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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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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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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进城》连载

第七十三章 朋友关系

自从我到公社工作,大队、公社乃至县上的干部到我们生产队来的多了。

到我们生产队来的干部,大都是安排在我们家里吃饭。凡是到过我们家里的干部,都夸我们家里热情、舒适、卫生,尤其是饭香菜美可口。

我的一个朋友听那些人说我们家里待人好,提出要到我们家里耍,我感到乐意而愉快,就答应了。

我的那个朋友,是县农业局的干部,主管蚕桑技术指导,相当于我的领导。我到局里开会、学习、办事,经常与他碰面,打交道的时间多了,混得很熟。他在工作上给予了我很多方便,我也帮他办过一些事,久而久之,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就成了朋友。

县上组建农村基本路线教育工作团,我的朋友编入了县工作团,经常到我们公社来,我们交往的时间更多了,关系也更密切了,我为有他这样一个朋友感到非常幸运,甚至对前途抱有很大的希望。

因为他主管蚕桑,对我的工作很关心。他看了青碑大队的百亩桑园,我们大队的桑园,以及其他一些生产队的桑园,看到我们公社的蚕桑生发展很好,感到高兴。他多次在有关会议上宣扬我们公社桑蚕生产发展取得的成果,同时也表扬过我。

我感觉到他是在抬举我,心里特别高兴,很感激他。

本来我早就该主动请他到我们家里耍,当他提出要到我们家里去,我想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地招待他一番,使这层关系更加牢固。

但是,他提出好久了,由于时间不合适,总没有找到机会请他到我们家。我有时间,他不在;他有时间,我又不在。好像我有意躲避一样,弄得我见了他真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有一天他要到我们大队去检查工作,我要去给大队桑园送蚕种。我想,这是一个好机会,就请他到我们家里去耍,他高兴地答应了。

不过,我事先没有跟家里打招呼,担心招待不好。

然而,不抓住这个机会,又好像又没有别的机会了。况且已经请了,不管怎样也只能带他到我们家去了。

到我们家的时候,快要到中午十二点了,可是我们家关门锁户的,没有一个人。我又没有家里门上的钥匙,连屋都进不了。我在房前屋后找父母亲,转来转去找也找不到,把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找不到父母,感觉是“满坛子萝卜——抓不到姜”,还好阶沿上有一个板凳,我请朋友坐,他不坐要在房前屋后转耍,只好由他随便转。我继续找父母,可是一直没有音信。

十二点过了,母亲才从山岩嘴哪边转过来,背上背着一捆草,左手牵着一头牛,右手抱着一捆柴,十分吃力地回来了。

我找母亲回来,盼母亲回来,当我看到母亲回来,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心情万分郁闷,简直是一种痛苦。我后悔,后悔不该今天把朋友请到家里来。

母亲看到有客人来,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她勉强笑着招呼了客人,把门开了,请客人进屋里坐下。

我想埋怨母亲,可是又不能怪母亲,因为我提前没有跟他们联系。

我看母亲又累又饿又急又气,精疲力尽的样子,希望父亲快些回来,可是母亲说父亲上街去了,中午不回来。

我心里没有主意,又不好跟朋友说。我给朋友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他面前,他说“莫客气”,我知道他已经对我不满意,但是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虽然,只有他一个客人,仿佛是千军万马兵临城下,我在孤军作战似的。

这时,要上街买肉也来不及了,要上街买酒也来不及了,要上街买烟也来不及了,要在家里炖鸡也来及了,要在家里煮腊肉也来不及了,要在家里做豆腐也来及了,要在家里做凉粉也来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快到一点钟了,我的肚子早已饿了,我想朋友的肚子肯定也饿了。

赶急!我到菜园里摘了一把青菜,母亲煎了几个鸡蛋,给朋友煮了一碗煎蛋面条,烧了一碗青菜汤。

这和我在路上想象的,把朋友请到家里好好地招待一番,做一个清炖鸡,一个红烧排骨,一个凉拌猪头,一个卤牛肉,加上豆腐、凉粉、粉条等菜相比,相距十万八千里。

这不象招待,很像是怠慢朋友。我对他说:“今天,很不好意思,请多包涵”

他假装客气,勉强微笑着说:“很好,很好”。

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然而有什么办法呢?

自从朋友进屋以后,母亲一直在厨房里忙碌,也没有时间跟他说话。

我在饭桌前转来去,也找不到话说。我很尴尬,朋友也很尴尬。面对尴尬的局面,我怨谁呢?怨父母吗?不能。怨朋友吗?也不能。要怨,只能怨我自己的错。

我很后悔,今天不该把朋友请到家里来。

提前没有一点儿准备,家里突然来了客人,不说是忙不过来,即使忙得过来,又可以做什么呢?。母亲在外面干活,根本不知道家里要来客人,她回来时实在是太累了,时间又紧张,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天中午的饭菜做的实在不象话。当母亲把饭菜端到桌子上,我看那饭菜,对县上的干部,对我的朋友,对我的领导来说,太寒酸了。然而,我知道母亲也是出于无奈,确实无法可想呀!

我想来想去,愧疚地又对朋友说:“农村条件太差,实在不好意思啊!”朋友似笑非笑地说:“不错,不错”。观其脸色, 我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巧,父亲也不在家,没有人陪客人,母亲确实太累了,又要做饭,也没有多少话说,只是端上饭菜时,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朋友在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午饭。

吃完饭后,不一会儿朋友说要走了,我留他耍,母亲也留他耍,他执意要走,我只好把他送走了。

我越感到后悔,今天不该把朋友带到家里来。

自那以后,那位朋友和我的关系疏远冷淡了,形同仇人。我很想恢复以前的朋友关系,感到无能为力,实在不可能了。

这样的关系,我感到很不妙。

果然,一次在县上参加培训的时候,他给我们讲养蚕技术,讲着讲着,他趁我不防,突然给我提了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借题发挥,狠狠地数落了我一顿,我只好默默地忍受了。

我预见朋友可能对我还会使更狠毒的阴招,然而无可奈何,只有努力做好工作,以不变应万变。

我继续多举并措,做好工作,在很多方面取得了成绩,有的在全县是先进,有的在全地区也不多见。我的工作成绩,局里的其他很多同志都很了解。我想,他一个人要报复我的话,可能也没有那么容易达到目的。

那一年过去了,第二年局里通知开工作会,我预计的事情发生了。局里给公社来了通知,要求我们公社重新安排林蚕辅导员,也没有说什么理由。我得到通知,大吃一惊,心想难道我这么多年的奋发努力,这一下子就前功尽弃了吗?

幸好,公社接了通知,领导认为我的工作做得很好,拒绝了局里的要求,坚持不换人。局里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坚持换人,只好尊重公社的意见,把我继续留在公社工作。

由于我的不好,朋友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让 我深受教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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