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领受任务回到家,刘云秀当即把刚才在师姐家里师兄妹几人开会商议打算赈灾,并接受任务的情况详细向丈夫于庆讲述了一遍。
于庆听后,既表示赞成,又疑惑不解地问道:“秀姐,赈济灾民这件事,讲起来是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在我看来,我们大寨也只有韩秀才会想到做这件功德无量和意义非凡且影响深远的事情。急灾民之所急,想灾民之所想,无论从哪个方面讲,我们夫妻俩都应当助韩秀才一臂之力。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要赈济灾民,那韩秀才为何不让我俩去想办法筹钱筹粮,而令我们夫妻二人前去寿春县城打探县长家的住址,以及他们家的人员情况,这岂不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吗?”
想了想之后,刘云秀接过话道:“韩姐夫的心思从来神鬼莫测,但这次依我猜想,不出所料的话,他应该是打算绑架寿春县县长本人,或者是他们家最重要的家庭成员,至于绑完票之后,韩姐夫还想干什么,那我也猜不到了,反正韩姐夫自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无数铁的事实证明,听韩姐夫的话,肯定不会有错,其它的事情,也不是咱夫妻俩所能想得到的,我就问你一句话,对完成这次任务有没有信心?”
于庆听后,很不以为然地回应道:“秀姐,如果我们两口子连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事都干不了,那以后,咱还如何在这大寨立足?不仅韩秀才会看不起我俩,恐怕连你师姐、师兄也会小瞧咱夫妻二人,非但如此,要是再被其他的弟兄知道,咱两口子还如何能够在人前抬得起头来?我自信,这点微不足道的小屁事难不住我们,其实,不讲你也应当知道,寿春县城虽然很大,但县长大老爷却只有一个,虽不说他的言行举止为万众所瞩目,但也应该是众黎民百姓所关注的焦点,其本人及家庭人员状况,虽然不能说是家喻户晓,但也绝对不会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因此,我相信,进入寿春县城用不上多长时间,也不用花太大精力,就能够将韩秀才所想知道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打探得明明白白。”
计议已定,第二天吃过早饭,两口子打扮收拾停当,带足现银银票,来到射日岭下,从马棚里拉出两匹健马,骑上后,小两口并肩往寿春县城赶来。几十里的路程,两个小时后,刘云秀、于庆夫妻二人便进入了寿春县城内,通过向路人打听得知,寿春县政府座落在城里主大街的南侧,由于之前,因于庆总管后勤负责购买各种生活用品曾多次到寿春县城来过,所以小两口很快就找到了县政府大院门前,这时,刘云秀、于庆注意到,寿春县政府位于一座十分宽阔的深宅大院内,县政府的东边是警察局,西边则是一家名字叫做“居必乐”的城市客栈。
见此情景,刘云秀、于庆夫妻经过商量决定,先在这家客栈暂住下来,而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办理完入住手续,两口子进到了客房以内,一边喝着泡好的茶,两口子一边冥思苦想起来,如何才能够尽快完成任务,风风光光地回去。
沉思一会过后,刘云秀首先说道:“金兰爹,俗话说的好,所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家时,咱俩想的挺容易,可实实在在做起来,却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一县之长固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人物,但关键是咱夫妻二人在这寿春县城里一无亲,二无故,第三还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咱总不能在大街上见一个人就向一个人打听县长家的情况吧?如果这么做,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报告给警察局,警察若是再认为咱俩欲对县长大人不利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听了妻子的忧虑,在想了想之后,于庆说道:“秀姐,我突然想出来一个办法,现在说出来给你听听,你看可不可行?不用讲,你也知道,咱俩现在住的这家客栈,位置正好紧挨着县政府大院,依我猜想,客栈老板或许就能够知道县长家的住址以及家庭人员情况,一会吃过饭瞅着他空闲的时候,我去将他请进咱住的客房里来,再编个动人的故事,就说想请他帮忙给县长大人送礼,这样或许就有可能从他的口中套出咱想知道的有关情况。”
“孩他爹,真是太好了!放着现成的这么一个可打听的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平时看你不多言,不多语的,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还真能想出点子来,好!就这么办。”
当天吃过中午饭后,两口子事先编好情由,估摸着刚吃过饭,应该是客人入住最少的时候,将房间收拾齐整,于庆穿戴好衣冠,走出房门来找客栈老板。来至接待室门口,于庆看见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在说话,于是,上前敲了敲门之后,于庆满脸微笑的问道:“二位大哥、大姐,我是今天上午刚入住进贵店的客人,现在有点要紧的事,想找一下老板,但不知,您二位能不能帮忙找一下?”
话音刚落,就听中年男人接过话答道:“不知贵客有何吩咐,我就是本店的老板,如果能够帮得上你忙的话,我一定尽力。”
看到客栈老板答应的爽快,于庆先是左右环顾一下,而后客客气气地说道:“老哥,我觉得此处说话不大方便,可否赏个光到我入住的房间里去小坐片刻,咱兄弟俩借一步讲话。”
眼见于庆一脸的真诚,又觉得是在自己家里,不会发生意外,再联想到这工夫天气正热不会有客人入住,略作犹豫,客栈老板便走出房门跟随于庆往所住的客房走来。
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刘云秀连忙将房门打开,看到于庆领进来一位中年男人,刘云秀心中猜想,这个人应该就是客栈老板,连忙热情邀请其坐下,在刘云秀给客栈老板沏好一杯茶后,于庆佯作满脸愁容地说道:“老板大哥,我们夫妻二人是河南光山县来的客商,前几日,我俩带人从老家贩过来一批驴子,总共有二十多头,本打算到贵地来卖个好价钱,可没想到,赶到板桥镇被驴马市上的恶霸罗二狗全部强行抢了去,我俩原打算想写份状纸到县政府来状告他,可又一想,如今世道乱,在本地我们又举目无亲,因此,想来想去认为,告也是白告。入住进贵客栈后,我们两口子注意到你家的客栈就位于县政府的旁边,因此联想到,你对本县的县长老爷一定不陌生,所以,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下,贵县的县长大人是个什么样的官?同时,还想拜托你帮个忙,看看能不能通过大哥您给县长老爷或者他家里的人送份厚礼,恳求县长大人把我们被罗二狗抢走的驴子给要回来。”
听了于庆一番略带哭腔的讲述,又望了望小两口充满期待的眼神,在端起水杯喝下一口茶后,客栈老板不紧不慢地讲道:“二位客官,提起咱们寿春县的这位潘县长,由于他在本县任职的时间比较长,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潘县长今年五十多岁年纪,名字叫做潘玉明,别看名字起得好听,但判起案子来却是个是非不明,对错不分的糊涂虫。老百姓私下里都叫他潘糊涂,提起他的这个绰号,还有个很经典的典故,前些年,大清朝还没有灭亡的时候,我们这里乡下有一位小媳妇回娘家,走到半途,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小媳妇只好躲进了一座已经没有了和尚住的破庙里,进入庙堂后,看到庙中无人,正赶上内急,便褪下裙子进行小解,刚尿到一半,庙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闯进来一个年轻书生,小媳妇见有男人进来,连忙提上裙子。进来的这个书生眼见小媳妇长得花容月貌,十分俊俏,又看到庙里再无他人,顿时淫心大炽,走到小媳妇跟前,不由分说,便将小媳妇按倒在地实施了奸淫,雨过天晴后,小媳妇拽着书生来到县衙找当时的知县潘玉明评理。潘知县升堂后,询问二人因何前来告状?因碍于脸面,小媳妇不便直说,于是就随口编了个顺口溜,大雨如盆,书生进门,掀我罗裙,打我一针,不痛却痒,害我一生。
潘知县闻听,不由得勃然大怒,啪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书生有没有这回事?书生见状,不敢隐瞒,也编了几句顺口溜狡辩道,大雨如瓢,书生进庙,见一妇人,对神撒尿,将其堵上,反被其告。由于潘知县是个忠实的佛家信徒,再一听书生讲得似乎也不无道理,于是糊里糊涂地判决道,一个青春,一个年少,鱼水之欢,各有需要,相互快活,有何可告?你们二人都有不对的地方,本老爷念在你俩都还年轻的份上,就都不予追究了,赶快各自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这件事传扬出来之后,老百姓就给他起了个潘糊涂的外号。
别看潘大人断案糊涂,可在投机做官和捞钱上却相当的精明,大清朝灭亡后,人们普遍认为像他这种分不清青红皂白的糊涂官,改朝换代后一定会卷铺盖滚蛋回家,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潘知县摇身一变成了民国政府的潘县长。民国政府成立之前,潘县长的家住在县衙以内,民国政府成立后,潘玉明借着将县衙整修为县政府大院的机会,假公济私,以权谋私在警察局斜对面给自己另外修建了一座既大,又气派的府第。不知,你俩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出了咱家客栈的大门,朝东走不多远,在马路的对过,有一处很大的院落,那便是潘县长的家。至于你们两口子刚才所说的想委托我给县长大人送礼,并不是我不愿帮你们的忙,实在是我跟潘县长素无往来,所以不好意思的很,心有余而力不足,要让你二位失望了。”
说完,稍作停歇,在端过水杯又喝下一口水后,客栈老板接着说道:“不过,是猫就没有不吃腥的,据听说,潘县长见钱眼开比别的官员更胜一筹,只要收到贿赂,他便不管你是有理,还是无理,送钱的一方肯定胜诉,像你二人遇上的这件事情,要是能够将贿银递到潘县长手里的话,我敢保证被抢走的驴子一定一个不少地都能够要回来。”
听到客栈老板讲无力帮得上忙,刘云秀假装眼泪汪汪地继续恳求道:“老板大哥,我夫妻二人在此人生地不熟,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那你看能不能帮着我俩另指一条其它的明路呢?”
看着刘云秀热泪盈眶,楚楚可怜的样子,客栈老板想了想讲道:“既然是这样,那眼前便有一个极好的机会,但不知你们俩愿不愿意把握?潘县长家负责买菜的厨娘是我老婆的表妹,据听她刚才所言,潘县长家负责烧火的厨娘昨天病了,现在正想找一位手脚勤快的年轻妇人补上,要是妹子你愿意屈就的话,我可以通过我内人的表妹把你推荐到潘府里去。我是这么认为的,你进到了潘县长家以后,自然就有了接触其本人及其家人的机会,一旦抓着有利时机,便可将你们被抢的案情向潘县长呈明,若是再奉送上一份可观的厚礼,想来,那些被罗二狗抢走的驴子,肯定便能够全部讨要回来。”
听了客栈老板的这席话,刘云秀连忙答应道:“老板大哥,如若真能够这样,那就实在太好了,麻烦你跟你家那位亲戚说一声,就说我愿意到潘县长的府上去做烧火厨娘,事成之后,我们夫妻一定重礼相谢。”
千恩万谢地将客栈老板送走后,为了使这件事不致落空,刘云秀立刻拉上于庆一起,来到大街上的珠宝店里,当场花十块银元买了一条金项链,返回客栈即送给了客栈老板。
通过潘玉明家买菜厨娘的大力推荐,隔天过后,刘云秀便成功应聘进潘府,成为了潘府里的一名烧火厨娘,到任后,刘云秀看到除了自己和买菜的厨娘外,厨房里还另有两名厨工,为了同另外三个人都搞好关系,次日,刘云秀抽空拉上买菜的厨娘一起来到街上,分别给在厨房里干活的每个人都扯上一块足够做一套衣服的上好布料,回到潘府即把布料分发到了每位厨娘的手上。
拿到平时自己连想都不敢想买的衣服料子,其余三位厨娘不由得对刘云秀顿生好感,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因此尽管刘云秀是初来乍到,但由于花钱贿赂了另外三位厨娘,所以累活重活,其他三位厨娘都争着抢着不让她干。为了进一步搞好与其他三位厨娘之间的关系,刘云秀基本天天拿出些小钱交给买菜的厨娘,吩咐买些瓜果梨桃回来分发给大家,这样一来二去,没过上几天,刘云秀就与厨房里的另外三位厨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从闲谈中刘云秀得知,潘玉明有三房太太,两位公子和两位小姐,大小姐、二小姐均已嫁人成家,而两位公子却都还尚未成亲,大公子今年已有十七岁,虽然四肢健全,五官端正,但非常可惜的是智力不够健全,尽管年龄已接近成年人,但智力仅相当于几岁的小孩子,二公子今年刚刚七岁,算是潘县长老年得子,这是一个各方面都正常的小男孩,因此,潘玉明对这位二公子十分重视,视为掌上珍宝,为了将二公子培养成才,潘县长特意花大价聘请来一位饱学之士,到府上来专门教导二公子读书认字,传授各种知识,以期长大后撑门立户,继续当官做老爷。
在掌握并完全了解潘县长家的有关情况后,刘云秀暗想,按道理讲,当下已经算是完成了韩姐夫临来之时交给的任务,但现在还是不能回去,之所以,韩姐夫特地派我和于庆到寿春县城里来专门打探潘县长家的住址,以及其家庭成员情况,他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所料不差的话,无非就是想绑架潘玉明本人或者他们家的有关人员,照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无论是县政府还是潘县长的家都与警察局毗邻,因此,不管是绑架潘县长本人,抑或是他的家人都十分困难,一旦绑架失败,或者因此而造成重大人员伤亡,那我所打听出来的这些消息,便没有了太大的意义。要是我能够将被潘县长视为掌上明珠的那位二公子带回到寨中去,可以想象的是,不但能够让韩姐夫了却心事,并且更能够让师姐、师兄以及大寨众弟兄对我们两口子刮目相看,自此往后,我便可在大寨中扬眉吐气,也肯定再不会有人说,我当上这个副寨主是沾了师姐、师兄的光。
暗暗打定主意后,刘云秀开始偷偷留意起了潘家二公子的行踪来。通过暗中观察,刘云秀发现,每天上午的工夫,在院子里基本上看不见二公子的影子,但每到下午,睡过中午觉以后,二公子就会在一个十五六岁小丫环的陪伴下,来到院子里玩耍,为了能够接近这主仆二人,刘云秀特地用铜钱缝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鸡毛毽子,这天下午,当看到小丫环陪同二公子又来到院里玩耍时,刘云秀拿着毽子迎了过去,并当着二公子和小丫环的面自顾自地踢起了鸡毛毽子,由于从小跟随师娘习练杂技,因此刘云秀练有一身常人根本难以企及的踢毽子本领,只见这只鸡毛毽子在刘云秀的脚上上下翻飞,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无论刘云秀怎么踢,这个鸡毛毽子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总也不离刘云秀闪展腾挪的双腿,直看得小男孩高兴的手舞足蹈,小丫环惊讶的目瞪口呆。停下来不踢之后,潘家的这位二公子非缠着刘云秀教他踢毽子不可,于是,从此往后,刘云秀便与二公子和小丫环都熟悉起来。为了进一步巩固与小丫环之间的关系,对自己不设戒心,第二天上午,刘云秀特意委托买菜的厨娘从街上买回来几方上好的花手帕,于当天下午,同二公子又在一起踢毽子的时候,悄悄塞到了小丫环的手里。就这样,一连好几天,每当到了下午,三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一起来到院子里玩踢毽子游戏。
这日下午,三个人与往常一样正玩得起劲,突然看见从内宅跑过来一个小丫环,来到跟前即对陪伴二公子的小丫环说道:“春红,二太太叫我来喊你回去帮她绣一朵玫瑰花,并将二公子也一起带回去。”
刘云秀刚想收起毽子,这时,只听小男孩拒绝道:“要回,你们俩先回去,我还要和大姐姐一起玩踢毽子。”
两个小丫环见二公子执意不走,又不敢强拽,联想到是在府内,又有做饭的厨娘陪着,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在交待了刘云秀几句话后,相伴着往内宅走去。
眼睛机会难得,在继续陪小男孩踢了几下毽子后,刘云秀有意引诱小男孩道:“二公子,大姐姐带你到外面去骑大马好不好?”
小男孩听后,先是非常高兴,接着又似有担心地说道:“骑大马当然好,可是我不会骑,怕摔下来身上疼。”
为了激起小男孩的勇气,刘云秀进一步引诱道:“不会骑,不要紧,大姐姐可以教你,你要是学会了骑大马,就成了真正的男子汉,将来长大了就能当大英雄,大将军。”
听了刘云秀的两番鼓动后,小男孩终于高高兴兴地答应愿意跟随刘云秀前去外面骑大马。
瞧了瞧四周并未外人,刘云秀拉起小男孩的手就往角门边走去,碰巧的是角门并未上锁,因此,刘云秀异常顺利地把潘家二公子带出了潘府。来至角门外,刘云秀拉着潘家二公子快步向于庆所住的客栈房间走去。
敲开房门后,不等于庆发问,刘云秀立即吩咐于庆马上前去结账,而后拉马跟随自己一起立刻返回关门山大寨,几分钟过后,刘云秀怀抱着潘府二公子骑马在前,于庆则打马紧跟在后,三人两骑出了寿春县北城门飞也似地朝关门山大寨方向奔了回来。
看见师妹夫妇风尘仆仆地进屋,并拉进来一个小男孩,关林凤一边亲切地打量着潘府二公子,一边不解地问道:“师妹,这是谁家的孩子?模样长得还挺可爱。”
刘云秀听后,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转向韩卫国说道:“这个小孩,你问我姐夫,他应当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不等韩卫国说话,就听关林凤回嗔道:“这丫头尽说胡话,这几天,你姐夫寸步未离开过我半步,我不认识,他又如何会知晓。”
“夫人,此话差矣,你不认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刘三寨主果然聪明过人,非同凡响,不但完成了我交给的任务,并且猜出了我交予你们两口子这项任务的真正目的,干得漂亮,下回,如果还遇有不好完成的任务,我还要交给你们两口子前去执行。”
听了韩卫国的表扬,刘云秀颇有些得意地讲道:“韩大秀才,虽然我比不上你聪明,但本副寨主也不是白吃干饭的草包笨蛋,实话告诉你,不要说,这么点小事,即使有比这再困难十倍的任务,只要我出马,也保管马到成功。”
听着丈夫和师妹两人不停地打哑谜,关林凤打断话道:“师妹,你先别说这个孩子是谁?我倒想看看,你姐夫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这是谁家的小孩?”
眼见妻子怀疑自己的智商,韩卫国微笑着走到潘府二公子面前,笑容可掬地弯下腰,和蔼可亲地说道:“小兄弟,你告诉我,你爹是不是寿春县的县长大人?”
小男孩听了,扑闪着两只天真的大眼睛反问道:“叔叔,我又不认识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爹是县长的?”
一问一答间,关林凤在知道了小男孩身份的同时,也更为佩服丈夫的聪明。
就在潘府二公子被绑架至关门山大寨的第二天早饭后,韩卫国带领顾守柱并另外两名机智精干的弟兄骑马往寿春县城赶来,进入城内,首先找了家比较大的酒楼,把马交给出来迎接的伙计,四个人进入了楼内,上到二楼,坐进一间包房,韩卫国吩咐跟随进来的跑堂伙计道:“小兄弟,麻烦你去给我找一张纸,并笔墨砚台过来,我临时有用。”
小伙计转身出去,不大工夫过后,便将纸墨笔砚一起拿了进来。接过纸笔,韩卫国笔走龙蛇很快就写好了一封信。放下笔,将信叠好,韩卫国一边把信往小伙计手里递,一边说道:“小伙子,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请你现在把这封信送到县政府去,务必记住,一定要亲手将信交到县长大人手里,不出意外的话,潘县长看过信后,肯定会赏你两块大洋。”
看到小伙计犹豫似乎不敢去,韩卫国鼓励道:“小兄弟,无须害怕,只管放心大胆地去见县长大人,如果潘县长不给你两块大洋的话,那回来之后,就由我来给你,保管不让你白跑这趟路。”
听了韩卫国的鼓动,又见其身边跟有好几个随从,不像是说话不算话的无赖,于是,小伙计接过信快步朝楼下跑去。
心肝宝贝,掌上瑰宝被人从家中拐走,只急的潘玉明堪比热锅上的蚂蚁,除一整夜未合眼外,首先将陪伴二公子的小丫环毒打了一顿,接着又把引荐刘云秀进府的买菜厨娘一顿毒打,第二天一上班,即令新上任的警察局长将买菜厨娘的亲戚,刘云秀、于庆所住客栈的老板抓起来进行了严刑拷问,试图从中找出儿子的下落,尽管如此,却依然没有找到儿子失踪的任何线索。
正焦头烂额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对策,这时,突见秘书进来报告说,外面有个小伙子手里拿着一封信,说是要亲手交给县长大人。
闻言,潘玉明当即吩咐秘书,快快有请!
不过两分钟,秘书就将被韩卫国派来送信的小伙计领进了潘玉明的办公室。见面后,酒楼小伙计当即把信递到了潘玉明的手中。
接信在手,打开一看,只见信上写着:潘县长台鉴,我是关门山大寨的韩卫国,你家的二公子现在我手里,不过,你不必担心,贵公子当下毫发无损,安全的很,之所以将你家二公子质押在我们手里,完全是情非得已,眼前有一件十分迫切,且十分紧要的事情需要与你当面相商,请见信即来,我本人现就在寿春县城里,希望在吃中午饭之前,务必尽快赶到前去给你送信的小伙子所在的酒楼来一叙,过时不候,后果自负。在此,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胆敢动歪心思,敢打坏注意的话,不是我威胁你,不仅这辈子你再也见不着你的宝贝儿子,而且你们全家还随时会有性命之忧,想来,原警察局长黄三虎的下场,你应该还记忆犹新,最后,请你不要吝啬,拿出两块大洋赏给信使。关门山大寨韩卫国于民国某年某月某日。
看过信后,潘玉明一时只恨的要死,怕的要命。所恨的是韩卫国这个土匪头子太过猖狂,太过胆大,太过目中无人,简直就是嚣张狂妄到了极点,曾经打死了本县的警察局长和众多警员不说,昨天又令人绑架了自己的儿子,今天竟然还胆敢跑进城里来公然威胁自己这个一县之长;所害怕的是关门山大寨这伙土匪不但实力强大,而且神出鬼没,既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黄大虎,又悄无声息地绑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尤其是这个前清秀才尤为可怕,韩卫国有勇有谋不算,而且从来说到做到,要是真的得罪了这个土匪头子的话,其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左思右想,反复合计了一阵子过后,潘玉明感到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韩卫国之邀,更不能动用县警局将其抓捕起来,今天,这个土匪头子自己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并且还不能让其他另外的任何人知道。
打定主意后,当即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块银元递给了前来送信的小伙计,并记下了小伙计所在酒楼的名字。
就在小伙计送信返回来不久,潘玉明只身一个人便来到了韩卫国所约见的酒楼,在才刚那名送信伙计的引领下,潘玉明走进了韩卫国等所在的包厢。
看到小伙计领进来一位白白胖胖的陌生中老年男人,韩卫国暗自猜想,不出所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现任的寿春县潘县长。
等小伙计带上门出去,顾守柱示意跟随而来的两名弟兄掏枪堵住了包厢的门口,自己则持枪站在了韩卫国的身后,不等韩卫国发问,只见来人双手抱拳,略显紧张,躬身施礼道:“敝人不才,我便是寿春县的现任县长潘玉明,冒昧地问一句,如果所猜不错的话,坐着的这位应该就是韩先生、韩秀才吧?老朽扪心自问,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住你本人,以及你们关门山大寨众英雄的事情,即便是前几年的时候,你们打死了黄三虎局长以及他手下的一部分警员,我也只简单地写了份报告知会上峰一声而已,并没有向上面请调兵力前来证剿你们,老朽实在想不明白,韩先生为何要派人来绑架走了犬子?”
听了潘玉明的表白,并望着其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韩卫国用手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低声说道:“潘县长,请先坐下,不好意思的很,之所以出此下策,并非咱俩相互之间有什么恩怨,而完全是因为一件事关整个寿春县众百姓生死存亡的大事。不用讲,作为老百姓的父母官,你应该知道,今年春夏之交,我们这一带遭受了一场百年难有一遇的蝗虫灾害,可以讲,众百姓很多人家颗粒无收,不知你知不知道,城里城外已经陆续有了饿死人的现象?为了避免蝗灾进一步殃及普通百姓,临县怀远已经在县长高成仕的亲自带领下,开展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抗灾救民运动,因此,我才想出这个办法,特地将你约过来见上一面,我是这么想的,咱寿春县应当向怀远县学习,作为一县之长,你也应该像人家高县长那样,急灾民之所急,立即号召全县有钱有粮的富裕人家,尤其是那些钱多粮广的士绅大户,该捐钱的捐钱,该捐粮的捐粮,以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坐到椅子上,沉思了一番过后,潘玉明回应道:“韩秀才,实话实说,作为寿春县老百姓的父母官,我自然知道,今年蝗灾的严重,以及老百姓生活的艰难程度,不瞒你讲,自蝗灾发生以来,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向省里打报告请求调粮赈灾,可是上面根本就没有把今年的蝗灾当回事,自始至终从来就未见有一粒粮食发放下来。至于像您刚才所讲的,让我号召本县有钱有粮的富豪大户捐钱捐粮,不是我没想过,实在是咱们寿春县的情况比较特殊,一旦遇上后台硬的富豪站出来带头反对的话,我担心不仅此事做不成功,反而还会被沦为笑柄,我总不能亲自带领几十个警察专挑没有后台或后台不硬的富裕人家前去上门挨家逐户地讨要吧?因此,并不是我在其位不谋其政,也不是我见死不救,完全是因为困难太大,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要强词夺理,更不要推卸责任,赈灾救民本来就是你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你也不要借口阻力大,困难多,而妄图一推了之,刚才你不是推脱说担心有后台硬的人会带头站出来出面反对吗?那你现在就跟我说说是谁?他又有怎样的后台胆敢站出来反对这件救民赈灾的要紧事?” 韩卫国接过话,当即义正词严地斥责道。
眼见韩卫国意志坚定,态度坚决,潘玉明颇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韩秀才,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这么做的话,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在我们寿春县有一个富豪大户,我是绝对不敢去捋他虎须的,只要他不站出来反对,或者能够捐钱捐粮的话,那我便号令全县所有的富裕人家都必须捐款捐粮救济灾民,除了这个人之外,谅其他的便没有人胆敢违抗政府的政令。这个我不敢惹的人,想来,你也应该听说过,他就是咱安徽省当下既当政,手中又握有军权倪督军,其现住在咱寿春县板桥镇的小舅子——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