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过一出戏,里面有一句台词:“都说王爷荒唐,今天我见了,才知道王爷真是荒唐”,我至今还记得。
我正在极端苦难中,见到了一位县领导,像见到了庙堂里的高僧一样,渴望他给我择一条活路,解除我的苦难。没想到他是个歪嘴巴和尚,念了一通歪经,叫我至今不忘。
我回生产队,很想干一番事业。然而,陷入极端苦难的遭遇,我多想超脱那苦海啊!
我回生产队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困难,为科学种田做了不少的事情,取得了不少的成绩。取得的成绩,生产队、大队、公社,甚至区上的干部都很清楚,然而他们视若无睹,置若罔闻。
不但如此,生产队里那些反对科学,保守迷信的社员,还经常冷嘲热讽,胡言乱语,说些不堪入耳,近似伤害的话,以获取得意、开心和欢乐。这叫我,真是忍无可忍啊!
这些时候,我就想,俗语说的好“龙游浅滩遭鱼戏”,
万般无奈,十分无聊的时候,我幻想。
我上学校读书之前,在生产队、公社做出了那么多成绩,夺了多少彩,争了多少光,有目共睹。要是有领导想把农业科技搞起来,给我一点儿机会,我会为他夺彩争光的。
我只是这么幻想,我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有一天,我在路上意外地碰到了公社领导。我以为他不认识我,想与他打招呼,又怕不认识,说起话来尴尬。没想到他认识我,不但认识,他还知道我以前在公社干过,又去上了大学,现在回来了,在生产队里没有事干,很无聊。
他主动与我打招呼,很关切地问了我的情况。我很开心,很乐意,很高兴地向他讲述了我的不幸遭遇,苦难经历,尴尬处境。他听了,深表同情,我仿佛感觉唐僧陷入魔窟,来了观音一样的幸运。
他听了我讲述的情况,说:“你现在没事干,先到公社来,下乡指导各生产队的科学种田,报酬由公社给你解决”。
我一听他的这话,惊喜若狂,似疯如癫。
我毫不犹豫,火速赶到公社,刻不容缓地到各生产队,了解情况,传授科技,出谋划策,指导生产,转变观念,全心全意想把我学到的农业科技知识毫无保留地传播到农业生产中去,改变我们公社农业科技落后的现状。
我想施展我的农业科技知识的机会来了,我满怀信心,下定决心,一腔希望,在全公社一个大队,一个生产队地跑了很多趟。加之上学前对各大队、生队都比较熟悉,所以开展工作很顺利。我在一边开展工作,一边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为全公社推广农业科技的工作,制定了一套方案,提出了改进农业生产的意见。
我想这套方案很重要,很有价值。务必向公社领导汇报,引起他的高度重视。
有一天上午,我来到公社领导办公室,打算向他汇报我的方案。他见了我,先是很热情。可是,听到我说汇报推广农业科技的工作方案,他立即表情冷淡,很不感兴趣,渐渐地把脸阴沉了下来,我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下,弄得我说不是,不说也不是;走不是,不走也不是。我想,来都来了,不就是想推广农业科技吗?不管他感不感兴趣,爱听不爱听,我还是要继续往下说,可是,说着,说着,他的背靠到了椅子靠背上;说着,说着,他睡着了,打起了呼噜。不知他是真睡还是假睡,我见此情此景,只好悄悄地退出了办公室。
两次见面,两副嘴脸,截然相反,我也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不喜欢我什么。
这不得不令我,凝神思虑。我那位相好的公社干部前次告诉过我,说新来的公社领导,对与前任领导关系好的同志不好。想来,他也知道我与前任公社领导关系好,因而就对我不好。然而,就他的表情来看,也不象是这个原因。
我三思而后虑,任不得其解。
既然公社的领导对我是这个态度,他对我说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思来想去,才发现这一段时间在全公社跑得毫无价值,没有分毫报酬不说,一句好话也没有。
原来我被他耍弄了,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
这时正是科学的春天,各行各业都在大喊高呼重视科技术,重视人才。
当时,很多农村也在学习农业科技,推广农业科技,运用农业科技,以农业科技提高农村生产力,促进农业生产大发展。我受到全国大好形势的影响,变得很幼稚,很天真,很傻气,不识时务,因而我的想法与现实相差的实在太远了。
看来,这是苦心读书惹的祸。读书人的缺点、弱点、错误我都有,缺乏对现实的认识、理解、思考、分析、辨别,尽冒傻气,喜欢凭自己的热情行事,上了当,吃了亏,不知道是为什么。
事实上,公社领导对我这个人,也许并不讨厌,只是对我喜欢的农业科技,他不喜欢,不感兴趣,甚至讨厌。他不喜欢、不感兴趣,甚至讨厌的事情,我偏要做,我是自讨没趣。我感兴趣的,他不感兴趣,所以他对我很讨厌。
当时,有如汇报推广农业科技,倒不如送他两瓶酒,一条烟,也许结果就是别样了。
公社领导已然这样,我且不想说。
有一天,我参加大队的一个会议,正巧遇到县上的一位副书记。
当有人向他介绍我是大学生,他对我很客气,并鼓励我为当地农业生产努力多作贡献。当然,我很热心,也很愿意。
这时,我想他是县上的领导,思想境界很高,肯定对农业科技很重视。前次,我们找县上有关部门的领导,他说给县上汇报以后答复我们,至今也没见答复。现在遇到了县上的领导,还是主管农业的领导,我感到机会来了。我想,他有权力,也许知道我的情况后,能够解决问题。于是,我趁他高兴的时候,向他反映了我的情况,并提出了请求。
我说话,他听的很认真。看他的脸色,我还以为他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顿时我感觉,好像寒冷的冬天见到了一缕和煦的阳光,多么温暖,多么幸福,多么甜蜜!
我万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后,他这样说。
他说:“你要明确,你上的是农业大学,性质是‘社来社去’。是国为了实现农业现代化,给农村生产队培养的技术人员,国家不会安排使用。我们县上,你们公社、大队,也不可能安排使用,你要安心在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决不要有其它想法”。
我一听,他的话太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比戏词里说的王爷还要荒唐。简直是,歪嘴巴和尚念歪经呀!
国家可能给一个生产队培养一个大学生吗?!
且不说国力不许可,而生产队的社员百分之九五以上都是文盲,连小学生也没有几个,县、区、公社、大队的干部,大部分都是小学文化,甚至还有不少文盲。就连他这个县领导,连小学也没有毕业。可见,他念了一歇歪经,连他自己也难言其说。
我上大学,国家是花了重金的。国家有那么多投资为生产队培养大学生,参加生产劳动吗?
听了他的话,我无话可说。
我感到他太荒唐了,简直是,歪嘴巴和尚念歪经啊!