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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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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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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进城》连载

第一百章 离乡进城

“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我终于成为银行干部,离乡进城了!

我参加银行招干考试通过,顺利地被录取了。

银行通知我正式报到,参加入行培训,我终于离乡进城了。

生养我的家乡,是美丽的,可爱的,难离的;然而却又是贫穷的,落后的,愚昧的。我曾经舍不得离开,而今却又不得不离开。

我把城市作为梦寐以求的家园,我的理想,我的目标,我的渴望。自我萌发离乡进城的念头以来,我一往情深,不顾一切地奋斗、拼搏,艰难爬涉在离乡进城的征途上,不知花费了多少精神,不知使用了多少力量,不知经受了多少曲折,简直是无法用斗量尺度,以万千计数来表示。到底尝过多少酸、甜、苦、辣,我无法知道。

有道是,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我经的风太猛了,雨太烈了,今天见到了蓝天白云之下,一道五彩缤纷,异彩纷呈,气势恢宏的彩虹,多么美丽,多么精彩,多么耀眼啊!映照在天地之间,照亮了我的人生道路。

怎能忘记那生我养我,美丽可爱的家乡?

我的家乡宅子坝,坐落在船岭山下,座北向南,背风向阳。天气晴和的早晨,太阳从汉阳山的山边升起,露出了红润的笑脸,河里河面,田野村舍呈现一片光明。天边飘浮着几朵彩霞,鲜红的,淡黄的,还有灰白镶金边的,形状多姿多彩,那样明媚,那样艳丽,那样美妙,伸手采一片,剪成窗花,该有多美丽啊!山腰的绿色林间飘起一片一片轻盈的雾,像棉花,像羽绒,像牛奶,多么细嫩,多么滑润,多么肉感,用手摸一摸,用脸亲一亲,用嘴吻一吻,感觉该有多么亲戚啊!

我家门前院坝边有一排竹子,再往前是一排果树,有梨树,李树,柚树。其中,给我留下美好深刻印象的是那株柚树,父亲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从城里果园苗圃挖回来栽在那里的。我上中学时,碧绿的树冠已经长大成形了,远远地望去像一个大圆球,近处树下向上看似一朵巨型蘑菇。叶子碧绿碧绿的,绿得流油发光。春夏时节,绿叶间开放出白色的花朵,散发出诱人的芳香,人来到树旁,感觉神清气爽,赏心悦目。在娇艳的阳光下,树影投下来,出现一片荫凉,落在旁边的石阶上。我常来坐在石阶上,陶醉在树荫下,欣赏那些古今美妙的诗文,一坐就是大半天。

屋后的高坡上有一棵砣砣柏树,寿辰已在百年以上,高大粗壮,枝叶茂盛。它可谓是三高,站得高,长得高,寿辰高。难怪长辈们说,它是一棵风脉树,凭借想象,添油加醋地把它神化了。神不神呢?我不知道,那真是家乡一道美丽的风景。

傍晚时分,夕阳西归,高坡下农舍的屋顶上拖起长长的白色尾巴,向高空伸展,飘浮,飘浮,在夕阳的照耀下银白银白的,白的发光,还散发出柴草烟气的幽香,诱发出一种浓浓的乡情。一个远游的人,怀想家乡的时候,无不回味那柴草烟气的幽香。

农舍侧边有一道一道的山岭,岭上是层层梯田,弯来绕去的田土与田埂,呈现出一条条美丽的波纹,好似在山岭上划下了一道道弯弯曲曲线条,仿佛一曲曲古老音乐的五线谱,要是用民族乐器合奏出来,一定是美妙动听,摄魂掠魄的。

我最喜欢的还是那屋后的老堰塘,不知是哪一辈人修的。我的祖宗们很奇怪,别人家修堰塘都是修在河沟边,山弯里,低洼处。那样的堰塘好修,而且水源好,关得住水。我的老祖宗,偏偏要修在山梁上,一面高,三面低,虽然灌溉方便,可是修起来很难,水源缺,不住水。没想到每年冬春,堰塘里的水关的满满的。可见,老堰塘留下了老祖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精神。

我们的祖辈们,习惯喜欢居住四合院,叫住“一颗印”。四合院背山向河,坐落在山凹里。门前经过一路石坎,上去就是龙门,龙门靠左;进去是天井,天井上去是堂屋;堂屋两边是庭房,庭房两边是厦子;厦子再转角往下,就是侧屋;侧屋三间下来,前面三间一横就合成了四合院。祖辈们留下来的四合院,宜人适居,经久耐住,一住就是很多代人,代代相传。

后来,那些四合院渐渐地倒塌消失了,代之是零零落落的,东三间,西两间的农舍。

坝上,湾头、沟里、嘴上,不时出现了三两幢黄泥筑墙的瓦房。旁边盖着一个茅草棚,或是猪圈,或是牛圈,或是柴屋。房前屋后,拉的牛屎,淌的猪尿,丢的垃圾。屋里没有电,缺少水,外面没有路,没有树。有句顺口溜形容:“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地无三尺平,出门路难行”。

我的家乡渐渐走向了衰退,传统的美好景象正在失色,新生的理想景象还没有展现。

贫穷的家乡,在不断地向城市输养供血,越来越贫穷。而城市正在走向繁荣,与家乡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这是人类社会发展,必然的轨迹,由流动到定居,从低级到高级;由农业到工业,从农村到城市;由体力到脑力,从实体到虚拟。我再也不能留恋农村,势必顺应社会时代的发展的脚步,走进城市。

银行通知我正式报到,终于我要离乡进城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我站在家门前的小路上,向那赏心悦目的柚树,轻轻地招一招手,自乡间小路,踏上进城的大路,向城里走去……

我的祖辈们,只听说过银行,没有进过银行。我的父辈们,进过银行,对银行感到神秘。我现在不仅听说过银行,走进过银行,还进入了银行成为一名银行干部。这个变化,是划时代的,跨越式的变化。

那个城市,是一个古老闻名、历史悠久的城市。那就是剑阁县城,离我家的并不远,站在家乡砣砣柏树下,一眼就能看见。然而,可望而不可及,其间如鸿沟一样的高深,似银河般的遥远。自从我向往它的那一天起,经历了几番风雨,几番辛酸,几番打拼,才有了今天。

这个城市,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创造过无数的奇迹,呈现过耀眼的辉煌,英雄辈出,人才济济,推动着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而今,我要去银行报到,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了。

当时,干部、工人,商人、老师......等人,都住在这个城里,享受着不管天晴下雨,打钟吃饭,按月拿钱优越生活。这是我向往已久的美好家园,我抛弃旧家园,就要进入新家园了。

我是唱着:“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春风惹人醉......”朝气勃勃地进入银行,来到这个城市的。

那时候,国家改革开放刚刚起步,百废待兴,百业待举。银行招收大批的人员,为银行增添了强大的活力,为促进社会经济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

离开可爱而不可恋的家乡,走进了难进而必须进的城市。这是我人生的一个转变,一次飞跃,一场蜕变,也是时代的转变,我要搭乘祖国腾起的飞船起航了。

我正式报到,成为一名银行的干部,终于离乡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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