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鸟人的头像

鸟人

网站用户

小说
202401/06
分享
《半梦居》连载

第四十三章 却是平流无石处,时时闻说有沉沦。

居希平在岸上看见爸爸回来了,她立马上船对正在化妆的妹妹说:“居子月啊,你去喊妈妈回来啊,爸爸回来了。”居子月吓的立马又把口红擦掉,问:“爸爸中午不是不回来吃饭吗?”居希平也疑惑地说:“有可能他没吃呢,今天他回来的这么早。”然后又不放心地说:“算了,你慢慢擦吧,我去叫妈妈回来。”居子月不解地问:“叫妈妈回来干嘛?”然后又说:“那我去烧饭吧。”

居希平没和她解释,紧张地跑到祁仁贵的船上,周信文听见有脚步声,赶紧拉上了舱板。事实正如表哥提醒的那样,这次,她亲眼瞥见了妈妈和祁仁贵躲在舱房间,居希平赶紧往船头走,紧张的好像她做了亏心事似的,她又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家。

祁仁贵比周信文还紧张地问:“谁啊?”周信文的心一直怦怦直跳,但她心里怀疑一闪而过的影子很像是二女儿,便说:“我哪里能看的清,拉舱板还来不及呢,好像是子月。”祁仁贵安心下来说:“要是子月的话倒好了,她应该不会告诉居照宽的。”然后又揽住她,想尝一下那颠犯的风味,周信文担心地推搡着说:“子月这孩子大大咧咧的,缺根筋,我怕的是她不在意地时候说漏了嘴。”祁仁贵突然也慌了起来,问:“不会吧,那怎么办呢?”周信文看了看他害怕的神情,失望地说:“之前你还说要跟我一起过,如果我和居照宽离婚了,你到底带不带我走?”祁仁贵立马回答说:“肯定的啊!”说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的心里开始重新掂量了一番。

居希平回到家里后,见爸爸躺在床上,微醺地睡起觉来。她暂时地松了一口气,又上岸帮万延美搓着锅。万延美已经学会了做模具,化铝,浇注,等学会翻轮叶子和打磨,他们就可以出师了。一同学习的还有霍志强和王一鸣,王一鸣在他们先来,一家三口买下了徐承军的这条船。居照宽把所有的经验全部教给了他们,自己也清闲了一阵子,白天拿着茶杯各家造访建设友谊,晚上回到饭桌上享受着今朝有酒今朝醉。

晚饭的桌上,霍志强笑着问师傅:“下午打麻将赢了多少啊?”居照宽弹了弹烟灰,回答说:“今天没赢,输了。”霍志强继续问:“输了多少啊?”居照宽不屑地语气,笑着回答说:“了不得的,五十块钱。”居希平听他这语气,心里更加着急了,但她为了父亲的面子,等万延美和霍志强离开了桌席后才开口。她带着心里的秘密,第一次语重心长的劝说:“爸爸,你是这个家的掌舵之人,你要好好把这个家盘好,酒要少吃,吃多了伤身体。”每当酒到最后半个小时,居照宽就开始醺醺然地不自主了,他反感地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育我了?”居希平仍然以温和的语气说:“我不是教育你,我是希望你能把这个家顾好,多关心关心这个家,不要成天到外面和他们喝酒。”女儿的关心变成了触动他作为父亲威严的利剑,他厉声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敢教育我了!”居希平按耐着情绪,说:“我不是教育你,你的生意虽然可以,但也要居安思危,对不对?”居照宽突然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情对女儿说:“这个镇上哪个人不尊敬我啊,你算什么东西,你是永远也翻不过我的手掌心的!”如今女儿女婿也是靠跟他学手艺而混口饭吃,加之经济的宽裕令他的心态越发地膨胀。居希平深深地记住了他刚才的神情,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说:“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灾!”居照宽听见女儿这么说自己,他怒拍了一声桌子,周信文吓的一惊一闭眼,然后反感地继续搛了菜,但她没有吃,突然把筷子放了下来,劝说:“好了,你喝你的酒就是了。”居照宽则大声地看着女儿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才读了几年书啊就来教育我啊,你现在吃的我的住的我的,手艺也是跟我学的,你还来教育我了?”周信文又对女儿说:“你去洗洗休息吧,碗丢下来我来除。”居希平听了母亲的话下了饭舱,她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担心着,刚经过父母房间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你给我滚!”居希平当做没听见的继续走上木台阶,这时,又一个“滚”字刺伤了父女间的温情,居希平定住了脚跟,犹疑间她又转过去往饭舱走,她冷静地问:“爸爸,你刚才喊哪个滚啊?”女儿的好心相劝在他眼里成了对他的指手画脚,他燃起了怒火大声地说:“你们都滚!滚!”居希平抑制着委屈与气愤,说:“爸爸,你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撵我们滚了,上次我劝你跟我妈吵架,你也撵我们滚。这次我哪里说错了吗?要是我话说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居照宽声色俱厉道:“老子欠你了吗!你们三个都给我滚!”居希平淡然地回答说:“好的。”说完,她转身爬出窗户口,要把辛辛苦苦做好的模具全被砸掉。霍志强听见后,一看见居希平要爬上船顶时,立马奔着跑过来拦住了她说:“模子好不容易做起来的,不能砸。你爸酒多了,你们明天再好好聊。”居希平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她对霍志强说:“他天天这样啊,没得哪一天是不抱着个酒喝的。前几天蔡结巴在人家家里喝酒,回家的时候掉湖死了。这些酒肉朋友,喝的什么名堂啊,自己家弄的不像个家。我只是关心他,每次喝成这个样子,对他有什么好处。现在生意也不好,他一点居安思危的意识都没有。什么叫我吃的你的住的你的,好,我承认我们现在住在船上,但每天岸上的事情是不是都是我们做的最多,苦的钱都给妈妈了,你成天就是出去喝茶喝酒。”居希平恨不能骂醒他,居照宽愤怒又醉绵绵地反问徒弟:“霍志强,你听听,她这是用什么口气跟我讲话的?”居希平哭出了声音来,疾声说:“我在红宛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这样也是被你给逼的,我好好一个红宛姑娘被你弄成这样,你就是魔鬼,酒鬼,你是个暴君!”居照宽听到这句话后又一拍桌子,然后站了起来,周信文见他要动手,赶紧拦住说:“成天刚刚吵吵的没完没了啊,有什么话明天不能说啊。”居照宽看着女儿怒问道:“你刚才骂哪个啊?你魂掉的了?敢用这种态度对我啊?”他的这三句话像三个巴掌扇过了居希平的脸上,好像自己被他打醒了一样,居希平在心里冷笑自己的“多管闲事”,她说:“我们现在就滚。”说完,往后舱走去。霍志强先是笑着劝道:“师傅师傅别生气,别生气,人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说完,后脚又跟着往后舱走,居希平把阁楼上的万延美叫起来,说:“今天晚上我们到旅店去睡吧,你把霏儿抱起来。”万延美准备抱起女儿,说:“我都听见了。”

霍志强追到了后舱楼上,对夫妻俩说:“别走啊,你们就睡在这里,他酒多了就是这样,明天他自己都忘了。再说,你们晚上一走,万一他晚上拿师娘撒气,跟师娘又打起来怎么办?”居希平想了想,没说话,霍志强又说:“孩子都睡着了,别再把她给弄醒了,你们今晚就别走了,等明天再说,行吗。”居希平看了看女儿,霍志强又劝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傅的脾架,而且他在酒头上,第二天可能自己都忘了。”居希平说:“我是永远不会忘的。”霍志强继续安抚她说:“嗯呢,嗯呢,你也受委屈了......”

第二天,居照宽果然像个没事人似的,看到居晓月回娘家,他高兴的不得了,周信文也是备了一桌子的菜。居子月奇怪地问:“沈德全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居晓月回答说:“他今天去厂里了,下了班来。”居子月端着一盆菜去岸上洗,居希平拎着茶铫子也准备下船去烧水。居照宽坐在饭桌前问:“老闺女啊,身上还有钱用吗?没有的话从爸爸这里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给她,居晓月高兴地拿着,一边说:“谢谢老爸!”居希平从饭厅走过,她看在眼里,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眼睛一睁,正月又大了一岁。居晓月被送到镇上的诊所里,由于胎儿过胖医生告知家属只能进行剖腹产。周信文带着万霏儿守在手术室的门外等候。不知道是护士没有将麻药打对位还是居晓月不受用,第一刀下去的时候,居晓月:“啊”地喊了一声。医生也一惊,连忙问:“你还有感觉啊?”居晓月明显感觉到刀口的疼痛,痛苦地应了一声。但是刀口已经出来了,医生又赶紧补充麻药。为了防止婴儿窒息腹中,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第五刀、第六刀.....每一刀都是在生切她的肉,麻醉依然没有起效果。撕心裂肺的声音喊到最后变成了一只老绵羊“哞”一样的喘气。

周信文听见女儿的惨叫,站在门外的窗口前不停地扒望着,眼泪直掉。万霏儿问:“奶奶,小姨怎么又喊了?”周信文没有回答她,又在门口来回踱步。

孩子终于取出来了,此时突然跳闸停电。生死关头,护士找来手电筒,照着伤口一针一线的缝着,居晓月的嘴唇已经喊的乌掉了,挺到最后一刻昏了过去。

女儿生出来有8斤多重,四肢跟个藕段子似的,邹巴巴的脸上盖着一面丝帕,居晓月吊着点滴昏昏欲睡。周信文一直陪在床边,还叮嘱万霏儿,说:“走路小心点,别碰到吊水的管子。”

出院后,婆婆伺候她坐月子,每天给她炖鸡汤的补。十月怀胎,终于和孩子相见了,婆婆对孙女的喜欢也让居晓月倍感欣慰,月子也做的不赖。尤其当肉乎乎的孩子躺在自己的怀里的时候,她感到了有种幸福像暖流一样流过心坎。

身体渐渐恢复好后,偶尔也去田地帮忙干活。居晓月卷起裤腿,慢悠悠地踩在田里,刚要栽上第一株秧苗,却突然一声惊叫着:“啊,有蛇!”居晓月看见脚边游来一条蛇惊呼后跳到埂上。大家抬起头笑了会儿,然后又弯着腰继续栽秧。那些中年或者老年的妇女也是从她这会儿过来的,她们手上的秧苗不知道栽了多少,手上的伤口也都成了茧子。惟一不愿习惯的,就是每年大忙的时候,她们怨恨毒辣的太阳跟怨恨一个杀人犯一样。

居晓月想着法儿的偷懒,她才种了两排,便笑着说:“我回去喂鸡喂鸭喂孩子了。”居晓月回到家里,想换一条裤子,突然又一声惊叫:“啊!”原来打开凌乱的衣橱时,一条蛇居然窝在里面,安然的午休。居晓月赶紧抱着女儿去喊沈德全回来,沈德全立马拿起锄头将它挑了出去。

邵新容的大女儿沈德楠和大女婿张从民回来看望母亲,沈德楠顺便对居晓月说:“晓月,明天跟我们上街去逛逛吧?”好久没有上街的她终于想着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居晓月一口答应着:“好啊。”然后一边吃着菜,一边犹豫着,她吐掉嘴里的生姜后,对邵新容说:“妈,我明天要和她大姑上街去,我正好想买两件衣服,你能不能给我点钱啊。”邵新容答应地大方:“行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打开帕子后,从里面拿出50块钱给她,又继续交待说:“回来再带瓶油和油壶,剩下的钱你去买衣服吧。”居晓月拿着钱,心里却很不快活地想:“这哪是给自己上街买衣服啊。”张从民看出居晓月眼睛里的不悦,他笑着调侃气氛,对丈母娘说:“你这碗都要晒干了,还不洗啊。”邵新容笑了笑,也开玩笑地说:“等你来洗呢。”沈德楠问:“宝宝呢?”居晓月回答说:“刚喂过她,睡觉呢。”沈德楠好奇地进屋去瞧了瞧孩子,邵新容蹲在井边洗碗,张从民拿着矮板凳坐在墙角边,他看着居晓月坐在板凳上擦着桑叶,那温婉柔静的样子,竟让他一下子着了迷,心想:“怎么这么一个好看的姑娘就嫁给了沈德全那个穷黑炭?”就像一朵鲜花插在了癞头上。居晓月感觉到有目光在自己身上,她抬眼一看,与张从民四目相视的一瞬,像被一缕蚕丝牵系起来。张从明清俊儒雅的样貌也不免令她跌进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幻想中,手中的桑叶好像更湿润了。就在两人彼此确认的时候,沈德楠大叫着:“晓月啊,宝宝尿尿了。”这一泡尿来得倒正巧,浇灭了心中刚刚兴起了小火苗。沈德楠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笑说:“哦哦哦,一会儿妈妈来给你换哦。”邵新容走在前面,一边说:“奶奶来了。”她帮孙女换着尿布,沈德楠对母亲和居晓月说:“只愁养不愁长啊,你看看这个孩子养的多好啊,膀子和腿跟藕段子似的。”然后又夸赞道:“这个孩子乖呢,尿潮了也不哭不闹,不像我家儿子,小时候经常哭。”看着孩子转动的小眼神,她又笑着说:“嫌相额!”邵新容先对沈德楠说:“哭不死孩子,吊不死茄子。”然后又命令的语气对居晓月说:“去把尿布洗了。”居晓月冷着脸应了一声,她心里厌恶婆婆指挥她做事情的语气。

翌日晚上,她把积攒了所有的怨忿发泄在了沈德全身上,她躺在床上一边轻轻地哄拍着女儿的臂膀,一边对沈德全说:“跟你结婚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买个手镯项链或者别的礼物?”沈德全换了条大裤衩,一边回答说:“等到今年收稻子的时候,我就给你买。”居晓月看了一眼他换下来的裤子,那条裤子的裤裆一直撕裂到屁股的位置,她问:“你裤子怎么撕成这样了?”沈德全到现在还挂着一脸的尴尬,他不好意思地对妻子说:“干活的时候撕坏掉的。”居晓月一想起那五十块钱的事情,便又不满地说:“你啊每次都把工资交给你妈妈,你就不能交给我吗?”沈德全躺在床上,对她说:“我习惯交给她了,再说了,平时都是妈妈去买菜做饭,她这样也好计划安排。你饭也不会烧,衣服也洗不好,怎么当家啊!”居晓月一时语塞,她确实不爱干洗衣做饭这些家务,但她依然和他理论着:“我怎么用不到钱了?我也有我想买的东西啊。”沈德全不愿意妥协地说:“现在除了孩子的东西,你要买什么?再说了,你能买什么菜呀,乡下蔬菜吃不完,鸡鸭猪的也都养着,顶多上街买几条鱼回来。”居晓月抱怨说:“从来没见她买过其他什么品种的蔬菜,我不能天天吃青菜,天天吃辣椒,茄子吧,一次牛肉都没有买回来烧烧,我现在都快忘了豆浆油条的味道了。再说了,我不吃孩子也要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吧。”居晓月一时回答不上来具体要买的东西,她不知道怎么去和这个耿直到一点浪漫都没有的老公沟通。沈德全累的倒床就要着的样子,嘴里只回了句:“你要吃豆浆,家里不是有黄豆呢吗。”居晓月哭笑不得,她只好用别的话说:“实在不行,我就跟永梅出去打工。”沈德全打起了呼噜,居晓月用脚踢了踢他,说:“跟你说话呢。”沈德全应了一声,转身继续睡了。她后知后觉地想说自己想买吃的、用的、化妆品、高跟鞋,还有装饰这个寒酸的屋子的东西。女儿的啼哭声唤的她充盈的乳房更加发涨了,居晓月抱起女儿一边哺喂着她,一边困倦地闭着眼睛开始想家了,她轻蔑地笑了一下自己,当初一心想要离开那个家,如今却发现还是船上好,最起码吃穿用度没有令她发过愁。女儿咕噜咕噜喝着奶的声音又令她决定,自己以后也一定不会让女儿在用钱方面发愁。

夜里的雨一阵一阵的下着,她心中的恼一个一个地冒出来。杨树叶子显得更加干净丰厚了,粗壮的树干有着深厚的润泽。树林里盎然生趣,蚊子唱戏,青蛙打鼓,沟里的泥鳅翻跟头,蛇吊在树上吐着贪婪的舌芯。

夜雨初霁,阳光将叶片上的水珠照的莹亮亮的。居晓月和女儿还在睡梦中,沈德全穿起衣服后走到床尾处拿裤腰带,没仔细看的他感觉手里凉凉的,他下意识地把手一丢,一条灰蛇在空中抛落出去,居晓月听到东西摔在窗户上的声音,闭着眼睛问:“什么东西响啊?”沈德全换了口气回答说:“一条蛇游到床上了。”听的居晓月立马诈尸似的醒来,问:“哪呢?哪呢?”沈德全指了指窗户说:“被我甩到窗户那了。”说完,他赶紧拿着锄头把它挑扔回了树林里。居晓月惊魂甫定,心里更加开始痛恨这里的生活。

他终究没能看开一生的孤冷。

苗红米成家以后,便很少有时间来看他。准确地说她经常去看母亲也不愿意来看他。冬天没有钱去澡堂洗澡,视线也日渐模糊,积满尘灰的角落,蜘蛛拦路结网,要把他的所有期待堵死。老蝉被烈日欺的奋力咳嗽,苗和敬寻着眼前的最后一束光线,摸着角落里的农药喝了下去。等到女儿回来看他推开门时,身体已经僵硬地躺在地上,嘴边全是白沫。

居照宽送周季年和周信英上车后,愤愤不平地说:“到现在,就他们来看望过,周庆德和周庆国他们一个都没有来过,他们一家老小看病报销全是老头子替他们报掉了,周庆国从来没有带一块肉还是一根菜回来给他吃,周庆德的工作也是老头子托关系给他介绍进去的,他们一点良心都没有,全是遢㞞。(遢㞞,方言,喜欢揩油的人。)”周信文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感慨说:“爸爸天天给小帅子小莺零花钱,把他们当自家的孙女孙子疼着,现在爸爸生病了,他们来看都没看一眼。”

居希平得知苗三爹爹去世的消息后,心中荒草蔓延,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儿时在苗三爹爹家里的撒泼耍赖,和他老人家的善良慈爱。她丢下采购的菜单,走进老板的办公室,说:“张老板,我想跟你请几天假,我的一个爹爹去世了。”张老板笑着说:“那你赶紧回去吧。”说着又从皮夹子掏出两百块钱给她,说:“这钱你带回去用,不扣在工资里的。”居希平连拒绝说:“不用了,不用了,张老板,谢谢你的好意。”对于父亲的积怨,居希平离开了植坝,然后去了南京找工作。她心里想着,做不成生意也总有其他的出路吧,于是一边报考了厨师证,一边在市里的饭店帮老厨师配菜,没有钱出去做生意的万延美便也回到了乡下的石灰厂。好胜心让她对做任何事情都有极高的要求,张老板除了赏识她工作认真以外,还对她心生了爱慕之意,离异的张老板勇敢地向居希平表达着心意,说:“希平,我挺喜欢你的,你能干还很有上进心。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再给你开一个饭店,我们一起努力。”面对这样的诱惑,居希平毫不犹豫地拒绝说:“还是谢谢你,张老板,我现在有家庭有孩子,我们不合适的。”张老板不肯放弃地留给她时间考虑,说:“行吧,我也不勉强你,等你回来了再说。”

上海那边,徐承栋面临着新的改变与选择。粮管所改制后,员工们不是跟着熟人走了,就是另谋高就去了。一下子没了方向的他也决定卷铺盖走人去寻找新的方向,路过批发市场时,他很快萌生了想法,于是批发了些圆珠笔和明星海报带回了宝应。

徐承栋每天就守在校门口等待学生们放学,偶有路人走过看见摊开的一张伊能静的海报,便买了回去,徐承栋高兴地将钱揣进口袋里,正巧原粮管所所长给他打来电话,说:“二十二店,二十三店的经理现在在我店里抢你呢,你赶紧回来,你再不回来他们要打起来了!”这已经不是所长第一次打电话来这么说了,徐承栋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