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代沟
等到分屋而居,距离的疏远加大了感情的疏远,兄弟俩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跟妈妈讲,只是相互倾吐,不愿意让妈妈知道,问起时就随便说两句应付差事。振远曾给弟弟说过一个专有名词:代沟,说爸妈现在和咱哥俩之间已经有代沟了。振飞没听过这个词,就问什么意思。振远说他听同学讲的,据说是一句英文直接翻译过来的,那句英语叫Generation gap,意思是一条鸿沟,是说年代差距造成思想差距,爸妈和咱俩岁数差二十来年,沟不等有多深多远呢,他们那代太老土了,思想陈旧的要命,只知道干活挣钱盖房子娶媳妇儿生儿子养儿子抱孙子,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咱们现在可是社会主义四有青年,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咱们肯定不能像爸妈那样,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沟子里,咱们得走出这片大山,去大城市闯出崭新的世界,咱们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要有完美的人生。振飞默默听着,感觉也不是没有道理。
振远还曾把“代沟”这个词说给爸妈听,简单解释一下含义后,说我们哥俩都大了,看了那么多书,懂得事已经够多了,你们没必要什么事都管了,该放手时且放手,让我俩自己闯去吧!李父一听怒了,说你们俩翅膀硬了是吧!能自个儿飞了是吧!不服爸妈管了是吧!爸跟你说,就是活到七老八十你们俩还是爸的小子,老子打小子天经地义,到时该打爸还拿笤帚疙瘩打你们,爱什么沟不沟的,管他呢。振远一看局势不妙,为了避免当场挨揍,忙赔笑说那是那是,我只是随便说说,闪人回西屋和弟弟下棋去了。
李母思前想后心一直不踏实,觉得必须和俩儿子好好谈谈,她不了解什么是代沟,但她不想和俩儿子被什么沟隔开,必须把那个所谓的“沟”填平,就过去找俩儿子谈心。她说有沟就有桥,可以沟通嘛,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你们哥俩有什么话就跟妈说,说什么都可以,妈都爱听。振远说也没什么话,就希望妈以后别管我俩管那么严了,什么事都掺和进来。李母说妈是关心你们俩嘛。振远说凡事都有个度,妈你关心过度了,什么都问什么都想知道,还给不给人点私人空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你知道那么多干嘛?李母不高兴了,说妈关心儿子还有错?振远说没错是没错,但你不必要过度,有些事你非知道干嘛?对你也没好处。李母生气了,说照你这么说,当妈的就该对儿子不管不问了,你们俩万一走歪门邪道上去呢,学好三年,学坏一天,等你们关监狱去妈再想管还怎么管呢。振远也不高兴了,说妈你怎么说话呢,我们俩哪有那么容易学坏的,更不会蠢到犯罪关监狱那种程度。振飞一看气氛不对忙打全场,说妈妈小哥请沉默十秒钟,要用理智解决问题,不能让怒火左右自己的情绪,冲动是魔鬼。李母吸口气,说妈先过去了,大心你好好想想,妈认为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什么沟算不得事儿,搭个桥就过去了。振远想说那是虚拟的沟,不是现实中的沟,没法搭桥。振飞没让他说出来,怕再引发新一轮战争,用力拉他衣服。振远就不说了,喘口气故作从容,想自己身为天下第一大智者要有风度,吵架有失大家风范,是绝对要不得地。
李母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去学校问同事那个所谓的“代沟”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年轻老师跟她说现在的孩子几乎都跟家长有代沟,因为生活的年代不同,人生观价值观等各种观念都大不同,造成思想差距太大,这个代沟就无可避免地产生了,孩子和家长形成了对立面。这时候家长一定不要急,不能强硬地指责孩子改正,那容易造成孩子的抵触反抗情绪,激化矛盾,要和颜悦色地和孩子沟通,了解孩子想要什么,代沟产生的原因是什么,问题的关键是什么,要找出问题,解决问题,慢慢消除和孩子之间的隔膜,填平这个所谓的“代沟”。李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那个烦心的“代沟”,她想了很久,觉得同事说的很有道理,自己一定不能急,不能和孩子吵架,要找出问题给解决掉,问题真是自己管得太严了吗?自己只是想多了解孩子的校园生活啊!这没错啊!她想得头昏脑胀,最后决定不想了,打算以后少问多观察,只要确保俩儿子学习成绩稳定就够了,别的不算重要的就不管了,随他去吧!自己本来就挺忙的,少操心更好。她想是这么想的,但事到临头时全给忘了,正所谓关心则乱,一看俩儿子顺口就问出来,想知道俩儿子的日常生活,振飞初一写的日记她全看过,尽管全是流水账她都喜欢看,就想知道儿子都做了什么,有什么开心或不开心的事。兄弟俩无可奈何,还是采取老法子,天天表面上随口应付差事,有什么话都晚上关灯后再说,说到困了睡着为止。
振飞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刚进了屋子,李母就迎出来:“二心你去哪个同学家来?怎么这么晚呀?再不回来妈就想挨个给你同学打电话问了。”他的同学通讯录被妈妈要去记过,说是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方便联系,其实是为了掌控他的动向,无论去了哪里自己都有知晓权,免得去了她嘴里的“坏孩子”家里,把自己的“好孩子”带坏了。
振远当然也不例外,曾被迫交上几个电话号码,但他没弟弟那么诚实,一个不落的泄露给妈妈知道,只是把有数那几个李母认识的铁哥们家电话号给她,别的都推说不知道,就是有什么事那几个铁哥们也可以撒谎帮他应付过去。
在李父李母心中,学习好的都是好孩子,学习不好的就是坏孩子,所以让小哥俩交朋友要有选择性的交,挑学习好的。小哥俩对爸妈的看法嗤之以鼻,一向都阳奉阴违,嘴上唯唯诺诺,背地里只要遇到意气相投的就交。
农村当父母的几乎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好孩子,纵然别人说孩子的坏话也绝不相信,就是老师亲自来说,才勉强信了,但也认为自己的孩子是跟别的坏孩子学得,是别的孩子教坏的,在他们的心目中,自己的孩子永远是好孩子。
振远初二时曾大义凛然地指责过妈妈:“妈,你是人民教师,教了那么多年书,育了那么多的人,怎么还戴有色眼镜呢?人之初、性本善,谁好谁坏呀?都是妈生的,家养的。而且学习好的一共才几个呀?从第几开始算哪,你这样对那些尊重你但学习不好的学生们太不公平了。妈,儿子一向为你骄傲,但为你有这种想法感到可耻。”
李母被他说得没词儿了,以后再也不敢提“坏孩子”这个词组了,取而代之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父则不然,还是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让小哥俩要好好学习,别跟坏孩子学坏了,拐到邪门歪道上去。振远当然不敢对爸爸说那些话——他怕挨揍,妈妈总算是知识分子,有些事一想就能明白;爸爸小学都没读完,没懂多少理论知识,即使跟他说他也听不进去,急了就动用武力,拿笤帚疙瘩打屁股,不只打,还罚跪,对墙跪着面壁思过。
严父慈母出孝儿,李母扮演的是慈母,严父的角色李父自然当仁不让。小时候小哥俩常满营子窜着玩,回来得晚了,或是衣服刮破了,再有考试成绩掉下班里前五名,都得挨罚。李父先打他们一顿,再罚跪一个小时,让他俩在西屋对墙跪着反省,到时间后再让他俩保证好好学习、不贪玩才允许起来。李母心疼儿子,拿来垫子垫地上。李父看见就把垫子扯走,说什么:“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他念得书少,什么唐诗宋词一首都没记住,只记得《三字经》,就常拿这个教育儿子。
由于李父不可能一直盯一个小时,他在家时间不多,又很累,得多歇歇,一般都到东屋看电视,只是隔一会过来看一眼,免得他俩偷懒。振飞不敢偷懒,只是跪满一个小时,最后腿都跪麻了起不来。振远比弟弟机灵的多,隔一会就坐一会,活动活动,当然耳朵随时听着外屋的动静,一听见脚步声立刻跪好。
振飞想起往事,就发了会呆。李母急了:“你倒是说话呀,怎么了?”
“我……去初中看看。”振飞犹豫一下,决定说实话,成天说谎也够累的,虽然都是没有恶意的,但总觉着心里别扭。
“噢,看你们老师来吗?问你什么没?白菜兄弟见了吧?”李母也知道白菜三人组。
“都见了,就随便问几句,没什么。”振飞不愿多说。
李母看他脸色,知道他不愿意跟自己说,就不再追问下去,免得引他心烦。
振飞往西屋走,打算玩游戏消磨时间。
李母想起事来:“对了,你哥回来了,坐下午咱们东道车回来的,现在去你二大爷家了。你也应该去看看,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我不去。”振飞一口拒绝,打开游戏机和小电视,换卡。
李母跟过来掀开门帘:“你就去一次吧!亲戚亲戚,不走动算啥亲戚呀,反正你也闲着没事,打游戏机也没用,还不如去那院看看呢,联络一下感情。”
振飞选了忍者神龟三代,还是摇头拒绝:“我和他们就没啥感情,不需要联络。”他说的是事实。在一众亲戚之中,他最讨厌他的二娘,没事就出去跟人侃,有次还说奶奶的坏话,直到看他到跟前才住了嘴。所以尽管在一个胡同,除去拜年,振飞几乎就不去那院。
李母已经用恳求的语气了:“你就去看看吧!坐一会就回来,都是亲戚啊!”
振飞还是不为所动:“要真算起来,咱们杨营子有一半都是咱家亲戚,对河西山还有不少,都没算周营子我姥姥那边的,我一家家串两天也串不完。”
李母试图说服儿子:“又没让你都去,再说那不都是远亲嘛,你姥姥家暂时也不用去,就一个胡同这两家近亲,你总应该转转。你大哥院就在墙那面,这么几步路,你回来都没去看看。你小哥一回来,在家待一会就去了,又去你二大爷院。你倒好,哪家都不理,人会有意见。”
振飞固执己见:“我哥是我哥,我是我。他们有啥意见呀,我一直就这样子,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从小到大,振飞几乎不去亲戚家走动,除了大年初一必须满营子转悠拜年,再到姥姥家和姑奶奶家拜年,连大姑老姑家都不去,哥哥就当了全权代表。平时振飞哪也不去,就躲在家里看书、打游戏。哥哥却恰恰相反,没事就和奶奶走亲戚串门子,和村子里这些亲戚和非亲戚都混得熟透了,满营子人几乎没不认识他的。外面的远亲也都和他关系好,没事还叫他过去住两天,当然客气得也叫振飞,但振飞从来不去,他不喜欢住外面,只想在家住。振远几乎也不怎么去,他倒是想去,问题是李母怕他出去心玩野了,耽误学习,就拦着不让他出去住,在家自己好看着小哥俩学习。
李母颇为无奈:“唉!说不听你就算了。妈做饭去了,今天给你们俩包饺子,酸菜馅儿的,少放点瘦肉。你一会帮妈擀饺子皮儿吧!”
振飞头也不抬:“行,活好面叫我一声。”
没一会,振远回来了,看弟弟在打游戏,一下拔了电源:“别玩这小孩玩的游戏了,你都多大了,过年就上高中了还玩这幼稚游戏,传出去丢人,咱哥俩杀象棋,看你棋艺长进没有。”
“行。”振飞只是无聊才打游戏,对象棋的兴趣要远大于游戏的,加上一个月没和哥哥下棋,也想较量一番,就把手柄一仍,拿来象棋,和哥哥在大书桌上摆子开战。
兄弟俩同一天学得象棋,师出一人。授业恩师是前院二叔的一个远方侄子,回家探亲,带着象棋找不着人下,就现教了俩徒弟,没想到这俩徒弟象棋天赋过人,一个星期就都把老师击败了。
老师郁闷得很,等到探亲期限将到,含恨而去。他当然带着象棋一起走的,没了对战工具,兄弟俩又没钱,都郁闷了,有劲儿没处使。幸亏升学考试振飞得了那二十块钱奖学金,买来象棋,兄弟俩才天天下棋,每天放学做完作业就下,天天杀的天昏地暗,棋艺同增同长,一直在伯仲之间,基本胜败场次持平。
李母初时还很高兴,她听说下棋能开发脑力,让孩子变得更聪明,见她俩这么喜欢下棋,就狠心出资又买了军棋、跳棋和五子棋,都买的最便宜那种,一共还不到十块钱。兄弟俩一时对军棋大感兴趣,弃象棋与不顾,对跳棋和五子棋的兴趣欠缺,下几次就不下了,感觉没什么意思。军棋也只玩了一个星期就失去热度了,下一盘棋得很久,浪费时间,又因棋子小,不小心丢了两枚,可能掉床下墙缝去了,都懒得找,就不再下,只是一心下象棋。他们下棋时间一长,李母不满意了,说一天下一两盘棋休息娱乐一下就够了,你们俩下棋时间太多了,浪费学习时间。振远说做什么事都要尽兴,下一两盘哪够呀?兴头刚起来就掐灭了,再看书肯定也看不下去,不如下到尽兴为止。李母辩不过他,只是心里暗暗后悔起来。
这次兄弟俩先下了三盘,结果振飞两局险胜,一局落败。期间李母进来一次,打算让振飞帮忙擀饺子皮儿,但见俩儿子搏战正酣,想他们难得回家在一起玩会,就决定自己辛苦了,擀饺子皮、包饺子、烧火一手包办。
振远不甘落败,又摆棋子,打算扳回来。但刚杀到中盘,李母出现破坏了他的扳平计划:“吃饺子了,都煮好了。你们俩趁热吃吧!妈等你爸。”
“饺子。”兄弟俩都跳起来。他俩都爱吃饺子。振飞爱吃韭菜、酸菜和各种肉馅的,当然还有排骨馅的,只是排骨贵,肉还少,李母注重实惠,一般舍不得买,这么多年在家也就吃过两次尝尝。振远也爱吃酸菜和肉馅的,只不吃韭菜,嫌韭菜味大熏人,刷牙都刷不掉,得吃口香糖,但因一直接受经济制裁,没钱买。
“别动棋子儿,吃完咱俩接着下。”振远激动中还没失去理智,这盘棋他占优势,应该能赢下来,那就能扳平了。
兄弟俩去拿碗、筷子,端上三大碗饺子,大开吃戒。振远就着腊八蒜吃;振飞怕辣,只沾酱油和醋,也少倒点腊八蒜的汤。
哥俩吃着李母捡着,把饺子一个一个夹到另一个碗里,把饺子汤倒掉,免得泡软了。吃完收拾下去,把饺子热锅里,回屋接着杀象棋,留下母亲一个人在东屋看电视,等着父亲回来。
第四盘振远好不容易赢了,第五盘又输了,正下第六盘,李父回来了。
兄弟俩都迎出去,振远先过去喊:“爸,我回来了。”
“大儿子……”又是父亲的拥抱和那一套话。
等到屋里,李父摘了头盔,立刻就去拿盒尺给兄弟俩量身高,让他俩并排站好,自己忙上忙下的量:“哎呀,我大儿子都一米六八了。老儿子你得加把劲呀,都快让你小哥超一头了。”
“我会啦!”振飞有点自卑。他委屈的想长个儿也不是自己想长就长的,要自己说的算那人人都能长大高个儿了。
“我小弟一年就能长高了,爸别急,歇歇喝口水吃饭吧!我妈包的饺子,酸菜陷的。我给你端去。”振远出去端饺子了。振飞也跟过去。
李母已给李父晾好白开水,让他喝口暖暖胃,然后往脸盘里先倒了凉水,再加上热水,用手试探好温度正好,才让李父去洗把脸,顺便洗洗头。
兄弟俩把饺子都端上来,李父也洗好了,和李母坐沙发上开始吃饭,边吃边问振远在那边学习生活上的事。振远坐小板凳上一一回答。
振飞闲着没事,就先过去打游戏。过了会,哥哥过来,兄弟俩接着下棋。
李母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片药,还有水杯:“二心,你再吃片泻立停吧!妈怕你再起夜。”
“行,妈妈。”振飞也怕再折腾。
李母看他忙着走棋,就过来把药给他喂嘴里,又喂水。
振飞一仰脖,灌口水把药喝下,继续走棋。
李母看着俩儿子:“早点睡吧!已经挺晚的了。”
“行行,妈你先过去吧!下完这盘就睡。”现在是平局,振远想赢下来。
“那妈再给你俩倒点水去,渴了就喝水呀。”李母拿着水杯出去了,片刻后又倒了一杯水回来,放在桌上。
“早点睡啊!”李母叮嘱一句,看俩儿子都没反应,只能无奈的补充:“水放这边了,白开水,温和的。妈过去了啊!”出门去那屋了。
这盘棋杀得势均力敌,振远最后心急了,导致落败。
“咱们明儿再下吧!”振飞想早睡会,明天上午得早起去找解心语。
“不行不行,我得扳回来。”振远不甘心服输。
振飞迫于无奈,只好勉强下棋,索性故意走了两步臭棋,输掉这盘。振远这才满意了,但还想下想赢。
振飞说什么不来了,说下了这么多盘,头都大了,就想睡觉。
李母适时出现:“太晚了,妈刷完牙这就睡了,你们也睡吧!妈给你们关灯,免得你们还得下床来回跑。”
小时候灯绳装在门口,线不够长,拉不到振飞振远床边,小兄弟俩都抢着躺被窝,比谁速度快,脱衣服慢的去关灯。振飞哪次都没哥哥速度快,被迫去关灯,摸黑回来上床,冻得打哆嗦,心里不平衡了,有次索性不脱衣服就钻被窝,振远不干了,振飞也不同意比这个,小哥俩争执不休,最后想到一个公平的法子,石头剪子布,谁输谁去关灯,以后也一直按那个法子来。俩人几率相等,振飞心里才平衡了,但他喜欢出布,老忘记改,所以关灯的多半还是他。后来李母知道了,就天天给兄弟俩拉灭灯再过去睡,有天突然想到个好办法,找根长绳子接上,能拉到振远床上了。再后来,家里装修一次,拉绳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换成了按钮开关。
“好吧!”振远无奈,和弟弟一起把棋子收起来,放在棋盒里。
“你俩都先撒泡尿,免得起夜。尿桶妈拿进来了,就在外屋。”李母考虑周密。
兄弟俩依令行事,然后脱衣服钻了被窝。
李母笑笑:“准备好了吧!妈关灯了啊!”
“关吧!”振远盖紧被子。
“早睡早起。”李母按灭灯走出去。
“妈,关下门。”振远为了隔音起见,总让妈妈关门。
“早点睡啊!别起来打游戏了。”李母最后叮嘱一句,关上门过去睡了。
“知道了,妈。”振飞一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