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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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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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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风云录》连载

第七十五章 项羽施苦肉计欲烹刘太公 霸王攻成皋受挫怒射刘邦

经过短暂休整,项羽下令楚军越过干涸的广武涧,向汉军成皋至广武山防线发起猛烈攻击,欲一举突破汉军防线,夺回成皋。

但是汉军准备充分,工事坚固,楚军放箭时,汉军士兵拿起盾牌抵挡,楚军架起云梯攻城时,汉军士兵凭借有利地形居高临下使用弓箭、大石、滚木奋力抗击。楚军虽然连日轮番发起进攻,付出了重大代价,仍然无法突破汉军防线,项羽见不能速胜,只好下令暂时停止进攻,休整部队,补充作战物资。

为防备汉军反击,便于指挥作战,项羽将大本营设在广武涧西侧的荥阳,亲自坐镇于此,命楚军以荥阳为核心,沿广武涧构筑工事,与汉军形成对峙之势,积蓄力量,以期再次向成皋发动攻势。

激战之余,汉王刘邦下诏将这年八岁的太子刘盈和刘盈的师傅李左车自都城栎阳(今陕西省西安市阎良区武屯镇)召到广武前线,刘邦封李左车为“广武君”,在广武山战场为刘盈现场讲授兵法战术与攻防之道,由此可以看出,汉王刘邦的目光深远,这时候对太子刘盈抱有厚望,期许甚高。

而此时的楚霸王项羽却是另一番情形,怎奈最值得信赖的军师范增已不在人世,项羽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信赖,深谙谋略,可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谋臣,倍感孤独无助,只能独自一人在荥阳大营里苦思攻克成皋之策。

汉四年(公元前203年)八月,自汉军重新夺回成皋之后,楚汉两军在成皋、广武一线相持已达十个月,丞相萧何不辞辛苦,千方百计,日以继夜地自关中和巴蜀之地筹集粮晌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往成皋前线,以满足战时之需。

汉王刘邦击退了项羽的数轮大规模进攻,又得到大后方的有力支援,心中泰然,信心大增,坚守成皋拒不出战。其间,项羽数次组织楚军进攻成皋防线均告失利,依然拿不出对付刘邦的有效办法,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汉军的袭扰行动仍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汉军大将淮南王英布和大梁的彭越此刻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二人一个在梁地,一个在九江,南北呼应,频频在楚军后方攻城拔寨,袭击楚军粮道,烧毁运往荥阳前线的粮草辎重,蚕食楚军的有生力量,致使楚军粮草物资供应时断时续,令项羽心中恼怒不已却难有良策应对。

坐镇成皋的汉王刘邦得到彭越与英布的捷报,大为欣慰,为表彰彭越的战功,刘邦下诏封彭越为魏国相国。

就在这时,项羽听闻韩信率汉军北上攻占了代国、赵国,继而征服了燕国,正向齐国进军,自己的北方侧翼已经失去保护,面对这种形势,项羽心里明白,三十余万楚军远离大后方,集中在成皋与刘邦打持久消耗战,对自己极为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与刘邦展开战略决战,一举摧垮汉军主力,打通进入关中的门户,以实现一劳永逸的战略目标。

项羽知道,汉王刘邦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坚守成皋不与项羽展开正面对决,如此下去,一旦楚军粮草断绝,必将军心大乱,不战自败,局面将难以收拾。想到这里,项羽不禁焦虑万分。

为了迫使刘邦改变主意,主动出击与自己决战,项羽几经考虑,于万般无奈之下,违背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光明磊落,不屑于阴谋诡计的做事风格,想出一条为人所不齿的苦肉计。

这天,项羽下令把在押的刘邦老父亲刘太公带出来,命士兵在成皋东城门下堆起高台,将刘太公绑在高台的柱子上,旁边支起一口装满水的铜鼎,用木柴把铜鼎里的水烧得沸腾起来,然后命士兵向城头喊话,向汉王刘邦发起挑战。

楚军士兵高声喊道:“汉王刘季听着,我军统帅楚霸王听说你是个孝子,一向孝敬你的父亲,劝你快快献出成皋投降,你若不开城投降霸王,便立刻把你的老父亲投入汤鼎中烹了!”

稍停,楚军士兵又喊道:“刘季听着,你休要执迷不悟,害死你的老父亲,留下不忠不孝的骂名,你还有何颜面见你刘家的宗庙!”

守城的汉军士兵见状急忙向汉王刘邦禀报,刘邦闻讯吃了一惊,忙率众人登上城头往下观望。果然看到自己的老父亲被捆绑在高台的木柱上,身旁的大鼎冒出腾腾热气,水花四溅,刘老太公瘦骨嶙峋,须发皆白,凌乱的长发在风中飘摇,样子甚是凄凉可怜。

刘邦不由得想到自彭城战败以来,老父亲与自己的夫人吕雉被项羽掠走至今已经两年有余,这期间,老父亲与吕雉被楚军押着一路跋涉至此,吃尽苦楚,不觉心中黯然,两眼湿润,几乎落泪。

然而,两军对垒,不仅事关胜败荣辱,更关乎国家生死存亡,容不得半点让步,汉王刘邦此刻无可选择。

刘邦在城头上向刘老太公深深一揖,高声说道:“老爷子别来无恙乎?不孝刘季拜见父亲!”

城头上的汉军将士一起向刘老太公抱拳高喊:“向刘老太公施礼了!”

被捆在木柱上的刘老太公见此情形,不禁老泪纵横,自知难逃此劫,口中喃喃地说道:“好,好,你小子有这份孝心,老夫还有何话可说......”

但是以刘邦对项羽的了解,刘邦料定项羽不会干出烹杀自己的老父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于是,刘邦故作淡定,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道:“霸王啊,你我二人当年共同起兵反秦,生死与共,亲如兄弟,我的老父即是你的父亲,你若要狠心烹我老父即是烹杀你父亲,下手之后记得要分我一碗羹啊,哈哈哈!”

项羽受到刘邦的奚落恨得咬牙切齿,火冒三丈,向城头上的刘邦怒声喝道:“刘季你这个小人,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父亲吗?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老父亲的下场。来人,将这个老家伙投入鼎中烹了!”

几个楚军卫士闻令立刻上前,解开捆绑刘太公的绳索,高高举起老人就要扔进沸腾的汤鼎之中。

一旁的项伯见了,急忙抬手制止说道:“且慢!”

项伯靠近项羽小声劝说道:“籍儿,此事万万使不得。现在正是争取人心的时候,威震天下的西楚霸王与对手交战不成,竟公然烹杀对手的老父亲以泄愤,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等不义不孝,颜面尽失?况且杀了刘老太公只会激起刘邦与汉军将士更加强烈的斗志,对我们毫无益处,不如另想他法!”

见项羽咬紧牙关,沉默不语,项伯赶紧对身边的楚军士兵说道:“把刘太公押下去,听候处置!”

项羽听了叔父项伯的劝说,忍住怒气冷静片刻,抬起头对城上的刘邦高声说道:“刘季你听着,楚汉相争,天下动荡,生灵涂炭,你刘季一向自诩仁慈宽厚,体恤民意,若真是如此,就带着你手下大将出城,一起放马过来,与我一个人较量一番,一决雌雄,以胜负定天下,如何?”

刘邦见老父亲被带了下去,心中稍安,听见项羽说以决斗定天下,刘邦抚着胡须笑答道:“常言说得好:君子斗智,匹夫斗力。我堂堂汉王怎能与你项籍争匹夫之勇啊?呵呵!”

项羽欲激怒刘邦出城交手,听了刘邦所言,手指城头上的刘邦怒骂道:“刘季你这无耻小人,不仁不义不孝,猪狗不如,只会施奸人伎俩,龟缩城中不敢出来交战,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就领兵出城摆开阵势与我面对面大战几个回合,你可有胆量?”

刘邦知道项羽是用激将法,想激怒自己出城与他交战,毫不为之所动,趁机立于城头,对城下聚集的楚军将士朗声说道:“楚军弟兄们,尔等主帅项籍,自会稽出兵伐秦以来,专横跋扈,负约背盟,诛杀战俘,火烧秦宫,屠戮百姓,倒行逆施,弑杀义帝,亲痛仇快,罪恶累累,罄竹难书,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如今眼看项籍大势已去,多数诸侯皆看清形势,背楚归汉,我强大汉军不日将展开反攻,尔等何不扪心自问:你们连一个小小的成皋都屡攻不下,死伤惨重,如何能战胜我数十万汉军?若继续执迷不悟,追随项籍顽抗到底,则进退维谷,性命堪忧,故乡难返,下场可悲。望尔等尽早幡然醒悟,反戈一击,归顺我大汉王国,共伐项籍,一统天下,早回家乡与父母妻儿共享天伦之乐,岂不美哉......”

刘邦的一番话犹如讨伐檄文,慷慨激昂,掷地有声,楚霸王项羽听了怒发冲冠,火冒三丈,骑在乌骓马上将铁戢横放于身前,对身旁的卫士轻声喝道:“拿我的弓箭来!”

项羽的硬弓乃精铁锻造,重达几十斤,威力无比,鲜有人拉开,人称“霸王弓”,每次出征,须有一名精壮卫士专为项羽携带弓箭,军中无人不知项羽射箭百发百中,从无人在他的箭下逃脱。

当年龙且初识项羽时,自认为膂力过人,听说项羽有一把强弓,颇为不服,便请项羽拿来观赏比试。不料龙且使尽全力,竟然未能将这把弓拉满,当场羞愧得满面通红,而项羽则轻松地将铁弓连续拉开十数次,面不改色,气息如常,龙且始知项羽神力天下无二,从此对项羽佩服得五体投地,唯项羽马首是瞻。

楚军卫士闻令忙递上项羽的强弓和箭矢,项羽接过来搭弓上箭,略一定神便向刘邦射去,项羽动作极快,力道又猛,箭矢如闪电般“嗖”地一声飞向刘邦。

刘邦只顾向城下楚军喊话,未注意项羽突然下手,尚未看清利箭来自何处,胸部已然中箭,顿时疼痛钻心,站立不稳,几乎跌倒在地。

刘邦担心被周围的士兵发现自己身负箭伤而影响军心,忙按住伤口弯下身去说道:“这竖子项藉竟然把箭射到寡人的脚上,如此拙劣的箭术也配称楚霸王。我已取下,并无大碍!”

立于刘邦身旁的樊哙、夏侯婴等将领看得真切,见汉王刘邦受了重伤,急忙围上来将刘邦护住,下令城上的汉军士兵放箭压制,随即搀扶刘邦下城回营。

随军医师为刘邦取出箭簇,清洗伤口,再涂上创伤药,进行了简单包扎,众人见汉王并无性命之虞,这才松了一口气,劝刘邦好生歇息养伤。

刘邦知道此时不能静卧养伤,以免自己负伤的消息在军中传播,影响士气,处理完伤口之后,刘邦不顾众人劝阻,换身服装,强忍着伤痛有意在军营中慢步巡视,与众将谈笑自若。汉军士兵看到汉王安然无恙,并未受伤,军心稳定,专心作战。

汉王刘邦自沛县起义,至大汉开国,亲自参加和指挥大小战役一百余次,几乎战必躬亲,虽胜败无常,却愈挫愈勇,先后负重伤十二次,血染战袍,却大难不死,最终由弱到强,反败为胜,统一天下,成就帝王之业,荣耀来之何其不易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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