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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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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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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连载

第五十二章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又是几年过去了。凰山村的人们还是日复一日的过活、挣命、家长里短、偷鸡摸狗,公公“扒儿媳妇的灰”等等。此时的中国却发也生了几件大事,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爆发,革命党在南京建立临时政府,各省代表推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一九一二年元月民国正式建立。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势力主政中国,北洋政府分崩离析后政局动荡不安,孙中山南下广州,召开国民党一大,建立黄埔军校随而建立国民政府,促成国共合作后的孙中山不久病逝。民国二年平度州改为平度县,民国三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日军攻青岛,第一次世界大战,大家都以为是在欧洲战场打的,但是实际上在亚洲地区,也是有战争的,要不然怎么称得上是世界大战呢?这个战场就在中国的青岛,而交战的双方分别是日本和德国,日德青岛之战,炮火灼伤了青岛的城区和乡村,给青岛人民带来了巨大苦难。日本独立第十八师团由龙口登陆后,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在平度一地就逼当地人民五天内交猪、羊各一千头,鸡两千只,粮食五百万斤,小推车五百辆。同时还公布惩斩令,青岛附近的二百多个渔村被烧,死尸枕藉十余里。九月十五日南侵的日本军队深入即墨西北毛家岭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村民奋起反抗,日军对村民进行了血腥屠杀,打死打伤村民十余人,抓老人五人,全村三十六户居民的一百六十四间房屋全部被烧毁,由此制造了青岛历史上骇人听闻的“毛家岭惨案”。从崂山湾登陆的日军到处去村庄抓鸡、抓牛、抓猪宰着吃,村民家里的蜂窝也被割下来取蜜吃。日军所到之处,凡年轻力壮者及能跑的儿童,都仓皇逃进山里或往远处投亲避难。日军盘踞期间,经常三五成群,到各村作恶。如桑园、王山口、浦里等村都有妇女遭日军蹂躏。当时的民谣唱道:“心焦了鸡,心焦了猪,心焦了谷草给马吃。”“心焦”是日语译音,意思就是“送给我”,记录了当时日本军队的掠夺。当时还流传着一首名为《十三个月》的民歌,歌中历数日军的种种恶行。(居安处,当思危难日,这些不能忘却的历史也时刻提醒着我们,当前建设富强的中国,是中华民族现实而必然的抉择。)秋,大雨,胶,沽两河皆溢,西南乡朱家庄、丁家庄等二十余村遭灾......

第一次世界大战日军攻占青岛的时候,凤凰山村也遭了灾。凤凰山村是莱西到平度的必经之路,日本鬼子途径凤凰山村的时候,顺路抢劫了凤凰山。很多人提前知道了消息都跑到山上躲藏了起来,甚至有些胆大的还藏匿到了人迹罕至的西岭......日军来的时候,村里基本上就剩下了孤寡老人了。很多牲畜、家禽、粮食能藏匿的就藏匿了,能杀的就杀了——杀了也不能留给这些没人性的日本鬼子。但是凤凰山还是被洗劫了被日军奸淫两女:一女自杀,一女疯癫。这两个女人在日军来的时候没来得及跑掉,一个躲在炕洞里,一个躲在草垛里,最后还是被日本鬼子搜了出来。惨无人道的轮奸,日本鬼子就是发情的牲口,他们不但强奸了妇女,还割掉了他们的乳房用刺刀挑着,血淋淋的乳房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惨淡的光芒,多年后见过那副惨景的人们谈论起来还感到惊悸和可怕。更为可惜的是春被乱枪射杀了......

春出事的那天,樱桃的右眼皮一直跳,她就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民间俗语:“左眼跳财贝,右眼跳是非”,她规劝春别贪图那几个钱了,别去赶集了(当时恰好是平度县城的大集,日本鬼子沿路洗劫了村庄就直奔县城了)......她让春这几天就在家里安安顿顿的,过去这个坎再出门。可是春这个“犟驴”就是不听话......春雕刻了一些工艺品要拿到市集上去卖,这些工艺品春雕刻的栩栩如生,涂画上不同的颜色,就是不错的“装饰品”......一截破棍子、乱树根到了他手里,就成了“值钱的东西了”。一些家庭富裕爱好摆件、装饰的人特别喜欢,春也能买个好价钱,一年下来也是不菲的收入。当然赶市集樱桃是不参加的,一般情况下他会领着招财和宝玉去,这两个孩子也愿意凑热闹,等买了艺术品,春就会领着两个孩子去吃顿肉包子或者喝碗羊肉汤,只要两个孩子喜欢吃,春从不拒绝孩子的要求:瓜桃梨枣,各种小吃等等,他是个好脾气的人,更溺爱两个孩子。大多数他还会给樱桃带回喜欢吃的东西,扯上几匹布匹等等。看着两个孩子欢天喜地的神态,欢蹦乱跳的跳跃,他就会一边慢慢酌点小酒,一边欣赏自己的两个宝贝,他很享受这份孩子的童真、童趣......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虽然久远了但依然那么清晰和温馨,那个时候母亲和父亲恩恩爱爱,一家子充满了乐趣。父亲的精明强干,母亲的贤惠有德,十里八乡谁不羡慕,谁不嫉妒啊!而如今他也成了父亲,但幸福的时光却时过境迁,千疮百孔的——就像如今的中国。樱桃的叮咛他也不是没考虑,可是他万般没想到危险来的这么快,日本鬼子这么惨无人道,中国人在他们的眼里猪狗不如......他还没见到日本鬼子的面,还不知道这些道听途说的豺狼长得啥样,就莫名其妙的丢了头上的“葫芦”。侥幸的是哪天两个孩子没跟着他去,而是跟着石头捕鱼去了......灾祸就这样发生了,两个孩子也是命大。他在集市上碰到日本鬼子射杀,子弹正中脑袋开了“瓢”——日本鬼子来了兴趣是拿“活人”当射击的靶子的......春的去世让很多人都感到惋惜,这是个多么善良敦厚的小伙子啊!他虽然是张天顺的长子,可是为人不骄不躁还热心!

春意外“走了”,留下了孤儿寡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张天顺也是痛的死去活来,而稻花哭干眼泪后就是不停的念经、诵经......超度儿子的亡魂,她更加寡言少语了......

日本鬼子这次侵略平度城,除了杀人放火外还抢劫了不少物资。凤凰山承担面粉五千斤。张天顺是村长,春的去世虽然让他悲愤欲绝,痛哭流涕,因怒火攻心差点中风,他也是在炕上躺了几天。但是村里一大摊子的事还等着他处理,他还是乡里的保长......老少爷们都眼巴巴的盼着他出来主事。多年了,他已经成为了凤凰山村人们的灵魂人物。再说春的后事还需要他主持:出殡、安葬、祭祀等等,很多事都纠缠在一起了,他也只能咬着牙站起来......他先请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出面,根据各家的具体情况分担,凑够了数上交了乡政府摊牌的物资和粮食。多年来的社会经验和为官之道告诉他:得先把“各路要钱的小鬼们”打发满意才能安顿下来,然后他就着手处理春的后事和日本鬼子在村里造下的孽......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原先的小农经济和自给自足的局面逐渐被打破,在收缴粮食的过程中,一些贫穷家庭的日子越来越难了,加上连年灾荒、死人,村里的寡妇越来越多,免不了一些事情上要找张天顺。张天顺对一些年轻俊俏的也愿意帮忙,当然了寡妇们也不忘记报答他......一个阶段,张天顺的日子过得又“滋润”起来,大儿子去世的阴影也就逐渐淡薄了。逝者已去,生活还得继续,人总的珍惜当下,眼光朝前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招财和宝玉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了,张天顺就托关系让他俩上了县城的第一所国立小学。宝玉上学他还私自偷偷找过香鸣,他觉着这是让香鸣感恩他报答他的机会,十里八乡的孩子有几个能在平度县城最好的学校上学?他多年来处心积虑也没有捞着“骑”香鸣这只凤凰,这一直是他的心病更是他朝思暮想的事。可是他找到香鸣的时候,香鸣却热络络的叫他叔公公,说宝玉和招财是结拜的干兄弟,他作为长辈不能厚此薄彼......还发动樱桃过来求情,招财更是哭闹不止,非让宝玉陪着他一起读书,否则他就不去,张天顺最后也是没法,只能怅怅然......但是对香鸣又多了一份心思:“这个臭娘们还真能憋住了?难道张富贵真治好了男根?他的男根真能满足了香鸣这个骚婆娘的生理需求?”看香鸣的脸色,她一定是被男人经常滋润着,缺男人的女人没有她哪个精神头和气色——这是他多年来对女人的研究心得。

春被日本鬼子开了“瓢”。最伤心的还是樱桃,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年夫妻似海深”,当樱桃听到消息后就昏厥过去了。她一直在炕上躺了几个月,后事基本上是公爹安排的。她和招财木呆呆的听从村里“掌管丧事”的族老安排,让哭就哭,让跪就跪......春的丧礼办的还是很隆重很体面,公爹家里有这个财力也有这个威望。前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十里八乡认识不认识的来了黑压压(很多)的人。人们都痛惜春的意外去世,富人家的送钱送礼,就是穷人家的也想法设法送上几道冥钱......可是日子还的过。樱桃在炕上躺了几个月,在亲戚朋友、妯娌和家人的劝说下也慢慢下炕了:招财还得上学,她还的抚养孩子。她先去果园屋收拾些家具,斯人逝去,难免触景生情,她在收拾的过程中哭了一场又一场。还多亏几个妯娌和香鸣帮着她,她才没有再昏厥过去,果园屋是不能回去住了——太偏僻。春活着的时候有土枪加上几只狗,樱桃不觉着害怕,现在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了,家里就塌了天了.....果园屋再也没有哪份宁静、安详和幸福感了。樱桃一个寡妇还带着孩子更不适合自己在哪里居住了,再说招财还是张氏的嫡孙,张天顺和稻花也绝不会再让这对孤儿寡母离开他们了。招财还要上学,樱桃现在又是身心俱疲......所以一家人商量的结果就是让母子两个回家住,春在村里也有自己的住宅。简单收拾收拾,修缮修缮也是庭院宽敞,窗明几净......樱桃把春生前雕刻的“根雕”和工艺品都搬到老房子里来了,能处理的就处理,比较好的有艺术价值的,她也留了几件做个念想。等她身体好了,有了精神头了,她还送给了招财的班主任几件。这个老师是个艺术爱好者,春活着的时候,樱桃就和他打过交道,也是书香门第的子弟,招财和宝玉跟着他,他也“用心、费心”不少......一来二去在接送孩子的过程中,樱桃就和他熟络起来。他知道樱桃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容易,还常常嘱托招财要懂事、孝敬,回家多照顾母亲等等,还在班里经常表扬招财和宝玉,让宝玉多和招财一起......

春的去世,村里人叹息了很久。张富贵和香鸣也非常伤心难过,春生前是一个多么憨厚、手巧的人啊!他们两家是干亲,没少在一起交往,感情出的比亲兄弟还亲。张富贵除了张老大还就和春对脾气,两个人虽然话少,见面也没有太多的客套——都是性格内向的人。但是张富贵骨子里感觉春和他是一路人,香鸣和樱桃的感情就更深一层了......他俩也去探望过张天顺,张天顺在炕上躺的那几日,两口子还把家里的贵重物品拿过来不少。香鸣更是经常找樱桃聊天,樱桃现在成了寡妇......岁月是会淡痕一些往事的,樱桃也就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了。那个年代村里的寡妇很多,人能活着,吃饱饭、平安就是佛菩萨保佑了。樱桃也没想着再嫁(或者招个上门女婿)儿子没有成人,家里还有上百亩的果园需要管理,中年丧夫,一个女人家尤其寡妇,还带着孩子的寡妇过日子就更不容易了。岁月如梭、车轮滚滚,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别人也就是临时的安慰和帮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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