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时间一晃两年过去了,这两年间倒是平静许多,日子过的很平常,只是内心偶尔起波澜。居希平在感情的空窗期里把心思都投注在了工作上,但她依然还没有完全释怀过往,好像还在寻找什么。
商场附近的人民路在造地铁,居希平和同事们坐在楼道间里吃着各自带的午饭,同事们在抱怨着施工带来的不便时又十分期待着地铁早日建成。居希平说:“以前地下通道里都是商铺,现在为了建地铁,那些商铺都拆走了。”同事小吴也说:“是个呀,哎个啊没有办法。哎呦,我今早过来,骑电动车的轧是轧的嘞。”另一个男同事说:“我住在动物园那边,每天从那里过来,我是天天轧在车子与人群中。”大家立马笑了起来,小周先是调侃地说:“个么你是天天在轧神仙哇。”说完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我的囡还要我带她去动物园,去平江路玩,我真个怕去的,路嘛不好走,我有时候也吃力的不得了,好长时间没带她去不相了。”居希平对她说:“现在天又热,等凉快点带她去好了。我都好几年没有去平江路了。”男同事立马笑着说:“还平江路呢,我住在附近都从来没去过,这些地方都是旅游的人喜欢去,我们本地人很少去的。”但在居希平的心中,她还是很想停下脚步好好去看一眼这个城市。小吴看着居希平今天带的饭菜说:“你今天做的地三鲜啊?”居希平笑着说:“不是我做的,我女儿烧的,还有盐水基围虾,都是她做的。”小吴立马赞叹道:“哎呀,还是养女儿好啊,我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享受到我儿子的福呢。”男同事笑着调侃她说:“没事,你儿媳妇以后烧给你吃。”小吴立马回怼说:“帮帮忙吧!现在哪个儿媳妇还烧给婆婆吃呢,不过呢,我以后也不会跟儿子媳妇一起住的,还是分开住的好。”居希平笑着对她说:“你儿子人不错啊,每次来都笑眯眯的。”小吴一脸嫌弃地说:“笑眯笑眯,不是好东西。”大家都笑出了声,小周说:“现在人家怎么说的,女儿是招商银行,儿子是建设银行。”小吴说:“是个呀,每次来都要钱,一百块还不行,还要两百才满意。”居希平问:“你儿子肯定怕他爸爸哇,所以跟你要。”小吴没接她的话,只说了句:“今天的米饭有点烂。”居希平没再说下去,她知道,每次一提到关于“老公”的话题,小吴总是避而不谈,她清楚并很理解小吴。居希平吃着茄子,心里对女儿感到一丝欣慰,她觉得女儿也渐渐懂事了些。小周吃完后,拿出手机吐槽说:“这个商场弄个什么网上买东西,我们这些老阿姨又不会上网,还要强行让我们在网上买,真的作孽个。”小吴说:“为了业绩没办法唉。”居希平笑着对她们说:“上次我在网上买了一套棉毛衫,结果商家发错了,发了两套给我。”小吴说:“个么你是赚到了。”居希平说:“我还不想要买呢,颜色一点都不正。”
今天是周末,又是一天的鏖战,居希平捶了捶自己紧绷的小腿肌肉,然后起身去拿茶杯。此时的万霏儿正在打水的小卖部里给万延美打电话,她电话里说:“爸,下学期要交学费了。”万延美问:“学费多少?”霏儿回答说:“一共四千五。”万延美愣了一下说:“要这么多啊?”万霏儿应了一声,万延美对她说:“再等等吧,等我发工资。”还没等万霏儿多说一句,万延美便迫不及待地说:“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呢。”万霏儿从爸爸的语气里听出了不耐烦,以前要生活费的时候,爸爸总是一推再推,如今他还是这样的态度,万霏儿连再见都没有说,气的挂掉了电话。万霏儿记恨着今天的这一通电话,她发誓此生不与爸爸往来。
此时的居竟松和谭裕如在植坝的一个乡村里承包了个鱼塘,但没有经验的他还是面临鱼塘亏损的局面,谭裕如惆怅着自己贴补进去的两万块钱也打了水漂。她对居竟松说:“要不我们还是去苏州打工吧。”居竟松蹲在鱼塘边,抽着烟,回答说:“再等等吧。”
植坝这边,居超超坐在饭桌前开心地问:“奶奶啊,今天烧长鱼啦?”周信文逗超超说:“这个啊,这个是蛇肉,不是长鱼。”居超超立马不开心又害怕地说:“怎么不是长鱼啊,蛇肉哪个敢吃啊,我才不吃呢。”居照宽先批评他说:“把你嘴吃的刁起来了。”然后又认真地对他说:“你吃过那么多长鱼了,到现在还分不清啊,这个是长鱼,你奶奶带你玩的。”居超超不相信地又问:“奶奶啊,这个真是长鱼啊?”周信文笑着说:“你尝一块不就知道了吗?”居超超拿着筷子胆怯地夹起一块,还仔细地瞧了一会儿,周信文看着他这个样子,便告诉他说:“吃吧,不是蛇。”居超超又变得开心起来,居照宽看见一只苍蝇叮在了自己的酒瓶盖上,他拿起苍蝇拍迅速地拍上去并吆喝着:“哎嘿!”暗杀失败,他一边寻看着飞走的苍蝇,一边说:“你还想喝我的酒呢。”居超超则嘲笑居照宽的出手失利,笑谑道:“呦嚯,没打到吧。爹爹啊,你不用打,用我的鞋子就能把它熏死。”周信文说:“晚上给你用明矾泡一下脚。”这会儿,居超超的同学跑进来说:“居超超,等会儿下河游泳去啊。”居超超笑着答应说:“好的,我吃好饭就来。”同学又说:“那我们等你。”说完,他便下了船。周信文立马对他说:“你不准下河。”居超超哀求地说:“奶奶,我想去呢。”居照宽厉声道:“你敢去我把你腿打断了的!”居超超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吃着饭,他们当然是担心孙子会溺水,说什么也不让他去河里玩。居照宽又训着他说:“你一点都不听话,作业作业不写,每天就要出去玩,回来就是看电视。不跟好孩子学学,成天跟那些皮㞞在一起。”居超超故意嬉笑着反问:“皮㞞是什么意思啊?”居照宽立马怒视着他,手里的苍蝇拍也想打上去,居超超立马放下筷子说:“我不吃了!”说完,他溜了出去。周信文端着碗走到船头,喊着:“不准下河游泳啊!”居照宽坐在饭桌前,骂咧着:“跟他老子小时候一样,太不听话了。”说到儿子,他也是一肚子火,他继续说:“自从他把儿子丢给我们以后,从来就没问过儿子,学费和生活费一次都没有把过!”周信文不想跟他说下去,看着几只小鸟飞在自己家岸上的桃树上,她立马回到饭厅里放下碗筷,然后又拿起笤帚走到岸上,丁大妈路过时对周信文说:“你看呢,小鸟来偷吃桃子了。”周信文笑着说:“我看到了,小鸟会瞰会掇呢。”鸟雀叫的十分欢快,桃嘴一红,它们就来吃了,好像彼此说着鸟语——这个桃子真甜那。周信文听着它们吃的开心地叫声,既想笑又生气地说:“你们倒是尖呢嘛,尽掇着红的地方吃,难怪天天叽叽喳喳地唱歌呢,吃的快活起来了。”说完,她拿起笤帚赶着它们。然后又站在板凳上,摘着桃子。丁大妈从摊子上拿了一个锅给周信文,一边问:“这两颗桃树你买来种的啊?”周信文笑着回答说:“是小谭买来的呢。”她摘了几个桃子先递给丁大妈说:“那,你们拿去吃去。”丁大妈客气地说:“你们自己吃吧。”周信文说:“拿着呀,我们也吃不掉,两颗桃树呢,不吃的话就要被鸟给吃点了。”丁大妈接过她手里的桃子,周信文又摘着桃子,一边说:“你别看它小,甜呢,昨天我摘了两个吃的,真的甜。”
同样感到生活鲜甜的还有居子月,今天是方晴凡的生日,她特意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方晴凡一边开着车一边电话里说:“老婆,我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到。”居子月又赶紧下楼,骑上她的电动车去蛋糕店里取昨天就定好的生日蛋糕。尽管这两年,方晴凡对她的承诺并未实现,但她依然执着在她的幻想中,为了拴住他的心,她也学着人家说的,先拴住他的胃,并且不时地制造浪漫给他。
然而,居晓月这会儿刚对女儿发完火,沈祥瑶哭着捡起地上被撕掉的试卷,居晓月又怒斥说:“你还捡它干嘛呢,捡起来贴在墙上当奖状啊!你要死了你,就考这个分数啊。”一旁的邵新容看着孙女被训,心疼地说:“也怪我这个奶奶不识字啊,没法教她啊。”居晓月说:“不识字的人多了去了,她自己不好好学,怪她自己!”邵新容不认同地在心里想着:“那也要怪居晓月,她作为母亲不在家里带孩子,孩子当然不用心读书了。”但她不敢说出来,这些年,她和孙女的生活费全是居晓月给寄的,尽管她也知道儿媳妇的工作,却不敢说她什么,只能把意见摆在心里。居晓月叉着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翻找了寇世西的电话向他求救,说:“瑶瑶这样的成绩怎么办啊?没有一门是及格的,我都快被她给气死了。”寇世西在电话里说:“没事没事,到时候我来安排。”
之后,寇世西联系了自己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无锡的一所技校校长。他和居晓月商量后决定让初中都没有念完的瑶瑶直接去了一所职业寄宿学校。寇世西又对居晓月说:“这个学校的校长跟我关系很熟,瑶瑶进去以后读个几年,出来会直接给她安排到高铁上工作的。”居晓月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将女儿“发配”到寄宿学校去,心里想着只要女儿不在自己的身边,那她的“工作”也不会受到拘钳。而邵新容则一个人回到了老家,戴着居晓月买给她的珍珠项链和金耳环满意而归。
夏天过去后,沈德全和居晓月一起坐着大巴车送瑶瑶去了无锡。寇世西则打着电话对居晓月说:“晓月,我有事情,这段时间不在苏州了,这是我用临时号码给你打的。瑶瑶那边我之前跟彭校长都交待过了,等我事情办好了,我再跟你一起去苏州看瑶瑶。”居晓月觉得他用临时号码有些奇怪,便担心地问:“出了什么事啊?”寇世西确实在外地,他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地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反正是工程上出了一点问题,等我回来见面告诉你吧。”居晓月只好说:“哦,好的,那你自己在外面也注意一点啊。”说完,她又把手机给一旁的女儿,并对女儿说:“来,跟你干爸说一下。”沈祥瑶拿着手机喊了一声:“干爸啊。”寇世西应了一声,然后对她说:“到了学校好好上课,等我回来再带你出去玩。”沈祥瑶笑着说:“嗯,好的。”居晓月又拿过手机说:“那就这样吧,你先忙吧。”寇世西说:“好的,挂了。”谁也没想到,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联系。就在这次途中,居晓月的手机被小偷偷掉了。至此,两人都失去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消息沉沉,相思一半因风吹去。寇世西虽然知道居晓月家的住址,但生意上的失利,让他没有面子再去面对她。
二
居蓓蓓站在居晓月家的门外,仰头对着天空——“啊!”的一声大喊,手指上的香烟明明灭灭。她是来告诉小姑姑自己要结婚了,那一声吓跑闲云的喊声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她太压抑了。回去的路上,居蓓蓓坐在公交车上,她闭着眼睛想着一些事情——
父母把儿子反锁在房间里,刘将为了和居蓓蓓在一起,找了根绳子绑在桌角上,顺着绳子从窗户里逃了出来。他来了苏州,也进了咖啡店里工作,两个人共同在这个城市里打工、恋爱、憧憬。居蓓蓓一心一意的为他付出,帮他装好饭,还帮他洗内裤。晚上睡觉的时候,刘将总是习惯搂着她睡,这让居蓓蓓感觉到无比的甜蜜与幸福。回想相识时,他们俩还是校友,刘将是那一届公认的校草。
一个英俊的少年倚着门口,问:“谁是居蓓蓓啊?”居蓓蓓不屑地在座位上抬头,问:“我是,干嘛!”但看到是刘将的时候,心中的欢喜汹涌而来。故事里的男主角霸道地说:“跟我出来!”在众多的花痴目光中,刘将一眼决定就是她了,眼前这个有些胖嘟嘟,个子娇小的女孩。居蓓蓓写给他的情书里,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喜欢你。”蓦地,刘将拿着信冲到隔壁班的教室里喊出了她,他把她带到操场上,然后拿着手上的信对她说:“这是你写的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女朋友了。”居蓓蓓的眼睛里是惊讶,欢喜和害羞,她没想到自己的主动既然一击即中他的心。其实刘将是听说过居蓓蓓的,因为她也是学校里的“出名人物。”居蓓蓓曾经将宿舍里的小偷打了一顿,因此闹的学校里无人不知。刘将觉得这个女孩还挺有意思的,写的情书也简单干脆。
青春的脸红和心跳,是纯真与幻想,是痴迷与忘倦,是冬夜的春葩,泠泠初绽。是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然而校园里的单纯爱意,是否能经得起现实的拷问?
在咖啡店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刘将很快和同事们熟悉起来,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女同事,一心想着和长相帅气的刘将搭班。某天晚上,刘将侧着身子玩手机,居蓓蓓被他不停的按键声吵醒,她睁开眼睛乜斜到屏幕上——老婆,我也想你。
她立马坐了起来,然后抢了他的手机往地上一砸,一边骂着:“妈嘞个屄的,给我收拾东西走人!”起初她还不相信别人看见刘将和女同事在楼梯口接吻,直到自己亲眼证实了手机里的暧昧,她又气又难过。走时,刘将拎着行李箱还从蓓蓓那借了500块钱。
过了一段时间,刘将回来跟居蓓蓓认了错,并以一个深吻挽回了这段感情,居蓓蓓给他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后背还有指甲抓的印痕。居蓓蓓像是明白了什么,只是她依然原谅了他。那个女同事之后又不断地挑衅,他们中间为此分分合合了三次。本性难移的刘将又和居蓓蓓表姐的同事勾搭上,还趁她上夜班的时候,把表姐的女同事带回来滚床单。
第二天,表姐坏笑地对她说:“蓓蓓,昨天你们动静怎么那么大啊。”表姐的话不失时机地撞到了她的心里,撞得她头破血流。居蓓蓓尴尬地笑了笑,她立马走上楼梯,手上还拎着菜,刘将刚刚起床,在衣柜里找着衣服,居蓓蓓开门进去后,将手里的菜扔到他的身上,刘将躲闪着,然后刚要问:“你干嘛!”还没说完,居蓓蓓上去两个耳光给了他,然后一个人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起来。刘将知道她晓得昨晚的事情了,他有恃无恐地对居蓓蓓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原谅了他七八次,还是舍不得放手。可是这份感情就像肥料施多了,快被骚死了。她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刘将了,但还不是现在,因为她的爱情还顽强地活着,只是在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
有时明知会被辜负,可还是要走上一遭。直到刘将又和一个网友撩拨时,居蓓蓓这次笑了,然后带着一箱自己的行李搬离了这里。
三
国庆节假期的第一天,居蓓蓓和孔鑫举行了婚礼。居蓓蓓穿着正红色的旗袍,束着精致的盘发,坐进了迎亲的婚车里。所有人都喜笑颜开的祝福着这对新婚佳偶,只有新娘子神情凝重,脑海里还是前天刘将在车里挽留自己的画面,刘将回去后开起了出租车,居蓓蓓坐在后座位上,就像电影里那样的重遇,分手后的两人虽然各有了新的开始,但再次遇见,仍会激起往日的涟漪。刘将对这样的不期而遇感到一阵欣喜,他停下车后对居蓓蓓说:“你不要和他结婚,跟我走吧。”他还是没变,和从前一样的冲动,听到这句话时,居蓓蓓的心里有一些开心,但更多的是遗憾,她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太晚了,我们不可能了。”青春,在还没有学会告别的时候,就要学会去放手。
回去后的居蓓蓓有过动摇,虽然未婚夫孔鑫对自己和家人出手大方又关心备至,但他的长相实在令她难以下咽。居竟志夹了鱼头给蓓蓓说:“那,你喜欢吃鱼脑。”居蓓蓓没有表情地吃着菜,心里却在酝酿着什么,顾兰华开心地问:“你是要穿婚纱出门还是穿旗袍啊?”居蓓蓓听到这话后,说:“我不想跟他结婚了。”居竟志和顾兰华被女儿的话惊吓的面容失色,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居蓓蓓放下筷子,说:“他还有一个女儿,我还没想好怎么当一个后妈。再说了,我根本不喜欢他,我不想跟他结婚。”居竟志平时很宠女儿,但这会儿他严厉地说:“你开什么玩笑!亲戚朋友都邀请了,你这会儿说不结就不结啊!什么你不喜欢他,你不喜欢他的话当时为什么同意呢!”居蓓蓓一时跟爸爸解释不清楚,她心里知道自己接受孔鑫的追求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刘将,还有一部分原因,她气愤并大声地回答说:“还不是你们成天催催催的,我晚两年结婚不行吗。你们看到孔鑫三天两头地给你们送东西,你们就帮着他说话了!”居竟志怒不可遏地说:“我怎么帮他说话了,你自己也是同意的,现在又说不同意,你把结婚当过家家呢!”顾兰华也同意丈夫的话,她也训斥的语气说:“人家的礼金我们都收了,现在退还给人家我怎么开口啊。再说了,他家在县城里有套房子,你以后跟他过日子是不会苦的。”居蓓蓓翻了个白眼,她突然发现爸妈把钱看的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可面对爸妈的训斥,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居子月参加完居蓓蓓的婚礼后回到了苏州,居晓月还要去参加沈祥惠的婚礼。而居蓓蓓和孔鑫租了婚房也继续留在这座城市里生活。
四
居晓月的风流艳事在老家传了出去,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子里,众喙嚣嚣,乡民们有的惊讶地说:“她在外面做这个工作啊?”有的嘲笑地说:“呵,她在外面做这个工作呢?”有的惋叹道:“唉,她怎么在外面做这个工作啊?”还有沈德林的儿子沈祥兵,他破口鄙视地说:“她有手有脚的要去做那种事情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是家里父母瘫了还是孩子等着救命钱啊,不就是自己好吃懒做图风流吗,她那叫自甘堕落,就是丢尽了沈家的脸!搞得沈家其他那几个也被她哄的忘了本了,谁要沾她的光啊,别以后把我们家的孩子都给影响的歪了。他们一家人都不是什么东西,用她的脏钱的人都是鬼。你说她的钱不脏吗,公共厕所都比她干净,真是丢人,在里面待过了还不知道悔改!以后不要跟他们来往。”芳芳坐在旁边听了丈夫今天的言论,她更加不敢将自己的过往告诉他了,只面无表情地搛菜吃,沈祥惠面露难色的说:“怎么说老婶娘人心不坏,我去苏州的时候,她还挺照顾我的,帮我找出租房,我觉得她们家是没人纠正她们这种行为,居爹爹居奶奶也太包容她们了。” 包仁娣说:“要怪,也要怪老四不好,以前把她打成那样。”沈祥兵不认同道:“那不是包容,是纵容。一个家庭一点纪律都没有怎么行。”沈祥惠调侃弟弟说:“哎呦喂,从部队里回来说话都不一样了。”说完,又看向弟妹问:“你今天怎么了?”芳芳淡笑着回答说:“没啊。”为了解除尴尬,她认真地问:“如果她们以后改了,不做那行了呢?”沈祥兵说:“知错就改,当然好了。”芳芳听后,露出了一丝欣慰又担忧的笑容。
当流言蜚语如四面楚歌地传入自己的耳朵里,居晓月坐在二姐的饭桌前,一边剥着螃蟹,一边气愤地说:“别人背后说我什么我都知道,让他们去说,我都敢把人带回家,还怕他们说吗!”别人骂的越难听,她越坚定不移,居晓月继续说:“谁的屁眼没沾点屎,他自己讨的老婆不还是做这行的嘛!”世间事无奇不有,之前在沈祥惠的婚礼上,居晓月和芳芳都感到惊讶,但她们谁都没有揭穿谁而已。
居希平正在卫生间里洗头,李大为已经给自己倒上了酒,万霏儿拿起筷子搛着带鱼吃,居子月对小妹说:“你让她们说去呗,我去买点药和水果,你们先吃。”李大为问:“你买什么药啊?”居子月回答说:“老方有胃病,我去买了给他备好,这个老屄壳子的,说今天要过来的,到现在还没有来。”说完,她拿着钥匙下了楼。
万霏儿听着小姨的吐槽,忍不住地插进话来,说:“你这样还不如跟老姨父离了得了。”这些年,万霏儿不仅见过她们的“情人们”,还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出去玩。从居子月和万延美的事件开始,她已经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她们的生活中。居晓月辩解道:“你妈离婚的,你舅舅也离婚了,你二姨也是离婚的,我再离婚,人家怎么看我们这一家人,怎么说你爹爹奶奶?”万霏儿争论地反问:“那你这样就是对的吗?你想过瑶瑶吗?”居晓月更加气愤了,她怒视侄女说:“我怎么对瑶瑶不好了,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所有的开销哪个不是我寄的。”她也突然脸涨的通红,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眼神里隐藏着极为妥善的不安和漠视,为了她口中的那个家,她甘心撇开所有的道德,只是没想到万霏儿今天也来质问自己。万霏儿也快气地鼻子冒烟,她说:“这样扭曲的家庭给孩子的影响还不如离婚!”居希平在卫生间里听见她们的争辩,她用毛巾裹着头发,一边走出来对女儿说:“行了行了,不要争了,霏儿你吃过先去洗澡吧,洗完回家写作业去。”居希平扯开了这场辩论,而坐在一旁的李大为一直沉默地夹着菜。
居子月觉得现在只有自己是最幸福的了,每天睡到自然醒,养着万霏儿送给她的小狗,照顾它比照顾孩子还细心,每天给它洗澡都抹上自己用的沐浴露,用吹风机给它吹干,然后往床上一丢。小狗摇着尾巴舔了舔她的脸,居子月开心又嫌弃地说:“一边去!”大姐和小妹他们回去后,她又给方晴凡拨通电话,却还是无法接通。
玻璃壶里煮着生姜红枣桂圆橘子茶,电视里放着周润发的电影,居子月放下手机时一边骂着:“老屄壳子的,电话都不接我的了!”
她一边洗澡,一边脑海里突然蹦出居晓月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可以再出去多赚点钱。”居晓月觉得二姐实在太死板,既是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活络点。但居子月还是会一根筋通到底,她也不是不想,只是觉得自己没本事同时和几个男人周旋,她全身心的把赌注押在方晴凡一个人身上。
当她裹着头发,穿着睡衣,一边吃着橘子茶一边看着电影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居子月一听便知是方晴凡来了,因为他敲门的时候是用他厚实的手掌拍打着门的。她笑着开门,却装作生气的样子问:“打你电话怎么没接啊?”方晴凡一边换着鞋一边说:“我有事情呢。”居子月听着他敷演的回答很不满,她学着大姐的样子拿起水果刀吓唬他说:“妈的,老东西,你要是敢失踪,老娘劈死你个屄养的!”骂完,她哭了起来,眼泪倒是真的,因为她确实担心方晴凡会抛下自己。方晴凡立马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婆,我错了。我被抓到派出所蹲了一个礼拜。”他刚说完,居子月立马放下水果刀,惊讶地问:“出什么事了?”方晴凡坐到床边,一把搂住她说:“生意方面的,跟一个同行闹了矛盾,他就举报我们的货有问题。幸亏我女婿处理掉了,但关了我一个礼拜。”居子月担心地看着他,又问:“你饭吃过了吗?冰箱里还有菜呢,我去给你热热。”居子月刚要从他的大腿上离开,被方晴凡又拉住,他哄着她说:“你不生气就好了,都是我的错。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让我滚我也舍不得啊!我肚子不饿,你给我放水吧,我们一起洗个鸳鸯澡。”居子月笑骂着说:“洗骨头呢!我已经洗过了,那我给你放水,你去洗吧。”她暂且相信了老方的话,但又感觉哪里不对。所以趁着他去洗澡的时候,居子月偷偷翻看他的手机,记下了他老婆、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和所有亲戚的电话,还拍下他的身份证号码。她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鱼死网破。
趁热打铁,方晴凡裹着浴巾出来时,居子月拿出纸和笔,又自作聪明地让他写下一张50万的欠条作为承诺,她说:“这是你对我的保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想着还不至于人财两空。方晴凡想也没想了写下了,她在心里暗喜着,面上继续保持着一分愠怒,说:“老屄壳子的,你不要油嘴滑舌的骗我,你要是再骗我,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方晴凡笑着脸说:“今天让你骂个够。”居子月说:“是你讨骂!”方晴凡根本没当回事,像这种欠条他做生意的早就碰的多了,而这次,他对居子月的撒谎,其实也是被家里的老婆发现了,他似乎有些动摇了。但和居子月这几年的相处,他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就像居子月说过的:“养只阿猫阿狗都会有感情,何况人呢。”方晴凡一把将居子月抱到床上,居子月调侃说:“一个星期就把你憋死了啊!”方晴凡坏笑着反问:“难道你不憋吗?”两人正要进行下一步交流的时候,一旁的小狗叫了两声,居子月想撵它下床,没想到小狗就趴在了中间,方晴凡调侃地看着小狗说:“你揩强那!整个床都被你霸占了。”小狗冲他吠了几声,然后对着枕头做起了“运动”,惹得两人尴尬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