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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是冬季的第一节气，也是汉族传统节日之一。冬是终了的意思，有农作物收割后要收藏起来的含意，汉族民间以冬至为冬季之始。此时，石田和王五还有一些地痞、二流子正在张富贵的西岭的果园屋里。果园里的各种果实也都摘取完毕了，田野里一片荒凉，石田是被爹赶出家门的，没地方栖身，还是驴三和张富贵说情，让石田暂到这里安身立命——起码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已经是冬季了，早晚天气已经寒冷了......这个地方是驴三、张老大、张富贵看护果园居住的地方。锅碗瓢盆、被褥啥的都有，这也是驴三常住的地方，驴三在果实成熟、需要收获的时候就天天住在这里了......有时候和张老大、石田他们牵着狗整夜巡逻，交替值班。石田对这个果园屋很熟悉也很有感情，瞎眼娘给他拾掇了随身的衣服，就暂到这个果园屋生活了。天开始变冷后，驴三就回到张富贵的牲口棚里照顾牲口们了。此时，石田趟在土炕上，正在垂头丧气，一言不发，王五和几个“二流子”找了柴火，把炕烧热了，还用大锅煮了好几种野味给石田熬汤补补身子骨，他们走路蹑手蹑脚，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挨石田的一顿臭骂，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窃窃私语......他们在小心翼翼的照顾遍体鳞伤的石田，还弄回来不少治疗棍棒伤的土方和中草药，内服外敷的，弄得满屋子中草药味，还夹杂着各种芬香的肉味......
王五和这几个二流子基本上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有些被家庭赶了出来；有些犯了事跑出来躲避官府追捕的，但是他们都崇拜石田，尤其石田的赌术，那可是异人传授的，石田身上有一股让他们信服和霸道的气质。每个人都有英雄情结，石田在他们的眼里就是英雄，石田是个敢作敢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愿意跟着石田混日子，哪怕卖命他们也愿意跟着，他们就是石田的“跟屁虫、哈巴狗”......西岭的果树林第一次这么热闹起来，他们小心翼翼揣摩着石田的心思，察言观色，石田翻个身，他们也赶忙问暖问寒......石田被张老大在宗祀里守着张氏的列祖列宗用藤条鞭笞赶出家门后，他们就轮换着班过来陪护了。这几年，他们一直帮着石田赌博，石田是他们的“老大”，是他们的“财神爷”，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石田赢来的钱也分给他们一些。石田大气，出手阔绰，所以石田赢钱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过几天“神仙的日子”，现在石田无家可归了，赌资还被土匪当了赎金抢回去了......石田憋着一口恶气没出，他们生怕一不小心，触碰了石田的痛楚，这可是个脾气大，武功高强的主，挨顿臭骂是小事，石田的拳头可是不容小觑......他们也不敢埋怨张老大，那是石田的亲爹，石田孝敬着哪！这几年石田在外面赌博赢了不少钱，但是回家从不说，还跟着张老大一起耕种、粗衣淡饭，生活从不奢侈糜乱，倒是王五这几个痞子、二流子有时候不小心露出破绽，还招石田一顿臭骂，石田把钱积攒起来，以后准备“金盆洗手”后，就买房子置地，娶妻生子，领着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也是最好的“归宿”。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赌博，那也是个风险极大的职业，有时候断胳膊瘸腿的，甚至丢掉生命也是常事......王五这帮人此时正在破口大骂那帮土匪，过过嘴瘾出出气，说多了石田还不愿意听，石田就会骂他们提前没打听明白这几个赌徒的社会关系，现在弄一身骚回来，把事办砸了，弄得石田例外不是人，有家还不能归了。赶出家门石田不怕，石田担心的是他走后两个还没成人的弟弟还有瞎眼娘......他是个长子，长兄如父，他有责任有义务照顾娘和弟弟们，这也是石田纠结的地方，他一身本领，独身一人闯江湖，他才不愁吃喝穿来。
王五他们这几天尽心尽力的伺候石田，虽然也不太敢劝石田，谁劝谁爱骂，石田已经连续几天滴水没进了，膀大腰圆、彪悍的身体瘦了一圈，头发蓬乱，胡子拉碴的......他们看着也是心疼，今天看石田情绪有点好转了，他们才敢议论纷纷......石田起身要半躺着，他们赶忙给他垫上草编的靠背啥的，靠背上都垫上破褥子了，石田的后背被张老大抽的皮开肉绽，一触碰就痛彻心扉......石田终于开口了，他说：“弟兄们这几天辛苦了，我也感恩兄弟们的照顾，这几天我就在思量，你们以后也别再跟着我混了，我也准备戒赌了，我不能不听爹的话，弟兄们还是都散了吧！各自找个正经营生干，也别吊儿郎当的了，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我这里还有些钱，弟兄们分分，学点手艺谋生，以后娶个婆娘成个家，有个后代也养老啊！”说完石田叹息了一声，从行囊里取出盘缠交给王五说：“五叔，你就给弟兄们分分吧，弟兄们这几年跟着我担惊受怕的，也吃苦了.......”他第一次称呼王五——五叔，按辈分王五在村里和张老大一辈，王五听石田这样叫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咧了咧嘴，也没能说出话来。王五也是飘泊大半辈子的人了，他丰厚的祖产就败在他的好赌上，他对赌博到了痴迷的地步，一听说赌博，他就是命不要了，也得跟着“瞎呼呼”......石田的赌术让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真功夫！虽然都是骗术，但石田的手法高明，他往往让很多赌徒输得心服口服。王五见过赌博的大场面，他风光的时候，也是人五人六、前呼后拥的......他有很多有钱豪赌的人脉，这几年石田也主要是靠他联络赌徒们，只是这次他把事办砸了，几乎人财两空，虽然张老大皮毛没损，但是惊吓、气恼、暴怒......才有了石田现在这个结果，王五也是感觉歉疚和不安......现在听到石田说出这番话来，他人生第一次沉默了......哪几个二流子、痞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他们害怕石田的拳脚，他们的身上脸上这几年没少挨石田的揍，石田这身功夫可不是他们这几个脓包可以比拟的，他们在外面闯了祸、惹了事、吃了亏全部指望石田给他们出头、争气，石田是他们的“老大”，也是他们的保护神。没有了石田，他们在村里还真没有“立锥之地”......他们好吃懒作，没有一技之长，家里没有片瓦之地，没有了石田，他们还咋生活？他们不约而同的都瞅向了王五，这里面王五岁数最大，也是他们实际的头领。石田光管赌博，其余的事一概不管，所以平日里出头露面都是王五的事，他又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是个老“江湖”。王五看众人都盼着他出头说几句话，他鼓了鼓勇气，先瞟了瞟石田的表情，看见石田脸色有所缓和，才开口道：“老大、弟兄们都愿意跟着你来，这也是缘分，弟兄们都服你，弟兄们背后商量来，这次认栽了，也是怪我们打探的情况有误，这次赌博的人不仁义，找了土匪，做出这等不讲信誉的事，破坏了赌场的规矩，只要老大一句话，弟兄们上刀山下火海也给老大找回面子来.....”几个痞子听王五这样说，也纷纷附和；纷纷表决心；摩拳擦掌、义愤填膺，一时间原本压抑的气氛倒高涨起来。石田看了一眼这帮跟着他闯赌场的手下，不免叹了一口气，他岂能不知道这帮二流子的本事？但是石田要赌博还真需要这么一帮人：联络客户、选择地点、打探风声、赌资多少等等。他气丧的说：“我爹是个要脸面的人，一辈子教育我们弟兄三个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能吃喝嫖赌抽，我是个不孝的子孙啊！这次绑票把老人家吓坏了、气坏了......我爹一直不知道我这几年在外面赌博，这次瞒不住了，凤凰山我也没法待了”，说完石田扇了自己嘴巴几下，放声痛哭起来.....爹的打骂犹在耳际，石田不害怕爹的打骂，他感觉自己罪有应得，能让倔强的爹消消气，他甘愿承受这顿打骂，可是当张老大说出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赶出凤凰山村，不戒赌一辈子别回来，死后也不能进张氏寺堂的时候，他伤心了，皮鞭只是外在的伤，可是这些话把他的心刺痛了......他想改变命运不对吗？他不抽不喝不嫖，只是赌，并且师父还给他立下了规矩。张氏寺堂修缮、铺路、赈灾、村里鳏寡老人、穷困的人家等等他这几年没少帮助，石田把这几年的赌资暗暗布施了不少，他石田行善积德，他做的不对吗？这次匪徒虽然绑架了爹，为了爹的安全，他也全部按照土匪的要求交了赎金，并且准备忍声吞气，这次“认栽”息事宁人......石田咋也没想到张老大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把他赶出村......王五等石田情绪有点平静了才感慨的说道：“石田”他也是第一次直呼其名，“叔也是赌了半辈子的人了，你也知道叔原先的家底和风光......”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叔这辈子把家产赌了个精光，老婆孩子也该走的走、该嫁的嫁了；妻离子散，但是叔这辈子最服气的人就是你，你有一身本领，不赌就可惜了，虽然赌博害人，可是哪些地主恶霸、土豪劣绅又有几个好东西？他们的钱都是来路不正的，还没有我们光面来，我们赢在明处，愿赌服输，何况我们这几年还做了很多好事......”王五的声音有点哽咽，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触景伤情。其中一个二流子接话说：“西南大洼有个张地主，特别的吝啬，他对长工短工很苛刻，就是对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吝啬，有一次他到集市上卖回几斤咸鲅鱼回家吃，结果他的几个儿子因为有咸鱼下饭，就不免多吃了不少玉米饼子，他这才想到，咸鱼拉饭（有咸鱼吃饭多的意思），心痛了好几天......自此以后再也不买咸鲅鱼了！他家里有个十六岁的丫鬟让他给搞大肚子了，他那个狠心的大老婆竟然用剪子把丫鬟的两个乳头给剪掉了，痛的丫鬟死去活来，孩子出生后都没法喂奶......但这个吝啬的地主，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博，且赌起来不要命，这样的恶霸地主就应该让他倾家荡产、死有余辜......”另一个二流子接着说：“他所在的家乡县城里更有一个资本家，家里经营很多买卖，几辈子下来积攒了数不尽的财产，大半个县城的店铺几乎都是他家的，更恶毒的是他家开着赌场、妓院、烟馆等等，很多人家都是被他弄得倾家荡产，他把赌徒们有点姿色的妻子女儿买进妓院，让她们受尽屈辱和折磨，他豢养着一帮如狼似虎的打手，这些打手更是狐假虎威，坏事做尽......”说这些的时候，他还不自觉的瞅了瞅王五。王五抽着烟、闭着眼也只佯装没听见，其余的也都纷纷说了自己的见闻......石田听到这里，不免又激起了侠义和好胜之心，他沉吟了半响说：“师父教我赌术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也让我把赢来的不义之财行善积德，造福人类......弟兄们说的这些事真让人气愤，住几天等我伤好了，我们“盘算盘算”闯荡江湖，弟兄们有愿意跟着我的，我们有福同享，有祸同担，但我们绝对不在山东省内赌博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等有了足够的盘缠，我们也开店铺做生意，有个正当的生意过下半辈子，自此不在赌博......”王五和这些二流子、痞子听石田这样说，都欢呼雀跃起来，一时间果园屋的气氛热闹起来，石田受了感染，顿觉伤也好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