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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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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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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进城》连载

第九十二章 雪上加霜

回到生产队,我陷入了绝望之境。国家安排工作没有希望,县上也不需用我,公社更回不去了。

我在百般苦痛之中,想到很多科学家正是在痛苦和绝望时,背水一战,求得出路的。我虽不是科学家,但可以学习他们的精神,置于死地而后生,置于亡地而后存啊!

我没有忘记在学校学习时的初衷,从事作物育种事业。于是,我打算在生产队进行杂交水稻育种。但是,这件事情难度很大,风险很高,成功的把握极小。

我知道,失败是成功之母。因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眼见对面是南墙,也想撞一撞。

当时,杂交水稻种植在农村宣传的风生水起,但是在大多数地方不见形影。

我们生产队的社员没听说过杂交水稻,更不没有人见过,不知道杂交水稻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好处。我给他们宣传时,用杂交玉米作比,告诉他们杂交水稻具有产量高、品质优的特点。我说:“高秆水稻变矮秆水稻,亩产由原来的三、四百多斤提高到七、八百斤;常规水稻变杂交水稻,产量能提高到一千五、六百斤”。社员们听了我说的杂交水稻的优点,产生了极大的热情,都希望我们生产队能种上杂交水稻。

社员们的热情,激发了我的兴趣。在生产队干部社员的支持下,我开始在生产队进行杂交水稻育种。生产队的条件很差,因陋就简。不过,我想我学的技术是很过硬的,对育好育成杂交水稻种,还是有信心,有把握的。

我选择了适宜杂交水稻育秧和育种的田块,买回了化肥、农药、薄膜等育种需要的物资材料。这些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但是在生产队的支持下,我很快做成了。

接下来,是一件更加困难的事情,就是购买杂交水稻育种的父、母本种子。当时杂交水稻在当地才开始试种,根本买不到杂交一代种子,更不容易买到育种所需要的父、母本种子。我四处打听,打听来,打听去,没想到附近有一个生产队有杂交水稻父、母本种子,令我喜出望外。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接下来,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父本要分三批育秧,第一批育秧的时间很早。为了提早育秧,就要提早泡田,提早耕田,提早平田。当时天气很冷,水温很低,生产队的社员们谁都怕冷,不愿下田,而我又不会。没有人下田,秧田平整不好,便无法按时育秧,这把我难住了。父亲看到没有人愿意下田,为了支持我育种,他忍受着田水的寒冷,放水泡田,扛梨耕田,才平好了育秧的田。

因为父本的生育期长,第一批秧苗要育得特别早。我选定的时间,以前从来没人育过秧苗。很多社员看到我那么早育秧苗,都表示怀疑,认为季节太早了,不可能把秧苗育成。为了破除他们落后、保守、迷信的观念,我采用温床、薄膜加移栽等措施育秧,在不可能育秧的季节把秧苗育成功了,这让社员们很佩服我学到的农业科学技术。

杂交水稻育种,其中育秧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父本要分作三批育,母本要育一批,一共要育四批。每一批,都要按照计算好的时间浸种、发芽、育苗,不能提前推后,每一个环节如钟表里的齿轮一样,务必凹凸相扣,如果有一环脱节,钟表就会停摆。我穿钉鞋,拄拐棍,牢作把稳,严格把关,确保环环相扣,做到天衣无缝。功夫不负苦心人,我把四批秧苗全部培育成功了。

我不但把秧苗育成功了,还把它们一批一批的按照技术要求移栽到了大田里。

移栽到大田里的秧苗,我精确水肥管理,及时防病治虫,定时中耕除草,等等。把移栽到大田里的秧苗,我像一个幸福的母亲那样,当作自己的宝宝精心哺育,确保茁壮成长。到了盛夏季节,秧苗长势十分旺盛,一排一排的,昂首挺胸,队列整齐,精神振奋,好像广场上接受检阅的仪仗队;高高矮矮,长幼分明,错落有致,如一家兄弟姐妹,和谐相处,团结友爱。望着翠绿的秧苗,轻风拂过,碧波荡漾,十分可爱。

我天天守护在秧田边,一心把语言变成行动,把理论变成实践,把理想变成现实。

我想,在学校里每一天的学习,都是在务虚,而现在是在务实。以往的作业都是做在作业本上,而今的作业做在了田地里。做在作业本上的作业对与错,是由老师来判断;做在田地里的作业对与错,则要由收成的好坏来判断。

我展望着稻田里的秧苗,心里灌满了收成的希望,把痛苦和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些时候,让我想起了学校种的实验田。当时,学校种了各种实验田,有水稻,有玉米,有小麦,有棉花,有油菜等等。学校对这些实验田,分班,分专业管理,落实了责任。当时,我觉得水稻实验田里的秧苗长得很好。可是现在,我田里的秧苗长势比试验田里的好多了。我想,只要不出差错,我育种的收成比学校实验田的收成强的多。为此,我感到高兴、开心、愉快。

我想,如果把杂交水稻育种搞成功了,我还要搞玉米育种,小麦育种,棉花育种等等。其中棉花育种,在学校学习时,老师安排我进行过嫁接育种,嫁接成活了,只是管理的不好,没有育种成功。我要是进行棉花嫁接育种的话,一定要把它嫁接成活,达到嫁接育种成功的目的。

我想,只要我在育种上做出成绩,我就要雄鹰出巢展翅了。再也不愁没有工作,有工作也好,没工作也好,我自有一片蓝天。到了那时候,我还成了社会上的香饽饽呢!

我想,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我过去也不只一次被别人说过,现在也不怕再多说这一次,说吧,任凭别人咋说,我干我的。社会是一个大舞台,我是一个小演员,只要登台亮相,就不怕观众评说。很多次别人说我不行,我偏偏又行。这一次如果我真行,说不定就要成明星了。

秧苗越长越旺盛,我越来越高兴。

眼看父本快要抽穗了,抽穗了;快要开花了,开花了。可是,母本虽然长势旺盛,却不见动情怀苞的样子,更没有抽穗的迹象。这征兆,是很不正常的。我核对了父本的生育期,母本的生育期,还有播种育秧的时间都没有问题,就是不见到母本抽穗扬花的动静。

我回忆自己播种、育秧、移栽、管理等全程操作,无一失误。然而,眼前明显有问题,我前思后想,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我忽然想到了母本种子上,恍然大悟。这使我心里着慌了,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阵汗,一阵水。焦躁、痛苦、伤心,一齐涌上心头。

我急忙去买父母本种子的那个生产队一问,他们告诉我,当时把杂交一代种子当作母本种子称给了我。这一错误,恰如公主招了女附马,致使我的杂交育种惨败。这对我无疑是雪上加霜,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又怎么追究呢?

我惨遭失败,无异于一个体虚病重人遇上庸医,吃下了一副泻药,命运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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