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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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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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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进城》连载

第六十六章 忍痛割爱

我驻到亲民大队,大书记把我安排在一生产队长家里住,家庭环境和生活条件都很好,我感到非常满意。

唯一叫我矛盾的是,生产队长家里那个漂亮的姑娘,让我又爱又怕。

我刚来到她们家的那天中午,生产队里收工的时候,我坐在小院的门口看一本叫《青春之歌》的小说,不经意间一抬头,见到远处山坡的小路上走来一位清秀俊俏的姑娘。

那条小路,一边靠山坡的树林,一边挨稻田的庄稼,被两边的野草和荆棘,半遮半掩着,蜿蜒曲折,连绵起伏。婉如一条长长的项链,从山坡的那边,伸向这套小院,又从这套小院延伸到山坡的背后,也不知道伸往那里去了。

那姑娘手里拿着一束粉红色的花,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踏着小路走了过来,渐渐走近了。那姑娘苗条的身影,清晰可见,一头乌黑如漆的头发,两根长长的辨子,一根搭在胸前,一根拖在背后。白里透红,红里带粉的脸膛上一对弯弯的眉毛,两只大大的眼睛,一道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下面衬托着圆圆的下巴。身上穿一件半新不旧的花布衣服,和一条青色的小管裤。她向小院这边走过来,我不知道她是要走进小院里,还是从这里路过。

这时,她越走越近。吸引住了我眼睛,我也吸引住了她的眼睛。她看到我坐在小院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她,仿佛有点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脸上隐隐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因为小院外面是一条行人过往的小路,我以为她是过路的,我看她好像要从这里走过去了。我又多么希望她是队长家的姑娘,走向小院来。不,我还是希望她是过路的,从这里走过去。此时,我的心里很奇怪,出现了一种从来没有产生过的矛盾,又惊,又喜;又慌,又怕的感觉,也不知是何道理?

她走近了,越来越近,来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脸红,耳烧,心跳。

她笑着对我说:“请进院里坐吧!”

“嗯”,我嘴里答应,人却木然不知动身。

正如我所愿,又不如我所愿,不管如我所愿,还是不如我所愿,她只管走进了小院里。我的目光尾随着她的身影,投进了院里。她没有停留,手里摆动着那花束,很快走进了屋里去了。

看来,她真是队长家的姑娘。大概她不知道我是谁,也许知道了,我一时又拿不准。

因为那姑娘漂亮,引起我面红耳赤,血液沸腾,心里怦怦地乱跳,难以平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别人家的姑娘,从来不相识,与我什么关系;别人是在自己家里,我是来这里工作的,与我毫不相干。以往我虽然见姑娘也脸红过,但还不至于这样。

我再也没有心情看书里的情节了,眼前的情景叫我心里翻江倒海,无法抑制内心的躁动。

为了舒缓自己激动的情绪,我站起身来,走下阶梯,穿过小路,来到田坎上。我的眼前展现着水稻田里,玉米地里一片片的碧绿,阳光照耀在上面,微风轻拂,田野里荡起一层一层的碧波,由近向远,舒展开去,感觉特别的舒心畅意。刚才的那种感觉,渐渐地消失了。

队长家是一套农家小院,小院不大,座北向南,西北是房屋,东南是院墙,院门开在南墙上,门是双扇的。院左院右是农田,院后面是山坡,山坡上长满了各种树木,有柏树、桤木、青杠等,树大林深,枝繁叶茂,青翠碧绿,真正是山似碧玉簪啊!院门前是一条供来往行人通过的小路,小路边上有桃树、李树、杏树、梨树,柑桔等果树,还有桅子、紫荆、月季、玫瑰等花木。此时桅子花正含苞待放,绿色的树,绿色的枝,绿色的叶,绿色的花苞顶端露出了绿黄露白的花瓣,恰似情满于怀,意溢于面啊!

“同志,吃饭了”。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我一转眼,原来的风景画变成了一幅人物画。

是谁在喊我?我心里迟疑。

我再定神一看,啊!原来是那位姑娘在喊我,她的声音带有一种快意。听她的称呼,她已知道我是来驻队的干部了。

她站在院门口的一株桅子花树下,正朝着我笑。在绿树、绿枝、绿叶、绿花骨朵儿的映衬下,她亭亭玉立,端庄典雅,纯洁朴实,再添上那山坡、林木、小院、农田的背景,真是一幅美丽动人的画景。

我爽朗地应了一声:“好!”

顺着田坎的小路,我向姑娘站的方向走去,来到院门口,走进小院里,她把我带到了屋里。屋里搭有一张四方木桌,周围放着四根长板橙,这就是当时农村的饭厅。桌上早已摆好了饭菜,进门一缕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队长招呼我坐下,我发现面前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刚才姑娘手里拿的那束花。再次说明,她早已知道我是来驻队的干部了。

姑娘坐在我的侧边,她体态俊俏,肌肤细嫩,脸蛋白里透红,嘴唇红润。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荡漾着春水秋波。眉间嘴角常带笑意,浑身上下,放射出挡不住的青春少女诱人的魅力。

我感觉她对我很热情,我再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她不时向我投来甜蜜的笑意,请我拣菜,劝我吃饭。这一顿饭,我吃很倒是很开心。

姑娘虽然生长农村,却有很好的形象气质,还有远大的志向。据她父亲介绍,她刚刚初中毕业,正准备升学读高中。

我很喜欢那姑娘,可是我只能隐藏在心里,不敢有任何外露的意思。

我确实喜欢她,她也喜欢我,也许她是对我一见钟情,从她的言行举止上,我了然于心。我爱她吗?出于人性,爱!我能爱她吗?缘于处境,我想都不敢想啊!我如同唐僧前往取经的路上,不能心存丝毫的杂念。

我的目标是离乡进城,不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如果我的目标仅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也决不会遇到这个漂亮的姑娘。即使遇到了这个漂亮的姑娘,她也决不会喜欢我的。有道是:“儿女情长,英雄志短”。因此,再漂亮的姑娘,我也不敢为之所动,因为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在我心里经常暗暗提醒自己,道路遥远,需要警钟常鸣。

所以,对姑娘的一腔热情,我只能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我站在青山之下,仰望着那天边的朝阳和霞光,红彤彤的,叫我心潮澎湃,热情如火。朝阳像烈火烧红的一个大大的铁饼一样,红艳艳的。它把周围的云彩也烤红了,烤的火红,火红的,像燃烧着的烈火一样。不知道是朝阳烤红了云彩,还是云彩烤红了朝阳,朝阳和云彩在黛色青山的衬托下渲染的无比鲜艳美丽啊!一会儿朝阳渐渐的隐藏到云彩背后去了,云彩渐渐的变灰了,退色了,青山暗淡下来了,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

一天上午,我到小院门前的小路上,看到桅子花开了,洁白鲜艳,美丽可爱。我想起那姑娘喜爱花儿,有心采摘两朵赠送给她,可是又不忍心采摘。为了偿还姑娘的一片真情,我还是掏出一把小刀,割下两朵开得最艳丽的桅子花。

中午吃饭,我把花插在花瓶里,放到那姑娘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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