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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凡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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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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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郢塬》连载

第一十一章

仁贵松开了王师合,拉着他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好,走,去看我大我妈。”他们刚走了两步,王德礼两口子就从上房里出来了。王师合一看见两个老人就赶紧走上前去,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叔、婶,你二老身体还好吧?”

王德礼笑着对王师合说:“欸,专员,我两个平头老百姓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呀!”

王师合连忙摆手笑着说:“欸,叔,旁人叫我专员,你可不能这么叫!我和老九是兄弟么,在你面前啥时候都是个小辈。我这次回来,也没带啥,一点儿小意思孝敬你二老。”说着话把士兵手里的礼盒拿了过来。

仁贵伸手接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欸呀,你咋还这客气的呢?”

王师合用手指着仁贵,笑着调侃他:“哎哎,你看你,这是我给叔和婶的点心,又不是给你的,你个狗东西急啥呢?”

仁贵嘿嘿地笑了:“我急啥呢?我是怕你提的时间长了手疼!”

魏氏笑了:“我说你弟兄两个,快嫑再拌嘴咧!贵娃,快让师合到屋里坐。师合小时候爱吃我做的麻食,我和你四姐这就去和面,今儿晌午咱就吃麻食!”

王师合高兴地一拍手,大声地说:“好!十年咧,都没咥我婶做的麻食了!今儿,我要好好过下嘴瘾!”

这时候仁勤和仁厚也来了。他们两个人和王师合打过招呼后,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屋子。刚一坐下,仁贵就性急地说:“师合,快给我说一下,你这些年咋混的,如今咋这阔的?”

王师合笑着说:“看把你急的?茶都不让我喝咧?”

仁贵笑呵呵地说:“欸呀,真是专员咧,还端开架子咧?你喝,你喝,这是我大爱喝的陕青,你慢慢地品。”

王师合端起茶碗喝了以后,点着头说:“嗯,好喝!叔呀,你这茶是新茶!”

王德礼笑着说:“这是你仁城哥给我买的。你要是喜欢,给你一包。”

王师合高兴地说:“好!叔,那我就不客气咧!教我再喝一口。”说着话他又喝了一口茶便给大家讲起了他这些年来的经历。

当初王师合一家人跟着那个管带一直跑到长武县才停了下来。没过一年,那个管带决定拥护革命,就成了革命党的团长,又被任命为长武县的县长。王道临识文断字,就做了县里的文书,而王师合被送到兰州去念书了。王师合在大学毕业后,那个管带不但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还让自己的二弟介绍他加入了国民党。去年他老婆的二爸调到咸阳任职,就把他也调回咸阳了。他们一家子这才回到离开了近十年的梁村。

他的故事把大家听的入迷了。忽然,就听见院子里一阵吵闹,有人喊叫:“长官,你嫑打咧,我知道错咧!”

听着院子里有人喊叫,他们几个人急忙起身往外走。等他们到了屋外,看见王师合带来的那两个士兵被几个士兵拿着枪指着,跪在院子中间,旁边一个军官正拿着马鞭使劲地抽呢!

王师合当时气得脸色发青,二话不说噌的就从腰里拔出了一把黑乎乎的手枪,吓得王德礼连忙拦住了他,大声问那个军官:“你是谁嘛?咋在我屋里打人呢?”那人一听就放下鞭子转过身来了。仁贵眼尖一下子认出来了,大声喊道:“欸呀,二哥,是你!你回来咧?”

仁简穿着崭新的蓝色军装,显得威武高大。他笑眯眯地说:“三大,贵娃,是我回来咧。”说着话就走了过来。

王师合一看是仁简,就把枪收了起来笑着说:“二哥,你回来咧?”

仁简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冷冷地问:“你就是王师合王专员?”

王师合陪着笑脸说:“二哥,哪有啥专员呀?我还是你的兄弟师合。我也是昨天才回来。今天过来看望我三叔、三婶来咧!”

王德礼连忙说:“就是的,师合今儿专门看我跟你三姨来咧。”

仁简这才收起冷脸笑着说:“兄弟,这两个兵是你带来的?”

王师合用手指着那两个士兵说:“嗯,是。他两个冒犯二哥咧?”

仁简“哼”了一声说:“两个狗东西挺称职的,是个好兵。就是张狂得不行,说没有你这王专员的命令,外人谁也不准进这院子!欸,算咧,看着是我师合兄弟的人,我就不计较了,你们两个起来!”

王师合就走过去踢了一脚,骂道:“你两个还不谢谢长官?”

那两个人连忙站起来,点头哈腰地说:“谢谢长官!”

王师合板着脸说:“你两个先回去,给老太爷说我中午不回去吃饭了。”那两个士兵应了一声,向王师合和仁简敬个礼,背着枪走了。仁简对那几个士兵说:“你们几个也出去!”那几个士兵唰的一立正,向仁简敬了个礼,大声说道:“是,王团长。”然后也走了。

这下大家才知道仁简现在是团长了。难怪,这么威风!

仁简走过来摸了一下仁贵的头笑着说:“欸呀,我兄弟长高咧,也娶媳妇咧,不再是碎怂咧!”逗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仁勤热情地说:“二哥,嫑在这儿站着咧,咱进屋坐下说话。”

大家这才又回到屋里坐下说话。王德礼一问才知道原来仁简今天一大早就回到村里了。他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就到王德礼家来看望王德礼两口子。他说他现在是冯玉祥司令手底下的团长,孙育才已经是旅长了。

王德礼笑眯眯地说:“简娃,你这次走的时候,把我欠育才的钱带给他。记着替我撤那个条子。”

仁简笑着说:“没麻哒(关中方言,麻哒是问题的意思)!看来我三大这几年真是发咧!”

王德礼也笑了:“也不能说是发咧,只是咱屋的日子呀要比你爷、你婆在世的时候好多咧。最重要的是你这个长子长孙最有出息!”

正说着话魏氏进来了。她笑着说:“吆,简娃回来咧。刚好,饭马上就好咧,你就在这儿一块儿吃。”

仁简赶紧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问:“三姨,你今儿晌午做的啥好吃的?”

魏氏笑着回答:“你最爱吃的麻食。”

仁简咧开嘴笑了:“自小就爱吃你做的麻食,没想到今儿刚好赶上咧!”

魏氏高兴地说:“那你今儿就多吃两碗。欸,对咧,简娃,听你妈说你也结婚咧,媳妇这次回来没?”

仁简不好意思地笑了:“刚生完娃不方便,就没回来。”

魏氏激动地问:“男娃还是女娃?叫个啥名?”

仁简笑着说:“是个男娃,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光达。”

王德礼哈哈大笑起来:“欸!好,好,咱屋又添人咧。这名字好,飞黄腾达么!就跟你现在一样!”

仁简摇着手谦虚地说:“欸,三大,我这不算个啥!人家育才是旅长,那才叫飞黄腾达呢!”

王师合笑着说:“欸,二哥,我看你将来也能当旅长,甚至师长呢!”

仁简一听就高兴地说:“好好,那就借你这专员的吉言,我也当个他旅长、师长!”

仁贵大声地说:“我看,一定能!”引得一屋子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他们热热闹闹聊天的时候,仁陶却遇到了麻烦。他高高兴兴地到了天津报考南开大学,结果没有被录取。知道结果后,他心里难受极了,灰溜溜地坐着火车往回走。他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丢人,害怕回到家里让人笑话,尤其是怕见到六哥仁城,就在渭南站下了火车。他没精打彩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蹓跶着。走到关帝庙时,看到门前围了一大堆人。好奇的他就上前挤进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素白孝服的女子低头跪在地上。她前面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可怜我父因病去世,无钱安葬。哪位好心人若能出钱偿还我父生前治病所欠债款,并将我父安葬。小女素娥,愿做牛做马,终身伺候。

仁陶再往她身后一看,看见一张破芦席盖着一具尸首。他心想:“唉,真可怜,这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孝顺女子呀!可惜,自己兜里没几个铜板了,不然可以帮着她把父亲先埋了。”他正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喊道:“都赶紧辟(辟,关中方言,取古意通“避”,意思是滚。)!”

围着看热闹的人唰的就散开了。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身穿白色丝绸衣裤,留着二八分头,眼睛不大的年轻人手里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过来了,后面跟着两个打手模样的人。这个年轻人走到素娥的跟前,弯下腰流里流气地说:“哎,碎女子,抬个头,让哥瞅瞅!”没等素娥抬头,他就无礼地用扇子挑着素娥的下巴看了起来。他边看边轻浮地说:“哎呀哎呀,咋长得这水灵的?爱死哥了!”

这时候仁陶才看清这个叫素娥的女子大概有二十二三岁。她不高兴地一把推开扇子,对那个公子哥冷冷地说:“你要是愿意出钱替我还债,埋了我大,我就伺候你一辈子!你要是没有这个意思,那就赶紧忙你的去。”

那个公子哥猛地把扇子一收,哈哈大笑起来:“钱,在我这儿不算个啥!你现在就跟我走!”说完一挥手,那两个打手一下子冲了过来,架着素娥就走。

素娥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你,你光天化日之下,要做啥?”

那公子哥儿嬉皮笑脸地说:“干啥?你说干啥?我看咱两个都是一身白,刚好是一对儿!哥带你回去享福!”

素娥大声喊道:“你只要给了钱,我就跟你走!”

“钱?”那公子哥儿冷笑两声,“哥不知道啥钱,只想要你的人!来,给我带走!”

素娥一看这是要抢她,就害怕地喊了起来:“救命呀!”

那公子哥儿笑眯眯地对素娥说:“喊,喊!你使劲喊!声再大一点儿!不过,我保证这渭南县城是没有人敢来救你!哈哈哈!”

看着他嚣张的样子,仁陶气坏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住了去路,大声喊道:“放开这女子!”

那个公子哥儿一看自己话音刚落,就有人打自己的脸,拦住去路,一下子就火了。他瞪着两只老鼠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仁陶,看着仁陶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就不屑地说:“欸呀,我当是谁跟我叫板呢?原来是个还在和尿泥的碎怂!我看你娃是活得不耐烦咧!辟远点儿!”

仁陶把眼一瞪,冷声冷气地说:“你给我辟!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真是无法无天!”

“哈哈哈!”那人狂妄地大笑起来,“欸呀,还无法无天呢?我今儿是算开眼咧!没想到在渭南县还有人敢坏我的好事!好,好,爷今儿就叫你这个碎怂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说完对那两个打手一努嘴,“你两个,把这女子先放下,去给我把这碎怂做了再说!”

那两个打手一听,就放开了素娥,冲着仁陶就过来了。其中一个张狂地说:“欸呀,我一只手就把你这碎怂拾掇咧!”说完就对着仁陶一个冲拳。

仁陶从小喜欢打架斗殴,又跟仁佑学了不少本事。别看他人小,功夫却挺好的。他往旁边猛地一闪,躲过这一拳,伸手抓住那个打手的手腕顺势使劲往前一带。那个打手出拳太猛,收不住脚步又被仁陶这么一带,“噗嗵”一声就趴在地上了,弄了个狗啃屎。他的门牙一下子给磕掉了,满嘴是血,刚想起身,却被仁陶在腿上使劲跺了一脚,当时疼得直喊叫再也起不来了。

刚才还背着手看热闹的另外一个打手这下子急了,他嘴里骂着:“耶,没看出来,你这碎仔儿,还厉害得不行?看我咋收拾你!”说完就恶狠狠地张开双手一个饿虎扑食朝着仁陶过来了。

仁陶正在兴头,看他冲过来了就迎上去和他撕打起来。两人纠缠了一会儿,仁陶看准机会,趁他没有防备,照着他的左脚面猛地一跺。疼得那家伙“嗷”的叫了起来,抓着仁陶胳膊的手就松开了。仁陶得势不饶人,接着一个直拳,正中他的鼻梁。只见他的鼻血唰的就流下来了。疼得这家伙捂着鼻子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周围看热闹的人是一片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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