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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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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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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进城》连载

第一十八章 当政治宣传员

没有考上高中,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当时,只能回农村参加生产劳动,这对我是一个沉痛的打击。但是,我不甘心,并不听凭命运恶作剧的摆布。

我回到了农村,这就意味着成了一个农村的准农民。好似孙猴子戴上了一道观音菩萨的紧箍咒,我心比天高,亦无可奈何,只能服从生产队长的排工调活。我自觉和生产队里的社员们打成一片,与锄头、镰刀、扁担、粪桶为伴,安安心心,老老实实,踏踏实实地参加生产劳动。

当时,农村只有机械化的口能力,没有机械化的装备,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农业生产工具武装起来的农民兄弟,被人们形象地称作“98721”部队。“9”是粪瓢,“8”是牵扣子,“7”是锄头,“2”是镰刀,“1”是扁担。这个称呼,生动地描绘了当时农民兄弟高贵的身份。除“98721”之外,能武装他们的只有弯弯梨头水牯牛了。那时,全公社只有一台“东方红”拖拉机。我们生产队连柴油机也没有,碾米磨面用的是石头碾子和石头磨。运送粮食、肥料等物资,全靠肩挑背磨,通路的地方可以用鸡公车,但是路多数地方不通。社员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白天顶太阳,夜晚戴月亮,早上出工早,晚上收工迟,时常加夜班;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我们生产队离县城有七、八里远的路程,社员们夏天要从城里往生产队挑五、六趟粪。我回生队之后,也要和社员们参加同样的劳动。

生产队的社员,都必须服从生产队长排工调活。有人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服从安排,大家眼里看不惯,生产队长不满意,就扣上一顶“坏份子”的帽子,“坏份子”是当时农村的“五类份子”之一,要受到社员们的管制。管制起来就长期彻底失去了人生自由,那处境非常恐惧。我见了,十分后怕。所以,哪怕再苦再累,我都服从安排,唯恐扣上“坏份子”的冒子。

当时,讲求政治表现,党员要讲政治表现,干部要讲政治表现,社员也要讲政治表现。我回到农村,看到政治表现的极其重要性。因而,我把政治表现作为头等大事,像新媳妇在公公、婆婆、丈夫面前挣表现一样地在生产队里的干部、社员面前表现好自己。

劳动苦,苦我也要老老实实地干,踏踏实实地干;劳动累,累我也要老老实实地干,踏踏实实地干。干好了,也许出路就在这个“干”字上头。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再苦,再累也要咬紧牙关,闭紧嘴唇往前冲。挑粪,我总要比别人多挑一、两担;挖地,我总要比别人多挖两、三平方米;栽秧,我总要比别人多栽三、四排。总而言之,要让大家说我行,决不能让大家说我不行。

当时,我们生产队的生产很落后,生产能力低下。科学种田只是一个理想,一个口号,一个梦想,无论是生产队的生产条件,还是干部的认识水平,社员们的知识普及,都还不具备。所以,我虽学有文化知识,了解一些科学知识,也对生产队的科学种田用不上巧力,只能出卖自己的苦力。

经过半年左右的艰苦劳动,我在干部社员面前的政治表现很不错,大家对我的评价很好。

那个时候,在“抓革命,促生产”的号召下,农村不仅生产劳动抓得紧,而且政治思想工作也抓得紧,因为没有正确的政治思想,就等于没有灵魂。要想做一个有头脑,有灵魂,有思想的人,就得学习。

生产队里或是一、三、五,或是二、四、六,要开社员大会,有时传达公社、大队的会议精神。有时学习报纸,有时学习杂志,有时学习文件。一般学习报纸、杂志和文件的时间居多,学习了,还要讲解、讨论。学习成为武装社员们头脑的重要方式,生产队把学习作为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和必须开展的中心工作。

以往开会都是生产队长传达上级会议精神,几个有文化的老人轮流读报纸和文件。生产队长不识字,但是他的记忆力好,理解能力强,加上他在上级开的会多,自然懂得的多。听了学习内容,他就给社员们讲解。那几个读报纸和文件的老人,认的字少,眼睛又花,读报纸和文件不是认不得字,就是像用顿锯锯木头一样,一句(锯)三顿。他们读得吃力,社员们听得更吃力。

于是,有人就给生产队长建议,叫我在会上读报纸和文件。队长看我政治表现好,就采纳了那人的建议。有一次开会,他叫我给社员们读报纸,幸好我在学校练习过读报,我读了大家都说好。于是,开会读报纸和文件就成了我的专利。我读了几次后,生产队长又有意试探我,叫我给社员讲解报纸上的文章内容。我讲了,讲的不太好,可是大家听了之后,觉得我小小年纪,讲的还有一点儿意思,无不夸奖。

那以后,凡是生产队里开会,读报纸、读文件、作讲解都由我一个人。不仅做了这些事,有时候我还积极参与讨论发言,博得大家的好评。

随着“抓革命,促生产”的深入开展,对政治学习抓得越来越紧,而且越来越认真,生产队不仅晚上要学习,白天也要学习。每个阶段,上级对学习的时间与学习的内容,参加学习的人员,都有规定和安排。学习的效果,生产队要给大队汇报,大队要给公社汇报,公社要给县上汇报。所以,生产队的学习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只能真抓实学,不能走过场。

为了认真贯彻执行上级的指示精神,完成上级布置的工作任务,生产队不仅在晚上要组织学习,白天在田间地头要花大量时间组织学习。

开始,利用休息时间给社员们读报纸、文件。后来,社员们在田间地头边劳动,边给他们读报纸和文件。

夏天,社员们在地里除玉米草,我站在地盖上给们读报。他们一边除草,一边听,到底听的如何,也无人考查,我也不知道,只管读。近中午的时候,头上太阳晒,地下地气蒸,玉米地里除草的人热得头上冒烟,身上流汗。而这时我则可以站在阴凉的大树底下,不招太阳晒,不炎热流汗,甚至清风拂来,颇觉凉爽,乐得一个轻松自在,舒适安逸。在地里除玉米草的社员们,既佩服我,又羡慕我。他们那个时候看我不亚于今天人们看那些明星,觉得我很幸运,很荣耀,很享乐。

后来 ,上级要求每个生产队配备一名政治宣传员,我天然地当上了生产队里的政治宣传员。组织学习,读报纸和文件构成了我在生产队里参加劳动的重要组成部份。

在会上、在田间地头读报纸,读文件,作讲解,不单是减轻了我的劳累,更重要的是给我了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我在读报纸、文件,讲解、讨论的过程中,社员们的政治思想水平有很大的提高,我的阅读、理解、认识和口头表达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我当上生产队里的政治宣传员,也算有了进步。这要感谢建议我读报的人,还要感谢生产队长,更要感谢艰苦的生产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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