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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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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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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山》》连载

第九十五章

    又是清明节了,这是一个祭祖的节日,具有很深的含义。石头和两个哥哥给瞎眼娘过来扫墓了,每年清明节两个大哥都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祭奠瞎眼娘。凤凰山的坟墓地在西岭:清明节竖碑、清除坟墓上的杂草、祭祀、植树等等,很多村里不熟悉甚至没见过面的人在清明节前几天都会屡屡续续的回来,只要时间来得及,农村尤其讲究清明节祭祀,这也代表儿孙是否孝敬,人丁是否兴旺等等。百善孝为先,中国是一个非常讲究孝道的民族,至今还留传有古代二十四孝的故事(廖志祥先生有一句话“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脱,子孙以祭祀不辍”)。孝的含义深邃,贴近生命,孝考祖灵,才是孝的本质。每个人都是父系母系和自己独特灵魂的三合一的交汇,现在活着的每个个体,实际上是由三条龙,或者是三道水脉的汇合,其中有一条是父系祖灵,一条是母系祖灵,这就是父精母血,不仅仅是指遗传基因而已,它是祖灵,是龙——是灵魂,是生命中比遗传基因更本质的结构。第三条龙就是自己独特的灵魂,是整个宇宙巨灵的分灵,是整体存在分在个体身上的独特的部分。为什么我们中国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特的灵魂,都是一条龙,他要活出他自己最完美的样态,他要显形他自己,他要实现他自己......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龙,我们以为黄袍加身就是龙,不见得,穿着龙袍可能是昏君、暴君,也可能是人类的公敌,像秦始皇一样焚书坑儒......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这个愿望却是如此的真实。每个人都是这样三条灵魂的水脉汇聚而成的,所以生命不是孤立的,都是继往开来的。不是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不是断裂,而是永恒的,是在永恒之流中的,不管是父系祖灵,还是母系祖灵,还是个体独特的灵魂。三条河流的交叉点形成这个独特的个体,有着独特的愿望,独特的渴望,独特的梦想,不管有多独特,都有一个同样的本质——就是以爱和美为经纬线,把他所有的才能、潜能、才华编织出来,织一片美好锦绣,汇到宇宙的巨灵中去。当个体在这个点上做到,光明心地全然绽放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祖先,他们所有的心愿、渴望,包括他们的子孙所有的心愿渴望,透过个体彰显出来。对上这就叫孝考祖灵,对下就叫荫庇子孙万代。

西岭坟墓地多了几座新坟墓,张天顺、樱桃的和他们残疾女儿的......夏、秋、冬也在领着他们的儿女给他们的祖宗和去世的亲人们上坟。张天顺还是“走了”,这个凤凰山张氏的第一家族的人物,曾经风云一时的人物,还是在病痛中去世了。他的去世让很多人唏嘘感叹很长时间......稻花还没往生,所以也不能树碑。香椿虽然去世多年了,但终究不是明媒正娶的。再说日、月、星还不知道张天顺去世的消息,如何安葬、合葬等等,夏、秋、冬也不好私自决定。樱桃还需要招财回来才能决定是不是和春合葬、树碑等等。残疾女儿只是在樱桃坟旁挖了一个土坑,堆了一个小坟头而已,她还是个没成人的孩子......张天顺和樱桃去世的消息,夏、秋、冬还没决定如何告诉日、月、星和招财。他们也在踌躇、商量如何把这个消息捎给关外的他们。战争年代、兵荒马乱的,再说张天顺和樱桃这种情况,他们不知道如何说辞,如何说出口......弟兄三个商量结果是暂时隐瞒几年吧!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风声过去了,日、月、星和招财回来再说吧!那个时候也许都就淡定了,时间有时候是最好的疗伤药,生生死死的,在这个乱世太普遍了,生的人死的人,凤凰山每年都有。张富贵领着宝玉也来给他祖宗上坟了,这次回来也是张富贵捎信让他务必回来,商量他的婚事的,他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了。凤凰山今年在清明节这天上坟的人中,数给张老大的瞎眼婆娘祭祀的人数众多、周到......保树、孙照发和綦崇盛也来了。石头的娘就是他们的娘,自石头瞎眼娘去世后,他们只要能脱开身每年都过来祭拜,也借此机会一块聚聚。他们弟兄六个都没有留在青岛警察厅,虽然王正廷极力挽留,但是青岛警察厅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也不是他们呆的地方:崔兆丰崔召财要回来开金矿,王保树是平度县保卫团负责人(后期成为武装警察),石头还得回家伺候爹,孙照发和綦崇盛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他们也不眷恋青岛警察厅的这碗饭,这碗饭也不好吃......所以最后结果是弟兄六个都回来了,各自回家过各自的日子。

张天顺虽然家大业大,但是日、月、星和招财都在外面,张天顺的小儿子——张炳火在姐夫的安排下也去了日本学习西医去了。所以这次清明节祭祖凤凰山的人们又有一番评论:张老大曾经是凤凰山最贫穷的人家,婆娘还是瞎眼,可是他三个儿子孝敬,虽然日子不是大富大贵,没有张天顺的儿子们当官的当官、发财的发财,但是一家人和睦、团结,也是张老大和瞎眼婆娘积德了......人啊!不要求大富大贵,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比什么都好,这才是幸福和安康的意义!这才是生活的真谛!人活到这个境界才有奔头、才活出人生的滋味。虽然张老大和大儿子一辈子疙疙瘩瘩,但终究是一家人,生活哪有解不开的疙瘩啊!晚上家宴的时候,石头过来邀请张富贵过去吃饭,“富贵哥、宝玉,今晚到我家吃饭啊!”驴三和香鸣跑了后,逢年过节,石头都过来邀请张富贵,两家人处的早就胜似一家人了。每年的大小节日或者家里改善点生活,张老大就让石头或者潘大脚喊张富贵过来。他俩天天在一起,“秤杆不离秤砣”,凤凰山的人都说他俩倒像两口子“过活”了。随着岁数的增长,早过了花甲之年奔古稀之年的张老大弯腰驼背越来越厉害了,但脾气却越来越温和了。凤凰山村周围的大人孩子都叫他“老大”,几乎都不按辈分了,这样叫着也有亲情和乡情,张老大的孙子孙女有时候开玩笑也叫他老大,他也笑呵呵答应,只是作势要打他们,嘴里喊着:“我打死你这个小杂种,不知道大小......”孙女孙子就会调皮的跳开,咧嘴嘎嘎笑着,张老大这个时候也会哈哈大笑,这个时候也往往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还逢人就讲,为老不尊......这个时候也常常是张富贵羡慕的时候......宝玉每次回来差不多都在石头家里生活——张富贵不会做饭。他愿意找石头和潘大脚拉呱,这个时候张富贵就会从家里拿点肉、面等,让潘大脚打水煎包吃,潘大脚打的水煎包那可是闻名遐迩,香飘万里的......

这此晚宴后基本分成了三堆人群聊天了:宝玉和石田女儿——彩云年龄相仿。彩云也在青岛女子私立学校上过学,两个年轻人相见恨晚,有很多的话题和爱好。两个人笑声朗朗,惹得一家人不停的看。张富贵和张老大却笑眯眯的相互递一个眼色。宝玉多年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一家人也不打扰两个年轻人。张老大和张富贵躲到门外抽起了旱烟,他俩抽的旱烟劲头太大,大人孩子还真闻不了那个烟味。张富贵慢吞吞的吐出一口烟雾,看着袅袅的青烟,他开口说话了,“老大,我看宝玉和彩云有意思呢,他俩也都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张老大接话说:“我看他俩挺般配,过后问问他俩的意思,再让石头问问他大哥中不中?”他是不会主动找大儿子的。张富贵说道:“就这样说定了,我一会也回家问问宝玉啥意思,正好他们都回来了,两个年轻人如都有意思,我们就给他俩订下来,我也找石头盘个话......”他现在家里大事小事几乎都找石头做主了。石头已经成了他的依靠,他也是看着石头长大的。然后两人开始就庄稼地里那套活唠起了嗑:耕种、收获、这个季节种啥粮食等等......这才是他们的兴趣和话题,他俩的根和魂都在土地上。石头的大哥二哥一家人领着老婆孩子出去到凤凰山周围遛弯去了,平日生活在城市里,他们喜欢故乡夜晚的这份宁静和新鲜的空气。石头和王保树几个人聊起了各种话题:石头说“也不知道丰哥和财哥金矿的情况咋样了?每年他俩也会过来,但自从他俩开起金矿后,弟兄们也没再联系,今年他俩也没来祭奠......”王保树接话说:“听县里的人说,他俩挺发财的......”然后说了崔召财、崔兆丰和日本娘们一些趣闻轶事。他在县保卫团工作,又是县里的保卫机构,他知道的自然比石头他们几个知道的多......弟兄四个发了一顿感叹,然后就当下的时局开始了讨论,各抒己见,很多事他们也是道听途说的,但谈论最多的还是当下的张作霖执政的北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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