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不知道什么叫理想,后来上学读书,老师经常对我们讲要做一个有理想的人。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后渐渐地明白了,原来我早已有过自己的理想啊!
我很小的时候,春夏时节看到房前的埃边之下,半坡上开着一片鲜艳的野玫瑰花,在那碧绿色叶子的映衬下,十分美丽好看,强烈地吸引着我,叫我非常喜欢。我便想,要是埃边那些鲜艳的野玫瑰花能够开在我们院子里,那该有多美好啊!
我想是想了,可是那野玫瑰花怎么才能开在院子里来呢?我心里一时便感到有些犯难,由喜欢变得忧郁起来。当时,我只觉得好看,不知道那花叫野玫瑰,也不知道那些刺藤上怎么会开花,更不懂得植物可以移栽,野玫瑰是植物,是可以移栽的,没有想到去移栽,即使想到了,因为年幼力弱也没能力移栽。有时早晨起床,我也去看望那一片野玫瑰,花瓣上带着露水珠,朝霞照映在上面,鲜红的、粉红的,白色的,颜色鲜艳,更加叫我心动神移,爱慕不舍。
其实,我那时连什么是美丽也不懂,只是看到好看,看到好看了心里就爱慕,大概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小就有之吧!
我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有一天,也许是理想使然,我爬到埃边的坡上去采摘野玫瑰花。那埃边之下是一道悬崖,很危险,我也不怕;那些花里面有很多刺,把手扎出了血,我也不怕疼。我采摘了一大把野玫瑰花拿回院子里来,可是凑在一起,拿在手里没有开在埃边好看,放在院坝里没开在埃边好看,摆在桌子上没开在埃边好看。我有些灰心了,后悔不该去把花采摘回来。
我正发愁,眼前一亮,心想把它们插在院坝里岂不好看!
于是,我把采摘回来的花一排一排的插在院坝当中,果然那些花分散开来改换一种形式,就变得好看多了。我又去采摘了好大好大的好几把花回来,插得满院好大一坝花,红色的、粉红的,白色的,可谓繁花似锦,灿烂夺目,比开在埃边坡上还要让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我欢喜的心,好像开放在院坝里的花朵一样。
我实现了一个小小的理想,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理想。
当我尝试到了一种实现理想的快乐,那以后便常常萌发一个个理想。诸如看到叔叔做二胡,表哥收藏针药瓶,水里游玩的鱼,公路上跑的车,天上飞的飞机,以及遥远的星星、月亮和太阳,都不免要激起我很多的遐想。那些想法当然都是天真、幻维、可笑的,真不好意思说出来。
接下来,我看到别人做水枪,我就做水枪;看到别人做弓箭,我就做弓箭;看到别人做弹弓,我就做弹弓;看到别人做手枪,我就做手枪.....,等等。只要我一见到什么东西,心里就会产生各种念想,凡有了一种想法,便想去实现它,实现了就获得一种莫大的快乐。
那些想法严格说来也许还不是理想,但有了这种原始的想法,才滋生润育出了我以后其它远大的理想。
我萌发过很多理想,都想去实现,但是受各种因素限制,大多数成了泡影。
我上小学的时候,看到一个同学画的画很好看,老师称赞,同学佩服,我也羡慕,便想学画画。于是,我就去买了铅笔、毛笔、水彩、画本,在家里悄悄地画,画桃花、画石榴、画公鸡、画飞鸟、画游鱼、画风车之类。没有老师指导,也没有学画画的书,我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想象画的。但是,我并没有画画的天赋,也没有勤学苦练的精神,缺乏画画的技巧。画的时候我感到很有意思,很有乐趣,很有信心,但画出来的画我看了感到很不成样子,难以示人,哪敢与那个同学画的画相比呀!所以,我泄气了,放弃了画画的理想。
有一次,我在戏院里看一场外地的杂技表演。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小一样的男孩子,在舞台上翻跟斗翻的特别好,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既佩服,又羡慕,还想学。看完杂质表演,我回家就模仿那个孩子,在院坝里翻跟斗,翻了大半天,一点也不像那个孩子翻的跟斗。我很想学习,可是向谁学习呢?
后来,上自然课,学习无线电时,我感到神奇,一时兴起,想组装收音机。可是,买配件需要不少的钱,我没有那么多钱,又不可能向父母要,即使要也不会给我。我如饥似渴地想了好一阵,毫无指望,也就善罢甘休了。上音乐课,听到音乐老师歌唱的好,而且老师是看音乐书自学的。我便想学唱歌,心里痒痒的,跑到书店里去买学习唱歌的书,书店里买不到书,又只好失望而终。上体育课,看到有个同学乒乓球打得好,我想打好乒乓球,超过那个同学。然而,要练习打好乒乓球,需要自己有乒乓球和球拍。我买了乒乓球,可是没有钱买球拍,便找一块木板自己做。一天上课时,我也拿出木板来做,被老师发现了,夺过去砸的稀烂。于是打乒乓球的理想,也就“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我上中学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位教绘画的老师,是部队上复原的军人。在部队里他是专门从事绘画的,有很高的绘画水平,发表了不少画作,颇有一些名气。中学里有这样好的绘画老师,对爱好学习绘画的学生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那时我把心思已全部放到了学习文化上,没有再学习绘画的想法了。
一天,这位老师上了一堂绘画课之后,给我们布置的作业是观察一个物体画一幅画,我画的是校门口的那头石狮子。我把作业完成后交给了老师,到下一堂绘画课时,老师把图画本子发下来,我一看,没想到居然得了一百分。我想老师肯定要求不高,给同学们打的分数都很高,我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却没想到,老师在课堂上表扬了我,说我画得很好,我这才有些高兴起来。下了课,我看其他同学的图画本子,一般只有七、八十分,九十分以上的才有一、两个同学,得一百分的只有我一个。我想,这也许是碰巧,也没有什么可太过高兴的。
又一天,那老师上完课,又给我们布置画一幅画,我画了交给老师,还是得了一百分;又一天,那老师上完课,又给我们布置画一幅画,我画了交给老师,还是得了一百分;又一天,那老师上完课,又给我们布置画一幅画,我画了交给老师,还是得了一百分......。每次我都得一百分,这下激起了我前所未有的奢望,我想莫非我还真的有点儿画画的天分吧?于是,唤起了我小学时学习画画的理想,决心学习画画,并想要拜那位老师为终身之师,实现我画画的理想。
正当我抱有这个想法的时候,第二学期,那个老师调到县文化馆去了,我学画画的理想便从此彻底失去了。
我有很多很多的理想,实现了的少,失去了的多,失去画画的理想只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罢了。不过,我还是很得意,理想多了总比没有理想希望大,前途广,幸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