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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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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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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风云录》连载

第三十章 沛公大败秦军杨熊遭斩首 刘邦西征屡受挫再遇张良

刘邦的起义军攻占陈留,收获颇丰,部队不但得到了大批粮草物资补充,而且队伍进一步壮大,刘邦精神振奋,斗志旺盛,他见大梁(今河南省开封市西北)距离陈留仅六十余里,是一座重要城池,便下令部队自陈留出发,向西北方向的大梁进军,想乘胜扩大战果,攻下大梁,然后向西直取战略重镇荥阳。

大梁守将名叫赵贲,他看到起义军兵临城下,士兵个个农民打扮,衣衫不整,认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十分轻视,遂领兵出城迎敌。刘邦命猛将樊哙与傅宽出阵交战,樊哙手持长矛,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挺枪直取赵贲。赵贲哪是樊哙的对手,战不几合便力气不加,手忙脚乱,赵贲看看不敌樊哙,急忙收兵逃回大梁城,樊哙领兵追击,接连杀死秦军近百人没有追上赵贲,刘邦随即下令起义军攻城。

大梁曾是魏国都城,城池高大坚固,有秦军重兵把守,起义军士兵刚冲到城墙下,还未等竖起梯子登城,守城的秦军就立刻在城头上放箭,并投下滚木大石,阻止起义军士兵接近城墙,攻城的起义军战士见状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刘邦看到起义军缺乏攻城装备,不善攻坚,屡次进攻失利,决定放弃进攻大梁,转而向北行军二百八十里,进攻秦军将领杨熊据守的白马津(河南省安阳市滑县北黄河故道渡口,已湮灭),拔除了这个据点,起义军可以绕开大梁,沿着黄河南岸继续向西进发。

这白马津扼守黄河天险,连通黄河南北交通要道,历来是军事要冲,守卫白马津的杨熊也是秦军一员名将,其军事才能不在秦军上将军章邯之下,杨熊发现起义军进攻白马津,随即率秦军出城迎战。

刘邦听说这杨熊武艺不凡,便派出樊哙、曹参、郦商、傅宽等将领出阵与秦军展开大战,饶是杨熊武功再高,也难敌数员起义军大将的轮番攻击,很快便招架不住落于下风,杨熊见返回白马津大营的道路被起义军截断,急忙率秦军向南败退。刘邦带领起义军紧追不舍,一直追赶了三百里来到曲遇(今河南省郑州市中牟县东)。

此时,杨熊心里明白,若是继续败退恐引起朝廷不满,追究责任,便集结残余部队稳住阵脚,回头再战。

刘邦命樊哙、曹参、周勃、郦商、傅宽再次出战。樊哙等人勇不可当,率起义军士兵向秦军阵营连连发起冲击,经过激战,秦军终于抵挡不住起义军将士的勇猛进攻开始溃败,杨熊看到难以匹敌,只好放弃曲遇城转而向西退逃一百五十里进入荥阳,紧闭城门再不敢出战。

杨熊接连战败的消息传入咸阳,丞相赵高不懂军事却想着树立自己的权威,在秦军兵少将寡的不利形势下,赵高向秦二世胡亥奏报说:“启禀陛下,杨熊身为秦军主将,畏惧叛军,临阵脱逃,丧师失地,犯下重罪,应按军法从事!”

胡亥正为巨鹿之战秦军惨败于起义军而焦虑不安,听说杨雄又遭大败,十分恼怒,不问青红皂白,便下令朝廷派出使臣到荥阳逮捕杨雄,随即以战败溃逃、扰乱军心的罪名将杨雄斩首示众,消息传开,朝廷上下无不为之震惊,秦军至此再无名将。

刘邦率起义军攻下曲遇,追击至荥阳城下,骑在马上抬头望向高大的城墙,见城头上秦军士兵林立,严阵以待,城下壕宽沟深,难以接近,刘邦在心里盘算,荥阳乃秦朝护卫咸阳的军事重镇,关中东部门户,丢了荥阳则洛阳难保,因而历来有重兵把守,难以攻破。刘邦皱起眉头,抚着颌下胡须反复考虑,下一步该走哪条路线进入关中?

经过长时间思考,刘邦感到沿黄河南岸直取函谷关虽然是一条仅有五百里的捷径,但几处重要城邑皆有秦军严密防守,以起义军目前的实力无法攻取,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刘邦决定绕开荥阳,继续向西行军二百余里,来到黄河南岸的平阴津渡口(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东),打算在此地北渡黄河,避开秦军重兵把守的据点,沿着黄河北岸向西进军,走河东郡(山西省西南部,黄河以东),自蒲坂津(位于山西省永济市蒲州镇)渡过黄河,可不经函谷关进入关中。虽然路途远了些,但是总比损兵折将,徘徊不前,徒费时间要好。

不料,镇守河内的赵军将领司马卬也打算在平阴津南渡黄河进军函谷关,他得到刘邦正在率起义军向平阴津进发的消息,看出了刘邦的意图,司马卬自知刘邦的队伍远胜赵军,凭一己之力无法与刘邦相抗衡,便下令停止渡河,把黄河南岸的所有渡船全部转移至北岸,并在平阴渡口对岸部署军队,阻止刘邦北渡黄河。

刘邦率部队赶到平阴津,骑在战马上举目四望,但见水天茫茫,空旷寂寥,河面上竟然无一条渡船,刘邦忙派人四处打探,方知渡船已经被司马卬全部转移,并在平阴津北岸部署重兵防守。

刘邦看到北渡黄河西进的道路被司马卬封堵,倍感失望,无奈之下,便在渡口处留下一支军队监视司马卬的行动,防止其渡河西进,随即率起义军掉头向南行军五十余里,进至洛阳城下。

洛阳至函谷关仅四百里,如能攻取洛阳,则可走崤函古道直达函谷关,但刘邦心里明白,以部队目前的攻坚能力,攻取洛阳毫无把握,只能一拼。于是,起义军稍作休整之后,刘邦下令起义军弟兄向洛阳城发起进攻。

果然不出刘邦所料,洛阳乃帝王之都,相传自远古时期的帝喾便在此地建都,经多年修葺,自然是城池高大坚固,加之秦军防守严密,起义军又不擅攻城,几次发动攻势均遭失败,毫无进展。

刘邦看到起义军士兵伤亡严重,疲惫不堪,士气不振,实在无力攻克洛阳,只好下令停止进攻,率领起义军撤离洛阳,攻取了洛阳东南一百里秦军防守薄弱的小城颍阳(今河南省登封市颍阳镇),在此地暂时驻扎,休整队伍,考虑今后的行军路线。

看到经函谷关进军关中的道路难以通行,西进计划受挫,刘邦不禁忧心忡忡,眉头紧锁,寝食难安,不知今后将何去何从?

此时已是秦二世三年的五月,自砀县出征至今已近八个月之久,棘原之战已经接近尾声,项羽正筹划加快进军关中,刘邦担心如此下去,先于项羽入关的打算很有可能前功尽弃,果真如此,不仅白白断送了大批起义军士兵的性命,称王关中更是无从谈起。身边的谋臣萧何、郦食其等人皆不懂行军作战之道,看到起义军进攻不力,前进受阻,虽焦虑不安,却也拿不出好的办法。

经过再三考虑,刘邦也没有想出可行的进军路线,遂决定率部队离开颍阳,沿大路向东南方向大约七十里的阳翟(今河南省禹州市)转移,边走边打探适宜的西行路线。

相传阳翟是夏王大禹的都城,华夏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因此世人称阳翟为“华夏第一都”,战国初期,韩国曾建都于此地,韩哀侯二年(公元前375年),韩国出兵攻占了邻国郑国,遂将国都自阳翟迁往北面不足百里的新郑(今河南省新郑市),直至韩国为秦所灭。

起义军走到距离阳翟东面大约八十里的长社县(今河南省长葛市东),发现有一支秦军据守在这里,为消除后顾之忧,刘邦命郦商等人向长社城发起进攻,刘邦亲临城下督战。

郦商异常勇猛,冒着秦军密集的箭矢冲锋在前,奋不顾身,第一个登上长社城头,在郦商的带领下,起义军将士奋勇杀敌,很快攻占了该城。刘邦见郦商作战如此英勇无畏,不禁赞叹不已,对郦商极为欣赏,遂封郦商为“信成君”。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六月,起义军进入阳翟境内,刘邦骑着战马踏上一处高坡环顾四周,但见南、北、西三面群山环绕,延绵起伏,云雾茫茫,不知这西进之路究竟在何方?刘邦不由得眉头紧锁,感到怅然无措。

正当刘邦踌躇不决,举棋不定,满怀焦虑之际,却见一支队伍走了过来,前面的士兵高举一面旗帜,旗上绣着篆书“韩”字,原来是一支韩国军队,刘邦心里一动,忙派人上前打听谁是带兵之人?

不一会儿,只见一人骑马赶了过来,刘邦眯起眼定睛一看,此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良师益友张良!想不到自留县微山湖畔分别一年多之后,竟于此地第二次遇见了自己的贵人,刘邦不禁惊喜万分,急忙下马迎上前去。

张良离刘邦还有数十步之遥便下得马来,气喘吁吁地紧走几步来到刘邦跟前,一把握住刘邦的双手,万分激动地说道:“沛公别来无恙乎?想不到在此地与你相见!”

原来张良与刘邦在微山湖畔分别之后,便协助韩王成在阳翟建立国都,率领韩军在周围一带攻城略地,巩固扩大地盘。但是由于张良不善领兵作战,手下又缺乏勇将,进攻秦军把守的较大城邑屡屡受挫,只能在秦军防守薄弱的地区进行流动作战,所以战果甚微。

刘邦再一次遇见张良,既兴奋又激动,说起别后经历与相念之情,仿佛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张良也是感慨良多,一言难尽。二人叙谈间,话题自然转到这次西征上来。

张良问刘邦道:“沛公自砀县出发,至今已经有九个月,为何才走到此地?”

刘邦听张良问起此事,不由得皱起眉叹口气答道:“唉,一言难尽。我奉楚怀王之命,先向北攻下成武、城阳等秦军据点,为宋义率领的巨鹿援军北上扫清障碍。起初还算顺利,没想到攻打昌邑时,守卫昌邑的秦军十分顽强,费了不少时日竟没有拿下,我便放弃昌邑向西进攻大梁。结果攻打大梁失利,于是转而向北在白马津大败秦将杨熊,到达荥阳。我自忖荥阳更加难以攻取,便打算找渡口北渡黄河继续西行,不料被赵国司马卬那厮封锁了平阴津,渡河不成只好折返进攻洛阳,想着拿下洛阳,攻破函谷关便可直取咸阳。未曾想洛阳城池高大,防守严密,部队又缺乏攻城装备,屡攻不下,只好自洛阳后撤,辗转到达阳翟再做打算。没想到正彷徨无助间遇见了子房老弟,真乃天助我也!不知子房可有其他进军路线,让我尽快进入关中?”

张良听刘邦讲完西行路上的坎坷经历,摇摇头对刘邦说道:“沛公岂不闻‘欲速则不达’?沛公兄急于入关,攻取洛阳、破函谷关进入关中自然是最近的路线。但是荥阳、洛阳、函谷关一线是秦军的重点防线,经秦军多年经营,城池高大坚固,设防严密,不易攻破,且起义军侧翼是魏国的地盘,各路诸侯皆听命于项羽,极易被其阻住道路,使我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刘邦听张良说到这里,连连点头插话说道:“子房说得正是。我原本打算在平阴津北渡黄河,避开秦军的正面防线沿黄河北岸向西进军,不料那赵国人司马卬看出了我的打算,竟然掠走了河上的全部渡船,陈兵于渡口北岸,阻止我渡河,委实可恶!”

张良捋着胡须微微颔首,说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各路诸侯皆不愿看到沛公先入关中夺得头功,沛公即便成功北渡黄河,河东一带还有魏国的魏豹阻拦,那魏豹彪悍善战,实力不弱,取胜不易。”

刘邦听了急忙问张良道:“荥阳洛阳难以突破,无法经函谷关入关,河东又走不得,如之奈何?”

张良似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答道:“所以,在下以为,沛公应避开强敌把守的正面防线,绕道向南而行,通过南阳盆地(今河南省南阳市一带),再转而向西穿越秦岭,经武关进入关中,直逼咸阳!”

刘邦问道:“武关是关中四大要塞之一,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过了武关紧接着是峣关,皆有秦军把守,如何能连破这两关?”

张良说道:“据我判断,胡亥和赵高绝没有料到我军会自地势险要的武关进入关中,所以将其防御重点设在开封、荥阳、洛阳一线,意在阻止起义军进攻函谷关,因而武关,峣关几乎没有秦军精锐防守,担任守关的皆非秦军主力,战斗意志不强且防备懈怠,只要见机行事,妥善处置,定能顺利闯关!”

刘邦听了张良的这番分析频频点头,感觉茅塞顿开,疑窦尽消,心中大悦,遂欣然接受张良的提议,传令改变行军路线,目标指向武关。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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