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天空蓝的很纯粹,云团厚实的缀荡在天边,变换着梦想不同的形状,然后飘向远方。寇世西带着瑶瑶和霏儿一起去了上海游玩,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拿着手机和客户打着电话,两个孩子新奇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居子月每天要睡到中午才舍得起来,周信文早就煮好了粥放在桌上冷却,柳学瀚在房间里写作业。不会用全自动洗衣机的周信文把大家的衣服放进盆里,然后拿着盆坐在浴缸里,她提了一下水龙头的手柄,花洒突然喷了周信文一脸,她赶紧按下手柄,然后左右转了转手柄,还是没有改变水流的方式。周信文把花洒拿下来,又提了一下手柄,花洒又喷了出来,周信文气得一边骂咧了句:“妈嘞个屄的!”一边用力地把水龙头一拍,这次的拍打刚巧碰到了按钮,花洒立马停了,水龙头里流出水来,她惊喜地:“咦”了一声。
柳学瀚走到换鞋子的地方,从自己的运动鞋里抽出臭袜子,周信文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对柳学瀚说:“去看你妈妈醒了没有?马上都要烧中饭了。”柳学瀚应了一声,他本想把脏袜子给外婆洗,但突然贼笑着打开居子月的房门,他走到妈妈的床边,恶作剧地把臭袜子放在她的鼻子前晃着,居子月立马皱起眉头睁开眼睛一看,她立马骂着:“熊孩子,哎呦喂,这个袜子瘟臭!”柳学瀚笑个不停,他在妈妈这边的日子里感到格外的快乐,也敢放肆着自己的顽皮。他笑着说:“外奶叫我喊你起来呢,我们早饭都吃过了,一会儿都要吃午饭了。”周信文听见笑声,立马问:“怎么啦?”柳学瀚走到卫生间,说:“不用喊,不用叫,我拿臭袜子把我妈给熏醒了。”
居子月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眯着眼睛起来准备刷牙洗脸,她又笑又气地瞪视儿子一眼,然后说:“过去!把我的好梦都扰的了。”柳学瀚又笑了起来,他又问:“妈,我们是下午去乐园玩吗?”居子月挤着牙膏,一边说:“下午热死了,晚上去,晚上好玩,现在正好有啤酒节呢。”
夏日的乐园,也是大人们的乐园。居子月和儿子从过山车上下来,居子月还沉浸在刚才的刺激中,柳学瀚手心里全是汗,还装作镇定地说:“我没事,一点都不吓人。”沈德全和方晴凡后面下来,他俩脸色煞白,看着周信文手上的矿泉水就想吐,居子月看这三位男士的样子嘚瑟的大笑了起来。他们仨坐在凳子上拼命地休息着,居子月拉着母亲走到前面,并对母亲说:“妈,你玩这个,这个不吓人,这个应该是慢悠悠地送上去的。”
周信文坐上座位,学着人家拉下安全杆,工作人员为大家系好安全扣。设备启动后,先是慢着往上升,在第三次的时候,一圈人突然“嗖”的一下竖直地被送上云霄似的。居子月从笑容变成了紧张,她担心道:“怎么这么快,怎么办?妈妈受的住吗?哎呀呀,我以为一直是慢悠悠地升上去的呢。”居子月抬头望着,空中散着大家的尖叫声,有人刺激地笑着,有人害怕地闭着眼睛不敢看,周信文吓的喊着:“我亲妈妈!我亲妈妈哎!”座位缓慢地下降,周信文以为可以结束了,结果又来了一次一飞冲天,周信文也大喊了起来。居子月吓地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赶快结束吧,赶快结束吧!”
等周信文下来的时候,居子月赶紧上去扶着她,自责地说:“我还以为是慢悠悠上去的呢。”周信文惊魂未定,自我安慰地说:“妈妈呀,把人吓死的呢,幸亏我没有心脏病,不然这样一下我还得了。”说完,母女俩都笑了起来,方晴凡刚缓过来说:“你把我也担心死了,像我们这个岁数备不住这样玩的。”他只比周信文小了三岁,又喊着:“来,妈,你喝点水,赶紧坐下来歇一下。”周信文的脸色倒还好,她说:“座位往下掉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心脏也掉出去一样。”沈德全也说:“我们坐的过山车比你那个还恐怖呢,我就感觉车子要飞出去了,下次再也不坐了!”周信文又笑又惊地说:“送钱给我我都不坐了!”方晴凡开玩笑地说:“马上带你去旋转木马。”说完递了根香烟给她,说:“抽根烟缓缓。”
两个星期的时间过的很快,柳明珅按着信息里的地址来到居子月的家里。他敲着门,居子月从猫眼里看了一下后开了门,说:“进来吧。”柳学瀚站在母亲的旁边,认真地喊着:“爸。”柳明珅应了一声,居子月丢了一双男士拖鞋给他,她又急中生智地说:“你就穿这双吧,小沈他们来的时候备用着的。”周信文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对他说:“来啦?”柳明珅笑着点了点头,笑着问:“听子月发信息说超超也来哒?”周信文回答说:“嗯呢,超超到他妈妈那边去了。”周信文说完进了房间,柳学瀚也懂得似的跟在外婆的后面准备进房间,柳明珅还问了儿子一句:“你这几天作业写了吗?”居子月替儿子回答说:“他天天都写,你一来就问他作业,能不能给孩子一点喘气的时候?”说完,柳明珅跟着进了居子月的房间,她往床上一倚,拿着遥控器打开DVD里的影碟。柳明珅坐在小板凳上,问:“这个房租一个月要多少啊?”居子月回答说:“一千二。”都说时间可以治疗一切,如今的她再面对前夫时,已经没有了任何伤痛的感觉,心里也得意着自己离婚后过上了好的生活。柳明珅试探地说:“看来你现在的工资不少啊。”居子月撒谎回答说:“嗯,在我小姐妹店里上班,还可以吧。”说完也问他:“你是今天下午就带学瀚回去啊?”柳明珅淡笑着说:“下午太赶了,我也第一次来苏州,想着明天待一天,去苏州的园林看一看。对了,你都去过吗?狮子林,拙政园,还有留园离你们这里远吗?”居子月来苏州这么长时间,倒还没去过一个园林,而且她对着这些文雅的地方一点兴味都没有,她调侃说:“公园有什么好逛的!都不怎么远,留园离得最近。”说完,又问:“那学瀚可以再待一天了,他这半个月在我这里都养胖起来了吧?”柳明珅笑着说:“嗯呢,马上回去还要给他补课呢,让他回去收收心。”居子月带着调侃的语气说:“你是三句不离个学习和作业。”柳明珅看了会儿她放的影碟,脑海里却在思索着路上就已经考虑过的问题,沉默片刻后,还是问了出来:“你跟我一起回去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居子月心里是窃喜的,可现在,连梦里的生活都满足不了她了,她想要的幻想,这里应有尽有。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朴实宁静的乡村小院里。是的,“朴实宁静”于她而言就是无聊透顶!
但又想到自己和方晴凡是不会有结果的,便留有后路地说:“嗯,我还想在外面工作个两年,等两年以后我就回去。”柳明珅不作勉强,只失望地说:“好吧。”
希望每次的分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居子月不是一个煽情的人,这次,她开开心心的送走儿子,没掉一滴眼泪。
二
她向所有人分享着自己的喜悦,又电话里邀请失联多年的好友来苏州游玩。久别重逢的两个女人躺在床上,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聊着彼此这些年来的一些经历,娃娃脸的邱君芝看着还是和从前一样可爱,但经历过一场感情的劫数后,和丈夫也离了婚。从此以后,曾经那个胆小可爱的女孩开始放飞了自我,并迷恋上了网络。居子月说:“想想我们那会儿多好玩啊,还在说谁会第一个结婚呢。结果都没想到,我妹妹最小倒第一个结婚了。”每到回忆的时候,往日就像是昨天,邱君芝说:“是啊,那会儿我们从舞厅出来,一边走一边聊,没想到顾兰新最后一个结了婚。”居子月说:“她现在开饭店了,忙死了,我也打她电话叫她来玩几天,她说走不开。”当年的小镇大姐大,如今过上了平凡有序的生活,手臂上的纹身褪了色,一头飒爽的短发留到了肩下,邱君芝先笑着说:“她现在变化大呢,越来越女人了,头发也留了起来。而且她两个女儿成绩都特别好,你说顾兰新这么个大姐大,怎么把孩子教育的这么好的呢。”说完,又告诉她说:“哦,顾兰新的妈妈死了。”居子月诧异地问:“啊?怎么死的?”邱君芝回答说:“就今年才死的呢,她妈妈不是有糖尿病嘛,那天她妈妈晕倒了,送到植坝医院的,医生也没有问她有没有糖尿病,直接给她挂了葡萄糖。后来顾兰新他们兄妹几个就去医院闹哦,那个医生吓的都不敢出来。最后就医院赔钱吧,但人却没有了。”居子月叹了口气,说:“顾兰新肯定伤心死了。”邱君芝说:“可不是嘛,顾兰新坐在医院门口的地上,又哭又喊的,最后哭的都晕了过去,听的人心里都难过。”
居子月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她说:“这次柳明珅想跟我复合呢,早干嘛去了。我跟你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还是钱是好的!”邱君芝却笑着说:“还是有好的,我现在谈的一个男人比我小八岁呢,长的特别帅,我们俩每天都要开视频聊好久,有一次我们一直聊到天亮呢。”居子月惊奇又不认同地说:“网恋看不见摸不着的有什么意思,你还是现实一点。”邱君芝完全小女生恋爱的心态,她还笑着说:“告诉你,我们还裸聊过呢。”居子月一愣,她没想到邱君芝竟然这么开放,她笑着说:“女人色起来其实比男人还色。”邱君芝点着头,然后说:“其实有的男人也很贱,他们要女人在外面是个淑女,在床上是个荡妇。”说完,她俩都笑了起来,邱君芝笑完便问:“晓月呢,她现在住的远吗?”
此时的居晓月接到寇世西的电话后莫名地落泪了,他们有一个月没有联系了,这次一联系,居晓月突然有了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她的原则一直都是缘来缘去,逢场作戏。然而这次,她动了情,她第一次为一个夜场相识的客人动了情。寇世西的爽直和气度给了她自由,有了这个空间她还能拓展新的“业务”,而她拓展的方式必须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寇世西也知道“歌楼情多情转薄”,何况这是她的工作,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寇世西听她哭了,立马约了她。这一夜,两人在酒店的房间里试验着床垫的弹性,看着他在自己身上努力动作的样子有点滑稽和崇拜,但她从来没有感受到像今天这样的兴奋,她希望他的挺进能在自己的体内多停留一会儿。看着她故作放荡魅惑的眼神,如霜天里的冷月一般,听着她享受般的呻吟,如清风掠过耳际,寇世西的身体摇颤着,他不禁对她说:“声音大一点。”床垫发出咯吱咯吱地声音,直到他最后发力般地冲击,两人同时感到一股热流汹涌地释放在体内。寇世西又抽动了两下,然后一个转身躺了下去,他又把居晓月揽进自己的怀里,躺在他宽厚的臂膀里,居晓月感觉自己漂流到了一处港湾。她第一次真心地说:“我们这次有一个月没有联系了吧,我真的很想你。”寇世西听出她的语气,他点了一支烟,然后认真地对她说:“晓月你记住,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我在内!”居晓月笑了笑,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将这句话奉为圭臬,一直深深地烙在心里。寇世西弹了弹烟灰,笑着说:“上次我带两个孩子去上海玩,瑶瑶把我烦死了,过一会儿就要上卫生间,过一会儿又要肚子饿了,不过我挺喜欢瑶瑶的性格的,像个男孩子一样。”居晓月说:“瑶瑶也很喜欢你,回来跟我说你带她们去了外滩玩,还给她们拍照片。”居晓月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似的又说:“我让瑶瑶认你做干爸吧。”寇世西一口答应道:“可以呀,我本来就把他当女儿一样看的。”手机铃声响后,居晓月从他的胸膛挪开,寇世西一手拿着香烟,一手拿着手机笑着骂道:“你这种人!每到这个时候就来烦我,今天我没时间,不去了……”寇世西的气场和宽阔的胸膛,让她倍感踏实和倾慕,看着他抽烟的样子,她更加着迷他身上散发的男子气概,拥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的寇世西,一双眼睛清漾溶溶,开朗乐观的笑声像是落叶随风簌簌,居晓月又在想他刚才的那句话,那句话一下子又点醒她似的,她知道自己和他只能是情人关系,但她希望他们能做一辈子的情人。
三
周信文这次来,方晴凡除了陪打麻将外,还当起了司机,隔三差五地带母女俩去兜风,逛街,周信文开心地都不想回植坝了。方晴凡摸了张麻将,丢到中间,然后说:“明天我们一起去西山玩玩啊?”只要有的玩,居子月巴不得地说:“好呀。”方晴凡又问:“大姐你明天不是正好休息吗?你再叫上老江啊。”居希平碰了妹妹的牌后说:“我打电话问问他。”周信文好奇地问:“西山在哪里啊?远不远?”方晴凡回答说:“不远,反正有车子怕什么。”方晴凡说完打出一张九条,居子月立马推倒自己的牌说:“来了!”方晴凡看了一眼说:“你这个牌听三张呢,你干嘛不自摸呢,而且刚在大姐打了一张六条你怎么不成呢?”居子月没反应过来地说:“哎呀,我忘记了还有一张六条能成呢。”周信文和居希平都笑了起来,居希平调侃地说:“老方的钱比较香!”站在一旁的看客也笑居子月,调侃说:“高手啊!”不好意思的居子月自我安慰说:“管他呢,我只要成了就行!”周信文也嘲谑地鼓励女儿说:“‘包输记’能成个牌就不错了!”大家推倒牌,等机器送上蓝色的麻将,居希平问:“晓月呢,她明天去不去?”居子月按下掷骰子的按钮,回答说:“她没有时间去。”
第二天,居子月穿了件正红色的连衣裙,扎起半高的马尾,蓬松稀疏的齐刘海像风中的花蕊似的,看着比侄女万霏儿还要青春活泼。居希平穿着白色雪纺衫,牛仔半身裙,周信文则穿着紫红色碎花雪纺衫,黑色的冰丝长裤,背着新买的黑色单肩包。居希平看着妈妈的包,笑着说:“我妈比我们还时尚呢。”周信文的眼神里闪着自信的光芒,说:“我自己选的,我看这个包的线条满板正的,不会过时,我就不欢喜那种软趴趴的包。”
眼前的湖水让居希平想到了歌曲《太湖美》,婉转明丽的旋律在心中漾开,而更明丽的是,还有喜欢的人相伴左右,便是“好景只如斯,称意即相宜。”只是即使再相宜,如果不属于自己,最后只会成为一段“不胜思”的“往事”。但此时此刻,那深藏的不安的念头也被眼前的风景暂时给按耐住了。坐着快艇前往湖心的三山岛,水花溅起湖风清凉地打在脸上,居子月:“呼”了起来,任刘海肆意的凌乱起来。
翠叶藏莺,莺声呖呖,越往山腰里走,越是赢得一腔好空气。居子月走在第一个领队爬坡,纤瘦的周信文和青春期发胖的万霏儿都叉着腰,两人一边走一边喘着气。方晴凡更是气喘吁吁地说:“哎呦,歇一歇。”他看见一个石凳子后立马一屁股坐了下去,脸上的汗珠子着急地滚落着,江阿双徐步跟在居希平的后面,一边说:“好久没来这里了,现在开发的这么好了呢。”居子月取笑大家说:“你们就这点体力啊?”她又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数码相机,拍下每个人的样子。
居希平将头发束起,对妹妹说:“给我单独来一张。”她站在树荫下,对着镜头微笑着,居子月又看着江阿双说:“我给你们俩拍一张。”江阿双刚准备坐下,又立马走到居希平的旁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笑看着镜头。居子月又喊着:“妈,给你照一张。”周信文笑盈盈地走上前,对着镜头,居子月数着:“一,二,三。”周信文立马配合地用普通话喊着:“茄子!”惹得大家一阵笑,鸟雀也好似叫笑着。一只小飞虫突然撞进了居子月的鼻孔山洞里,居子月一声喷嚏令天空的一朵云都飘了回去。江阿双接过方晴凡的香烟后,说:“这个天来这里的人不多呢,不过这里的空气还是挺好的。”方晴凡说:“要是春天的话,来这里正好可以摘杨梅,摘枇杷呢。”
居子月听见手机响起,一看是植坝的号码,便对母亲说:“你老公打给你的。”周信文一脸不悦地说:“不接,他肯定催我回去的!”嘴上这么说,她还是接通了电话,说:“喂!”电话那头,居照宽先关心地问:“你们吃过了吗?”周信文回答说:“才十点钟吃什么饭啊。”居照宽果然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周信文故意说:“不回来了,我就待这里了。”居照宽知道她在开玩笑,自己笑了起来,居子月大声地对着手机说:“怎么啦?想你老婆啦?”听见女儿的话后,居照宽不好意思起来,他和周信文之间还从来没有老公老婆的称呼过彼此呢,居子月又告诉他说:“我们在外面玩呢。”居照宽说:“嗯呢,你们玩吧。”周信文和居超超不在家的日子里,居照宽感到一阵的无聊起来,挂掉电话后,顾兰华端了一碗红烧鱼进来,说:“老爹爹啊,端一碗菜把你吃吃酒啊。”居照宽说:“哎呀,好滴好滴,他们不在家,我一个人也不高兴烧什么菜了,今天就炝了根黄瓜吃吃。”说完,又问:“我听居竟志早上说他爸爸住到他干女儿家啦?”顾兰华笑着说:“嗯,被赵佩娇接到她家去住了,她说爸爸家里没有空调热死了。”居照宽笑了笑,说:“嗯呢。”顾兰华又问:“老奶奶跟超超去苏州快要一个月了吧?”居照宽拿起酒瓶,一边笑着说:“刚才跟她通话的,她说不回来了,就待苏州了。”顾兰华也笑了起来,说:“老奶奶的性格就欢喜玩呢。”
此时的居照涛在赵佩娇的家里一边舒服地躺在床上吹着空调,一边快活地抱着赵佩娇,手不停地往她的衣服里伸,赵佩娇赶紧抓住他的手,阻止道:“看把你急的,你现在住我这里,有的是时间。”居照涛色眯眯地说:“晚上又没有时间,趁这会儿大钌子去上工了,我好好疼疼你。”
赵佩娇顺应着和他一番云雨后,居照涛大口地喘着气,赵佩娇心想:“他到底是老了,这会儿再不下手以后难有机会呢。”她转而用指面轻轻摩挲着居照涛的胸膛,先是明知故问:“干妈死后,他们弟兄几个有给你生活费吗?”居照涛气愤又难过地说:“一个都没给,所以我现在也不告诉他们我还有多少钱,万一以后他们不善我终呢。等哪一天我病了,谁照顾我服侍我,我就把钱留给谁。”赵佩娇又试探地问:“小五子不是跟你一起住的吗,以后他肯定会照顾你吧?”居照涛以为她在调侃自己,他讥笑着说:“指望他有个屁用,你看他哪点像我?”虽然他知道居竟森是管芬在外面养的私生子,但他对这个孩子已然养出了感情,他又叹息道:“他到现在都没有成家,把人操心死了。”赵佩娇说:“这没办法,他长成那样,又爱赌钱,成天不务正业的,哪个女孩子愿意嫁给他!”说完,赵佩娇酝酿了一下语气,眼神里注满了认真和情意地说:“这样吧,你把钱放我这里,我们替你保管着反正你的存折有密码,我也不知道密码,不会拿你的钱的。你要是把存折放家里,万一小五子哪天赌钱赌输了要你的钱替他赔呢!”居照涛听她说的有道理,便同意地说:“嗯,那就放你这儿吧。”赵佩娇的嘴角微微笑着,又立马严肃地说:“说句不中听的话,等你百年归后那一天,我作为干女儿也是要替你戴孝的,要是他们不照顾你,我会照顾你的。”居照涛被她这话给感动了,他完全相信了赵佩娇。实际上,这次的主意是赵佩娇和丈夫大钌子早就预谋好的,赵佩娇偷偷翻过居照涛的包,红色的存折里有二十万,于是夫妻俩便先把居照涛给接了过来。至于密码,那太简单了,只要居照涛喝了酒,赵佩娇再撒个娇,她便能从他口里探出。
四
居晓月翻箱倒柜挑选了半天,到处乱塞的衣服每次都是沈德全回来收拾。她不喜欢二姐那样穿着明艳,也不会像大姐那般素朴,她的简洁中要带着成熟和妩媚,所以今天选了一件仿丝质的黑色蝙蝠袖连衣裙。眉月在阴云的缝隙间俯视尘寰,沈德全早已看穿了,现在不仅默许还支持她做一行。他坐在桌子前吃饭,居晓月坐在床上化妆。沈德全一边吃饭一边对她说:“房东今天来过了,说要交房租了。”居晓月打着粉底,一边问:“你没交吗?”沈德全对她说:“我现在身上没有钱,你交一下吧。”居晓月讽刺地说:“你哪次不是这么说。”居晓月清楚他现在支持自己做这一行,无非也是开始惦记着用自己的钱贴补家用,只是两人都不明说罢了。沈德全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个钱要存着以后回去盖房子呢。”居晓月既相信他这个打算,又讥笑地说:“看样子你要盖个十七八层呢。”沈德全不吱声了,扒着碗里的饭吃,居晓月又拿起睫毛膏,听见电视机里放出新闻联播的声音后,她立马焦急地说:“哎呀,都七点啦!”沈德全见她赶时间,便说:“我骑电动车送你去吧。”居晓月轻轻地应了一声,她快速地刷了刷睫毛,再涂了个口红,然后穿上黑色的细跟高跟鞋。沈德全放下没吃完的碗,拿着钥匙去门口开锁电动车,居晓月横着坐在后面。对过小卖部的老板看见后,笑着问:“去哪玩啊?”居晓月撒谎回答说:“去我二姐家。”夫妻俩走后,对面小卖部的老板端着饭锅走进店里对老婆说:“晓月一看就是去那种地方上班的。”他的老婆正在做着婚纱礼服的手工活,一边对丈夫说:“别管人家的事!”
居晓月坐在电动车后面,接着二姐的电话,居子月问:“你今天去上班啊?”居晓月回答说:“嗯,刚出门。今天正好周六,你不来上班吗?”居子月在厨房里煎着豆腐,一边回答说:“老方会查岗呢!”居晓月听见抽油烟机的声音,又问:“你们到现在才弄饭啊?”居子月笑着回答说:“霏儿跟瑶瑶想吃椒盐豆腐,我就做给她们吃呢,她们俩一块在浴缸里泡澡呢。”居晓月笑着说:“把她们俩快活死了!”居子月说:“好了不说了,我的豆腐煎好了,你去吧!”居晓月说了声“拜拜。”后挂掉电话。
沈德全送她回来后,一边继续吃着饭,一边拿着遥控器调到江苏卫视频道,每周雷打不动的等着看《非诚勿扰》。
居子月自从和方晴凡在一起后,再也没有出来上班了,居晓月也从原来的舞厅转战到了石路附近的一个娱乐城里,因为原先的蝶恋谷舞厅成了一家饭店,红雨舞厅也变成了一家超市。新的娱乐城里,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的KTV,名为KTV,实则都是带有其他服务的。每家店有一个默契的规定,就是来上班的小姐是自由和通用的,她们想去哪家上班就去哪家上班,本事大的,运气好的,一个晚上能跑两三个场子。这里上班也不用统一服装,对某些老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包厢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了两波人了,还是不满意。他的兄弟们都调侃道:“你这是选皇后呢!”男人名叫李大为,他抽了一口烟,笑着说:“没有看上眼的。”妈咪又去叫了几个姑娘进来,居晓月也站在其中,她微笑着看着包厢里的每一个人,李大为一眼相中了居晓月,并对她说:“就你了!”其她姑娘出去后,居晓月坐到了李大为的旁边,李大为笑着对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居晓月笑着疑惑地问:“为什么?”李大为弹了弹烟灰,说:“今天全是苦瓜脸,没一个有笑容的,就看见你在微笑。”他的其中一个兄弟听到后,调侃他说:“你特么长的像个坏人,人家看到你害怕!”李大为反怼回去:“要像也是你最像!”他们是用苏州话交流的,但李大为却用普通话问居晓月:“你叫什么?”居晓月温柔地说:“你叫我晓月好了。”李大为也介绍自己说:“你就叫我大为吧,这是我的小名。”他虽然坐着,但一看个子就不高,稀疏的头发从前面开始秃,秃成前面有头发,两边光亮亮的,他的喜感有这发型一半的功劳,还有一半就是他的娃娃脸。李大为给居晓月拿了一片西瓜,居晓月说了声:“谢谢。”其他人在唱着歌,李大为和她聊起了自己的过往,两只圆溜溜的眼神里流露着一丝炫耀地说:“那会儿口头调戏一个姑娘都要被抓进去,我的一个兄弟陈申,就是现在唱歌的这个,因为打伤了官员的儿子,后来被抓起来了,当时还要游街示众呢。那时候黑的不得了,我晚上骑着摩托车被那些人追,后来我就去美国待了一阵子。”居晓月认真地听着不去打断他,眼睛不时地打量他,看着他标准的家乡版“喜鹊头”,心里想着:“这是一个好彩头啊。”李大为抽了一口烟,继续说着自己的过往,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炫耀:“年轻时的我们都是整日扫街游荡的小混混,像电影里的古惑仔,打过架砍过人,犯过事坐过牢,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是真的好,一直玩到现在......”
此时的居希平正享受着恋爱的甜蜜,江阿双一有应酬就把母女俩带着,奉承他的客户送居希平贵重的礼物,还请他们去绍兴游玩。和江阿双在一起的时间里会让她忘却生活中的营营烦忧,这令她对未来更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今天,江阿双又带着母女俩周庄漫步,稳健的步伐也令她放慢了脚步,居希平穿着蓝白相间的雪纺凉衫和淡蓝色的牛仔裙,头发是用夹子随意挽起一个懒髻,走在古色古香的亭台石桥,倒真像那温婉的姑苏女子。万霏儿剪了个假小子发型,穿着妈妈的那件素青色连衣裙,踩着水车,转动时间的流逝。江阿双和居希平坐在石板凳上,远处传来阵阵白兰花的香味,江阿双笑着说:“我十几岁的时候也卖过白兰花呢,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能挣点学费呢。”居希平笑着说:“你还当过卖花郎那。”江阿双笑着说:“擦那,你又要笑我了!那会儿家里穷呀,我一直从虎丘走到山塘街去卖呢。”他看见对面商肆卖桃酥,立马问:“给你买几盒带回去吃啊。”居希平嘴上问:“也不知道这家做的好不好吃。”她心里是感动的,就为这点滴的记得,记得她爱吃桃酥。
烦恼是短暂,快乐亦是短暂的。居希平想要的是长久的幸福和安稳,她得不时地提醒他,好让期许的美好早一日到来。回去后,江阿双诚恳地向她保证,说:“再给我一些时间。”他保证他会和老婆离婚然后跟她在一起,情到深处心字浓,她对这个男人用了真心,也十分的信任他会兑现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未来。江阿双今晚没有留宿在这里,他吃过饭保证过后就回去了。他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黄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黄老太太见他也眼熟,两人确认过眼神后,认出彼此还是亲戚,只是这个亲离得比较远,江阿双尴尬地笑着喊了一声:“婶娘啊。”黄老太太应了一声,她见他从居希平房里出来,便知晓两人的关系,黄老太太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问:“吃过了啊?”江阿双微笑着回答道:“吃过了,现在回去了。”黄老太太也笑着说:“哦,好的好的,路上慢一点。”江阿双道别说:“晓得了,你自己也保重身体,那我走了。”
为了俘获居晓月的芳心,李大为隔三差五地便约她喝茶聊天,临走时又塞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装有五千块钱。居晓月走到巷子里后,她打开了信封。
江阿双前脚刚走,居晓月后脚进来,她特地跑到大姐家分享,说:“昨晚一个客人给了我五千呢!”居希平近来有点不大舒服地躺在床上,一边敷衍地说:“不错啊,这个男的挺大方的,给你的钱抵我三个月的工资了。”居希平嘴上这么一说,心里想,不就是五千块钱吗,有什么好显摆的。居晓月看着大姐疲倦的样子,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啊?”居希平说:“肚子不怎么舒服,明天请假去医院查一下呢,最近例假来的也不怎么正常。”居晓月关心道:“你可能是累出来的。”想到大姐现在还带着孩子,又带着提醒的语气说:“我说你别老爱想那么多,该让老江为你分担的就让他为你分担。”居希平听出她的意思,可是她却做不到像小妹那样,看着小妹近来春风得意的样子,她也提醒说:“老在那里上班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居晓月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老思想啊,我又不跟他们结婚。”一句话,说破了姐妹俩的立场,而居晓月那洋洋自得的神情令居希平发现,小妹是越走越深了,此刻的她其实也是矛盾的,所以她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