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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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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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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进城》连载

第六十四章 兼任伙食团长

县上农村基本路线教育工作团团部设在我们公社后,人来人往,食堂的生意骤然火爆起来。每顿最少十几个人,多到五、六十个人吃饭,炊事员忙得不亦乐乎。

食堂火爆,因吃饭的人多了,原来的伙食团长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一再申请辞职。管理食堂伙食看来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但因为“民以食为天”,“吃饭第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所以不能没有人管呀!然而,一下子要找到一个能管伙食,管好伙食的团长并不是那么容易。

我不知招惹了谁,为什么要为难我?

那一年春天,我们公社召开一年一度的工作会议,全公社的干部有七、八十人参加,时间三天。为了办会议伙食,公社选派了三名厨师,同时需要有人管理伙食。不知是谁推荐了我,叫我为难。

那时,我才十七、八岁,小小年纪从来没有见过办会议伙食,对管理会议伙食一窍不通,两眼一抹黑,管得了吗?我说我管不了,可是公社其他干部都要参加会议,没合适的人员,领导坚持要派我管,我只好像驴子过板桥似的硬着头皮勉强过。

我没经历过办会议伙食,没有经验,没有办法,只有请教三个厨师,因为他们多次参与办会议伙食,很有经验和办法。但他们认为自己是来干活的,不愿意参与意见。我就虚心请教,我说:“我不懂,师傅们有经验,办好这次伙食,只有依靠你们。伙食办好了,你们脸上也有光啊!”他们听了我的话,放弃了保守的心理,主动积极向我建议。

管理会议伙食,要向大队、生产队干部收缴钱、粮、菜,向机关单位干部收缴钱和粮,还要到市场上去购买柴、米、油、肉、副食、调料等。以往是钱、粮收支两条线,这次我一人既管收,又管支。

管理会议伙食,听厨师们说:“要想让大家吃得饱,吃得好,吃得满意,吃得高兴,既不寒酸,又不浪费,就必须算好帐,精心计划。每一天,每一顿,安排哪些饭、菜,安排多少,都要事先做到心中有数。好比建修房子,要先打个房样儿,然后按照房样儿到山坡上砍树,开石”,我按照厨师们的说法做了。

果然,钱、粮、菜不长也不短,每顿饭菜不多也不少,大家吃得饱,吃得好,吃得满意,吃得高兴,都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会议伙食。三天会议结束,我打算向大家公布伙食账目,都说吃得这么好,还公布啥子账目呢,领导也叫我不用公布了,这是以往没有过的。

管理会议伙食,开始我以为是为难我,没想到给了我一个展现才华的机会。

看来当时是坏事变成了好事,谁知好事又变成了坏事呢!

公社食堂物色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伙食团长,不知道又是谁为难我,领导把我找到了。我再三推脱,推也推不掉,说也说不脱。管理会议伙食,只是三天时间,当伙食团长却要长年累月,我难以接受。

我一心想把自己的专业工作搞好,干出一番成绩来,谋求一个好的前途。却叫我管伙食,有什么前途呢?我很想不通。俗话说:“来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我不是正式干部,工作上没有与人讨价还价的本钱,思想不通,组织要服从,哪怕是一堆屎,叫你吃,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我思想不通,服从领导,走马上任当了伙食团长。

我既要驻队,又要干本职工,还要当团长,成了一个小角色,大忙人。卖饭票、菜票,买柴、米、油、盐、酱、醋、肉等,我小小年纪却与鸡毛蒜皮的杂事打交道,操起心来。

我操心还是小事,食堂里吃饭的人多了,最大最突出的问题是吃用水困难。原来食堂吃用水靠炊事员一个人到四、五里路以外去挑,现在人多了,他的身体又不好,一个人挑水怎么供得上这么多人的吃用呢?所以,我在公社时,只要有空还得去帮炊事员挑水,挑水又成了我重要的工作任务。我想我要下定决心,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精神,当好这个伙食团长。

农村基本路线教育工作团的同志们到乡下组织生产,参加劳动,生活艰苦。他们每逢回公社开会,我就安排打一次牙祭,或在中午,或在晚上,每人只需花三毛钱,凑起来割肉、打酒、买菜。八个人一桌,每次办五、六桌,每桌安排十几道菜。我精心策划,炊事员尽力烹调,每次都让大家吃个酒足、饭饱、菜香,吃个高兴,吃个满意。当他们对我和炊事员交口称赞时,我便觉得有一种成就感。

我当团长,幸好有一个好炊食员。

我充分利用炊事员,尽力发挥他的作用。他身体虽然不太好,然而人很勤快,耐得烦,做饭菜手艺巧。厨房里外干净整洁,随时随处看不到乱七八糟的,没有用处的东西;锅头灶脑,案板碗柜,工具用具,用时有条不紊,不用时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厨房内外,冬天无杂物,夏天无蚊蝇。他勤于动手,善于动脑,一些常人看来不起眼的菜,经他几番盘活,摆上餐桌,那颜色,香气,味道,形状,给人的感觉,就不同寻常。那时的物质条件很差,农村一般人对饭菜的要求不是很高,而城里人则是很讲究的。当那些县城机关里的人,看到炊事员做的饭菜,也都赞不绝口。

我很尊重和佩炊事员,有时候我到厨房里去给他帮忙,我一方面帮他做事,另一方面学着做菜。当时,人们根本看不起做菜煮饭的事。因为那时候,全社会的生活水平很低,人们对如何做好饭菜,很不重视,也不学习。很多人就是做一些家常便饭吃饱肚子了事,所以一提起做饭菜的事情,都认为太没有出息了。而我却认为,做菜煮饭也是一门手艺,多一门艺,多一条道,学会了对自己的发展也是有好处的。

当伙食团长,我感到了管理的重要性。

食堂的伙食要办好,全靠管理,尤其是要有计划。同样的钱,到市场上去买菜,事前不计划,与事前做了计划的差别是很大的,这个道理都明白。计划关系到饭菜的成本、质量、数量、价格,对大家吃得好坏的关系是很大的。开初,我对食堂伙食管理不感兴趣,经过一段时间的管理后,我发现其中大有的学问。

后来,听人说真正能够管理好食堂伙食的人并不是很多。原因就是管理伙食要勤动脑,勤动手,勤安排,勤计划,善于管理,懂得核算,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节约开支,降低成本,提高饭菜质量,增加饭菜数量,让大家少花钱,吃得饱,吃得好。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管理伙食,改善了大家的生活,他们很感激我。有一次,我卖了饭菜票,刚回到屋里。有位老同志跟来了,他拿着五斤粮票,递到我手里,严肃真地对我说:“你给我多找了粮票,你要注意喔,这样你要赔起的”。我说:“谢谢你!”心里感到无比欣慰。

我兼任伙食团长,得到了磨炼,学到了知识,增长了能力,大家都认可。我不但不觉为难,反而深感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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