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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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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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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星空之年轻时代》连载

第七十九章 反思

79.反思

听到那边门响,兄弟俩放下心来,开始大聊特聊。

振远问:“你下午去找那个解……什么了吧!”

“解心语。我不是特意找她,就去初中看看。”振飞气得想打哥哥一顿,这么简单好记的名字居然总是记不住。

“初中有什么好看的,就一破学校,连个操场都坑坑包包的,跑着玩还摔我一跤,留个疤。”振远对母校没什么感情。

“我觉得你有空也应该去看看,听说咱村要盖一个水泥厂,占山根的地,估计学校就得拆了。”振飞纯粹是一番好意。

“拆了更好,没准得了钱还能盖栋楼呢。”振远把他的好心当了驴肝肺。

“就咱们大队那几个当官的你还不知道,给咱们盖楼?你做梦去吧!肯定都得转周营子上学去,跑挺远的路。”振飞见村里一直不修桥修路,又听说大队书记是靠请吃饭送红包拉选票才上去的,就认为大队里当官的没一个好官。

“那倒是,不过反正咱们都出去了,他们爱跑哪儿跑哪儿吧!和咱一点关系没有。”振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振飞纳闷:“你怎么一点都不怀旧呢?”

振远一挥手:“旧有什么好怀的,都过去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再怎么怀也没用。小弟,不是哥说你,没事你怀什么旧呀,浪费时间精力加感情,哥给你说,凡事你得往前看,前方风景独好,要什么有什么。”

振飞作假设:“前面要是沙漠呢?”

振远气势如云:“是沙漠就走过去,总能找到绿洲,没准还能发现新大陆呢。真不知你成天怀旧干嘛?一点用都没有,你没看历史都是向前的,倒退是不可能的。”他的信条是永远不走回头路,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振飞先说句名言,再拿出爸常和妈说的话。

在振飞的记忆里,爸妈经常吵架,有段时间甚至天天都吵,吵架的原因五花八门,有大有小,但过程和结果都是一样的。平时几乎都是小吵,妈总是说爸这说爸那的,爸时不时顶一句,吵到最后,爸来句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一般情况下,俩人都笑了,就和好不吵了。也有几次例外,那是大吵。比如过年时几乎都得大吵一次,因为过年得备年货;得送礼;得给一大堆亲戚孩子压岁钱;得随份子,涉及到一笔一笔的钱,扯上钱就不可避免地产生矛盾了。

矛盾升级后是骂战,骂战再升级是打架,打架的终极是冷战,冷战的结局是和好,和好是等待下一次的矛盾的发生,如此一个循环。

振飞记得当时爸生气得对妈大吼大叫,还要打妈。妈一动不动,只等着打,说你敢打我就走。爸一般不打,气极了也打一两下。妈就真走,走到院子里,坐阳台上就开始哭。振远一般劝爸;振飞去陪妈。妈哭一晚上回去了,第二天又和爸和好如初,有说有笑的。头天恨不得彼此刀兵相见,次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变化也忒快了。振飞有次实在觉得难以理解,就问妈为什么。妈说等你娶了老婆就知道了,父子、夫妻都没有隔夜仇,再大的仇一夜就过去了。振飞隐约明白了,官方语言应该是血浓于水。

振远对那句话也耳熟能详:“那是,哥是当代最先进的社会主义无产阶级好青年新思想,你是陈旧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咱俩肯定没有共同语言。”

振飞反戈一枪:“你才资产阶级呢,我可是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儿子。”

振远用事实说话:“我是你哥,咱俩一个阶级的。”

振飞笑了:“那倒是。不过,小哥,我觉得你有时候真挺无情的。”

振远也笑了,“无情?情是什么呀,多情自古空余恨,情到浓时情转薄。哥告诉你,你只有无情,才不会被人伤害。”

振飞心一动:“你被人伤害过?”

振远脸色微变:“怎么可能?哥一向伤害别人,哪有人能伤害得了哥?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事。”

振飞指手画脚:“世上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看你这是在掩饰。”

振远想换话题:“算了算了,你还小,经历的事还太少,这些事哥跟你一时半会的说不清楚,等你以后大些慢慢就都知道了。哥现在跟你说点别的,好事。”

振飞对哥哥的话不以为然,但还是被勾起兴趣:“你能有什么好事?不会是……又勾引一个良家女孩吧!”

振远得意地笑:“你还真说对了,不过别说勾引,多难听哪,是追上。你还记得哥那次跟你说的那个漂亮女孩不?”

振飞摇头:“忘了。”

振远郁闷地提醒:“就我去你们学校找你时,说的那个十一班的女孩,又漂亮身材又好那个。”

“想起来了,你追上她了?”振飞隐约记起来了。

“当然,你哥的实力和魅力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花了哥半个月之久,外加无限的精力和努力,终于不负众望,把她成功拿下。”振远得意中有点失意,以前追女生还真没用过半个月那么长时间。

“你怎么追上的?”振飞颇感兴趣。

“首先,找他们班男生,打听到她的名字。然后观察她亲近的人,尤其是女生,哥发现一个和她常在一起的,就施以贿赂,很Easy得到她的详细信息,包括家里电话号码和所有爱好,连些隐私事都知道。最重要的情报是她喜欢溜旱冰,但技术不好。你还记得咱俩小时候滑旱冰那次不?”振远说出步骤。

“记得。”振飞郁闷之极地点头。那是他生平最耻辱的记忆之一,一直想忘掉却一直忘不掉,估计永生难忘了。

前几年,有次李母带小兄弟俩去市里玩,到一个公园里。那有旱冰场,不少小孩都在里面溜旱冰,样子看着帅极了。小振远心动了,就吵着要进去玩。李母为了让他俩高兴,一狠心花不少钱租了两双旱冰鞋,让他俩玩一次。

小哥俩都穿上旱冰鞋,进了场子里,打算像别人那样飞快地滑,结果连站都站不起来,就摔地上了。李母不能进去,看着干着急。摔了几次,小振飞摔怕了,就蹲在地上慢慢滑,到场边扶着栏杆一下一下滑。李母在栏杆外给他打气,让他试着站起来,但他就是站不起来,刚一站就滑倒,最后不敢起来了,一直蹲着滑。小振远也摔很多次,但屡败屡战,直到能站起来试着滑,虽然又挨摔许多次,但最后终于成功得像别人一样顺利得滑起来,他灿烂地笑了,还滑到弟弟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弟弟,取笑他胆小。小振飞自卑得想哭,但哥哥已经滑跑了。

“我当时就会溜冰了,但后来一直没机会玩。为了虏获她的芳心,我专门租了双旱冰鞋,成天在学校水泥地上练,不到一个星期,就成溜冰高手了。”振远洋洋自得地讲着。

“那肯定花了不少钱吧!”振飞第一反应是花钱。

“钱,你就知道钱。钱是什么?是王八蛋,是废纸。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你连花都不敢花还怎么赚钱呀?”振远恨铁不成钢,觉得弟弟和妈妈一样小气,对钱看得那么重,整个一吝啬鬼。

振飞心里不同意这种观点,但也想不出理由反驳。在学校里,他一向用充足的理论知识把别人说得抬不起头来,但在家里,在哥哥面前,角色就互换了,他被哥哥说得抬不起头来。他觉得自己和哥哥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老巫。

振远灵机一动:“哥给你讲个故事好了,俩老太上天堂的故事,你听过没?”他打算用哲理故事教育弟弟对钱的看法。

振飞摇头:“没有,你讲吧!”

振远开讲:“就是有俩老太太,一个中国老太、一个美国老太,俩人都挂了,上了天堂侃大山,总结自己的人生,美国老太总结完说俺是成功地,辛苦一辈子,终于把买房贷款还上了。中国老太说俺也是成功地,攒了一辈子钱,终于把房子买上了。你知道这故事说明什么不?”

振飞顺口问:“说明什么?”

振远哼了声:“说明咱中国人傻帽,观念老土。说明美国人聪明,知道人来世一遭不容易,能享受就享受,先预支钱花着,慢慢再还贷款,就能享一辈子福。中国人呢,有多少钱都不敢花,攒着存银行里,什么都留给下辈子,一眨眼人老珠黄身归那世去了,一辈子就过去了,受一辈子苦。你想想那个值,要换你选,你愿意要那种活法?”

“我肯定想过一辈子好日子啦!不愿意受一辈子苦。”振飞说出心里话。

“就是,咱哥俩的观点一样,就爸妈思想太土,转不过弯来。”振远很满意弟弟的态度。

“你怎么能这么说爸妈呢?他们千辛万苦的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咱俩,你又不是不知道,爸那木匠活有多累,一天从早到晚的累够呛。”振飞生气了。

“哥知道,问题是爸妈老说为咱俩活着,咱俩就是爸妈全部的希望,要替他们实现他们实现不了的梦想——考上大学,走出这片大山,找个好工作,剩下的就那老一套,赚钱买房子娶媳妇儿生儿子养儿子,给他们弄个孙子抱抱。这样爸妈的人生就满足了。他们是满足了,哥不干了,咱俩都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又不是牵线木偶,更不是傻子奴隶,为什么他们指哪咱们就得走哪呀?为什么非得按照他们设定好的人生道路走呀?咱们来到这世上是为了什么呀?总不成就是为了爸妈生命的延伸吧!总不成也和咱爸妈似的,为下一代活着吧!哥才不给那个连影儿都摸不着边儿的小子活着呢,这就不是个事儿,咱俩的人生应该自己做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让爸妈安度晚年是应该的,那个想白吃白喝还拖累人的小子就爱哪凉快哪呆着吧!哥才懒得理他呢。小弟你说说,咱哥俩该为谁活着,人生一世不容易,统共到不了一百年呢,过了六十就成老糟头子了,什么都干不了。这一辈子都为别人活着了,多冤哪,反正哥不干。”振远越说越来劲,把被子一撩,坐起来说。

“我……也想为自己活着,不愿意像爸妈那么累。”振飞犹豫着,还是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就是,咱哥俩就是哥俩,什么都差不多,除了哥比你高明一点点。”振远信口长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是哥的座右铭,也是你的吧!”

振飞点头:“我也喜欢这两句诗。”

振远轻叹:“英雄所见略同!”他突然纳过闷来,“哎!哥刚才说你嫂子来吧!又跑题了,说着说着就容易跑题,真是的。”

振飞一笑:“好像是。”

振远坐累了躺下:“那哥接着说,说到……哥成溜冰高手了,成了高手以后的事儿就简单了。继续贿赂她那个重利忘义的朋友,得到她们去溜冰的精确时间和地点,我准时出现在那里,出现在她眼前,用华丽的舞步把她征服了,拉着她满场飞奔。你不知道,那天别的人都不滑了,就傻站在那当观众,给哥鼓掌,哥趁机向她表白,说我喜欢她,她只是第一次见哥,就被哥给迷上了,我们当众拥抱,还接了吻,当时所有人都吹口哨,尖叫,那场面……就俩字:轰动。估计那天我拉她去……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振飞听呆了:“就这么容易?”

振远得意之极:“就这么容易!女孩都是感性动物,你来场超浪漫的,她就能对你一见钟情,更何况哥本来就有让女孩一见钟情的本钱,又高又帅,还有张说尽甜言蜜语的好嘴。”

“但你没钱啊!”振飞想打击哥哥的兴奋劲。

“哥都跟你说了,钱是什么?王八蛋呀,在乎它干嘛?”振飞突然放软声音,“不过话说回来,这王八蛋还真缺不了它,哥这个月花冒泡了,借了同学一点钱,你手头的钱多不?先支援支援哥。”

“还有三百呢,不过都在学校商店里存着。”振飞实话实说。

“还有那么多?”振远吃了一惊,“那等到学校,你先支援哥一百。哎!你真别舍不得花钱,多吃点好的,长得壮壮的,吃能吃多少呀,咱哥俩都是赚大钱的人,将来一下子就能赚回来。”

“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自有分寸。”振飞只是说说而已,他绝不会像哥哥一样花钱如流水。

“哎!这次去,有空让你见见你嫂子,看你嫂子有多漂亮。”振远兴高采烈地说。

振飞失笑:“嫂子?这么快就让我叫嫂子了。”

振远怪笑:“当然,你哥的女朋友嘛,不叫嫂子叫什么。你嫂子是十一班的班花,哥还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不知道有没有校花,改天打听打听。”

振飞试探:“那你打听到校花,是不是就把这个现任嫂子甩掉,再给我换个嫂子?”

振远想了想:“那倒不至于,你这个嫂子人还不错,挺对哥胃口,就先将就着混了,哪天要腻味了再踢掉换一个。”

振飞摇头叹气:“真对你无奈了,你怎么就不能专一点呢?”

振远伸手臂划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就是哥的爱情观。”

振飞撇嘴:“你以为你是徐志摩呀?想得倒美。”

振远傲然:“徐志摩能比上哥?笑话!他俩女的都忙不过来,一个叫林徽因吧!还有一个叫陆小曼,你说徐志摩多有才一人儿呀,让俩女的就闹迷糊了,最后落了个命撞西山英年早逝的悲惨下场,哥才没他那么笨呢,别说俩女的了,来二十个都不在话下”

“真有二十个忙死你。”振飞迟疑一下,觉得有必要教育教育哥哥,“小哥,我觉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才是最美好的爱情。”

“小弟,哥真不想说你,你就不能跟哥学学?思想就不能先进点?比爸妈那一代还老土呢。都什么年代了,还想什么美好爱情,那是痴人说梦。哥告诉你,现在这社会,女的都现实得很,拿咱们村儿人来说,谁不想攒钱盖房子娶媳妇儿呀,没房子女的都不跟你。也就是在学校里,随便谈谈恋爱还将就着,女孩子都无知不懂事,不至于那么势利眼,暂时也不会想嫁给你,不会要什么房子钱的。”振远实施反教育,用实例证明自己的观点。

“也是。”振飞只能受教。

“哥跟你说,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童话就是童话,永远变成不了现实,你不能奢望童话般的爱情了,就像阳光下的泡沫,看似美仑美仑,实则脆弱之极,一阵风就给吹破了。什么都得有基础,精神恋爱也得有物质基础,要连饭都吃不饱呢,你哪有精神谈恋爱呀,俩人成天为了柴米油盐吵架,爱情就变成了奢侈品,渐渐消逝、直至消无。你要想有美好的爱情,就去赚大钱吧!买个大房子,打扮帅气点,那漂亮女的肯定围着你转,挑个好的混一辈子就过去了。”振远继续教育。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得喜欢你这个人?万一只是喜欢你的钱呢?”振飞表示怀疑。

“喜欢人也好钱也好都不重要,只要俩人一辈子过得幸福就够了。”振远如此说法。

振飞呆了呆,沉思着不说话了。

振远说得渴了,想起桌上有妈妈倒的水,就起床下地过去咕嘟嘟喝掉,回来躺下继续说:“现在你还小呢,哥给你说这些你可能不懂,没关系,以后大了慢慢就都懂了。”

振飞心念一动:“哎!小哥,你谈恋爱可别耽误学习,那才是重中之重的大事,你还得考大学呢。”

“早着呢,这才来一个月,还有将近三年呢,慢慢来。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哥这脑瓜,高中那点破知识算什么,一看就会。”振远对书本知识不屑一顾。

“你脑瓜灵,你学习好,中考怎么才高出一中录取分数线三分?”振飞忍不住想打击哥哥膨胀的自信心。

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邮到家后,所有长辈都因振远考上一中这个事实激动地欣喜若狂,忽略了具体情况——他的分数只高过录取线三分。

振远语声沉重:“小弟,你别小看了这三分,哪怕就是一分,它都是至关重要的。哥跟你说,社会就是这样,一分之差,就能决定人的命运。你超出一分,哪怕正压线呢,就是一中的天之骄子;你要差一分,那就什么都不是,只能上那个垃圾二中,或者掏两千块钱——十分之内都是两千块钱,差一分和差十分没区别。你好好想想,两千哪,你一天吃三块,一个月九十,够你吃两年的。而且就是花钱进去也甭想和一般人一样,得晚开学两天,现加的桌,所有同学都知道你是花钱走后门进的,还得受歧视。中考是这样,高考更是,听说高考都是千军万马挤独木桥,差这一分你就得掉河里去,死无葬身之地,多一分你就能考上大学,考上大学也许你就能赚大钱发大财,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考不上你就得回家种地,一辈子当个农民,在这穷山沟子吃一辈子苦,受一辈子罪。总之一句话:一分之差,天渊之别。哥这么跟你说,你能听明白不?”

振飞点点头,只觉心里说不出的憋闷:“我觉得这种制度不合理,万一考试那天,人身体不好,或者心情不好,再或者有事耽误,没考好。就因为那一次没考好,一生不就耽误了嘛,一次考试就决定人的一生,感觉太没道理了。”

振远一滩手:“本来就没道理,但也没办法,教育制度就是这样,应试教育嘛,不考试怎么知道人水平哪,只能考试,谁也想不出别的招来。除非哪天那个传说中的素质教育能落到实处,不过哥估计咱们这一代是摊不上了,等下代吧!还不行就得再往下数,我看就现在这样,咱们活一辈子都够呛等到那一天,不如混着过呢,爱怎么地怎么地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振飞更郁闷:“为什么国家领导不改变这种状况呀?”

振远呲牙咧嘴:“这哥哪知道啊!也许想不出改变的法子呗,也许都这样多少年了,想改也改不了,到底为了什么,就得国家教育局的官儿自己反思去了,咱哥俩在这瞎掰扯什么呀,说啥都没用。”

振飞不说话了,心里郁闷之极。

不知不觉中,兄弟俩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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