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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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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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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连载

第二十七章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此时正是秋天收获的季节,已经过了秋分快到白露了。庄稼地里,金黄的玉米像金棒槌一样齐刷刷一片连着一片,高粱那红色的穗子,像害羞小姑娘一样,红着脸低下了羞涩的头,在微风中摇曳;大豆摇摇摆摆,在风中沙沙作响,田野里像演奏着一首大自然的合唱曲。“石头”浑身赤裸裸的走在田间小道上,记忆里这就是家乡的景色......

光绪二十六年—庚子事变,八国联军攻占紫禁城,光绪帝、慈禧太后等西迁逃难人们生活很艰难,帝国列强的侵略,晚清政府摇摇欲坠。人们除了日常的生活就是逃荒,卖艺......当时平度流传着一句民谣:“平度州,十年九不收,下场饱犁雨,吃顿蛤蟆肉。”石头跟着逃荒人走的时候还是去年的夏天,那个时候还是炎热的夏季。家里是没有衣服穿的,浑身上下没有寸缕。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基本上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家里有钱的还能给孩子弄块“遮羞布”,贫穷人家的男孩光屁股长到十几岁的也有,家里的粗布褂子也就是女孩,几个大人穿了......

石头家很穷,是穷人家最穷的。瞎眼娘还是逃荒到村里被奶奶一口饭救活留了下来,最后嫁给了爹——张老大。兵荒马乱的岁月,石头确实是饿坏了:肚子因为经常吃野菜浮肿,涨的头小肚子大。一群逃荒的说济南地区生活能好一点,他也就跟着一群乞丐一路乞讨着离开了家乡,又一路乞讨着寻回了家乡......这个岁数的孩子流浪一年又“寻摸”着回来了,也是奇迹!他太想自己爹娘了。乡下的农民为了孩子好养活都给自己的孩子起个贱名:“狗剩、石头、柳树、牛娃、槐花......”等。

石头惴惴的抬头四下望了望,他的身上长满了疮疖,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被秋风一吹,身上瑟瑟发抖。此时的秋风有点凉爽了,吹到石头的身上更让他有点“刺骨”的感觉。谁也不知道这一年多他经历了什么.....走的时候赤身裸体,回来时候寸缕没有,也不知道他这一年如何挨过严寒的冬季.......饥寒交迫,这个孩子真是命大!当石头走上凤凰山头的时候,凤凰山顶上的一颗高大粗壮的松树上突然飞起两只大鸟,身披五彩缤纷的羽衣朝着太阳飞去。石头只觉着一阵耀眼,头晕目眩,大鸟尾巴留下一道长长的彩虹,光彩夺目!翻过山头就是凤凰山村了,看到熟悉的村落,石头眼前浮现出瞎眼娘那期盼的眼光和爹威武的身躯。一年多了,石头确实经历了很多,他是个刚懂事的稚童,当时也是小孩心性,为了能填饱肚子他也就跟着逃荒的人群奔波了,走的时候他不敢告诉自己的爹娘。家里确实揭不开锅了,爹和娘是要强的人,也不愿意东借西凑的“讨生活”,每天锅里的汤都是稀溜溜的,难得有点荤腥......石头和村里“狗剩”是自小的玩伴,狗剩娘是个寡妇,家里的的日子实在没法过了,她要领着狗剩去当乞丐,狗剩就撺掇石头和他一起去逃荒......这一年还多亏狗剩娘的照顾,他才没有被拐骗走。狗剩娘在逃荒回来的路上,被一个老光棍“收留了”......石头也就自己打听着回到家乡了。狗剩娘也是嫁在离凤凰山村不远的莱西市的一个村落,莱西和平度虽然属于两个城市,但是紧邻,狗剩娘嫁的这个村离凤凰山村也就十几里路,石头一个人走回来也安全,山地里的孩子,自己疯跑十几里路也是常有的事。狗剩娘还给石头准备了两个菜团子,狗剩哭的稀里哗啦。但是石头太思念自己的爹娘了,他说啥也要自己回来,狗剩娘原本想把石头亲自送回来,但是石头当年是自己偷跑的,狗剩娘害怕张老大两口子埋怨,很多事也解释不清......所以她也就没有露面。只是叮嘱石头回家一定把当年的情况说清楚,别让张老大两口子误解成了仇人。都是乡里乡亲的,狗剩爹活着的时候和张老大关系还不错。狗剩娘也知道张老大家里的情况,石头要跟着乞讨就跟着吧!但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石头是瞒着爹娘偷着跑出来的,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走了几十里的山路了。狗剩娘还认为张老大两口子“好面子”,明面上拉不下脸让石头去讨饭,暗地里是默许的......那个年代讨饭、逃荒的很多......为了能活命,乞讨也不是丢人的事......(朱元璋当年也讨过饭,当过乞丐,最后还不是当了皇帝?)但是狗剩娘打死也不知道:张老大两口子这一年多因为石头的“丢失”,操了多少心,白了多少发啊!当石头推开家的柴扉门的时候,张老大听见门响抬头望了望,他正在家里拾掇农具,也好秋收了......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的儿子回来了,张老大整个人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他就快速上前一把搂住了石头,然后细细端详起来:这是自己的小儿子——石头无疑!可这一年多了,孩子音讯全无,生死不知......“石头他娘,石头回来了!”张老大的哽咽着呼唤自己的瞎眼婆娘......正在洗衣服的瞎眼婆娘闻听张老大的话,踉跄的扑过来,她踢翻了洗衣的瓷盆,水流了一地,还差点绊倒。但是她啥也不顾了,嘴里不停的喊着:“石头、石头,我苦命的儿子,你可回来了......”石头看到娘亲,连忙挣脱爹的怀抱,奔向日思夜想的亲娘呼喊着,“娘、娘、娘,我可想死你了......”瞎眼婆姨一把搂住石头摸索着。她的手粗糙,从头摸到石头的脚,还在石头的“小鸡鸡”处细细摩挲着,石头身上不缺零件!她的手哆嗦着、颤抖着,这是自己的孩子——石头啊!石头拱在娘的怀里,哇哇地哭起来,张老大也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一家人都哭起来。哭声震动了周围的邻居,他们都纷纷跑来安慰,有的安慰张老大、有的安慰瞎眼婆娘、还有的把石头转过来转过去的看,七嘴八舌起来:“这个孩子竟然自己‘摸索’着回来了,也没被人家拐骗走了?听说有些狠心的“畜生”:把孩子弄残了;打断胳膊砸瘸腿,逼着孩子去偷、去抢、去骗,当小偷当乞丐;还有些被人家卖了做苦力、做童养媳,连牲口都不如。这个孩子能回来,也是张老大祖上积德了,这个孩子大了可是个人物哪!福大命大......“远亲不如紧邻”,石头回来也是他们高兴的事。善良淳朴的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亲情永远是一条割不断的纽带”!

人一出生剪断了缠绕的脐带,哭着来到大自然,经过大自然几十年的孕育,历经风霜雪雨,最后变成一抔土再回归自然,就是一个轮回的过程。这个过程有痛苦、悲伤、幸福和愉悦,这就是人生!人生就是一场戏,开幕落幕,让你扮演不同的角色,或善良或奸诈,演绎了悲欢离合......

真是应了潘半仙的话,这个孩子自己回来了,潘半仙就是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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