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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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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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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连载

第五十四章

清末民初,平度州境之县城分正东、东南、东北、正西、西南、西北六厢;乡村分门村、大驾、长乐、宁公、官亭、蓼兰、横栾、金钱、李仙、云山十个乡,东以小沽河、大沽河为界,呈螺旋状分布。北部是大泽山脉,蜿蜒起伏,绵亘数十千米,地面高程均在一百五十米以上,是市内主要河流的发源地......凤凰山是丘陵地带,位于乡驻地南部六公里,东临大鱼脊山沟西村,西靠城关乡辛庄村,南靠香店乡郝家疃村,北连大宝山村,实行地方自治。时局动荡不安,匪患不断,门村的“守财奴”刘劣绅,云山的“李扒皮”,蓼兰的“气死人”崔恶霸,官亭的“假善人”王地主,在一个月之内都遭到了抢劫,其中有些地主的小老婆和女儿、丫鬟还遭到了奸淫......土匪来无踪去无影。白天在大泽山,旧店、大田、云山等密林、山洞里、还有南大洼的南村、即墨等地带的芦苇荡里活动,夜晚出来抢劫,地点不断的变换......“守财奴”刘劣绅家有几百亩的田地,在县城里还经营着各种商铺,但此人爱财如命,只要积攒起一块大洋就存起来不舍得花,老婆孩子有时候也吃糠咽菜、田间劳作,自己也经常吃粗粮,破衣烂衫的......“李扒皮”顾名思义,只要他能沾上边的事和人都要扒层皮,但此人会享受,家里好几个姨太太,丫鬟、佣人十几人,还常年雇着长工、短工、护院多人。“气死人”崔恶霸,有一次不给雇工工钱,还霸占了人家的女儿,把雇工活活气死了。“假善人”王地主经常说自己是个大善人,有时候荒年的时候,也捐点钱和物,但是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时间长了,人们也就识破他的真面目了......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都是带有目的性,尤其逃荒来的外来人口,大姑娘小媳妇,只要被他看上的人、物、地等,他总想方设法弄到手......这股土匪据说是东北来的。熟悉地形、熟悉人物,“砸窑”一砸一个准,以抢钱财为主,基本不伤人命。除非遭到反抗,据说里面就有张天顺“闯关东”的儿子。被抢劫的虽然报了官,但在哪个混乱的社会局面,民不聊生,官府也就装腔作势,吆喝大于行动,最后都就不了了之......

土匪里面有很多的规矩,尤其东北的土匪:土匪的入伙仪式黑话叫“挂柱”,挂柱一般分保人保举和自己投靠两种。保人保举相对简单些,这个保人—般和土匪比较熟悉,头回提出有人要入伙,第二回再提出时,要有个字据,交土匪为专门的人保管,上面写明被保举人的来意、愿意“走马飞尘”、“不计生死”等字样。对没有保举人、自己提出来“挂柱”的人,则要经过相对严格的盘问,来者首先试探他的胆量,这叫“过堂”。“过堂”有两种方法:一种方法叫来者在头上顶个葫芦或酒壶之类的东西,让他朝前走去,不允许回头,当他走到百步之外,土匪头子突然举起枪射去,将葫芦或酒壶之类的东西击碎,随后土匪头子叫人去摸摸来者的裤子,看他是否尿了尿,如果尿了,说明胆小,当不了土匪,就把来者轰走;如果未尿,则可进行正式的入伙仪式。另一种考验的方法是陪着土匪出去抢劫,或者不给他枪和刀让他去“踩盘子”、“望水”,打探情况。如果来者干得很出色,就会有人向土匪头领汇报说:“这人骝过了(考验过了),还算顶硬(能挺住、胆大)!”经过考验后,就进行拜香入伙仪式。通常情况是用红纸书写“关(羽)圣帝君神位”,供于堂前。入伙者站在神位前,手拿三枝香,在别人的引导下,宣誓忠于组织,永不背叛。宣誓完毕,即将手中的香砍成二截,意指的是,如果违背了誓言,就像香柱一样,愿受到砍断的处分。宣誓的内容一般指的是纪律,即“不泄底”,“不拉稀”(即事情泄露后,不暴露组织,不向敌方求情,要承认是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别人无关)之类。通常,宣誓后喝血酒,用大碗盛酒,其中滴以鸡血,大家一饮而尽,表示和衷共济之意,仪式完毕,就算加入了土匪队伍......

当年日、月、星跟着燕梁山闯关东也是风餐露宿,晓行夜宿......有时候他们白天不敢行走就晚上。有一次张炳星还发了高烧,他的年龄比较小,加上鞭伤没愈,走的仓促,没有几天他就伤风感冒了。张炳日清楚的记得,那是在一个旅店里,他们已经连续多日没好好休息了,索性这帮“闯关东”的身上都带着功夫。但是没出山东地界,他们还是小心翼翼......街上到处贴着他们的“悬赏令”、“通缉令”......燕梁山是个谨慎的人,他领着这帮差点被清廷“砍头”的兄弟们白天就露宿在山洞里、树林里、废弃的茅草屋、芦苇荡......晚上就开始行走。他们还打扮成乞丐,拿着“打狗棒”,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倒也没引起官府的注意。他们还是顺利的走出了山东的界面......由于没有医药,张炳星后期开始发高烧了,并且高烧不退还连续咳嗽,唾液中带着血丝子......开始还能坚持走,不几日就浑身虚弱的迈不开步了......张炳日、张炳月和师父他们就轮换背着他走——终究是一起逃命的人。可是炳月终究年龄小,他自己跟着大人“急行军”就体力不支,还有鞭伤......张炳日也是苦不堪言!这个时候一起“逃命”的人就有了怨言了,这帮人大都数是平度的老乡,也有几个是邻县市的。老乡还有一点老乡情,他们虽然内心惶惑、恐惧、焦躁、嫌弃......可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他们还是说“半句留半句”,话语里带着商量和缓和的语气。可是邻县市的那几个“逃窜”的拳勇们就根本不顾情面了,有些还是有名的地痞、流氓......为了活命——他们撇家舍业、流离失所,再也没有参加义和团时候的“荣耀”了。本来就一肚子的怨气、愤恨、不舍和牵挂等各种情绪。燕梁山要带走他三个“爱徒”,本来他们就不愿意,自己逃命都来不及还“牵肠挂肚”的。他们其实都逃跑了,但是燕梁山又转辗回来......只是看在同是义和团的“拳勇”的面子上,燕梁山武功高强为人仗义,他们才跟着他回来专门接他三个爱徒。现在张炳星成了“拖油瓶”、累赘......身子骨瘦骨嶙峋,感冒发烧还咳嗽不断......眼看着进出的气越来越少了......他们就想放弃这个“倒霉蛋”了!那个年月死个人是很平常的事......他们在“逃荒”的路上就经常看到野狗叼着人骨头......

张炳日不愿意听他们些怨言。有一次因为吵架甚至动了手,矛盾也是逐渐升级,张炳日和其中的一个地痞还动了刀子。不是师父劝阻,他就差点就给哪个痞子“开膛破肚”了。燕梁山实在没法,就给张炳日弟兄三个画了一张地图,又嘱咐了一些事项......和其余的哪些“起义兄弟”逃命去了。张炳日就带着炳月、炳星住进了旅馆里......必须要安顿下来了。炳星需要好好找个中医给诊治,身体更需要调养......炳日也对两个弟弟说过,“是死是活我们弟兄三个都在一起,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是祸也躲不过......”索性张炳日砸碎了爹的保险柜,偷了足够的“盘缠”。老中医给张炳星把了脉,开了中草药,张炳日和张炳月就给弟弟熬制汤药,精心伺候......多亏碰到好心人了!旅馆老板两口子也是善良热心人,事事照顾这三个“流浪汉”......半个月,张炳星从“鬼门关”回来了......张炳日酬谢了店主夫妻俩,又让老板买来华贵靓丽的服饰,弟兄三个穿上,还雇了一辆马车,然后大摇大摆根据师父留下的路线和图纸,日夜兼程的追赶他们去了。这半个月,张炳日打探了很多清廷的消息,知道义和团的风声早就消失匿迹了......大清朝都要灭亡了,谁还有心思去追捕这些“反贼”啊!由于有交通工具、弟兄三个吃喝充裕......他们比师父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还早到了几天!最后在师傅的引荐下,他们顺利的加入到了“杜立三”的土匪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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