天,他与高玉秀有着同样的命运,同样,是金三好的颜面。

相互礼让寒暄几句之后,王三霸迎着金三好向老宅走去,田习文和高玉秀分散在他们两旁。

田习文斜着眼看了高玉秀一眼,高玉秀也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两道闪电让他们的心都颤抖了一下,仅仅就那一瞬间,他们都明白了此刻的心意。

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田习文和高玉秀都成功地混入了王三霸和金三好的核心部位,这就预示着今天的成功,太阳已经升起一杆子高了,正对着他们笑呢。

王三霸边走边寒暄着说:“师妹,一年不见,你依然那么美丽,风韵犹存。”

金三好也客气地说:“师兄,你也一样,依然那么强壮威武。”

说罢,他们俩相视而笑,这是他们不能说的秘密:是用香椿蘸吃了琼浆玉液的结果。

王三霸又向金三好介绍着自己的队伍,说:“你看,咱的队伍咋样?”

金三好左右看了看,竖起了大拇指,说:“好,了不起,要是老三今年能来就更好了。”

他俩所说的老三就是田习文在县城看到的刀疤脸,前几天,王三霸已经飞鸽传书给刀疤脸,而刀疤脸最近很忙,因为城乱党闹得凶,无法离开。刀疤脸回信说,有时间一定到大师兄二师妹的世外桃源看看,另外,欢迎两位到县城去作客。

金三好说:“亏得三师弟还记得咱们。”

王三霸说:“师妹,不如我们俩合兵一处,这样,我们就成了山里的霸王,就连涝池堡,我们也可以把它给灭了。”

金三好眼睛一瞪,说:“你的办法好是好,可谁来做这个霸王,是你?还是我?”

王三霸嘴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谁是霸王。

金三好说:“我看我俩还是各自保护自己的地盘,互为倚角,有风吹草动,相互照应,岂不更好?”

王三霸辩不过金三好,连声说:“还是师妹说的对,相互照应。”

说着说着,他们来到第一乳峰处,这里架着一门火炮,由五个家丁看守操作使用。

王三霸显耀地对金三好说:“师妹,你看这玩意儿咋样?”说着,他用手拍了拍那厚厚的炮筒子。

金三好有点儿羡慕,她的白岩寨还没有这种神威将军。于是,说:“好样的师兄,这玩意儿是从三师弟那儿弄来的吧,转头你告诉三弟一声,叫他也给我弄两台。”

王三霸说:“这个简单,就怕你舍不得银子哟。”

金三好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多少银子我都买。”

当田习文看到这火炮的时候,心里确实有些惊慌,游击队的程队长知道这些情况吗,这火炮一枚炮弹射出去,就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的。他拿眼睛望了望高玉秀,而高玉秀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他感到有些莫明其妙。

……

不知不觉中,他们一行人来到了老宅。

王三霸的老宅威武高大,飞檐翘角,老宅前两只石头号雕刻的石头狮子,狮子大开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对人有震慑力量,让人见了不禁毛骨悚然的感觉。门前四根大柱子,两要根柱子上雕刻两条龙,两条龙相互缠绕,龙头对在一起,中间有一颗宝珠,此谓二龙戏珠。还有两根柱子,刻有两只仰天长啸的老虎,有慑人魂魄的力量。

高玉秀和田习文仔细打量着,而金三好并不稀奇,她年年来此,这些虚设的力量,在她眼中,有狐假虎威的味道,熟视无睹地穿过。

王三霸和金三好进入大厅,田习文和高玉秀尾随其后,其他人等,一律不许进,包括金三好的护卫队,他们威武地挺立在庭院的两边。

只见大厅里摆着一张正方形大桌,长两米,宽两米,大桌的四角上摆着四个托盘,托盘里盛着酥脆可口的香椿,一进大厅,一股股香味扑鼻而来,田习文和高玉秀的嘴里都流出了口水,但他们又把它咽了回去。

王三霸伸出手在大厅后侧的墙头莲花头案值上一按,咯吱咯吱的声响,闪过一间密室,密室里的摆设和大厅里的摆放相同。

王三霸说:“你们俩脱光衣服在大厅里等候。”说罢,他和金三好边脱光衣服边向密室走去。高玉秀和田习文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淫荡的笑声。他俩听得心潮澎湃,面红耳赤。

他俩终于明白:会餐之后的少男少女必须死去的原因。因为他们见证了这对狗男女龌龊见不得人更见不得光的一面。

田习文没有按照王三霸的吩咐脱衣服,这时候他们也没心思欣赏倾听这对男女的声音。他们心中都绷着一根弦,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田习文贴近了高玉秀,把自己的嘴巴凑上去,低声地问:“庄南庄北的两门火炮怎么办?那可不是省油的灯。”

高玉秀没回答他的问题,好不容易在一起,她要挑逗挑逗田习文,说:“什么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呀。”说着,她脱去了自己的外衣,只穿着内衣。

田习文的心砰砰直跳,快要跳出来似的,他扫了一眼高玉秀的身体,尽管有内衣,但那部分裸露出来的白肤是那样的雪白雪白的,优美的曲线把屁股托得高高的,胸的两座驼峰令他不也正眼相看,他的眼已经红到耳朵根子了,真想上前拥着这美丽的身体,共享良宵美景。

田习文内心着急,看着眼前美如天仙的玉秀,他竟一时呆了,只见玉秀款款地向他走来,面带微笑,在他耳旁轻轻地说了一句:“文哥哥,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说罢,她似乎在田习文的脸上亲了一口,田习文恍若梦中。

密室内的声音渐渐少了,高玉秀又迅速地穿上外衣。她揪了一下还在发懵的田习文,小心地提醒着他:文哥哥,该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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