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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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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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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风云录》连载

第一十六章 章邯不敌项羽败走濮阳城 项梁乘胜追击欲决战秦军

章邯乃秦朝上将军,武艺高强,自兵出关中以来所向无敌,未尝败绩,自然也不甘示弱,高声答道:“我乃朝廷上将军章邯,奉皇上之命前来剿灭尔等叛贼,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那骑乌骓马的将军虎目圆睁,不怒自威,冷笑一声,喝道:“哼哼,原来你就是章邯,我听说你有些本事,正要会会你。我乃楚国先锋将项籍,奉武信君之命特来取你项上人头!”

项羽,名籍字羽,秦末下相人(今江苏省宿迁市),虽然自幼丧父,但少年时期就深受将门家族的熏陶,崇尚英雄,厌文喜武,一直跟随叔父项梁学习武艺。

项梁见侄儿项羽身材高大健壮,肩宽腰细,膂力过人,知道项羽是习武的好材料,便首先教项羽练习剑术,用以防身健体。

但是项羽接过佩剑在手里掂量几下,对叔父项梁说道:“如此轻飘飘的兵器,只能与一人搏击,没有什么大用。”

于是,项梁便指导项羽练习枪法,等项羽长到十八岁时,项梁找来当地有名的工匠,专为项羽量身打造了一杆重达百余斤的精铁虎头戟,这件兵器兼具刀、戈、矛之所长,刺砍钩挑皆锐利无比,项羽拿在手中比试了一番十分满意,爱不释手,自此便与这件兵器形影不离,项梁倾其所能,指导侄儿项羽研习兵器武功,项羽十分勤奋刻苦,每天练习枪法。

项梁对项羽说道:“籍儿,要成就霸业仅有胆魄和武艺还不够,还应当研习兵法战阵,通晓韬略,学成后方可纵横驰骋,力敌千军万马!”

项羽听了高兴地说道:“叔父,您说的这个兵法战阵甚好,那我便学习可敌万人的兵法!”

但时间不长,项羽便觉得看兵书枯燥乏味,寂寞难耐,不愿意深入钻研。他认为,作战靠得是武功高强,威猛过人,刚毅果决,勇往直前,不必拘泥于兵书的内容,如此便可攻坚克难,所向披靡,纵横天下。于是,项羽只专心习武,把一杆百十斤重的虎头鉄戟使得出神入化,虎虎生风,只盼有朝一日冲锋陷阵,建功立业,洗雪国仇家恨。

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始皇帝嬴政第五次巡视天下,走水路行至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登会稽山祭拜大禹。秦始皇率文武大臣乘坐高大的楼船行于钱塘江上,十分威武豪华,岸边站满铠甲鲜亮的秦军士兵保护皇帝,维持秩序,成千上万的百姓聚在远远的地方观看秦始皇的船队,人们小声地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这天,项羽与叔叔项梁也在人群之中驻足观望,项羽看着秦始皇金碧辉煌的楼船和仪仗队伍,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他看到旁观的人齐声惊叹喝彩,便忍不住豪迈地对项梁说道:“哼,休看今日威风,皇帝也是可以被取代的,岂能永远如此风光!”

项梁听了大惊失色,赶忙捂住项羽的嘴,看看左右,低声说道:“大胆,朝廷眼线密布,务须小心,切不可胡乱说话。你方才所言可是忤逆之罪,会招来灭门之祸矣!”

但是,项梁已经看出项羽胸有大志,胆气过人,无所畏惧,对这个侄儿格外喜欢,另眼相看,时常督促项羽习武读书,推演兵法。会稽起义后,项羽带兵作战十分勇猛,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勇不可当,接连攻占秦军城邑,使项家起义军声威大震,初步展现出项羽的军事才能,令叔父项梁十分欣慰。

话说项羽跨马横戟与章邯会于阵前,章邯一听眼前这位年轻将领报上名来竟是项梁的侄子、大名鼎鼎的起义军猛将项羽,不敢怠慢,抖擞精神,大喝一声:“年轻人休要逞强,看枪!”双脚一夹马腹,催马向前,挥戈便刺。

项羽举起虎头戟格挡开章邯的攻击,随即挥舞铁戢在空中划道弧线向章邯当头砍来。章邯岂是泛泛之辈,双手举起手中兵器,硬硬接下项羽这一招“泰山压顶”,只听“当”的一声,项羽沉重的虎头戢与章邯的铁质长戈砍在一起,两件兵器竟然碰撞出火星,章邯感觉手臂一震,心中吃了一惊,暗想道:“这项羽果然厉害,如此膂力还是我平生仅见!”于是章邯不敢有丝毫懈怠,提起丹田之气,使出浑身解数,向项羽连连发起攻击。

项羽见遇到强劲对手,也是心头一愣,更加激发了斗志,精神大振,凝神聚力,大喝一声:“好枪法!再来!”随即拍马上前,与章邯战在一处。

项羽的虎头戟与章邯的长戈左右横扫,斜劈直刺,上下盘旋,你攻我守,我进你退,两件兵器急速碰撞,“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二人高超的枪法令分立两边助阵的秦、楚两军将士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双方的战鼓擂得震耳欲聋,都为己方的主将呐喊助威。

刚开始交手时,章邯尚能抵挡项羽的铁戟砍杀,但是战了二十余个回合之后,章邯便感到项羽手中那件兵器神出鬼没,越来越重,每迎击一下都震得虎口发麻,渐渐感觉气力不支,手忙脚乱,气喘吁吁。

章邯自知难以匹敌,如果再与项羽缠斗下去,必是非死即伤,赶紧撤出战斗为妙,于是猛喝一声,用尽全力,挥戈朝项羽连施几个杀招,但皆被项羽一一化解,章邯看看不能取胜,急忙一提马缰转身便逃。

秦兵起初还围成半圆阵型为章邯呐喊助威,头一回看见自己的主将被打得如此狼狈,竟败下阵来拨马而逃,先是一怔,随即明白发生了何事,顿时失去斗志,阵型大乱,溃散逃窜,跟随章邯往西南方向四百里的濮阳(今河南省濮阳市)方向狂奔。项羽带领子弟兵追杀数十里,重创秦军,大胜而归。项梁见章邯被侄儿项羽打得大败而逃,大喜,下令犒赏项羽率领的江东子弟兵。

起义军主帅大营里,项梁正在考虑下一步的作战计划。项梁明白,东阿一战,自己的队伍终于遭遇了罕见的劲敌,秦军主将章邯不但有勇有谋,而且他率领的秦军数量庞大,幸亏项羽及时赶来击退章邯,不然结局难料。

项梁沉思片刻,对项羽说道:“这章邯着实可恶,恐怕是我们今后的最大对手,必须狠狠加以打击。我决意趁章邯新败,其军心不稳,刚逃入濮阳城立足未稳之际,乘胜追击,拿下濮阳,杀了章邯以根除后患!”

项羽说道:“叔叔说得是。这章邯确实有点本事,能和我大战二十余回合的,他是第一人。此人智勇双全,善于用兵,手中握有几十万军队,是我军的头等大敌,今后怕是要与之长期作战。濮阳离此地不足四百里,侄儿愿做先锋立刻进兵濮阳!”

项梁满意地看着侄儿项羽,欣然答道:“如此甚好,既然籍儿愿做先锋,叔叔无忧矣。那就事不宜迟,立刻起兵!”

于是,项梁以项羽为先锋将军,集结全部人马自东阿向濮阳进发,欲再次约战章邯,消灭这支秦朝最庞大的军队。

再说章邯逃进濮阳城,尚心有余悸,情绪低落,他对副将司马欣和董翳说道:“逆贼中竟有如此神勇的猛将,委实出乎我的意料,此人恐怕世间罕有对手,这对我军今后作战极为不利,这可如何是好?”

司马欣和董翳在东阿之战中见过项羽的身手,也是束手无策,轻轻摇头叹息,拿不出制胜的办法。章邯手下众将见统帅愁眉不展,皆面面相觑,低头不语。他们心里自然是再明白不过,凭主将章邯的本领,与那项羽大战二十回合便败下阵来,若是派自己上阵,恐怕战不到三五个回合便死于项羽那杆神鬼莫测的虎头戟之下。

章邯正在一筹莫展之时,骑兵侦探前来奏报:“启禀上将军,贼首项梁率叛军直奔濮阳而来!”

章邯问道:“谁为先锋将军?目前叛军到达何处?”

侦探答道:“叛军先锋将为项羽,三日之内将到达濮阳!”

章邯听说是项羽担任起义军先锋,顿时默然,他倒不是怕死,而是与项羽以死相拼毫无意义,不但秦军损兵折将,而且将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自己手中这几十万将士的性命怕是也难以保全。

经过一番思考,章邯决定以防御为主,不与项羽交战,下令驻扎在濮阳外围的秦军组成防御阵型,对项羽的军队进行层层拦截,阻止起义军接近濮阳城。

项羽率起义军到达濮阳之后,先后派出龙且、钟离昧等大将领兵轮番向濮阳外围的秦军发起冲击。龙且与钟离昧是项羽手下两员虎将,冲锋陷阵,勇不可当,濮阳外围秦军与起义军展开数次激战,皆遭失利,不断向后退却。

章邯见无法阻挡项羽的进攻,为了减少伤亡,只好命全军撤入濮阳城内,将城外护城壕内放满水,然后将秦军分成三个梯队,轮番登城防御,同时派使者乘快马赶往咸阳禀报朝廷,请求皇上调集军队增援濮阳,对起义军形成钳形攻击之势,扭转不利局面。

咸阳城内,赵高接到章邯的军情奏报,方知章邯吃了败仗,目前退守濮阳,请求朝廷增兵支援。赵高知道军情紧急,事关重大,而朝廷已经无兵可调,忙入宫觐见秦二世胡亥,禀报军情。

望夷宫中,秦二世胡亥正躺在龙榻上与几个妃子调笑取乐,只见赵高不经通报便毫不避讳地走进宫来,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赵高曾是胡亥的师傅,胡亥自幼年时便跟着赵高学习法律和书法,二人私下里关系十分密切。赵高又施奸计把胡亥扶为皇帝,因此,胡亥把赵高视为长辈和有恩之人。

胡亥见赵高直入寝宫也不起身,左右胳臂各揽着一个妃子,懒洋洋地问赵高道:“赵大人轻易不进朕的寝宫,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啊?”

赵高一向报喜不报忧,向胡亥略躬身施礼说道:“启禀陛下,上将军章邯自出关以来,连战连捷,当下正在濮阳与贼首项梁的叛军展开大战,暂时不分胜负!”

胡亥听了搂着两个妃子,对赵高说道:“既然我朝大军获胜,传朕的旨意,命章邯大举进攻,一举荡平叛军,朕为他加官进爵!”

赵高斟酌着说道:“启奏陛下,秦军先是与贼首周文的军队血战数月,出关征战至今已近两年,颇有伤亡,继续进攻怕是兵力不足,章邯来信请求朝廷派兵增援,臣正为此事思虑......”

胡亥听了赵高这话,放开两个妃子,坐起来说道:“那就立刻多多调派军队支援章邯,他要多少就给他多少,务必剿灭叛军!”

“这个......”赵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秦二世胡亥,口中嗫嚅着,说道:“陛下,我军已经乘胜全线出击,当前已无军队可调!”

胡亥听了一愣,感觉有些不对,急忙问道:“章邯当初率七十万大军出关,连战连捷,怎么如今还在濮阳与叛军交战?眼下无兵可调,不知丞相有何对策?”

赵高略一迟疑,说道:“启禀陛下,先帝在位时,为抵御匈奴入侵,在北疆部署数十万精锐之师,这支队伍战斗力极强,屡屡大败匈奴军队,令匈奴人闻风丧胆,在长城以北不敢进犯我大秦!”

“丞相的意思是?”胡亥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赵高话里的含意。

赵高说道:“为解燃眉之急,请陛下立刻下诏,抽调北疆军即刻启程赶往濮阳,与章邯合兵一处,全力歼灭这股叛军!”

秦二世胡亥心里明白,护卫北疆的军队是朝廷手中最后的王牌,也是北方边陲安定的基石,有北疆军守护大秦北方边境,就没有外敌入侵之忧,如果将北疆军调往内地,造成边境空虚,匈奴人极有可能趁机入侵,局势将十分被动,难以收拾。但是,此时的胡亥与赵高皆认为内忧猛于外患,为了维持朝廷安定,北方边陲空虚也在所不惜。

于是胡亥问赵高:“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丞相大人以为谁可以担任援军主将,率军前往濮阳增援章邯?”

赵高略一思忖答道:“臣以为北疆上将军王离乃将门之后,深谙兵法,智勇双全,可担当援军主将重任!”

王离乃频阳东乡(今陕西省渭南市富平县)人,是秦朝开国最大功臣、百战百胜名将、武成侯王翦之孙,通武侯王贲之子。王离自幼得到祖父和父亲的指点,饱读兵书,有勇有谋,曾协助蒙恬镇守北疆,屡立战功,蒙恬被害后,王离被擢升为上将军,统领北疆军戍边。

胡亥点头说道:“好罢,那就请丞相大人传朕的旨意,任王离为主将,即刻率北疆军二十万人马赶往濮阳,与章邯会合,共同消灭叛军!”

赵高施礼说道:“陛下圣明。北疆军队乃我朝精锐之师,百战百胜,所向披靡,一旦投入剿灭叛军的战斗,必能大获全胜,凯歌高奏!”

胡亥听了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好,好,丞相大人速去办理此事,朕就在这望夷宫静候佳音!”

“喏,臣这就去办!”赵高回到丞相府,拟好皇帝圣旨,派使者骑快马赶往上郡(郡治绥德)北疆大营。

秦二世胡亥冒着北方边陲被匈奴人入侵的风险,下诏抽调二十万镇守北疆的秦军主力支援章邯,意图与起义军展开决战,一举摧垮反秦力量,既是迫不得已的唯一抉择,也是关乎国运的最后豪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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