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回归大地,冬季农民“休闲”的日子过去了。休闲”指的是没有农事,冬季里家家都在给春天做准备。秋收冬藏春生夏长,没有冬的孕育就不可能有春天的发芽、生长,这是自然规律,也是顺应时节的要求。张富贵、张老大、驴三今天要给果树们施肥,凤凰山的果树还是以苹果为主,给果树施肥要在离果树主干三十到五十厘米的地方挖一个五十厘米见方的坑。坑里施上农家肥,然后用土掩埋、用耙子拉平。农家肥无非就是牛、马、骡、驴等牲口的屎尿或鸡、鸭、鹅等家禽的粪便加上沙土,经过一冬的晾晒、发酵、风干、杀菌等拌上麦糠、麦秸......这样粪便松散还含有了钾肥。农家肥一般用牛车拉到山上,用扁担挑着粪篓子或用小推车推到坑前——这些粗活女人也常常干。今天香鸣也领着张富贵本家的几个婆娘干些力气小点的活。自嫁给张富贵后香鸣和娘家人一直再没有联系,香鸣对娘家人满脑子的“恨意”——伤透了心。一个伤心的女人,再也不留恋哪个破碎的家,能把闺女买了的人:一个是日子确实穷的没法过了——家里揭不开锅;另一个是娘家人的心也的有个狠劲。香鸣家的日子确实太穷了,穷的村里每年都有饿死的人。爹死了娘疯了,哥哥把她卖了才给父亲买了口薄棺材盛敛,自己后来也才娶上了个瘸腿的婆姨,有了一个可以生养的肚子,这一脉才能传宗接代下去,不至于断了根。这就是中国农村人的理念:“日子再贫穷,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是大事。”建国后七十到八十年代的计划生育,为什么屡禁不止?有些人宁肯跑到深山老林里过野人的生活,也得生出儿子来。“超生游击队”是现实也是很多无奈,中国人的传统、根深蒂固的封建意识,不是几个“硬政策”,几个口号,甚至强制性的结扎、流产就可以禁止的,这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乡土文化”。到现在一些年轻人宁肯当“丁克”,也不肯给父母生传宗接代的“工具”,是一种社会文化和理念的转变,也是受社会大背景的影响,人是适应社会环境最强的一种“动物”。当他们适应了环境就会想法设法改变环境,美其名曰:“让环境为人类服务,征服自然,改造自然”、“换天改地”,最终也受到大自然的报复和吞噬......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在一起难免一起说笑:立春家的婆姨偷着扭了香鸣屁股一把说:“宝玉她娘,你这个屁股和奶子咋长的?都是圆的,像不像你家果树长得苹果啊!你家富贵从小愿意吃苹果,是不是让你家富贵给你每天连吃带摸弄的圆了?”说完嗤嗤笑起来,一帮老婆也跟着哈哈大笑。香鸣这个时候是最放松了:没有了拘谨、没有了约束,就想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被放飞了一样......手里的活却不闲着,嘴巴也像春风一样的清脆脆暖洋洋的刮了过去:“立春家的,你的那个屁股长得多大啊!听说你家过年都不割猪肉,从屁股上割下块来煮煮吃就行了,都是带膘的,肥实着哪!立春骑你身上就坐个蒲团上:软和、舒服,听说立春伺候不了你,你就骑你家的哪头毛驴,瘾大着呢!你的那个奶子啊,喂你家小羊都够吃的了,你家的羊羔子长得就是粗实”。香鸣的嘴损还不是一般的损,既骂了人挖苦了人还暗里“表扬”了人。立春婆姨每次和香鸣打“嘴仗”都没沾了便宜,话糙理不糙......多一句少一句,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的,都是过来人,就当取个乐,给沉重的生活加点调料,所以谁也不往心里去。有几个婆姨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有了两个“母猪”干起了“嘴仗”,她们乐的听个笑话,谁也不愿意“半路插杠子”,自讨没趣。两人呛呛上了,她们就敲敲边鼓。香鸣和立春家的婆姨拌了几句嘴后,立春的婆姨终究说不过香鸣,气的跑过来就要撕烂香鸣的嘴,香鸣一路快跑着躲闪,笑声嘎嘎,脚步轻盈......立春家的咋能跑过她?最后只有垂头丧气的喘着粗气,朝着香鸣象征性的丢了几块土疙瘩,算是收了场,挣回点“面子”。张富贵、张老大、驴三等几个男人也不插言,光听不说。张老大本来就不是开玩笑的人,自小生活的重担没有压弯他的腰,却偷走了他的“幽默感”,张富贵自被牛撞了“腰子”性格就变得木讷、内向起来,自己的婆姨又在里面,更就不便插言了......在这沉闷的日子里也难得听个笑活开开心!驴三自从和香鸣有了那层关系后在她面前和别的婆娘也就收敛了很多。再也不像以前那么放肆的打情骂俏,胡说八道,偷空还顺手沾点“腥”了。三个男人听到老婆们戏虐的话语心思可就不一样“泛滥”开来:张老大是个传统的男人,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田地里的活......自小困苦的他,早早就担负起家庭的重担,他的喜怒哀乐都发泄在田地里,土地就是他的生命和灵魂。常年累月的劳作,多年的“风雨”锤炼了他刚毅的性格。冷峭似的脸庞让人看上去就像悬崖上的冰石,那么冷漠和坚韧;粗糙的皮肤上布满了岁月的沟沟壑壑;纵横交错的手掌硬的似铁。只是最近几年老大的腰有点弯了,生活这副重担压弯了他的腰,想想瞎眼婆姨的病,张老大的心里就压上了千斤重担,“这个苦命的婆姨啊,没捞着享几天福......”想到这里,张老大内心充满了自责和内疚。几十年的夫妻了,彼此之间早就把血肉和灵魂融为了一体。瞎眼婆姨自嫁给他后,从来没有和他闹过别扭:两人没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她眼虽然瞎了,可是心里比谁也明亮......瞎眼婆姨不是一个俗女人!她孝敬伺候走了公婆,又给他生了三个眼睛澄明瓦亮、身体倍棒的儿子,他感恩她!“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张老大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有福气的人,瞎眼婆姨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报答他的。他张老大虽然没有文化,但他觉得人应该勤劳、正义、善良,多行善积德才会有福报,才会福绵子孙,家业兴旺。自己家底虽然贫穷,但有瞎眼婆娘在,不管干活多么劳累,生活多么艰辛,他总是有盼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每次回来,瞎眼婆姨都给他盛上一碗热乎乎的热汤热面,晚上给他烧好烫脚的水,他觉得自己就是“神仙’了。他现在不奢求啥,能给“石头”娶上媳妇,完成瞎眼婆姨的心愿就是他一生的追求了。石头也是仅三十岁的人了,上门说亲的也不少,石头都拒绝了,他还在打探芍药的信息,那是石头的心病。所以很多时候他只能摇头叹息,他也不能逼石头太紧了,这是个孝敬懂事的孩子......人前人后说起石头来,十里八乡都伸“大拇指”,石头没给他这一辈张姓家族丢了脸,是他张老大的种,也是他的根。石田靠赌博发了家,但他心理极别扭,到死也不愿意花老大一分钱。他骨子里始终认为:靠赌博赢来的钱不是“正宗路数”来的财——是要遭“报应的”。佛学也讲:赢来了钱也给自己背上了“业障”!他虽不是佛门人,但是他是“宿命”人。可是凭心而论,老大这几年帮衬家庭很多:老二一家的生活来源,家庭的许多开支,很多费用都是老大拿出来的,家里的日子也比原先轻松了许多,婆姨这几年治病的钱几乎都是老大出的:请名医的诊费、治疗的西中药费用等等。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说老大“顾家”很孝敬。为了给瞎眼娘治病,这些费用石田毫不吝啬、倾其所有、跑前跑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穷人家的孩子多孝敬!生活的磨难、艰辛让他们更加明白人生的不易,生活的不易,做父母的不易。瞎眼婆姨来日无多了!请了牡丹的公公李神针过来把过脉,婆姨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能挨过冬季已经是个“奇迹”了......病人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对活着的人也是极大的煎熬。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人来到世上是受苦的吗?哭着来到人世再哭着离开尘世?张老大出来是透透气的。当张富贵过去商量他给果树施肥的时候,他一口答应。也不是张富贵不明白事理,多年的朋友多年的脾性,彼此之间都非常的了解,张富贵也是为了让张老大出来散散心,干活对张老大来说是最好的放松。广阔的田野、泥土的芬芳、甚至农家肥的臭味,都是给农民治伤的妙药,牲口哞哞的叫声、骡马的嘶鸣音对他们来说都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张老大想的很多,思绪飞扬 ......所以他对几个婆娘的拉呱、取笑,充耳不闻。他的灵魂早飘到了婆姨的身边,正在和瞎眼婆姨一起承受病痛的折磨......此时,他只觉着一股悲呛的情绪压在心底,他多想和牲口一样,放开声音,大声的嚎叫几声......张富贵听着几个婆娘的取笑声,心里暗暗舒服,他是个闷葫芦,啥事放在心里。听到香鸣的话,他不自觉看向立春婆姨的大屁股、大乳房......她——胳膊、腿、腰都粗壮,浑身上下水桶般,是个肥硕的“母马”,肚子也大!立春晚上咋拨弄这个婆娘啊!也得像骑牲口那样,不听话拿皮鞭抽?他不自觉的咧嘴笑了笑,他在肚腹里给自己开了个冷笑话。又想到香鸣,这个欠揍的娘们,这几天不挨揍又“欢欢”了。张富贵心里暗暗发了很,等忙活完最近果园里的活,还得皮带抽她,他愿意听香鸣呻吟、痛苦、嚎叫的声音,那个时候他才觉着自己是个真男人,才有男人的快感和乐趣......三个男人,想的最多的还是驴三,最快乐的也是驴三。香鸣每一次笑声,每一次的谈话他都侧耳细听,香鸣就是他的仙女,香鸣的一切就是他的生命。香鸣每一次腰肢的摆动、脚步的轻移、屁股的扭动和高高隆起的胸部、长辫子的甩动,都让他觉得那么有韵律和节奏。驴三有过老婆孩子,那是个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山地里的婆娘:愚昧、迟钝、粗俗......只可惜哪个儿子了。驴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每每想到他过世的苦命的儿子,他的胸口就像刀子割了一样,鲜血直流。那是他的根是他生命的延续......驴三的家乡是个封闭、极其贫穷、落后、偏僻的小山村,缺医少药,人们每天醒来就是解决温饱问题,婆姨和孩子都是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瘟疫。当时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也几乎都逃到了山外,逃荒到了各地。驴三对现在的生活是知足的,能够有口饭吃,衣服穿,还有香鸣偷着的知冷知热,哪种偷情和暗恋的感觉,让他每天都憧憬着、幸福着、盼望着......想到婆姨们谈论的香鸣屁股和乳房,他的下面不自觉又有了反应......和香鸣的每一次约会,香鸣每一次快乐到巅峰的喊叫历历在目,那种感觉让他有涅槃的通透。在他心中,香鸣就是凤凰山上落下的凤凰,凤凰山的水土滋润了村里的女人,使她们有着凤凰般的面庞和五彩斑斓的“彩衣”......
三人干的大汗淋漓,都脱下了棉袄。好久没出一身汗了,这汗出的透彻、舒服,酣畅淋漓,全身的筋骨都透着愉悦。三人招呼香鸣她们也休憩一会,就地找个空闲的地方坐下,三人抽起了旱烟袋。妇女们找个地方开始方便起来......女人事多,也的避讳。不像男人一转身掏出“老鹰”就地可以解决。尤其迎着风撒尿,凉飕飕的,看着管子里喷出的热气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感觉。驴三蹭到张老大眼前,从烟袋里又续上一锅烟,看着袅袅飘起的烟他开口问起了老大家里的情况:“老大,现在嫂子的病咋样了?”老大叹了口气说:“就那样了,该找的医生也都找了,该花的钱也都花了,命是够抢救回来了,哥没本事,让你嫂子受屈一辈子......”说到这里,张老大眼眶湿润起来,声音也有点哽咽。驴三也就不问了,人家的痛楚,点到为止,也表示了关心。驴三又问起了石头的事,“石头也不小了,该给他张罗婚事了......”石头是他爱徒,私下里他是把他当作儿子的。“缺钱说一声,我这几年也积攒了几个,现在也没啥用处,需要就递个话,帮不上大忙......”听到这里,富贵也插言进来说:“老大,需要钱我这里也有,需要多少拿多少,石头结婚娶媳妇的钱我包了......”听到两个多年朋友的话,张老大心里一阵感动,这才是“患难之交”。人这一辈子还图啥啊!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老大感觉自己没白活......自己一生光明磊落、“混的”还有个人样,能让人瞧得起,借钱让人放心,这是金钱难买的友谊,也是分量很重的品质。石田虽然给家里置了几十亩田地,钱也不缺,但是张老大倔强,石田给的钱他才不愿意用来,几十亩田地的收入他每年都让石头送给石田,“亲父子明算账”......张老大有一口气就不愿意用石田赌博赢回来的钱及用钱买来的东西。“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张老大是个有骨气铁骨铮铮的男人,他有能力养活自己的一家老小。张老大听驴三和张富贵都关心石头的婚事,不免叹了一口气说:“石头这个孩子真是不小了,早过了娶婆姨的岁数了,像他这个年龄的村里人,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这个孩子犟,你俩当长辈的,看到他也给开导开导。尤其驴三,你还是他师父,他也听你的话......”驴三和富贵口里都答应下来。石头这个孩子从小看着长大,都能说上话、也能说着话。三人东一句西一句又拉扯了一些家常事、街头巷尾的趣闻,就又开始干起来。驴三和张富贵一起是别扭的,总是偷了人家的婆娘,心里总觉着疙疙瘩瘩的。这么多年,富贵确实对他不错,可是男女之事,男女之情,自古以来又有谁说得清道的白啊!驴三现在和香鸣就像鸡笼里的土鸡,想突破樊笼,可是还贪图鸡笼旁边的“鸡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