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公社当了一年林蚕辅导员,有一大半时间在驻队。驻队条件十分艰苦,致使我工作苦,生活苦,精神苦,如同浸泡在苦海里。
一年过去了,县上通知召开林桑工作会。我知道,在会上要汇报林蚕工作。我们公社林业工作没有问题,我不用担心,我最担心的是蚕桑生产工作。
说起蚕桑生产工作,我一年抽出大量时间把全公社八个大队,五十个生产队跑了两遍,有的还跑了三、四遍。没有少吃苦,少出力,少跑路,少说话。但是,不管我吃了多少苦,出了多少力,跑了多少路,说了多少话,全公社一年仅仅在原有一百张蚕种的基础上增加了五张蚕种。这个工作业绩十分可怜,不说县上要考核,就是不考核,我也感到愧对县上的期望,愧对一年的工资,愧对这个工作岗位。
我到县上开会,要准备汇报一年的工作。回顾一年的工作,我只有一个字,就是“苦”。除此以外,我没有任何话可说。我能说我们公社的地理气候,水土条件差吗?领导和群众不重视发展蚕桑生产吗?我一年在下乡驻队吗?这些话,我不能说。回顾一年的工作,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面对这样的工作结果,我深深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无能改变我们公社蚕桑生产现状,一年辛苦换来的居然是内心痛苦啊!
在县上的林蚕桑工作会上,我听了领导对全县林蚕工作的总结,听了先进公社林蚕员的发言,特别是听了蚕桑生产先进公社的发言,我的内心无比的愧疚。听了县上对下年林蚕工作的安排部署后,我感到压力巨大,心情十分沉重。
我背负巨大的压力,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公社。
我向公社分管的副书记检讨了我的工作,汇报了县上林蚕工作会议精神,提出了对我们公社蚕桑生产发展的打算。我说:“我们公社的蚕桑生产极其落后,发展速度太慢,与先进公社相比,差距很大,需要加速发展”。副书记听了我的汇报后,他又说:“我们公社的自然气候不适宜发展蚕桑生产,得慢慢来,不要着急。你去年的工作干得还是很不错的,继续好好地干吧”。听了副书记的一席话,我抬头,看到的是满天乌云密布;我低头,看到的是一片苦海无边。
我没想到,新的一年公社重新分配了驻队干部的工作。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我分到了另一个大队驻队,而且把我和一位公社副书记分在一起,这让我喜出望外。
那个大队距离公社不远也不近,而且有一条乡村小马路,下乡行走极其方便。农业生产条件比较好,土地肥沃,水源丰富,机械设施完备,大队境内还有一条机耕道,运输方便。这个大队不仅粮、棉、油生产发展好,农副业生产发展也比较好,一般年景都能增产增收,生产队和农户比较富裕,生产队有储备粮,农户有余粮,不少农户还有存款。
大队,生产干部积极性高,工作能力强,发展生产有方,各项工作进行顺利。不仅是各生产队生产发展很好,而且农民的家庭副业发展也不错。干部社员的精神振奋,面貌一新,发展生产主动积极,历年都是公社的先进大队。
自从驻进光明大队,我如同跳进了苦海。我正在烦恼和苦闷之时,没想到豁然脱离了苦海。
我跟着驻队的那位公社副书记四十来岁,他把我当作他的子女对待。他是我们公社的人,长期在本公社工作,对当地情况熟悉,工作熟悉,人员也熟悉,而且人缘关系也很好,这真是我的一大福份啊!
他是高小文化,在当时的公社干部中,算是文化程度比较高的。同时具有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有很强的工作能力,还有熟练灵巧的工作方法,多次取得过突出的工作成绩。特别是他在干部群众中,有很高的威望。因而,跟他驻队不但工作轻松了,而且还能学到很多工作方法,迅速提高我的工作能力。
那位副书记比较了解我,我喜欢跟他工作,他也很喜欢带我。
我和公社副书记驻的大队,叫青碑大队。是一个粮、棉、油生产发展好,其它副业生产发展也比较好的大队。就拿蚕桑生产来说吧,全公社不到二十生产队养蚕,这个大队六个生产队就有五个养蚕。
那些年代,农村干部驻队虽然没有考核任务,但是每个干部都不甘落后,想干出一番惊人的成绩来。在新的一年里,我们要干些什么,怎么干呢?
我和那位副书记一起驻队,我想一切自有他安排,不用我操心了,他安排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问我说:“你说说,我们今年在这个大队干些什么?”
我说:“我不懂工作,没经验,不知道干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干, 一切都听你的”。
他说:“没关系,你说说,我们一起商量”。
听他这样说,我立即起了一个私心,我想我不说别的工作,只说如何大力发展蚕桑生产。
于是,我把县上开会的精神和我公社蚕桑生产落后的情况向他说了一遍,又谈了如何发展我们公社蚕桑生产的打算。然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从我们公社最落后的工作环节下手,在我们驻的这个大队发展蚕桑生产,抓出一个典型来,以点来带动全公社面上的蚕桑生产发展。我在说,他在听,一边听,一边微笑。我一边说,一边想,我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说驻队工作居然说起自己的工作,这不是想让副书记帮我搞工作吗?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没想到,听完了我的话,他爽朗地笑着说:“从我们公社最落后的工作环节下手,抓出一个典型来,既符合县上的精神,又符合我们工作的实际,这个想法实在太好了”。
没想到,副书记居然表扬了我的想法。
他说:“就按你说的,我们今年在这个大队突出发展蚕桑生产”。
他对我提出的工作思路很满意,而且十分感兴趣,采纳了我的意见,把栽桑养蚕作为我们驻队的中心工作和突破口。
我们两个的意见统一后,找来大队书记和大队主任,以及其他大队干部开会研究工作。副书记在会上提出了我们的想法,由于他的号召力强,得到了大队干部们的赞承。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大队书记提出了建设一百亩大队桑园的设想。
大队书记说:“我们大队粮、棉、油生产发展得好,农副业生产发展不太好,集体和社员的经济还不富裕,需要发展农副业生产。而我们大队发展蚕桑生产,有一定的基础”。
大队主任说:“我们大队这道山梁,面积大,山上又没有树木,土质肥沃,适宜种植桑树。我们不少社员喜欢栽桑养蚕,他们有能力,有经验,有兴趣。还有我们大队劳力充足,适宜栽桑养蚕,利用这些有利条件,集中全大队的力量,建设一百亩大队桑园是没有问题的”。
在大队干部会上把工作思路确定下来,通知生产队长开会。在会上,大家都赞承建设一百亩大队桑园,并且表示积极响应和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