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张老大就来到张富贵家的牛棚。张老大有起早的习惯,多年养成的勤劳脾性加上石头回来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和放松。昨天和张富贵约好了这几天要干的活,他先来牲口棚看看,明天需要用哪些“脚力”。马车是需要套起来的,除完花生接着把花生运回家,一匹马一匹骡子的脚力就够了,马和骡子累了,就换上牛车,尽量把一天收获的庄稼运回“打麦场”。张富贵常年的雇工——驴三已经给牲口们都喂上食了,几头牲畜正在有滋有味的咀嚼着草料。驴三给草料里拌了点豆子,这对几头牲畜来说无疑就是丰盛的“早餐”了。因为这几天需要这些牲口们出力,草料里没有营养不行,牲口们吃不饱不上膘就没有劲拉车犁地。张老大来的时候,牲口们正吃的满口白沫,还不是刨几下蹄子,甩几个响鼻,看见张老大来了,马、牛、驴都“咴儿咴儿,哞、哞,啊呃--啊--啊呃--啊”地叫了几声。这些牲口们和张老大太熟悉,看见张老大就像看见了亲人。张老大喜欢听这些牲口的叫声,这比他听样板戏还过瘾,他也更喜欢闻这些牲口的粪便味,从牲口的粪便味上他就能判断出那头牲口是否生病了,脚力如何,是不是累了等等。这是多年的农耕经验,牲口们慈祥的看着张老大和驴三,嘴却不停的在咀嚼着,细细咂着个中滋味......
张老大对驴三说:“三弟,庄稼马上就要收割了,这几个“伙计”可不能掉了膘,还指望着他们出力来......”驴三接口说:“老大,放心吧,这几年我也跟着哥哥学了不少伺候它们的经验了,这几匹牲口我当儿子养呢!这是我的命根子......”两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此时一匹马的“鞭子”已经伸出来了老长,紫红色——红肿的“弹头”上带着一点亮光,左右摆动,在不停的抽搐着。红色的马鬃,浑身油光发亮,是不是喷着响鼻,甩动一下头颅,马尾轻扫身边的灰色白肚皮的母驴,偶尔伸脚搔一搔驴子的蹄子......正在打情骂俏。驴三看见这个情景,裂开厚嘴唇笑了:“老大你过来看看,这个东西发情了,在发骚呢!”张老大歪头看了看,嘿嘿一笑说了一句笑话——这在他来说是难得的。主要是石头回来了,心情高兴!“三弟,它这个东西和你裤裆里的‘家把什’差不多大呢!”驴三的外号可不是白起的,都说他的“牛子”特别大,五短身材,走起路来外八字,据说还会功夫......河南人。来的时候差点冻死在张富贵家的屋檐下,说是逃荒来的,老婆孩子一场瘟疫都没有了。是张老大在福贵家门口发现的他,把他背到牛棚,热汤热水煎点中药救活了他。他一直说张老大是他的救命恩人。和张福贵说了说,福贵看他勤快,无牵无挂、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也就收留了......正好家里缺个长工。驴三也不谈工钱,说给口饭吃,吃饱肚子就行啊!驴三很少谈自己的经历,张老大和张福贵也不问。这个混乱的岁月啊!谁还没有点秘密和难处,能活着就不错了,国都将不国了,那还有家啊!驴三就住在牲口棚里,牲口棚里张富贵盘了个大土炕,冬天烧的热乎乎的,人暖和,牲口也暖和,也有利于管理——防止偷牲口的贼。
驴三问了问石头的情况,知道石头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张老大俩口子也去了心事和牵挂,就又扯了几句街头巷尾的趣事和眼下的局势......然后神神秘秘的朝张老大挤了挤眼:“老大,东家昨夜屋里又嗷嚎了半夜.....”张老大伸了伸脖子,欲言又止但还是嘟囔了一句:“驴三,别在背后捣鼓东家......”
张富贵小的时候调皮“逗龙”牛,牛发了疯就用牛角顶了张富贵的“腰子”。当年,张富贵躺了一年多的时间。张富贵的爹花了大价钱(五亩好地的庄稼钱)请了“李神针”,李神针遍阅古方还多访名医......针灸加上中药才保住了张富贵的命。富贵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作为男人标志物的“根”却特别的短小。在以后成长的岁月中,张富贵个头长高了就是“标志物”不发育。小时候伙伴们一起玩的时候都取笑他,还抽空冷不丁就给他扒光裤子“展示”——他成了小伙伴的“笑料。这个时候张老大就会极力呵护他,保护他,哪怕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是张老大绝不惧怕这些“淘气”孩子们的人多势众,他自小身体强壮、倔强,虽然有时候打不过他们,他也总是能想方设法给张富贵解围。但多年来也养成了张富贵内向、木讷、老实、扭曲的性格......
第一个老婆硬生生的让他给“折磨”死了。张富贵有着虐待狂的性格:表面见村里的人怯懦、少言寡语,除了和张老大能聊的来,村里难的有几个“知心伙伴”。回到家里一切委屈、不满、扭曲都发泄到了老婆的身上,尤其在男女的事情上,张富贵几乎就是“活太监”。太监身上一切的脾气性格、在他身上都慢慢凸显出来了......死去的老婆曾偷着对人说,“张富贵在哪方面真不是个男人,自己不行就又啃又咬的,白天是个人,到了晚上就成了‘牲口’......”大老婆终究受不了张富贵长期虐待,得了一场痢疾,拉了七天,汤水不进含恨而去......张富贵还是很体面的给大老婆张罗了丧事。大老婆娘家人也是些穷苦人,见张富贵按乡村风俗办的“不失礼”,也就没在计较啥。混乱的年代人命不值钱,“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女人到了男方家里,男方不休妻、不毁约......也是给女方家里留了“脸面”。至于女儿的生死、日子过得幸福还是凄苦,那就是女人的命了......但张富贵的变态十里八乡还是出了名。虽然张富贵的家境殷实,大老婆死后几年还真没有哪个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只要有条活路,谁也不愿意让女儿活活受那个罪......
现在这个婆姨——香鸣,是张富贵爹花了银子外地买来的。张富贵他爹在他大儿媳死后,为了传宗接代又领着张富贵到了外地,当时中国贫穷的地方多于牛毛,张富贵爹找了一个远方的亲戚牵线,花了十亩地的价钱给儿子又“捣腾”一个。香鸣长的极水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会说话,腿长腰细,一对乳房就像长了翅膀的布谷鸟,说飞就飞起来了......
香鸣刚来的时候,知道张富贵虽然是个二婚,但是大老婆死了,张富贵的家境富裕,她还暗喜自己命好,庆幸自己脱离了那个穷山旮旯......起码能吃上饱饭了。以后和自己的男人生个一儿半女的过日子,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结婚当天,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掉进了“冰窟窿”......五大三粗的张富贵憋红了脸,也没把自己的男根“扶正”,当时她还认为张富贵害羞、紧张......以后的岁月她就彻底知道了张富贵的病根,她嫁给了一个性格变态的“活阴阳人”......公爹公婆在她嫁过来不久就相继去世了,到死也没看到自己的传宗接代人......开始张富贵还能克制住自己的扭曲阴暗心理。可时间长了,守着自己如花似玉的花大价钱买来的老婆不能行男女之事,他就恢复了本性,于是香鸣的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张富贵对村里哪些好色的二流子、痞子、地主豪绅是防备的,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让他们钻了空子。香鸣来凤凰山的第一天就轰动了十里八乡,张富贵的家门口就经常看到些不三不四的人,为此张富贵还专门养了两只大狼狗,这两只大狼狗极其通人性,看见生人来了就狂吠不已......但张富贵不避讳张老大和驴三,他俩都是他家的雇工:张老大是他自小的玩伴,驴三常年住在他家里,再说遇到事“远亲不与紧邻”。就有一次一个恶霸地主纠集一帮无赖挑逗香鸣,被他三人打跑了,张老大体格健壮高大、驴三一身功夫、张富贵能拼命......二十几个地痞流氓竟被他们三个加上两只狼狗打的落花流水,随后左邻右舍街坊邻居听到动静,拿着铁锨、粪耙子、二齿钩子等农具也参入了。再说凤凰山村自古民风团结、强悍......就是凤凰山的粗糙娘们出去也没人敢随便欺凌,更何况到凤凰山村来撒野......那也真是拿着人头当狗头了——只有挨打的份。以后几年的相处,香鸣更了解了张老大的家庭和人品了,特别是张老大浑身上下的疙瘩肉,两膀子牛一样的力气......
有时候看到张老大山峰似的身板,常痴痴呆呆的,张老大就装没看见。一个屯里的,又和福贵从小一起长大,现在还是东家......张老大不做伤风败俗的事,更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农村人的口水有时候能淹死个人。张老大也警告过驴三,别打香鸣主意,做对不起东家的事。驴三嘴上答应着,可是每次看到香鸣,口水还是不自觉的流出来了,身下哪个“驴种”总是把裤子撑起半边天,成了“伞盖”......
张老大和驴三闲聊了几句,两个人就开始给牲口铡开了草料。所谓草料无非就是:麦秸秆、玉米杆、杂草、地瓜蔓......一些杂豆用石臼子捣碎掺和在草料里就是牲口们营养丰富的“佳肴”了。“驴三,东边的王寡妇你没考虑考虑?人长得不俊但是粗实、能干,有个家以后也有个照应,晚上也有个热炕的人,再说以后上了岁数,没个后咋照应呢?”张老大手按着铡刀,一掀一起说。驴三蹲着续着草料,等驴三把草料放到铡刀口,张老大就用力下按,然后草料就齐整整的躺在铡刀口一侧,多了张老大就用脚踢到旁边......两人轮换着,这需要腰力和臂力,也是个力气活。张老大和驴三正在壮年,这点活对他们来说就当休闲了......张老大说的是实在话,也为驴三考虑,石头回来,他心里透着高兴,言语里也包含着真诚。驴三听到张老大提到王寡妇的名字,不自觉的伸了伸脖子。王寡妇彪悍、粗俗、满脸麻子的脸便浮现在他眼前。王寡妇长的粗大,据说小时候长天花落下满脸的麻子,身高体壮,满身的蛮力顶个男人。前面有两个男人都去世了,长病的一个,意外一个,据说她有克夫之命......驴三说:“老大,我可弄不了她,这个娘们还不得把我克死?”驴三也不是没考虑过王寡妇,在王寡妇的瓜棚里还和她野合了好几次。王寡妇有个瓜棚,每到夏季收获的季节,她就在瓜棚里看瓜,穿着个大裤头,有时候敞着怀,周围村庄的光棍、“好汉”没少到她的瓜棚去,王寡妇也是来者不拒,伺候好了还能顺手拿几个瓜。王寡妇的两个山头般的大乳房和牛腿般粗壮的大腿、丰厚的屁股再次浮现在驴三的眼前,驴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这个娘们永远喂不饱......”驴三自言自语的说着,张老大咧嘴笑了笑。王寡妇的风流事他也听说过,“驴三,有道是一物降一物,你这个驴鞭也许就能降伏了她”,张老大继续开着驴三的玩笑。张老大在女人面前几乎不开玩笑,但是“伙计们”在一起,除了谈天说地,庄稼地里那点活,就是街头巷尾的趣事,张老大也不是古板一个。驴三说道:“老大,我可没这个心思了,自己能吃上饭就不错了,把石头给我当个儿子养着就行啊,以后给我养老送终”......张老大接话说:“行啊,驴三,只要你不嫌弃,就让石头认你个干爸,这个孩子和你投缘......”两人正在聊得起劲,干的舒坦的时候,张富贵进来了,招呼两人吃早饭,香鸣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张富贵是和长工、短工们一起吃饭的,他从不把“泥汗”当下人,再说他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家业没法和张天顺比,他只是过得比一般庄户人好些,能吃饱饭,手里有几个闲散钱而已。看见张富贵进来了,张老大和驴三也停下手里的活,牲口的草料已经很多了,这是个空闲时间顺手的活,也不在于一时......三个人先抽起了旱烟袋,聊起了明天的活,大概分了分工。张富贵脸上明显有着肾虚的特征:眼袋松弛、眼珠子发红,看样昨晚也是没休息好.....抽完烟,张老大想回家吃,说婆娘在家做好了。张富贵和驴三死活不同意,张富贵说:“老大,就是顿饭的事,一会我俩还得和驴三一起‘盘算盘算’人工......”香鸣在厨房做好饭等张富贵和驴三过来吃早饭。她眼角还噙着泪,见两人还没来就到牲口棚里催催,一听说张老大要走,醋溜溜的说:“老大是嫌后俺做的饭没有婶子做的好吃啊!俺可没有婶子那双巧手......”张老大听到香鸣这样说,不免尴尬的笑了笑说:“他嫂子,真是说笑了,今早起来和石头他娘说好了......”驴三拉着张老大说:“一起吃吧,嫂子哪里让人打个招呼就行啊!”然后三个大男人去吃早饭了,望着张老大的背影香鸣的眼里不禁噙满了泪水,然后害怕别人看见,又忙用衣角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