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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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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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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风云录》连载

第十章 秦始皇遇刺脱险加强戒备 嬴政兰池宫遇盗杀退匪徒

却说经历荆轲、高渐离刺杀未遂之后,秦始皇变得更加警觉,从此再也不接近六国人士。为了确保安全,始皇帝嬴政预先设想了很多防备刺客的办法。

这次巡游天下,秦始皇就命人打造了六辆外形一模一样的豪华六驾“安车”和若干“立车”,出行时六部安车齐出。始皇帝嬴政经常更换马车,在路上六部车皆窗帘紧闭,看不到车内人员,除了丞相、中车府令和少数贴身侍卫之外,无人知道秦始皇究竟坐在哪辆马车中。

“安车”,也叫作“辒辌车”,十分宽敞舒适,天子在车内可坐可卧,就寝用膳皆可在车内。若皇上有事,可传召随行官员入车内议事。

“立车”则是专供皇帝护卫乘坐的马车,为了能跟上皇上的六驾马车,立车特意造成四驾马车,车内军士个个功夫了得,善用强弓利剑,专为天子出行探路开道或者殿后警戒。

常言道:百密一疏。话说秦始皇的东巡车队渐渐来到张良眼前时,张良看到的情形竟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什么细节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想到秦始皇这次出巡竟动用了六辆完全一样的安车,安车前后各有五部立车护卫,立车后面又紧跟着五百名精锐骑兵护驾,数十辆文武官员和嫔妃乘坐的马车跟在后面,但见旌旗猎猎,迎风飞舞,甚是威武壮观,张良见了,一时不知道该袭击哪辆马车。

这时候,秦始皇的车队愈走愈近,眼看就要错过时机,张良心想,嬴政作为一国之君,曾先后遭到过两次刺杀,十分警觉谨慎,第一辆安车太过明显,秦始皇必然不会乘坐第一辆,只会将其用作先行探路。而依秦始皇好胜的个性,也不会乘坐最后面那辆安车。经过紧张急促的思索,张良低声告诉大力士杨豪,准备袭击第三辆安车。

杨豪听了默默点头,往手心吐口唾沫,双手握住锤柄,两眼紧盯目标,看看马车到了最近距离,杨豪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抡起铜锤朝第三辆豪华安车全力抛了出去。

只见铜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摇摇晃晃直奔目标,但听“轰”地一声大响,那第三辆安车顿时被砸得七零八落,六匹驾车的骏马被惊得连蹦加跳,拖着破碎的马车四处狂奔。

张良见大功告成,急忙招呼杨豪按照预先策划好的路线逃离现场。

秦军骑兵护卫训练有素,见有刺客行刺急忙告警,前后立车上的护卫闻警迅速下车,手持盾牌利剑护在安车左右,骑兵卫队兵分两路,一路与步兵护卫将其余的五驾安车团团围起来严密保护,另一路骑兵则策马飞驰而去,成扇面队形向张良与杨豪刚才藏身的地方包抄过来,搜寻刺客。

张良身材灵便,钻入芦苇丛中跑在前面,而大力士杨豪体格魁梧庞大,目标明显,摇摇晃晃跑得不快,很快便被秦军骑兵发现追了上来。

杨豪知道今天难以逃脱,被秦军抓住必遭酷刑,难免一死,于是朝着前方的张良大喝一声道:“兄长快跑,我与他们拼了!”

杨豪转身拔剑在手与秦军搏斗,但孤身一人哪里是如狼似虎的秦军骑兵的对手,秦军骑兵护卫一拥而上瞬间将杨豪杀死,再寻找另一名刺客时,张良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事后张良方知,大力士杨豪的铜锤击中的是一辆副车,车上只有两名妃子和车夫遇难,秦始皇并未在那辆车内,只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因为担心巡游途中仍有埋伏,秦始皇缩短了巡游的行程,没有南下彭城去往湘山,到达芝罘、琅琊之后,绕过博浪沙,北渡黄河,经上党郡,走函谷关返回了咸阳。

刺杀失败让张良悔恨不已,暗暗责怪自己事先掌握的信息不足,考虑不周,刺杀不成,反而断送了大力士杨豪的性命。

秦始皇经历了此次未遂刺杀之后,龙颜震怒,下令国内各郡县缉捕刺客,博浪沙方圆百里之内的可疑男子全部处死。但是,倾举国之力,全国上下紧急大搜捕十日,也没有抓住刺杀嫌犯。此时,张良早已逃至千里以外的下邳(今江苏省邳州市古邳镇),乔装打扮,改名换姓,在闹市区逍遥自在了。

张良刺杀秦始皇虽未成功,却震惊天下,为秦所灭的六国之中赞扬张良勇刺秦皇壮举者大有人在,也引来历代文人墨客的赞颂。唐代大诗人李白就在他的怀古诗《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中赞叹道:

“子房未虎啸,破产不为家。

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

报韩虽不成,天地皆振动!”

秦始皇嬴政一生经历过三次有预谋的刺杀,可谓是惊心动魄,凶险万分。还有一次鲜有人提及的则是偶遇盗匪袭击,同样是险象环生,危及性命。

那是秦始皇三十一年(公元前216年),为了鼓励农耕,统一国内田税征收,始皇帝嬴政决定推行“黔首自实田”制度,在打击富豪,将没收的土地分配给没有田地的穷苦百姓的基础上,《黔首自实田》制又进一步规定:庶民可以自由占有荒地耕田务农,按照实际拥有的土地数量如实主动向朝廷缴纳税赋,这就从法律上肯定了秦朝开国以来实施的封建土地私有制的做法。《黔首自实田》制度一经实施,立刻得到了广大农民的欢迎和拥护,种田务农的积极性大为提高,促进了农业经济的发展。

同年十二月,这年四十四岁的秦始皇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这天,始皇帝嬴政批阅奏章至深夜仍然毫无倦意,他看到大臣们纷纷上奏禀报说,朝廷自施行《黔首自实田》制以来,得到百姓拥护,田税收入增加,国库充盈,感到格外兴奋和欣慰。

嬴政站起身来,舒展一下微微发酸的手臂,忽然兴之所至,想出宫走走,放松一下,于是高喊一声:“来人!”

“喏,微臣在。”中车府令赵高应声而入,向秦始皇施礼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秦始皇说道:“朕在此批阅奏章已有两个时辰了吧?想出宫随意走走。”

赵高问嬴政道:“不知陛下打算去哪里?”

秦始皇略一思索,说道:“近来事务繁忙,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兰池了,那就去兰池一趟,朕看天色已晚,今晚就在兰池宫歇息!”

兰池位于咸阳城东北大约三十里,是秦始皇下令开挖的一处大型人工湖,湖的北岸建有宫殿,因此称兰池宫。兰池方圆达数百里,水面开阔,一望无际,水边建有亭台水榭,池中有岛屿,宛如一片海景。

秦始皇之所以建造兰池,缘于他一心追求寻生不老仙药。

那是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嬴政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东巡。到达芝罘后,秦始皇登上最高的山头眺望大海,观览海景,忽然,他看到远处的高空中竟出现崇山峻岭,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宛如仙境——其实这是一种自然现象“海市蜃楼”。

秦始皇大为惊讶,忙问身边大臣道:“这些景物来自于何处,难道那便是天上仙界吗?”

这时,一个名叫徐福的齐地琅琊方士,自称是罕世奇才“鬼谷子”的关门弟子,他知道秦始皇笃信神灵,自称帝以来,一直在寻找神仙和长生不老仙药,为了谋个前程,徐福灵机一动,上前禀报秦始皇道:“启禀圣上,这些美妙景色皆是大海中神仙居住的地方,神仙施用法术,将其展现于苍穹。小人听说蓬莱东面的大海上就有神山数座,山上有仙人可炼制长生不老丹药!”

一直抱有长生不老幻想的秦始皇忙问道:“是吗?朕正欲寻到神仙,令其为朕炼制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仙药,你可有办法找到神山和仙人?”

徐福施礼答道:“禀圣上,这些神山漂浮于海面,行踪不定,小人虽然不知神山在何处,愿不畏艰险,带人乘船去海上寻找神山与仙人,请神仙来咸阳为皇上炼制丹药,以保圣上龙体安康,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秦始皇听了信以为真,大喜,当即给徐福调配了大船十数艘,士兵与童男童女各五百名,船上储备了大量的粮食物资,令徐福去海上寻找神仙和灵丹妙药。然而,徐福这次出海长达三年之久,并未找到神山和仙人,秦始皇得知这一消息后虽然倍感失望,但是,他并没有打消寻找神仙与丹药的念头,继续派人四处打听炼丹的神仙究竟居于何处?

东巡回到咸阳,秦始皇对神山与长生不老仙药仍然念念不忘,日思夜想,于是下令在咸阳东北顺地势挖掘出一片大湖,将周围低洼的地方连成一片,引来附近渭河之水灌入湖中,形成东西长达二百里,南北宽约二十余里的人工湖,站在湖畔瞭望远方,但见碧波万顷,水势浩荡,蔚为壮观。

湖中放养着各色鲤鱼,竖立着巨大的石刻海兽雕塑,并用挖掘的土石堆建起数座岛屿,分别以传说中仙山的名字命名这些岛屿为“蓬莱”、“瀛洲”、“方壶”,秦始皇亲自为此湖起名曰“兰池”。

兰池的北岸面对湖水建有一座宫殿,叫作“兰池宫”,周围绿荫环绕,景致优雅,小桥水榭一应俱全,令人赏心悦目。

每到闲暇休息的时候,秦始皇便常到兰池小住,或荡舟湖中,或观赏花木,或看着湖中的小岛和海兽雕像,幻想着自己服了灵丹妙药之后,像神仙一般长生不老,亲手开创的大秦江山繁荣昌盛,延续万世,从中得到心灵的慰藉。

十年之后,即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始皇帝嬴政最后一次东巡天下,徐福经过精心策划,向秦始皇提出,愿携带献给神仙的厚礼,再次带人乘船去东海深处寻找神山仙药。秦始皇见徐福愿意再次出海寻仙,十分高兴,对徐福的话深信不疑,欣然允准。

按照徐福的计划,秦始皇下诏耗费巨资,建造起一支拥有几十艘大船的庞大船队,调拨给徐福三千少年男女,上百名各类工匠技师,五百名护卫,三千余水手,装载大量粮食、五谷种子及各种生活物资器具,浩浩荡荡出海向东出发了。

然而,秦始皇再也无法得到徐福的音讯了。原来,徐福早有计划,他带领寻找仙山的船队一直向东来到东瀛的一处岛屿,见这里气候温和,风光明媚,适宜居住,徐福便带领船队全体人员在这里居住下来,徐福自称“徐王”,与当地居民结好,生息繁衍,从此再也未回到中土。

有人说,徐福明知世上并无神山仙药,为达到个人目的欺骗了秦始皇,也有人称徐福是位博学多才、通晓天文地理医学的航海家,还是中日文化交流第一人,究竟孰是孰非,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此事不必细表。

却说秦始皇这天夜间要去兰池宫歇息,中车府令赵高说道:“陛下要去兰池宫,微臣这就为您准备车马和护卫军!”

秦始皇说道:“时间已晚,朕带着四名贴身护卫即可,不必劳师动众!”

赵高忙说道:“陛下,现已夜深人静,咸阳宫距离兰池尚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仅带几名护卫出行恐不太安全!”

秦始皇听了,有些不满地说道:“哼,朕的天下,社稷安定,难道连大秦的都城,天子居住之地都有人敢图谋不轨吗?”

“这......”赵高见始皇帝有些不快,低着头,口中嚅嚅着不敢再说下去。

其实秦始皇心里明白,中车府令赵高肩负着保护天子安全的重任,自然是小心万分,不敢有丝毫懈怠,略一沉吟,便对赵高说道:“好罢,为了安全起见,朕今晚就微服出行,这样不引人注目,你传四名精干的贴身侍卫,跟随朕足够了!”

赵高知道,皇上做事一旦下定决心,绝不会轻易改变,他不敢再说别的,只好施礼说道:“喏,微臣这就召集护卫,准备马匹!”

秦始皇与四名护卫换上便装,从咸阳城东门出城,骑着马不紧不慢地向兰池走去。其时,已是深夜,月光清亮,照得大地一片银白,路上没有行人车马,十分安静,除了“嘚嘚”的马蹄声,偶有夜禽在路边草丛中、树枝上轻声啼鸣。

秦始皇一边骑马徐行,一边仍在思索大臣们提出的各种请示奏章,该如何决断和批示。四名护卫紧随在秦始皇身后,默不作声,不时警惕地观察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危险的蛛丝马迹。

秦始皇一行五人走出大约十余里,道路沿着一片干枯的槐树林蜿蜒前伸,就在这时,四名护卫几乎同时听到林中有夜禽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并发出长长的鸣叫,似是在向同伴示警。

护卫长低喝一声道:“注意警戒,护驾!”

其中两名护卫立刻拍马上前,走在秦始皇前面左右两侧,其余两名护卫位于秦始皇后面左右两边,护住秦始皇,形成战斗队形。

这时候,只听见槐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脚踏干枯树叶的声音,紧接着十余名蒙面大汉从林中走了出来,人人手持兵器,横在道路上,看样子是一群绿林强盗。

其中一人高声说道:“尔等留下买路钱,便放你们过去,不然,休怪我等手中宝剑无眼!”

秦始皇的护卫长见状大喝一声:“大胆,这里是天子的脚下,尔等知道你们拦截的是何人?”

秦始皇见大秦的都城范围之内竟有人拦路抢劫,心中愤然,但还是忍住怒气,抬手制止护卫长继续说下去。以他的个性,不打算用当今天子的名声吓退这群匪徒,而是要给他们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秦始皇知道自己的贴身护卫个个武功超群,以一当十,这十余个强盗远不是对手,便提缰勒马,镇定地问道:“尔等是何人?竟敢在朝廷官道上拦路抢劫,不知有王法吗?”

匪徒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说道:“哼哼,谁人不知,我等是这方圆百里的山大王,我就是王法。汝等休要啰嗦,快快留下身上的金银珠宝,可保汝等性命无虞!”

秦始皇说道:“我们出门仓促,身上并未带钱财宝物。”

匪徒头目上下打量秦始皇一眼,说道:“我看你们几个人的坐骑不错,能值几个钱,没有金银就留下马匹!”

匪徒们哪知,当今天子的坐骑汗血宝马“追风”是秦始皇心爱之物,世所罕见,奔跑起来迅如疾风,价值何止万金。

“哈哈!”秦始皇发出冰冷的一笑,声震夜空,他问道:“若是我不答应呢,又当如何?”

匪徒头目听出眼前这人似是在戏弄自己,恼怒地说道:“哼,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弟兄们,上!”

十几名匪徒听见自己的头目下了命令,立刻举起兵器冲了过来,秦始皇的四名护卫一起上前,迅速摆成一道弧线,将秦始皇护在身后,看看匪徒接近,骑兵护卫如闪电一般拔出利剑,拍马迎向来敌。

只听见“叮当”几声兵器相交的脆响,这伙土匪刚一交手便立刻感到这几个人身手不凡,剑法诡异,不禁心中大惊,他们没有想到这几个穿着华丽、貌似商人的夜行者马上功夫竟如此了得,刹那间几个匪徒就命丧剑下。见势不妙,匪徒头目急忙喊了一声:“撤!”撒腿便跑。

秦始皇的护卫长示意两人留下保护皇帝,自己与另一名护卫催马上前追赶,又连杀两人。狡猾的匪徒熟悉地形,钻进树林四散而逃。因为夜间道路不明,保护皇帝要紧,护卫长没有继续追杀,他见盗匪逃得无影无踪,即刻返回秦始皇身边。

秦始皇看看这四名贴身护卫,赞许地点点头说道:“甚好,各位不愧是我大秦的威武壮士,各有重赏!”

四名护卫在马上抱拳齐声说道:“感谢陛下,保护皇上是我等的本分,在所不辞!”

秦始皇轻蔑地说道:“哼,几个土匪,谅他也掀不起风浪。”说着,秦始皇用脚跟轻磕马腹,手持马鞭指向前方,说道:“继续赶路!”

到达兰池宫的第二天清晨,几乎一夜未眠的秦始皇下令关中各郡县封锁城门道路,全力搜捕缉拿逃走的匪徒,但是,大搜捕开展了二十天,仍然不见盗匪的踪影,秦始皇虽然极为愤怒,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按下怒气作罢。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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