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捕鱼卖菜的小船载着生活的期盼而来,摆渡船上的病人也是同样带着期盼来镇上就诊。孩子们看到渡船而来的同学,便嬉笑着唱起:“许林上落,大姑娘在家没得人要。沉畔唐沟,大姑娘在家都有人偷。”大人们听见后,又气又笑得骂道:“嚷你个妈妈的,一群小泡仔子。”
周季山今天买了三只鸡,又在前院里给鸡搭了个两层的舍。苗和敬进来喊他一起吃酒,见地上的鸡,便大声地问:“买来吃的还是生蛋那?”周季山回答说:“生蛋的,给希平补补营养,孩子长身体呢。”苗和敬看他搭着鸡舍,又笑着大声说:“它们倒舒服呢,还住个两层的小洋楼呢。”
农隙时候,周庆好便跑去河码头做工,卸米搬砖,一百二十斤的重量一趟又一趟地扛在肩膀上。有人偷闲聊天,有人故意扛的很慢,周庆宝看到他这副实诚的样子反而讥笑他说:“就你老实,有什么用啊。”周庆好倒是笑着回他说:“人家打的天下,我们有活干就不错了。”周庆宝觉得他这是迂腐,他走到刚停岸的菜船前假意笑着说:“这趟运的不少啊。”菜农自觉的掏出两块钱给他,也假笑地说:“哪里啊,今年天冷,多少菜都冻死了,我们就苦点生活费吧。”等周庆宝转身去收另一家的“保护费”后,菜农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臭痞子!”菜农的老婆叹息道:“就当被‘烫喜’了,(烫喜,方言,被鬼魂抚摸后而身体发烫。)烧给他的火纸钱!”另一个菜农笑着说:“不是痞子,是大蚂蝗。”周庆宝突然瞥见陈书记正往饭店里走,眼尖地他立马跟在陈书记的后面,其中一个菜农讥讽地说:“他又去做大孝子了。”周庆宝亲热地喊着:“陈书记啊。”陈书记回头一看,心里顿生反感,但面上仍笑着说:“怎么我每次吃饭都会碰到你。”陈书记把他当成自己的克星似的,因为他用公款吃饭的事情被周庆宝发现过,所以每次看到他都会塞两包香烟堵他的嘴。
终于等到放学,居希平和伙伴们又跑到了乡下,周桃站在芦苇前,兴奋地喊着:“我发现蜜蜂屎啦!希平姐,你快来吃呀。”居希平正蹲着身子采摘着灰条(灰条,别名落藜,乡间的一种野菜),她大声地对周桃说:“我等下来。”周桃把芦苇管口的蜜蜂屎用手扣掉,然后正准备咬吃着芦苇管里的蜂蜜时,突然被一只蜜蜂给蜇了一下,周桃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然后感到一阵刺痛,她站在原地捂着眼睛好一会儿。直到居希平过来喊她:“桃子啊,走,那边还有好多蚕豆呢。”周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说:“希平姐,我被蜜蜂发现了。”居希平看着她的眼睛,笑了半天。周桃是个不娇气的姑娘,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家又在回家的路上偷了些蚕豆回去,没有袋子装,居希平就把长裤脱了下来,裤腿脚一扎,然后把蚕豆,灰条装进去,也把童年的快乐无邪装的满满当当。她一路高兴又神气地走回家,心里想着今年立夏,既有“蚕豆项链”戴,又有好吃的零食了。(蚕豆项链,红宛的乡俗,盐水煮过的蚕豆用线穿起来,给孩子们挂在脖子上。)一路正高兴着,迎面被一个坐在门口打菜籽的老阿姨拦下,问:“是希平啊?”居希平陌生地看着她,说:“嗯呢。”无聊的老阿姨停下手下的木锤子,问:“你爸妈现在还打架吗?”居希平听的百思不得其解,小脑袋瓜里压根没有父母争吵打架的画面,所以她直回答说:“没有打哦。”老阿姨便说:“哦,不打就好,不打就好。”
眼看太阳都落西了,周季山担心地出门寻找居希平,走出巷口的他看见周庆宝,周庆树,周庆德三个人正围攻周庆好,周庆宝说:“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背后跟别人捣鬼我呢!”周庆好委屈巴巴地向他们解释说:“我没有啊,我从来不跟人家多聊天,活还来不及干呢。”周庆德魁梧的身形直接站到大哥前面,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就是一拳,愤恨的周庆好只是无力地擦了擦眼泪,周庆树笑着,周庆宝刚想上去踢一脚时,被周季山厉声制止:“干什么呢你们!”听见老爷子的声音,三兄弟立马回头,然后想向周季山解释,周季山没功夫听,只是说了一句:“昏掉了你们,三个欺负一个啊,吃饱了没事情做了是吧!”然后又问:“有没有看见希平啊?”大家都摇头,说:“没啊。”周季山只好继续往乡下的方向去找,并对四个人说:“你们都给我回去,回去我再收拾你们。”回到家的周庆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委屈巴巴地饭都不肯吃。
“把手伸出来!自己数!”一时贪玩便忘记了时间,回到家的居希平乖乖地伸出手来。周季山军事化的管理一直让她心生敬畏,孩子有了敬畏,便是以后自己不在她身边也是在保护着她。
“一、二、三......十。”她缩着疼,自己数着。第十下,狠狠地落在手心上,“最后这一下是要你记住!”周季山严厉厚重的声音一并落在她的心里,教育过后,周季山把戒尺放回窗户台上,然后拿开菜罩子说:“吃饭。”他又想起傍晚的一幕,尽管他也不喜欢老实巴交的周庆好,却还是心疼地盛了一碗饭菜对孙女说:“去端给你庆好大舅。”
二
流水又穿过夏天,莲历世事而出尘。水貂悠哉从容地在一旁的田沟里游泳,小田鸡蹦迪似的在草地里跳来跳去,田鼠只顾吃着它的夜宵,甲鱼最搞笑,大概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声笨重响亮的扑通声,跌进了沟里。夜风微拂,荷叶上的水珠轻轻晃动着,那荷叶下面还躲着一只慵懒的青蛙蹲趴着,一边睁着眼睛打呼噜,一边梦见儿时的自己。草虫喓喓,随风转调,是谁要化解那千年的相思,来人间醉舞一场,月光下,分明一团飞虫在空中妖娆翩飞。
白日里喧嚷的巷子已经安静了下来,但桥上却又是一番热闹。有人为了抢占位置,一吃了晚饭就立马来铺芦席了。拱桥上,大家或坐着或躺着乞凉,有人用扇子柄挠了挠后背,有的拍打着腿驱赶蚊子,有的手里拿着六月的心花藕吃的一脸的满意,有的看着夜空说:“看样子明天天不好哦,月亮也没有。”但拱桥却像一弯地上的月亮架在水面上。有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像群雀子一样聊着近来的小镇新闻,譬如“最近有两个女学生先后失踪了,还有谁家夫妻俩吵嘴打架,还有谁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还有夏队长已经快不行了......”鱼儿在桥下的水面上不时跃起,晕出一圈一圈的涟漪。一阵风经过桥上时,大家都要欢呼起来了,一边拎着自己胸口的衣领抖了抖,一边赞叹:“乖!刚才这个风舒服!要再来一阵就好了。”谁知,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落水声,原来是刚睡着的周桃一个翻身掉进了水里,这会儿掉水里不用担心,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人掀着扇子调侃道:“这丫头梦里被踢下去洗澡的吧。”
居希平抬头望着夜空,说:“爹爹啊,那有几颗星星好亮啊。”周季山牵着她一边走,一边说:“哦,那是北斗星,那边的三颗是永远在一起的。”回去后,屋子里还有余热,周季山把后衣领的芭蕉扇抽出来,又舀了盆冷水,对居希平说:“再洗个脸,洗过睡觉。”
居希平躺在外公的身旁,想起下午那个老阿姨的话,便问:“爹爹啊,我爸我妈他们打架吗?”周季山知道孩子肯定在外面听了别人的议论,这些年他也有所耳闻女儿女婿的生活状况,但自己毕竟看不到,想管问也管问不到,他一边给孙女扇着扇子,一边隐瞒地说:“打什么架呀,别听人家瞎说。”居希平应了一声,然后提醒周季山说:“对了,爹爹,你今天给我扯皮筋了吗?之前跳的皮筋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疙瘩了。”周季山笑着回答说:“扯好了,你交待的任务爹爹能不完成嘛,我给放在老油柜的抽屉里呢。”居希平露出满意地笑容,又分享她今天的见闻,说:“我今天还看到别人报喜呢,一个人送喜蛋,一个人舀小量子里的糯米粥,那糯米粥上还撒红糖呢。”周季山说:“你想吃,爹爹明天烧给你吃。”周希平应了一声,说:“爹爹,你再给我讲讲狐仙的故事嘛。”周季山说:“乡下有一户人家,那年他逃荒走了,等过了几年再回来的时候,他打开门锁进去一看啊,堂屋里站着一个白胡子老人,当时吓的他连滚带爬的。”说到这里,周季山又提醒了一遍说:“所以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看见黄鼠狼不能逮也不能打,尤其是嘴边长白须的。”居希平认真地听着,周季山继续说:“其实这个白胡子狐仙是好的,他是来报恩的。”周希平立马想到说:“是那户人家曾经救过他吧?”周季山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继续说着故事。
云忍了几天,终于下雨了。连日捂燥,早晨的小镇成了一张灰色的底片,那灰色如墨水混进了水里。鸟雀也高兴地不回巢里,在电线上淋了会儿雨,接着扑翅飞在雨中,又洒进几声颗粒感极脆的啭鸣。雨水很快濡湿了门口的石子路,又奏落瓦檐上的一溜滑音。濡湿的土脚房的墙面斑驳了时光,周季山从米堆上拿出一枚鸡蛋,然后坐在柴油炉子边,锅里笃着稠稠的乌莲米粥,他不时地转动着锅。等粥好了,再给孙女去做蒸蛋。
他先端着一碗刚出锅的葱花香油炒米蒸蛋,走到堂屋口,一只手撩开芦材帘子并晃了两下后再走进去,笑着说:“希平啊,准备吃晚饭了,我今天多放些炒米,蛋也蒸的嫩汪汪的。”扁导体发炎的居希平吸着不通气的鼻子,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周季山见她没应声,把蒸蛋端到桌上后走到床边问:“大乖啊,怎么了?”居希平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感冒了。”周季山用手摸了摸希平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没有发热嘛,爹爹洗个桃子给你吃吧?”
居希平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说:“我吃不下,难过呢。”周季山看着她,眼眶里突然涌出泪花来,他擦了擦眼泪,中了子弹都没有哭过的他,却因为孩子的感冒而落泪了,他立马说:“走,爹爹带你到医院去。”自从孙女上学后,居照宽和周信文也来的少了,半年一次,一年一次。
这会儿,居照宽与堂兄居照宏,侄儿居进发,居进荣,居进青还有船友赫建国一同将各自船牵系成队,开到河的中间。居照宏的船为首,所有人又在他的船上集合,居照宽说:“就你船大,不然我们这么多人还坐不下呢。”居照宏的妻子和朱国英,周信文三个人弄菜,居进发,居进荣的妻子则在前舱喂饭给孩子们吃。男人们支腿坐在后舱的木地板上,月色荡漾在水流缓缓的河面上,船体微微摇摆,三面窗户秋风飒至。居进青享受着风的吹拂,一边说:“乖,这个风吹的多舒服啊,今天正好不冷不烈。”居进荣对他说:“过了八月半,就早晚凉了。”周信文拿出酒杯摆上的一刻,居照宽最是心忺,仿佛一天的疲惫顿释。居进发斟满酒,就居照宽一边心疼地说:“慢一点,洒的了。”说着,六个人一同饮下,荣宝来学着居照宽的样子跟着大家一起喝完三杯酒,他好奇地问:“怎么暖场酒都是三杯呢?”居照宽认真地解释说:“也有的地方喝四杯的,叫事事如意,但两杯就不行,不作兴的。”荣宝来更不解了,问:“怎么两杯不行呢,好事成双呀。”居进发笑着对他说:“谁喝二卵酒啊!”说完,舱内一阵阔笑声。周信文端着海碗一边说:“上菜了上菜了。”居照宏调侃说:“这个服务员周到的啊。”周信文也调侃回去,说:“光夸不行啊,要开工资的。”说完,转身又去装了一大碗去给几个孩子们分一分。居进荣咽着口水急不可待的舀了起来,一边说:“哎呀呀,海王豆腐羹呢。”居照宽看了眼后,说:“这个时候的螃蟹的黄还没有多少呢,要西北风一刮,那个时候就好吃了。而且你们叫‘羹’,在红宛都叫‘糊子’,尤其过节或是办事情的时候,有条件的人家就会做甲鱼糊子,周信文就欢喜吃。”居进荣第一个先尝了起来,一边说:“我肚子早就饿了,先弄一碗吃吃。恩,你们也趁热吃啊。”居照宽神态自若地说:“你们吃额。”说着,搛了一只冷盘里的醉蟹吃了起来。居进发捧着肚子,豪迈地说:“来来来,喝酒喝酒。”居照宏说:“我不跟你碰了,你们多喝点,我酒量不行,平时我也很少喝酒。”居进发便劝起酒来:“你就当今天过节,推掉!”居照宽也举起酒杯,说:“推掉就推掉!”然后也喜欢劝酒说:“今天不把这三瓶酒喝完就不睡觉!”居进发的酒杯略低于居照宏和居照宽,一碰后爽快饮下。赫建国也不胜酒力地躲避着居进发的眼神,他只顾着找话,说:“我跟居照宽小时候在盐城的时候,不知道抓过多少螃蟹呢,那个时候也不懂怎么吃,就觉得好玩。”居照宽放下酒杯,忆起童年,接着他的话说:“你记得啊,夏天还游到河对过去摘人家的香瓜吃呢。后来学也不上了,没得事就去钓鱼。”居进荣嗦了嗦筷子,问周信文:“他们孩子吃啦?”周信文正赶来装饭,说:“我来给他们装饭额。”荣宝来忙说:“师娘你们也来吃啊。”朱国英笑着大声地替周信文回道:“我们一边烧一边吃着。”居进发也大声地回应她说:“嗯!我们尽吃你们的口水了。”说完,又要拉她入席,便继续对朱国英说:“四妈来吃酒呀,你的酒量可是女中豪杰。”朱国英爽朗地笑说:“急什么,我马上就来喝,我怕我上桌喝了,就没你们的酒喝了。”调侃间,笑声此起彼伏。周信文又端来一脸盆的红烧鳗鱼,赫建国立即问:“这里哪来的鳗鱼啊?”周信文回他说:“居照宽买的。”居照宽接着她的话说:“十斤才七块钱。”大家吃的大快朵颐,满嘴是油,居进发赞不绝口地说:“多油啊,肥兜兜的。”又问:“这是朱国英烧的还是谁烧的啊?”居照宽一吃便知,回答道:“周信文烧的。”赫建国回忆说:“以前跟照宽在老家盐城的时候,钓过多少鳗鱼呢,这个鱼只能晚上才能钓到,白天还钓不到它。”居照宽补充说:“这个鱼好钓呢,我钓了好几斤呢。后来在白马湖也钓过一次,淡水湖里的鳗鱼少,而且也不大。”说完,又一阵风刮进舱内,这次刮的厉害些,把船窗都吹的关上了,居照宽对着窗户调侃说:“你进来啦!”大家先听他对空气说话,反应了一秒后才笑了起来。荣宝来起身去开窗,居进荣接着居照宽的话也戏谑地说:“它进来陪你喝酒的。”居照宽想起爷爷吃过一次女鬼的故事,便和大家讲了起来……
三
“走,希平,爹爹带你去饭店里吃饭。”刚与病相宜,周季山就拉着她下馆子,居希平路上还说:“爹爹,我想吃酥头令。”周季山说:“爹爹不会做,等你妈回来了叫她做给你吃。”居希平应了一声,爷孙俩眉开眼笑地走进饭店,周季山笑着对饭店老板说:“吴老板,晚上的菜到时候你还是给我送到家里,老规矩,三菜一汤,吃到中央。今天过节再加一份红烧鱼籽,孙女爱吃。”
一顿饱腹后,居希平高兴地做出看东西的手势,同时对周季山说:“爹爹啊,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啊?”周季山点了点头,又搀着居希平往大队的方向走,一边说:“先去领些日用品,然后给你四爹爹家送些过去。”路上,周季山低头捡起一张十块钱,居希平问:“爹爹,这是哪个掉的?”周季山回她,说:“不晓得呢,我们等等吧,人家丢了钱肯定要回来找的。”他带着居希平就站在原地一直等着。这时,邮递员停下自行车问:“二爹爹啊,在等人啊?”周季山回他:“嗯呢。”邮递员从布包里拿出信,递给他说:“本想骑到你家去的,正好看到你,你的信。”居希平开心地问:“爹爹,是爸爸寄的吗?”周季山看了看信封说:“嗯呢。”居希平等不及的就拆开来看:“给我看看。”周季山说:“你就不能回家再拆吗?”
居希平一边浏览着信一边念了起来:“爸爸说,妈妈两天吃了三只野兔子,还说吃不够。他还说他们要去云塘了,爹爹,云塘在哪里啊?”周季山立马从希平手里拿过信,看了看,居希平再次追问:“爹爹啊,云塘在哪里啊?”周季山不耐烦地对她说:“别吵。”他的不耐烦是对夫妻俩的意见,夫妻俩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看着信,信中还写道:“竟松,子月,晓月也都很好,不用记挂。我们在这里吃的都不用愁,门前的稻草堆摞得老高,都来不及用。你们也要保重身体,等希平放假了,就到我们这里来玩,你们上次说家里要盖青砖房子了,信封里有五十块钱,等苦到钱了再给你们寄……”周季山又看了看信封里的钱,居希平则满脸好奇地够着脖子,问:“爹爹,信上还说什么啦?”周季山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一边说:“说你弟弟妹妹们都挺好的,等你放寒暑假的时候,就带你去玩。”居希平突然看见同学忙打了个招呼:“梁晓云!”梁晓云也笑着和她挥了挥手,并和她的母亲走来,梁晓云的母亲长相秀美,但一张嘴,便闪出一颗亮眼的金牙,她一手掺着五岁的儿子,一边神色着急但礼貌地和周季山寒暄了一句:“周二爹爹啊,吃过啦?”周季山笑着回她:“嗯呢,吃过了。”见她东张西望地找寻着什么东西便问:“你找什么东西呢?”梁母焦灼地说:“唉,我的十块钱掉的了,估计被人家捡去了。”周季山笑了起来,把口袋里的十块钱拿出来说:“那,被我捡到了,我跟孙女一直在这边等呢。”梁母连忙道谢:“哎呀,感谢感谢,你真正是拾金不昧哦,换了别人早拿走的了。”说着,又赶紧掏出香烟散给周季山,周季山物归原主后感到十分的开心,他接过香烟后笑着说:“一钱不落虚空地。”梁母客气到:“害你们站的久了,二爹爹你腿也不方便,赶紧回家吧。”周季山说:“不回去哦,我们还要去趟供销社呢。”说完,便拉着居希平往桥上走,见两人过了桥,梁母立马严肃地对女儿说:“庆宝叔叔给钱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告诉居希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